慶州城早就沒什麽人了,更不可能有尋常百姓,在天黑以後出門閑逛。


    所以這個書生,不是普通人。


    龍玉衡不等書生走近,便開口問道:“尊駕找我何事?”


    書生答道:“隨便聊聊,龍掌門可有閑否?”


    “尊駕如何稱唿?”


    書生微笑:“小人的賤名,不提也罷。”


    龍玉衡全神戒備,盯著書生。


    書生停在他麵前半丈左右,說道:“龍老掌門遇害,慶州鏖戰,龍威門死傷慘重,都隻因龍威門中,沒有真正的高手。”


    龍玉衡問:“尊駕有什麽辦法嗎?”


    書生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遞向龍玉衡:“這個,可以讓你成為真正的高手。”


    龍玉衡皺眉,接過來抽出信紙展開。


    一看之下,立時恍然,怒斥道:“這種邪功,你也教給了玉陽?”


    書生微笑:“你叔公沒有告訴你嗎?龍玉陽已經死了,我殺的。”


    龍玉衡暴怒,進步出掌,擊向書生胸口。


    書生不躲不閃,硬接了他這一掌。


    龍玉衡卻被震得倒退了五步,氣血翻湧,眼前發黑。


    他是築基中期,雖然在修真界中不算太高的高手,可也能拿得出手了。


    沒想到,這個書生用胸膛硬接他這一掌,反倒將他震退!


    那這個書生的修為,至少是金丹初期。


    這個世界怎麽了?


    怎麽突然之間,就冒出來這麽多金丹境界的人?


    這些人原來都在哪裏?這麽多年,也沒有聽說過這些人。


    書生微笑著說道:“我想,你叔公也沒有告訴你,梅爭和白香染,也已經突破到金丹境界了。”


    龍玉衡愣住,梅爭和白香染?他倆要比自己小好幾歲呢。


    這個世界怎麽了?靈氣變強了嗎?自己怎麽沒感覺到?


    書生又說道:“你弟弟太著急了,而且心腸過於歹毒,最後走火入魔,也算是報應。”


    “我不殺他,其他門派也會殺他,到時候還得跟你們龍威門結仇。”


    龍玉衡咬牙切齒地問道:“我爹也是你殺的?”


    書生搖頭:“不是,我與龍威門無冤無仇,教龍玉陽功法,也是想幫龍威門重振雄風。”


    “隻是可惜,龍玉陽資質低,心性又過於急躁,所以才會功敗垂成。”


    龍玉衡怒極反笑:“你倒說得出道理,你若不教他邪功,他豈會死於非命?”


    書生微笑:“何為正?何為邪?功法沒有正邪之分。”


    龍玉衡嗤笑:“這奪氣法,奪他人精氣化為己用,不是邪功是什麽?”


    書生說道:“你行走江湖之時,總會碰到該殺的惡人,你刺他一槍,與奪他精氣,有何區別?”


    “再者,我也沒說,你非得奪盡一個人的精氣呀。”


    “龍玉陽不僅奪盡別人的精氣,還將女弟子先行侮辱,如此才會積怨於神魂之中,導致走火入魔。”


    “說到底,事在人為,還是龍玉陽本就心存魔性。”


    “我覺得你應該能把持得住自己。”


    龍玉衡將信紙揚上半空,怒斥道:“我龍威門行事光明正大,就算玉陽鬼迷心竅,著了你的道,我豈會再受你愚弄!”


    書生微笑,說道:“反正功法我給你了,你學與不學,與我也無甚要緊。”


    說完,書生轉身便走。


    龍玉衡提氣縱步,出掌擊向他背心。


    明明看著能打上,結果手掌擊出時,書生已經在三丈開外了。


    “沒本事就是這樣,梅爭可以到處打你的門人,叛軍可以當著你的麵,殺你的門人,你明知道是我殺了你弟弟,卻沒辦法報仇。”


    每一個字,都像鋼針一樣,狠狠地紮在龍玉衡的心上。


    疼,卻無可奈何。


    “這個世界,隻有弱者才要講規矩,因為沒有規矩,他們就無法生存,而強者,是不需要講規矩的。”


    書生消失在夜色中,龍玉衡獨自佇立,月光下,他的臉色變得陰狠。


    好一會兒,才移動腳步,將四散的信紙撿迴來,疊好,揣進了懷裏。


    春暖花開的時節,梅爭等人提著食盒去踏青,而賀春生卻疲於奔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鳩山和子迴去以後,跟扶桑君主說了什麽。


    扶桑的戰艦並沒有打過來,而是大量的扶桑浪人,乘著小船,在沿海一帶頻繁騷擾。


    這種事不可能讓梅爭去管,隻能是賀春生安排人手,協助朝廷平寇。


    到了湖邊,鋪好了席子,芸嵐不停地往嘴裏塞吃的。


    白香染問她:“你怎麽了?紅長老不給你飯吃嗎?”


    芸嵐搖頭,卻不說話,神色委屈。


    白香染問青山依葉:“她怎麽了?”


    青山依葉看著芸嵐問道:“我可以說嗎?”


    芸嵐不吭聲,青山依葉說道:“她生自己的氣,淺藻玉比她晚來,卻比她修煉得好。”


    白香染失笑,薛玉婷說道:“哪至於呀,你要是跟白師姐比,還不得跳河去?”


    白香染笑,說是比不過淺藻玉,恐怕隻是個借口。


    應該是青山依葉有錢又漂亮,淺藻玉有功夫又可愛,好不容易借著踏青見一麵,偏又這麽多女人跟著,所以才心煩吧。


    宮柯一邊攏火一邊說道:“修煉這種事,一看天資,二看機緣,又不用你打架,你也沒有什麽仇要報,著啥急呢。”


    淺藻玉問:“你們在說什麽?”


    薛玉婷拿起一塊鬆糕遞給她:“跟你沒關係,吃你的吧。”


    淺藻玉嘟嘴:“你們說什麽,我都聽不懂。”


    薛玉婷懟她:“多新鮮呢,難道為了讓你聽懂,我們都說扶桑話?”


    “我們可是唐人,對了,你現在也是唐人,你要趕緊學會唐話。”


    “哦。”淺藻玉答應,坐到芸嵐身邊,吃糕。


    所有人都笑了,她要是知道剛才在說什麽,不知是什麽心情。


    眾人說說笑笑,遠處,一行人向他們走了過來。


    梅爭最先站了起來,所有人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那一行人,當先的兩人是太子和周治,後麵跟著八名侍衛。


    白香染低聲說道:“這是知道越州沒事,來請你去慶州助戰吧?”


    梅爭低聲答道:“是啊,太子和周治一起來的,我就不能拿周治的話當借口了。”


    青山依葉問:“什麽話?”


    白香染轉了轉眼珠,答道:“關於他舊情人的話。”


    青山依葉愕然:“哎?梅爭君還有舊情人嗎?”


    梅爭皺眉,女人多了,就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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