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爭夫婦跟著金玲瓏上了山,麵見鳳舞菲。


    鳳舞菲直截了當地說道:“龍威門派人前來求援,說叛軍中隱藏著金丹境界的高手,但對方隱藏至今,似乎不願與六大派結仇。”


    “如果景瓔請你去慶州助陣,你打算怎麽辦?”


    梅爭沉思,其實這不關景瓔的事,龍威門能求援,必然是因為傷亡慘重。


    如果朝廷敗了,不知有多少人會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即便說,誰做皇帝都一樣,但是朝代更迭,以新換舊,至少要折騰幾年,甚至是幾十年。


    而在這折騰的時間裏,必然會造成人口銳減,災禍橫生。


    古往今來,大多數所謂愚忠之人,其實忠得不是君主,而是百姓,因為他們都明白這個道理。


    君主即便昏庸,甚至暴虐,他一個人所造成的混亂和傷害,也遠遠比戰亂要輕得多。


    白香染看他良久不語,心中有些惱火,嗔道:“不準去!”


    梅爭失笑,把自己剛才想的,說了出來。


    白香染啞口無言,鳳舞菲和巫纖纖也是沉默不語。


    她們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得為門派和鏢局考慮。


    不能光想著天下,不管自己家人吧?


    再者說,他們畢竟是有著超凡之力的世外之人,過多地介入凡人運數,會產生不可估量的後果。


    梅爭又說道:“如果景瓔真的送信來,我會去,但不會與對方結仇,隻會助守慶州城防,我每殺一人,叛軍便少一分勝算。”


    白香染問:“那這邊怎麽辦?”


    梅爭微笑:“不是還有你呢嘛。”


    白香染翻著白眼,嗤了一聲。


    巫纖纖說道:“既然如此,又何必你去,我想,除了九度禪師,豐儒清和曲天行,應該已經到慶州了。”


    梅爭微笑:“大長老,我能睡在城頭上,與將士們一同浴血殺敵,你們幾位能這樣嗎?”


    巫纖纖失笑,倒不是不能這樣,而是因為身份的原因,不能把自己弄得跟個血葫蘆似的。


    梅爭又說道:“如果你們幾位出城去襲營,那便是以超凡之力,介入凡人征伐。”


    “且不說是否有違天道,至少就會讓對方的修真者以為,你們是要與他見個高下。”


    “主動挑釁,與結仇沒什麽分別,您也不想這樣做吧?”


    巫纖纖點了點頭,的確如此,他們即便去了,也就是看看熱鬧,除非對方的修真者參與攻城,那就隻能應戰了。


    畢竟如果對方主動挑釁,他們再顧前顧後,那也就不必再頂著六大派的名頭混江湖了。


    下山的路上,白香染忍不住問梅爭:“你說實話,心裏真是那樣想的?不是為了護著她?”


    梅爭失笑:“我護著她幹嘛?就算朝廷倒了,她也可以帶著瑞王迴千絲門嘛。”


    白香染卻不讚同:“沒有了瑞王妃的身份,那她不是虧了?”


    梅爭沒有反駁,這話也對,如果周治不是瑞王,景瓔也不會因為他長得俊俏,就嫁給他。


    “我也可以不去,反正當初太子請托我防禦扶桑。”


    白香染淡然說道:“看吧,她不一定會再給你寫信。”


    兩天以後,林東到了鏢局,宮柯派人把梅爭和白香染叫了來。


    林東當著眾人的麵,按照周治的原話說了,說完之後就告辭了。


    白香染說道:“算她還有點良心,不過這個周治,可真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居然還讓你念舊情,他也真說得出口。”


    梅爭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周治不想讓我去。”


    白香染一愣:“為什麽?”


    梅爭說道:“如果我去了,就等於是承認跟景瓔有舊情。”


    “那樣的話,別說是皇家,就是普通人,心裏也會不舒服。”


    “他特意讓林東說這句話,就是為了防備別人會來請我。”


    “而且林東根本沒要我的迴話,直接就走了。”


    白香染恍然:“的確,那他就是防備太子來請你。”


    梅爭點頭:“龍威門歸太子管轄,如果龍威門敗了,就等於是太子敗了。”


    “太子敗了,皇帝就能拿到太子的短處。”


    白香染皺眉:“這個周治,是想做皇帝呀。”


    梅爭搖頭:“他想不想做皇帝,我不知道,但他娶了景瓔,就是備下了一條退路。”


    “朝廷敗了,他還能安心地做千絲門的上門女婿,如果朝廷不敗,隻是太子敗了,那太子之位很可能就會空出來。”


    白香染笑:“這個周治夠陰的,那你要是想不到這些,去了呢?”


    梅爭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道:“除非是傻子,不然誰會承認跟別人媳婦有舊情?”


    “他就是怕我不懂,才會說這樣的話,礙著他和我的臉麵,不管誰再來請我,我都不會去了。”


    白香染抱住他,笑眯眯地說道:“不去最好,省得我還得操心抵禦扶桑的事。”


    梅爭摟住她,微笑著說道:“小懶蛋。”


    薛玉婷皺眉:“你倆能別這麽膩歪嗎?我們都是活人,不是桌椅板凳。”


    宮柯張開雙臂:“來,媳婦,咱倆也膩歪。”


    薛玉婷瞪他:“滾!”


    慶州的戰事,依然僵持著,叛軍守在城外,也不攻城,也不撤離。


    而慶州以北,直到豐州這一片廣袤( mào)之地,邊懷山已經著手開始治理了。


    他雖然喊著清君側的口號,但心裏卻是想做皇帝。


    既然想做皇帝,就不能跑馬占地,尤其不能禍害百姓,否則就算打敗了朝廷,他的王朝也無法長久。


    龍玉衡開始彷徨了,依附朝廷所帶來的好處,完全不能抵扣損失,如果爹還活著,此時會如何抉擇?


    原本避世修煉,過著神仙一樣的生活,如今卻困守孤城,到底圖什麽?


    夜色靜謐,獨自走在空曠的街道上,巡夜的士兵向他行禮,龍玉衡也懶得迴應。


    他想找個沒人的地方靜一靜,脫開叔公的威壓,脫開龍威門的責任,好好想一想,該何去何從。


    離軍營越來越遠,周圍也越來越安靜,身後卻響起了輕巧的腳步聲。


    龍玉衡迴身,看到一個書生,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相貌俊俏,身材修長,向他緩步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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