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響水村待了十天的時間,顏敏的傷寒已經全好了,但她和封塵的修為卻一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壓製著,身體無任何不適,卻無法自由調用全身內力。封塵試了多種方法都無濟於事,隻能寄希望於迴到城鎮之中,最不濟迴到爭天穀中,總會有辦法破解。
這天村裏的牛車又要出發前往最近的章成鎮,將村民們所狩獵的物品集中售賣並采買些各家所需。封塵、顏敏依著之前和村長的約定,跟著大夥一起出發踏上行程。本來按照錢大有和李春花的意思,最好還是等他們的家人來接,但封塵以擔心家人為由,執意要走,錢大有夫婦不好過於阻攔,隻能任由他們離開。
坐在牛車上,迴看著響水村以及村口的錢大有夫婦的身影越來越小,漸至消失,顏敏忽然感覺心裏一陣悵然若失。
可失去的是什麽?
前方迎接她的又是什麽?
她看看身側平視前方的封塵,暗暗搖了搖頭。
大半日左右的功夫,牛車便到了八十裏外的章成鎮。到得鎮上,封塵和顏敏下車,對車把式感謝一番,各自走開。
顏敏問道:“既然已經到了章成鎮,那我們接下來該去哪兒?”
封塵道:“章成鎮不過是偏遠小鎮,我們還是得打聽一下,這章成鎮到底屬哪州哪府管轄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行止。”
顏敏道:“好。不過,我們事先得先去找找車馬行,買兩匹好馬才行。”
封塵點頭稱是。二人向路人打聽一番,才得知,此處歸屬大名城。大名城戰國時乃是趙國都城邯鄲,前朝曾被楊堅一夜焚毀,後來在邯鄲東部重新建起一座城池,就是現在的大名城。章成鎮位於大名城往西北方向約八十裏,若是快馬,大概一天即可到達。
大名城正是從滄州前往少林的必經之地,得知目前所處方位,封塵二人心裏欣喜;二人再打聽一番車馬行的所在,便不慌不忙踱步過去。
章成鎮雖然比不得江南繁華大鎮,但街道上依然人來人往,頗為熱鬧。看著路邊攤中的新奇物件,聽著周遭的嘈雜喧嘩,封塵感覺到充實和滿足。
都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雖討厭江湖的爭權奪利和虛假偽善,卻並沒有因此想要逃離人群的想法。他喜歡煙火氣和人群,哪怕隻是近近地看著和感受著,也覺得遠勝江湖豪客間的吹捧鬥氣。
章成鎮畢竟是個小鎮,所謂的馬市,也不過就十來匹馬零星閑散在那邊等人挑選,各販攤主正聚在一處閑嗑家常。
封塵和顏敏走進去,東瞅瞅西瞧瞧,正看得仔細,突地從身後傳來一聲帶著驚喜的叫聲:“顏姑娘。”
封塵和顏敏扭過頭看去,便見一個年輕男子正笑吟吟地看著她。見她轉過來,確認無誤,滿臉笑容地走上來,道:“原來竟真的是顏姑娘,你怎麽會在這裏?這位是?”年輕人說著還打量了一眼封塵,似乎對他頗為警惕。
顏敏對他似乎有些印象,但是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他姓甚名誰,不由尷尬笑道:“我——”
年輕男子一笑道:“哎,別急,我們找個茶社慢慢聊。我這還有幾個朋友要帶上。”
此時,封塵才注意到,他的手裏拽著一根鐵鏈子,順著鏈子往外瞧去,就見馬市外麵站了三個人,粗布衣衫,滿麵風塵,雙手都被鐵器拷住,再有一根長鐵鏈從三人的鐵手銬中穿過,將三人緊緊捆綁在一起。三人見封塵瞧他們看過來,還不由挺了挺身子,貌似討好地諂笑兩聲。
封塵忽然有點好奇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的來路,笑道:“既如此,請。”說著,擺了個姿勢,請年輕人先行。
這個年輕人雖對封塵也較為好奇,卻仍以顏敏為主,跟顏敏示意一番,與顏敏並肩而行,道:“顏姑娘,我知道前麵有一個茶社,咱們過去坐坐。”
聽這年輕男子的語氣,倒似是失憶之前的熟人;加上有封塵陪伴在側,顏敏心中大為安定,便應道:“好。”
年輕男子繼續道:“王公子呢,他沒有和你在一起嗎?”說著,還瞟了封塵一眼,似乎有點不明白,顏敏為何會單獨和這個男人在一起。
話還沒說兩句,茶社到了。年輕男子和封塵、顏敏坐了一桌,鐵鏈另一端的三人坐在了鄰桌。
封塵首先開口道:“在下封塵,敢問兄台大名?”
年輕男子本正欲跟顏敏說話,聽封塵開口,不假思索答道:“幸會幸會,在下段無涯。”
段無涯剛說完,忽地反應過來,直盯著封塵,道:“你是劍神封塵?”
封塵道:“正是在下。”段無涯在江湖上的風評褒貶不一,不過,他的行事作風,正對封塵脾性,因此一俟得知他是段無涯,心中對他不由親近了幾分。
段無涯先前滿臉喜悅的表情消失不見,反而忽然變得有一絲凝重,沉默半晌,他一拍腦門,道:“原來竟是劍神,久仰久仰。”
他剛想轉頭跟顏敏說話,封塵將他攔住,將她身中孟婆針的事簡單一說,段無涯才驚訝道:“啊,原來如此。”他又接著問道:“那王兄人呢?他怎麽沒有和你們在一起?”
顏敏將在滄州被屠天罡擄走的事一說,段無涯一拍桌子,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就怨不得他了。”
封塵被他的突然舉動嚇了一跳,問道:“段兄此言何意?”
段無涯歎一口氣,道:“目前江湖上已經傳遍了,王師遠神誌已失,墮入魔道,在滄州城濫殺無辜,一口氣殺了二十七人。”
“什麽?”這下,不僅封塵,就連顏敏都被嚇了一跳。
人在江湖,沒有什麽人沒有殺過人;自從涉入江湖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會被卷入一場又一場的殺伐之中。
不殺別人,也會被別人殺死。
江湖,即生死。
但是,作為自詡武林正道的正義之士,他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恃強淩弱,濫殺無辜。王師遠身為昔日的摘星樓少主,享有了太多的聲譽。光天化日之下,他一口氣殺近三十口人,無論這二十幾人是何人,因何事被殺,在正義之士眼中,王師遠已屬邪魔外道。
段無涯道:“現在整個滄州武林都掀開鍋了。說是沈家、武家的人都是他殺的,說是眾人請願,想要請摘星樓主林長青主持公道,清理門戶。”
封塵、顏敏還沉浸在這個驚人的消息中時,段無涯繼續道:“不過,顏姑娘,此舉可看出,王兄對你的一片真心啊。”
顏敏疑惑道:“他殺人,跟我有關?”
段無涯正色道:“當然。若不是屠天罡突然擄走你,導致他悲憤交加、大失分寸,又怎會將此怒氣遷於其餘眾人?”
顏敏低頭不語。
封塵心中亦是感慨萬千。他忽然想到,若是換成自己,在那一刻,是否有理智,有勇氣,冒天下之大不韙,掙脫所有束縛,大殺四方?
段無涯見他們仍沉浸於此事,不由岔開話題道:“那你們接下來什麽打算?”
封塵道:“王兄之前就已與顏姑娘商議好準備前往少林,請少林方丈幫顏姑娘解開孟婆針禁製。所以,我們準備去趟少林,說不定在那邊還能遇上王兄。”
段無涯笑道:“如此甚好。那我也帶上我的幾位朋友去少林。”
此時,顏敏也已注意到段無涯以鐵索牽著的三個人,不禁問道:“段公子,他們是誰?為何你要用鐵索將他們鎖住?”
段無涯哈哈一笑,道:“此事說來話長。”
原來,自從段無涯和王師遠在杭州分別後,繼續遊曆江湖。王師遠是走海路前往萊州,段無涯則是騎馬從陸路一路向北,走走停停,直到了太原府。結果,就在太原府裏,段無涯竟在酒樓之中遇到了江河三仙。在摘星樓之變中,尤其是在杭州,江河三仙為黎萬城做了不少事情,更重要的是,知道不少內幕。他既與王師遠交上了朋友,見到江河三仙怎會置之不理?一番打鬥之下,江河三仙敵之不過,又想跑迴中原,但終不是段無涯的對手,最終在邢州附近將他三人製服,又找鐵匠打了這樣一副鐵索,將三人緊緊鎖住。
段無涯本想把他們帶迴杭州,交由萬鐵君審問,誰知半路竟遇到了顏敏二人,既然他們要前往少林,並且很可能會遇到王師遠,他便改了主意,要與他們一同前往少林。
當下,三人再敘了一會兒話,便迴到馬市,挑了三匹馬,三人騎馬同行,江河三仙邁著腿跟在馬後麵,所幸段無涯照顧他們故意放慢速度,加上他們輕功也不賴,竟也能一直穩穩輟著。
這天村裏的牛車又要出發前往最近的章成鎮,將村民們所狩獵的物品集中售賣並采買些各家所需。封塵、顏敏依著之前和村長的約定,跟著大夥一起出發踏上行程。本來按照錢大有和李春花的意思,最好還是等他們的家人來接,但封塵以擔心家人為由,執意要走,錢大有夫婦不好過於阻攔,隻能任由他們離開。
坐在牛車上,迴看著響水村以及村口的錢大有夫婦的身影越來越小,漸至消失,顏敏忽然感覺心裏一陣悵然若失。
可失去的是什麽?
前方迎接她的又是什麽?
她看看身側平視前方的封塵,暗暗搖了搖頭。
大半日左右的功夫,牛車便到了八十裏外的章成鎮。到得鎮上,封塵和顏敏下車,對車把式感謝一番,各自走開。
顏敏問道:“既然已經到了章成鎮,那我們接下來該去哪兒?”
封塵道:“章成鎮不過是偏遠小鎮,我們還是得打聽一下,這章成鎮到底屬哪州哪府管轄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行止。”
顏敏道:“好。不過,我們事先得先去找找車馬行,買兩匹好馬才行。”
封塵點頭稱是。二人向路人打聽一番,才得知,此處歸屬大名城。大名城戰國時乃是趙國都城邯鄲,前朝曾被楊堅一夜焚毀,後來在邯鄲東部重新建起一座城池,就是現在的大名城。章成鎮位於大名城往西北方向約八十裏,若是快馬,大概一天即可到達。
大名城正是從滄州前往少林的必經之地,得知目前所處方位,封塵二人心裏欣喜;二人再打聽一番車馬行的所在,便不慌不忙踱步過去。
章成鎮雖然比不得江南繁華大鎮,但街道上依然人來人往,頗為熱鬧。看著路邊攤中的新奇物件,聽著周遭的嘈雜喧嘩,封塵感覺到充實和滿足。
都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雖討厭江湖的爭權奪利和虛假偽善,卻並沒有因此想要逃離人群的想法。他喜歡煙火氣和人群,哪怕隻是近近地看著和感受著,也覺得遠勝江湖豪客間的吹捧鬥氣。
章成鎮畢竟是個小鎮,所謂的馬市,也不過就十來匹馬零星閑散在那邊等人挑選,各販攤主正聚在一處閑嗑家常。
封塵和顏敏走進去,東瞅瞅西瞧瞧,正看得仔細,突地從身後傳來一聲帶著驚喜的叫聲:“顏姑娘。”
封塵和顏敏扭過頭看去,便見一個年輕男子正笑吟吟地看著她。見她轉過來,確認無誤,滿臉笑容地走上來,道:“原來竟真的是顏姑娘,你怎麽會在這裏?這位是?”年輕人說著還打量了一眼封塵,似乎對他頗為警惕。
顏敏對他似乎有些印象,但是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他姓甚名誰,不由尷尬笑道:“我——”
年輕男子一笑道:“哎,別急,我們找個茶社慢慢聊。我這還有幾個朋友要帶上。”
此時,封塵才注意到,他的手裏拽著一根鐵鏈子,順著鏈子往外瞧去,就見馬市外麵站了三個人,粗布衣衫,滿麵風塵,雙手都被鐵器拷住,再有一根長鐵鏈從三人的鐵手銬中穿過,將三人緊緊捆綁在一起。三人見封塵瞧他們看過來,還不由挺了挺身子,貌似討好地諂笑兩聲。
封塵忽然有點好奇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的來路,笑道:“既如此,請。”說著,擺了個姿勢,請年輕人先行。
這個年輕人雖對封塵也較為好奇,卻仍以顏敏為主,跟顏敏示意一番,與顏敏並肩而行,道:“顏姑娘,我知道前麵有一個茶社,咱們過去坐坐。”
聽這年輕男子的語氣,倒似是失憶之前的熟人;加上有封塵陪伴在側,顏敏心中大為安定,便應道:“好。”
年輕男子繼續道:“王公子呢,他沒有和你在一起嗎?”說著,還瞟了封塵一眼,似乎有點不明白,顏敏為何會單獨和這個男人在一起。
話還沒說兩句,茶社到了。年輕男子和封塵、顏敏坐了一桌,鐵鏈另一端的三人坐在了鄰桌。
封塵首先開口道:“在下封塵,敢問兄台大名?”
年輕男子本正欲跟顏敏說話,聽封塵開口,不假思索答道:“幸會幸會,在下段無涯。”
段無涯剛說完,忽地反應過來,直盯著封塵,道:“你是劍神封塵?”
封塵道:“正是在下。”段無涯在江湖上的風評褒貶不一,不過,他的行事作風,正對封塵脾性,因此一俟得知他是段無涯,心中對他不由親近了幾分。
段無涯先前滿臉喜悅的表情消失不見,反而忽然變得有一絲凝重,沉默半晌,他一拍腦門,道:“原來竟是劍神,久仰久仰。”
他剛想轉頭跟顏敏說話,封塵將他攔住,將她身中孟婆針的事簡單一說,段無涯才驚訝道:“啊,原來如此。”他又接著問道:“那王兄人呢?他怎麽沒有和你們在一起?”
顏敏將在滄州被屠天罡擄走的事一說,段無涯一拍桌子,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就怨不得他了。”
封塵被他的突然舉動嚇了一跳,問道:“段兄此言何意?”
段無涯歎一口氣,道:“目前江湖上已經傳遍了,王師遠神誌已失,墮入魔道,在滄州城濫殺無辜,一口氣殺了二十七人。”
“什麽?”這下,不僅封塵,就連顏敏都被嚇了一跳。
人在江湖,沒有什麽人沒有殺過人;自從涉入江湖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會被卷入一場又一場的殺伐之中。
不殺別人,也會被別人殺死。
江湖,即生死。
但是,作為自詡武林正道的正義之士,他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恃強淩弱,濫殺無辜。王師遠身為昔日的摘星樓少主,享有了太多的聲譽。光天化日之下,他一口氣殺近三十口人,無論這二十幾人是何人,因何事被殺,在正義之士眼中,王師遠已屬邪魔外道。
段無涯道:“現在整個滄州武林都掀開鍋了。說是沈家、武家的人都是他殺的,說是眾人請願,想要請摘星樓主林長青主持公道,清理門戶。”
封塵、顏敏還沉浸在這個驚人的消息中時,段無涯繼續道:“不過,顏姑娘,此舉可看出,王兄對你的一片真心啊。”
顏敏疑惑道:“他殺人,跟我有關?”
段無涯正色道:“當然。若不是屠天罡突然擄走你,導致他悲憤交加、大失分寸,又怎會將此怒氣遷於其餘眾人?”
顏敏低頭不語。
封塵心中亦是感慨萬千。他忽然想到,若是換成自己,在那一刻,是否有理智,有勇氣,冒天下之大不韙,掙脫所有束縛,大殺四方?
段無涯見他們仍沉浸於此事,不由岔開話題道:“那你們接下來什麽打算?”
封塵道:“王兄之前就已與顏姑娘商議好準備前往少林,請少林方丈幫顏姑娘解開孟婆針禁製。所以,我們準備去趟少林,說不定在那邊還能遇上王兄。”
段無涯笑道:“如此甚好。那我也帶上我的幾位朋友去少林。”
此時,顏敏也已注意到段無涯以鐵索牽著的三個人,不禁問道:“段公子,他們是誰?為何你要用鐵索將他們鎖住?”
段無涯哈哈一笑,道:“此事說來話長。”
原來,自從段無涯和王師遠在杭州分別後,繼續遊曆江湖。王師遠是走海路前往萊州,段無涯則是騎馬從陸路一路向北,走走停停,直到了太原府。結果,就在太原府裏,段無涯竟在酒樓之中遇到了江河三仙。在摘星樓之變中,尤其是在杭州,江河三仙為黎萬城做了不少事情,更重要的是,知道不少內幕。他既與王師遠交上了朋友,見到江河三仙怎會置之不理?一番打鬥之下,江河三仙敵之不過,又想跑迴中原,但終不是段無涯的對手,最終在邢州附近將他三人製服,又找鐵匠打了這樣一副鐵索,將三人緊緊鎖住。
段無涯本想把他們帶迴杭州,交由萬鐵君審問,誰知半路竟遇到了顏敏二人,既然他們要前往少林,並且很可能會遇到王師遠,他便改了主意,要與他們一同前往少林。
當下,三人再敘了一會兒話,便迴到馬市,挑了三匹馬,三人騎馬同行,江河三仙邁著腿跟在馬後麵,所幸段無涯照顧他們故意放慢速度,加上他們輕功也不賴,竟也能一直穩穩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