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打算認輸了嗎?”


    平侍衛一展玉扇,移到晉王幾步外。


    寒風中,紅衣擺動,恰如一樹紅梅,迎雪欺霜,晃得晉王迷了眼。


    “一枚紙片怎麽斬斷木樁?”


    關翎看看飄落地麵的紙,再看看被削去一角的木樁,疑惑地問沉舟。


    她不管怎麽學沉舟,拋出的紙片全軟綿綿落到地上。


    別說斬斷碗粗的木樁,連細細的樹枝也切不斷。


    “殿下總記得那是紙,不是劍,出手前先怯戰,當然無法用它斬斷任何東西。”


    沉舟將另一枚白紙遞到她手裏。


    “可它就是紙,不是劍啊。”


    關翎不服氣地扭著那張紙。


    “它自然是紙,可是誰說過紙不能作劍?世事有極限,不過許多極限是人心自設。殿下需斬斷自己的心界,才能看到它真正的形貌。”


    “認什麽輸?你挾持本王寶扇作為扇質,卑鄙至極。本王怎可能屈服於你這種邪惡之人?”


    晉王火冒三丈。


    他不過是沒料到一介樂女有這種身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罷了。


    堂堂王爺,怎麽可能打不過一個披著男人皮的女人?


    “王爺,見識過真正的劍嗎?”


    那披著男人皮的女人囂張得很。


    “不過是挾持扇子硬撐過幾迴合,真當自己能勝本王?”


    晉王氣火攻心,說話也有些不管不顧。


    “且不論你不是真正師承大皇兄,就算秦王親自來了,也無法勝我。”


    他邊說,邊用手蓋住嘴唇。


    塗氏唯恐泄漏祝術,默念祝文時總遮住嘴。


    關翎見過太多次。


    她倒退半步,腳插入庭院內的雪堆,勾起一腳背雪踢向晉王。


    白雪簌簌,一柄翠扇緊追而來。


    以劍攻術,終是慢了一步。


    塗氏之人鮮少精通武藝,不是不能,而是不用。


    玉扇將擊中晉王顏麵時,關翎忽覺得自己被人勒住了四肢,難以繼續向前。


    眼前景象更加匪夷所思——隔了一堵院牆的東院內升起九道旋風。


    院內的積雪被一股腦地卷起,化作九道白柱。


    “你又見識過真正的風雪嗎?”


    晉王得意一笑,張開雙臂。


    那九道雪柱應他手指指揮,一股腦向平侍衛撲去。


    頃刻間,紅衣青年的身軀為九條長蛇吞沒,與一院子冰雪化作一顆巨大的雪球。


    “本王用拳腳是讓你。別忘了本王是誰,看家本事不在拳腳。”


    晉王叉腰大笑,肩頭猛地挨了一掌。


    “勝負已分,趕快解開祝術。”


    無衣不知何時踱到了他背後,狠狠地瞪著他。


    “皇兄太過菩薩心腸。”


    晉王不滿他偏心,故意在人前大聲抱怨。


    “平侍衛長得再秀氣,終究是皮糙肉厚的大男人。雪牢困他一時,傷不到他性命。皇兄何必擔心?”


    “他剛剛咄咄逼人,出手陰險,是該讓他長點教訓。皇族豈容欺淩?”


    伯海郡王讚同晉王。


    另有數人點頭應是。


    旁人以為那是名尋常男子,在雪堆裏困上一會兒,無非凍傷。


    區區千牛備身,膽大妄為不知尊卑挑釁王爺,得這麽點教訓是理所當然。


    唯有皇上與晉王清楚,她哪兒經得住凍?


    她在雪裏困上一刻,哪怕能保住性命,也保不住腹中胎兒。


    “你到底打算做什麽?”


    剛剛襲擊平侍衛的腰腹,現在又把她關進雪牢,無衣再遲鈍也足夠發現晉王的圖謀。


    何況無衣並非遲鈍,隻是顧忌太多。


    皇後責打水悅秋時,他因李昭媛造訪,倉促幫她隱瞞太後,延誤了得到消息的時機,並非有意不保護水夫人。


    皇後與太後或早有布局,李昭媛卻是徹頭徹尾的局外人,不知道皇後的計劃。


    無衣唯恐多言多錯,沒向水夫人提及李昭媛去神木宮見他,而今知曉她因此事誤會,後悔尚來不及,怎容晉王當他麵傷人?


    “你如果敢動她,休怪朕不念……”


    沒等無衣把絕情的話說完,四周凜冽的風變了流向。


    “披寒霜舞風流,勝皇裘。巧計佳人逢我亂無謀。正陽照,尚年少,不知愁。萬載史書求我,把名留。”


    雪球傳出清朗的頌詞聲。


    把積雪擰成白柱的風,重新匯聚在雪球四周。


    那顆兩人多高的巨大雪球,猶如破殼的蛋,被疾風切開。


    正當周圍人拭目察看殼內動靜時,球內衝出一道白光。


    大片大片的冰雪簌簌落下,天空宛如升起一條白色的瀑布。


    待雪花散盡,眾人終於看清那是一尾冰雪凝聚的巨龍。


    白色巨龍頭頂上,立著紅色的身影,輕搖玉扇,居高臨下,不看一眼腳下瞠目結舌的朝臣,自顧自放眼遠處的京畿。


    這人目空一切,更勝之前。


    紅衣襯著烏發雪膚,與那筆直挺拔的身姿,徹徹底底吸引住了前來赴宴的貴女們。


    連無衣一時間也無法移開視線。


    半晌,這人看夠了,低下頭注視張口無語的晉王。


    “你……你怎麽可能……”


    晉王手指冰龍,說不出整話。


    水氏雖是塗氏分支,可水沐岩到水悅秋已有兩代,她即便擁有祝力也血統稀薄,難成大事。


    短時間內製造並控製這麽一條巨大的冰龍,絕非易事。哪怕是祝力充沛的塗氏子弟想做到,也得練習許久。


    那非外人以為的輕而易舉,更不可能靠囚在雪牢的幾句話時間突然參悟。


    “你到底跟誰學的?”


    晉王憤憤地走到冰龍前。


    巨龍乖巧地俯身把頭搭在地麵,平侍衛一撩衣袍由龍首跳了下來。


    “下官確實不曾師承秦王。萬法同源,天下祝術既然出自塗氏,下官不管師從何者,歸根結底是繼承塗家。”


    關翎走到晉王麵前,用扇柄挑起晉王的下巴——她現在身高比晉王高了小半個頭,晉王兩頰漲紅像妙齡女子,此時不報仇更待何時?


    “王爺還有何賜教?”


    一側傳來響亮的抽氣聲。


    關翎一驚,扭頭去看,原來是觀家二小姐激動地捧住了臉。


    關翎以為她是誰家潛伏的奸細,可她一邊掩藏自己的舉動,一邊又總情不自禁暴露動靜。


    觀大小姐與妹妹不同,見平侍衛瞪過來羞得用衣袖掩住臉,又時不時偷看她與晉王。


    關翎想不通這姐妹倆在做什麽,一時猶豫。


    晉王趁機揮開她的扇子。


    “沒大沒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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