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鼎盛的大事出了追捕逃犯一事,算得上是早早收場了,迴去的路上,東安郡王妃一路上都不知道是什麽心情過來的,可是她這個寶貝兒子,反倒一臉輕鬆,一身灑脫,完全沒有什麽擔心的樣子似的。東安郡王妃數次想說話,也都欲言又止,到底這是在外頭,到處是人,自己家的馬車也不是那麽保險。


    好容易迴了府,兒子挺自覺的跟著她迴了上房,東安郡王妃衣服也沒換就吩咐自己跟前的丫鬟和媳婦子出去守著了,眾人麵麵相覷,也不知道東安郡王妃這是要做什麽,不過也都是有眼力價的,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敢問一句話,都低了頭悄悄的退了下去。


    人一走,東安郡王妃還沒來得及說話呢,蕭文梁已經先發製人:“母親今日這事做的不對。”


    “你……”東安郡王妃指著他,一時居然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蕭文梁被溺愛慣了,在母親跟前從無懼怕,過去扶著她,輕聲說:“母親疼兒子的一片心,兒子是知道的,隻是這種手段,著實不對。”


    “父親從來教導兒子,世事沒有對錯,唯有立場所致,隻是不管什麽立場,總要堂堂正正的做人,我是喜歡韓姑娘美貌可愛,娶了她當然喜歡,可這樣子娶,我覺得不應該。”蕭文梁語氣溫和的說。


    他還補充了一句:“我其實也不是非要娶韓姑娘不可呀。”


    “不是非要娶那你還跟我鬧。”東安郡王妃被兒子說的有點啞口無言了,便抓到這句話說,那一迴跟他說了不能去求娶韓元蝶,蕭文梁可是在家裏鬧了一迴的。


    蕭文梁才不怕他娘呢,笑嘻嘻:“沒得手總要鬧一鬧啊,哪有就這樣算了的。母親說是不是?”


    東安郡王妃叫他給氣的。


    “再者。”蕭文梁這才正經道:“那日父親的意思,如今儲位未定,我們家若是以世子妃之位求娶韓姑娘,站隊未免太明顯,過於風頭浪尖了。我們家好歹是宗室,又有郡王之位,本來隻要忠君即可。即便就是父親如今看好安王殿下,我們家也用不著像那些急著要有進身之階的人家一樣,整副身家的撲上去,隻要該有的方便有了,不結怨安王殿下,今後便是安王殿下即位大寶,難道就能來動咱們家了不成?”


    蕭文梁說:“今日之事,母親實在太莽撞了,父親看好安王殿下,可咱們也犯不著與齊王殿下結怨啊。”


    東安郡王妃真叫兒子說的啞口無言了,她是後宅婦人,對朝局當然也不過一知半解,隻知東安郡王看好安王殿下為長,母親也身份貴重,在沒有中宮嫡子的情況下得位更占優勢,且東安郡王也明裏暗裏表現出交好齊王殿下的意圖,她自然也就夫唱婦隨,也交好方賢妃一係,當然其中也包括華安公主。


    交好其實沒有問題,可是結怨就有問題了,今日之事若是成了,東安郡王府就結結實實的得罪了齊王殿下,東安郡王府隻能奮力助安王殿下登基,再無退路。


    東安郡王府將失去從容,不得不登上安王殿下的戰船。


    這一點,東安郡王妃沒有想到,蕭文梁也沒有想到,他在得知母親參與了這樣一個計劃的時候,確實覺得母親此事做的不好,除了將毫無疑問的得罪安王殿下這一條之外,事情本身也太下作了,隻是當時已經到了皇覺寺,蕭文梁唯一的辦法也就隻有阻止此事順利進行了。


    東安郡王妃想了想說:“即便如此,若是齊王殿下查不到咱們家也在裏頭,不也不相幹?”


    蕭文梁笑道:“母親能確保嗎?世上所有犯事之人,在犯事之時都覺得不會被人查到呢,不然就不出手了,母親您說呢?”


    在蕭文梁看來,齊王殿下真要查,那肯定是查得到的,後宅婦人就算耳濡目染,也難以理解位高權重之人可以動用的力量,那絕對無孔不入。


    而後來東安郡王說:“其實,是必然查到的。”


    蕭文梁一時不明。


    這是在東安郡王的書房裏,郡王在得知此事後,並沒有大發雷霆,卻是把兒子傳到書房,跟他說:“今日你做的很對。可見我沒有教錯你。”


    東安郡王對他說:“王妃一片愛子之心,被人利用了,而且,這也是不修德之過。”


    父親這樣說母親,作為兒子,蕭文梁隻得沉默不語。


    東安郡王道:“此事陰私背德,世人忌諱,即便無忌如賢妃娘娘,也不可能逢人便說。王妃雖也常進宮與賢妃娘娘請安,又與敬國公府有走動,也不過尋常交往罷了,並沒有十分親密,而此事有賢妃娘娘籌劃,人手動用,地方用處都可一一安排,並不是非要王妃參與不可,但賢妃娘娘卻把王妃拉了進來,你想想,這樣一來,必然增大風險,這是為何?”


    蕭文梁終究才十五歲,與東安郡王如何比,此時讓東安郡王這樣一說,才知道其實這件事還有更深一層的謀劃。


    東安郡王教導兒子道:“你喜歡韓姑娘,又在家裏鬧了一迴,雖是家事,終究掩不住,有心人定然知道,又知你母親溺愛你,有求必應,此事便有了可利用之處了。”


    蕭文梁自嘲的一笑:“且都知我紈絝之名,顯然是百無禁忌的了。”


    東安郡王微微一笑,看著兒子的目光很溫暖:“我兒不是。”


    今日蕭文梁的應對,非常叫他滿意。


    東安郡王道:“今日之局,明麵兒上是因和慶縣主和韓姑娘,實際上卻是為你母親而設,是以事發之後,肯定會查到你母親的,到時候,東安郡王府便與齊王殿下敵對,為求自保,也必須出死力助安王殿下登基了,是以,今日此計,表麵看不過姑娘間爭風,但因有韓姑娘在,竟就順水推舟算到了我的頭上來了。”


    蕭文梁這才徹底明白。


    “那此事要怎麽辦才好?”蕭文梁道。


    “我覺得,就此事看來,你挑媳婦還是不要光看美貌才好。”東安郡王一本正經的說,蕭文梁一怔,東安郡王接著說:“你看看我這前車之鑒。”


    蕭文梁哭笑不得,東安郡王道:“當年我以為堂堂郡王府,媳婦就是不那麽聰明,也無關緊要,可如今看來,也難免有栽跟頭的時候,幸而兒子還不錯。”


    蕭文梁被他爹打敗了,不過也可見溺愛他的何止王妃,郡王也差不多。


    東安郡王調戲了兒子一把才說:“齊王殿下此事應對出乎我的意料,頗有一種羽翼已豐之感,今日你阻止了此事,誠意已表,郡王府已經有了主動權,我們大可按兵不動,且看齊王殿下如何應對了。”


    齊王殿下的應對確實很強硬,事情鬧出來不過片刻,程安瀾就帶著守在皇覺寺的錦山大營的兵士封鎖皇覺寺,當著帝國最高貴的夫人們,大肆搜寺,簡直肆無忌憚,可是他確實搜到了人,便是方賢妃氣的吐血,程安瀾一句保衛職責,那也足以抵迴一切了。


    據說,程安瀾的這一次果決行動,連黑騎衛大統領沈振也讚賞,沒有兵部鈞令,光憑判斷就敢封寺搜寺,壓力之大,可以想見,若是沒有搜出來,程安瀾隻怕連腦袋都保不住。


    不過這也隻是據說,大統領的讚賞不是誰都有幸聽得到的。


    程安瀾搜了寺,把人提走審問之後,幾乎是雷霆行動,部署快如閃電,將這人十日內到的地方,見的人都查的一清二楚,齊間展現出來的齊王殿下所掌控的力量,叫人咋舌,就如東安郡王所言,齊王殿下羽翼已豐,甚至不再避諱了。


    過了僅僅兩日,禦史台彈劾華安公主設計壞人名節一事,並稱已查證據與風聞同,立時朝野震動,宗室嘩然,不論出於何種心裏,都紛紛上折上疏,要與華安公主劃清界限。


    史稱‘挾持宗室’事件。


    禦史台的彈劾奏折裏明晃晃的點明了東安郡王府世子蕭文梁喝退宮女才使陰謀未成,一時之間,蕭文梁和韓元蝶都成了風頭浪尖上的人物。


    韓元蝶這個小姑娘真是頻頻鬧出熱鬧來啊,現在更是走到哪裏都被圍觀,王慧蘭這個時候真是慶幸他們家圓圓幸好有程安瀾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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