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情大致是這樣的。


    嚴倩鬧騰著要去園子裏散散心,吳大夫人沒精力管她,便交代下人一定要看好她。幸好嚴倩也是個識趣的,並沒有碰觸底線。下人們也隻當她想出來透透氣,隻管她不與人接觸便好。


    誰曾想嚴倩還是找到了機會偶遇了吳家的嫡長孫吳馮昊。


    吳馮昊芝蘭玉樹、才華橫溢,才不過二十五的年紀便已經是翰林院的庶吉士。要知道翰林院,又是庶吉士,非一般人不得入,從無什麽後門可講,均是每科二三甲進士中擇優錄選。


    吳馮昊能在二十五之年達到如此高的成就,自然與他勤學好讀脫不了關係,自是造就他書呆子的性格,並且他為人好善樂施、憐憫弱者,嚴倩會選擇他為目標,也不是無的放矢。


    嚴倩本就遺傳了裴姨娘的一副柔弱相貌,未語先讓人憐惜三分。她趁看著她的丫鬟如廁之空,倉皇跑了出來,一頭撞進路過此地的吳馮昊懷裏。


    吳馮昊扶住她,她眼含淚水微一抬頭,便嚇得瑟縮一垂。之後似滿心惶惶,細聲求他不要說看見她了。


    如此弱質女流,又是這麽的令人憐惜,再加上好奇心作祟,吳馮昊便開口詢問了一二。嚴倩來不及迴答與他,一副害怕被人追上的模樣,他便牽著她去了他位於園子後處的書舍之中。


    這處書舍是為吳馮昊每日讀書所用,此處風景甚好,又頗為安靜,吳馮昊為人喜靜,闔府上下俱是清楚,所以平常也沒人敢進來打攪。


    嚴倩便在這欲拒還迎中,挑挑揀揀將自己的身世告知於他。


    在她的說法中,她是一名極為可憐的庶女,從小在嫡母手底下苟且偷生。一次外出做客,表姐從她口中套了話拿去討好吳瓊瓊。


    吳瓊瓊是吳馮昊的親妹,更是引得吳馮昊好奇不已,然後接下來的事自然隨之而出。


    作為一個煢煢孑立的庶女,因兩方相爭而牽連其中,嫡母惱恨她壞了嫡妹的名譽,不但狠狠將她懲治了一頓,還要將她遠嫁出京給一個克妻的老鰥夫為續弦。她實在是忍耐不下,於是便偷偷跑出了家。之後被歹人劫走了財物,路遇從蒙山圍場的吳瓊瓊。


    吳瓊瓊邀她來家中小住,她本以為是好心憐憫,哪知才出虎穴又入狼窩,吳瓊瓊起了歹心,居然想利用她繼續與嫡妹相鬥。


    這點是嚴倩自己根據這幾日情形猜測出來的,她自然不知曉真實內裏是如何。


    可吳瓊瓊是吳馮昊的親妹,從來熟稔她的個性,再加上吳馮昊是個大男人,雖個性有些木訥,卻不是不諳世事。加上嚴倩言行中透露出來的些許害怕,與自己成日裏被丫鬟看著的言語,吳馮昊已經可以猜到那其中定然不是什麽好事。


    吳馮昊當場臉色就不怎麽好。


    吳瓊瓊雖是他親妹,他卻並不怎麽喜歡這個妹妹。吳瓊瓊天性刁蠻,仗著有祖父寵愛母親疼愛便無法無天,平日裏對下人非打即罵,在外麵別家貴女屢起衝突,吳馮昊也不是不知曉。


    別說吳文俊的妻子裴嘉藝總是受吳瓊瓊的苛責,吳馮昊的妻子柳氏又何嚐不是,隻是這是小姑,又有婆婆撐腰,隻能是忍了。吳馮昊與柳氏感情不錯,也知曉妻子是個和善柔順的人,總見她被親妹欺負,吳馮昊也不是心中沒有感觸。


    這就是所謂印象對人的影響,隻要你平日裏給人是這種印象,哪怕這種事你並沒有幹過,也會讓人先入為主,所以吳馮昊並沒有懷疑嚴倩所說的話。


    嚴倩哭得梨花帶雨,她本就生得貌美,又是贏弱之態,本就讓人憐惜三分。再加上這樣坎坷的身世,更不免讓吳馮昊唏噓不已。


    被家裏掛白之事,嚴倩也盡數告知了吳馮昊,所以眼前這名少女真是煢煢孑立、了然無依,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自己的親妹。


    吳馮昊出於彌補心態,也替嚴倩想了幾個辦法。例如由他來勸解自己的母親,讓她親自陪著送嚴倩迴威遠侯府,隻說是小女孩一時玩忘了,忘記告知家中自己在吳家,才擺了這麽大個烏龍,也不是沒有迴轉的餘地,哪知卻被嚴倩拒絕。


    她哭得嗆咳不已,“若真是送我迴家,想必迴家就是死了。我這次跑出來,本就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態,哪怕是找個地方吊死了,我也不願嫁那老鰥夫。”


    其實吳馮昊也隻是病急亂投醫,先不說吳大夫人是否會如此做,真讓她送嚴倩迴去,怎麽和嚴家交代,隻是一句小兒無知便能避過去的嗎?


    肯定是不可能的,嚴倩可以忘,吳瓊瓊也能忘,你吳家的大人是幹什麽吃的,就忘了這麽多日!?並且見嚴倩被吳大夫人這麽派人看著,之後定然下場不會好。


    “吳少爺,求求你救救我,如今也隻有您才能救得了我了。我不心存忌恨,也不埋怨,說破了,我不過是替我那嫡妹擋災,就當是我上輩子欠她的,這輩子來還債。您就可憐可憐我吧,就當我是一隻小貓小狗,給我一瓦遮風,我為奴為婢作為報答……”


    為奴為婢又怎麽可能救得下嚴倩呢?


    她想的也不是如此啊!


    就這麽被牽引、誤導著,吳馮昊果然做出讓嚴倩心滿意足的決定。


    他決定納嚴倩為妾,將她納入羽翼。


    當然吳馮昊說過這隻是做給人看的,若是日後嚴倩有了心儀男子,或是想離開吳府,他便放她假死離開,反正嚴倩如今已是‘查無此人’,身份名字對她來說已是不重要了。


    嚴倩大喜過望,跪下來給吳馮昊磕了幾個響頭,才被吳馮昊製住。


    吳大夫人剛安撫女兒消停些,沒想到居然等到的這樣一個消息——


    她的親兒子來告訴她,他要納那個她想生吞活剝了的小賤人為妾!


    並且她親兒子還做出一副為母解憂的樣子,著實讓吳大夫人簡直想吐血。


    可吳大夫人能說什麽呢?首先確實是她們有短被人捏著,唯一解決後患的路又被堵,哪怕吳大夫人是吳馮昊的親媽,她也想在兒子麵前保持一個和善慈愛的形象,怎麽好赤/裸/裸的說要將那小賤人弄死才能以絕後患?


    於是嚴倩所想成真。


    吳家大房吳馮昊的院子裏,像模像樣的掛了紅擺了酒,將嚴倩當做丫鬟抬了姨娘,住進了吳馮昊與柳氏住處側後的一處小跨院裏。


    故事自然沒有這麽簡單就結束。


    吳馮昊確實是個不錯的男子,他並未起趁人之危的心思,可架不住有人對他起心思。哪怕自己如今已經有了名分,但再沒有加個事實更讓人放心了。


    兩人本就有這個名,嚴倩又慣會裝相總是引著吳馮昊三五不時來看她,這麽一來二去,事實便成了理所當然。


    吳馮昊多了一個善解人意、孤苦無依,又貌美如花的枕邊人。


    從裴姨娘身上所學到的東西,這一下嚴倩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上拿夫君,中拿夫人,下麵還兼顧培養自己的勢力。


    柳氏是個柔順的性子,自然不是嚴倩的對手,嚴倩又慣會上眼藥,總是在吳馮昊麵前裝得一副柳氏趁吳馮昊不在欺負她的模樣。吳馮昊和柳氏也因此有了嫌隙,嚴倩在吳家後宅可謂說是混得如魚得水。


    唯一不美的就是吳瓊瓊此人。


    吳瓊瓊臉上傷好後,不免還是留了一道疤。


    那道疤並不顯,用脂粉些許遮掩一二也就看不出了,可吳瓊瓊心裏恨啊。又得知那賤人居然成了自己大哥的妾,她一邊暗罵著賤人,三五不時還去吳馮昊那裏找嚴倩的不痛快,嚴倩著實吃了不少苦頭。


    可有吳馮昊的撐腰,吳瓊瓊倒也沒討好卻是真的。


    就在嚴倩與吳瓊瓊以及柳氏,在吳家後院鬥得不亦樂乎之時,吳家突然麵臨前所未有的大災禍,吳尚書被大理寺收押了。


    ……


    事情還要說到之前。


    那日毅勇侯府花宴,吳瓊瓊與小跟班裴嘉玉在嚴倩刻意的引導下,三人湊在一起敗壞嚴嫣的名聲。可惜嚴嫣素來是個有仇當場報的性子,拚著自己的名聲不要,打了嚴倩個滿臉開花,還兼帶吳瓊瓊也挨了一巴掌。


    挨了打不說,還丟了醜,三人合謀下的醜事也被公之於眾。又有沈二夫人為外甥女撐腰,壓著吳大夫人上門道歉。吳大夫人在沈家那裏受了氣,扭頭便撒去了裴家。


    裴家與吳家的關係本就詭秘,吳大夫人做事不過腦的不給人留有餘地,沒少在外麵敗壞裴家的名聲。裴家女眷自然不能吃下這種虧,兩家便宛若路人自此針鋒相對起來。


    前裴侍郎被流放在外,唯一的頂梁柱塌了,裴家如今全指著吳家,又哪裏是吳大夫人的對手。裴家的女眷先是忍,實在忍不了,最後索性撕擄開來。


    這下吳尚書倒大黴了,被兩家婦人之爭給牽連了進去。


    所以說婦人之間的事,也不是小事。


    這不,大人便被小事給牽連了。


    ***


    前科場舞弊案又出了新篇章,原來前禮部侍郎裴楠是為人背了黑鍋。


    那讓人背黑鍋之人便是禮部尚書吳儀。


    熙帝震怒,命大理寺徹查。


    這一下,京城裏可算是炸開了鍋,之前的事再度傳得沸沸揚揚起來。


    許向榮這幾日可算是焦頭爛額的,吳儀是許貴妃一係的人,也算是其間勢力中的中流砥柱,這番出了事,許向榮沒少私下裏在外奔走。


    即是如此,吳儀也不好脫身。


    大理寺乃太子一係的地盤,好不容易抓到對手的短處,可不是憋著勁兒的查。一番查下來,不是屎也是屎了,反正貴妃一係有不少人紛紛受了牽連落馬。


    幸好那裴楠是個不中用的,還不用人去提他迴京審問,便噴了一口心頭血魂歸九幽,倒是省了許向榮不少事兒。之後吳尚書的官位雖沒保下來,但人卻無礙,隻是隻能迴家養老了,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幸事。


    反正對許向榮及貴妃一係不算什麽幸事,少了一個禮部尚書,可就少了無數個青年才俊為他們所用。蕭皇後這幾日心情不錯,成日裏臉上都笑,相反許貴妃就黯淡不少,閉了宮門抱恙在身。沒幾日,熙帝便主動去了淳鸞宮看她,蕭皇後的臉色由晴變陰。


    按下不提。


    威遠侯府那邊,眼見嚴嫣及笄就在近前,沈奕瑤正操持著要為女兒辦一場盛大的及笄禮。


    及笄乃女子成年禮,對女兒家來說有著重大特殊寓意,所以一般人家都會給家中女兒辦一場及笄禮,視家中狀況而定這場及笄禮的規模。


    沈奕瑤當初及笄之時,素來低調的鎮國公便為女兒辦了一場極為盛大的及笄禮,到了嚴嫣這裏,沈奕瑤自然不會等閑視之。哪怕不如當初自己那般,也是要體體麵麵的,更何況女兒如今是未來的四皇子妃,自然隻能大辦不能小辦。


    自然是沒有人阻止的,可因為這事又發生了許多讓人不快之事。


    原來要給嚴嫣辦及笄禮,自然牽扯了許多事宜。例如食事器具、屋子人手、禮器禮具與司儀接待,乃至威遠侯提前許多日便是要開始修繕布置的,總是不能在人前露了短。


    這些都需要銀子,自然是由公中支出。


    如今陳氏管著家,卻隻管事不管銀子,銀子由老夫人手中流出,直接到了賬房那裏。賬上有錢沒錢,再沒比陳氏更清楚的,她自是也如薛氏當初那樣,暗裏不知曉罵了老夫人多少次摳得一毛不拔。


    這次嚴嫣辦及笄禮,舉凡有用著銀錢等地,自然要報上來給陳氏,可卻在陳氏這裏卡殼了。陳氏也非常委屈,賬上沒銀子,她由何處支出。沈奕瑤那邊操持辦得熱火朝天,臨到了她這裏卻無錢結人銀子。


    沈奕瑤第一次在陳氏麵前露了惱色,陳氏囁囁嚅嚅說二嫂手麵太大,她做不了主。


    也就是說需要經過老夫人的同意才可。


    薛氏是與沈奕瑤一起來找陳氏的,見陳氏如此推脫,不禁譏諷道:“三弟妹,府裏姑娘及笄可不是小事兒,當初大姑娘及笄也就算了,誰讓我們家大爺沒本事,自家人小小的辦一場也就完事了。阿嫣她可是二弟的嫡長女,又是正兒八經的侯府小姐,未來的四皇子妃,怎麽著都這會兒了還想省銀子!”


    頓了頓,她又道:“而且你這話我就聽不過耳了,什麽叫二弟妹手麵太大,這事兒不大辦能行嗎?總不能到時候惹了外麵人的笑話。”


    陳氏懊惱一打嘴,連聲告罪:“二嫂,弟妹口拙,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可您也知道,家中的銀錢是娘管的,我這個管家之人說著擔了個名,其實很多事都做不了主。這賬上沒多餘的銀子,我也變不出來。”


    沈奕瑤臉色不好,轉身就走了。


    前來給威遠侯府送貨的商家還等著結銀子,沈奕瑤隻能自己掏了腰包先將銀子墊上。


    薛氏說她傻,說有再多的銀子也不當這麽做,怎麽著合著阿嫣不是府裏的姑娘,連辦場及笄禮還要你這個做娘的自己掏銀子,在哪兒都沒有這個道理。


    沈奕瑤心裏也不甚舒坦,這話更是戳了她的心,便與薛氏一同又去找了老夫人。


    兩人到時,陳氏也在,似乎正在與老夫人說著這事。


    見了沈奕瑤,陳氏臉上有些尷尬之色。


    她自然是來稟報此事的,然後順便還埋汰了一通沈奕瑤。


    說她大家小姐做派,當日所用之物一應俱要用最好的。粗略算下來,她這種辦法至少得三千兩之數,還是往少裏說,就算再家大業大也經不起她這麽折騰。


    陳氏管了一段時間的家,老夫人日裏吹毛求疵,她沒少落排揎。再加上賬麵上銀子緊湊,老夫人日裏摳得厲害,她本身便不是個大方的人,漸漸生出這家是在給自己管的,沈奕瑤銀子用多了她便會吃虧的想法。


    這幾日老夫人心口正不順,原本指著莊子上收成落點銀子進荷包,哪知今年正值收獲的時候天氣變化多端,下麵管事報上來說今年莊子上大多農田都遭了災,別說收成了,租子可能都收不上來。


    家中本就快要到了揭不開鍋的境地,這會兒聽陳氏說光辦場及笄禮便要三千兩之數,還打不住,老夫人臉色又怎麽會好。正當著陳氏的麵罵沈奕瑤敗家,便聽下麵丫頭來報二夫人來了。


    所以沈奕瑤剛站定,老夫人便率先發難。


    “我聽老三媳婦說你要給阿嫣辦及笄禮,還要往大裏辦,光花費就要幾千兩?”


    沈奕瑤看了陳氏一眼。


    陳氏半垂的臉,轟的一下紅了。心中埋怨老夫人怎麽當著二嫂麵就這麽說,到時候沈奕瑤會怎麽想她,會不會認為她在老夫人跟前挑唆。


    這是肯定的,光聽老夫人這口氣與這表情,大家也會這麽想。


    薛氏譏諷的瞄了陳氏一眼,笑著便開口了,“可不是,這阿嫣身份不同一般,又是未來的四皇子妃,可是不能小辦。這花費還是二弟妹酌量著刪減了又刪減,才定下的。這也不是給娘您長臉嘛,讓外人看看,咱們威遠侯府也不落他人,這府裏都出皇家的兒媳婦了。”


    薛氏確實是一個會說話的人,這番話說得即給沈奕瑤找了台階下,又給老夫人遞了梯子,換個正常人自然就順著梯子下來了,可關鍵老夫人她不是正常人。


    錯了,並不是老夫人不正常,而現在她沒有那個條件去正常。


    三千兩啊,夠府裏半年的花銷了!


    她若能有三萬兩,讓她掏三千兩給自家長臉,她自然願意。可現在問題是,她連三千兩都拿不出來,又怎麽顧得上給自己長臉?


    就好比那有錢之人,他不用為生計而發愁,自然有精力去弄些華麗的配飾以及去熏陶自己的修養與氣質,讓自己來顯得與眾不同。可換做是連飽腹都不能的窮苦人家,成日裏為生計奔波,又哪裏會有那份閑錢去弄那些花套。


    兩個道理是相同的。


    老夫人也想要臉,可關鍵連裏子都快顧不住了,臉要來有何用?若是臉能換來幾千兩銀子,老夫人不介意去拿自家老臉去換!


    所以老夫人不但沒有借著薛氏的梯子爬下來,還將薛氏罵上了,罵得那叫一個口沫橫飛啊!


    “你薛氏是站著說話不腰痛是吧?你說得倒是輕巧,別人家都是勤儉持家,以彰顯我等勳貴之後的簡樸美德。就你臉大,慣會裝相!我知曉你是想借著阿嫣的光,給嚴茹說一門好親事,未來四皇子妃的堂姐,說出去也能長臉,可若是有違咱們府上的治家之道,我卻是不許的!”


    這番話說得薛氏臉色又青又黑的。


    她是不否認有這種念頭,可換誰都會有這種念頭!


    阿嫣長臉,自家長臉,闔府上下都長臉的事兒,怎麽落到老夫人和陳氏嘴裏就成了‘萬惡之極’了?


    還有那什麽質樸,勤儉持家。是有些勳貴家打著這樣的口號,但那都是做給聖上看的,哪個會真的如此。不過是給自己披了層好看的皮,都在京城這地界呆久的,哪家不知道這其實幌子,這會兒倒是知道拿著人當幌子來說了,說過來說過去就是不想掏銀子!


    沈奕瑤當然也聽懂了這話,這話看似在罵薛氏,實際上在說她作妖。


    她頓時惱色上了臉,她給自家女兒辦場及笄禮到底哪兒作妖了?以阿嫣的身份,若是辦小了,才會讓京中眾人笑話!


    老夫人確實打得這個主意,她知曉沈奕瑤向來臉皮薄,她連消帶打一番,她也就不會好意思張這個口了。


    至於嚴嫣及笄禮一事,沈奕瑤有錢,自然不會虧著自己女兒。


    老夫人如意算盤是打得很精,可她錯估了沈奕瑤早已不是當初的沈奕瑤。


    “那娘的意思是說,府裏不給出銀子為阿嫣辦及笄禮了?”


    一句很簡單的話,直接將老夫人的口沫橫飛堵了迴去,讓她頓時臉色好看了起來。


    她心口一陣急跳,卻不能做出被氣著了的樣子。


    老夫人自然可以借著這話音,直接氣倒過去,此事自然不了了之。可一旦如此,大家便會說她,老夫人為了不給親孫女辦及笄禮,自己都給氣暈了,到時候她可就丟大人了。若是有人將這事漏了出去,她以後也就不用做人了,畢竟不管從哪裏說,這都是讓人非議的。


    老夫人即想要裏子,還想保存自己一些顏麵,可謂是艱難至極。心裏的想法是千思百轉,實則也不過是一瞬間。老夫人板著臉,道:“我可沒有說這樣的話,隻是教你們這些做小輩的要懂得儉省。”


    “那倒是兒媳誤解娘的意思了。”沈奕瑤歉然一笑,又道:“那不知府裏準備出多少銀子為阿嫣辦這場及笄禮,之前該說的大嫂也都說了,我也就不一一複述給娘及三弟妹聽了。現在就僅止這一樣事,可千萬不要讓我家阿嫣寒了心,讓威遠侯府在京中眾世家勳貴麵前丟了臉。”


    陳氏沒料到沈奕瑤會當眾將自己帶進來,說得好像不給三姑娘出銀子辦及笄禮是她主使的。雖說她確實在其中起了些作用,可這麽明晃晃的打臉?陳氏這會兒連脖子都紅了起來。


    薛氏撇嘴一笑,真當大家都是泥人性子,以前讓著她不過是懶得與她計較,當誰看不出她在背後的那些小動作。


    老夫人瞪了沈奕瑤一眼,摳索了半響,才開口道:“你也知道這府裏家大業大的,人口也多,這麽多姑娘緊挨著都要出嫁,這麽著吧,府裏給你出五百兩。”


    五百兩?


    五百兩確實是少了,說出去都不怎麽好聽。


    當初嚴茹及笄,薛氏鬧死鬧活的,老夫人也是出了五百兩小辦了一場。可別忘了那是小辦,幾乎沒請外麵的人來觀禮,也就威遠侯府自己人以及薛氏娘家人來,大房還能有些許剩餘,剩下的薛氏全部找了由頭扣了下來,準備日後嚴茹出嫁給女兒置嫁妝。


    沈奕瑤沒有說話,隻是看著老夫人。


    老夫人頓了頓,麵露牙疼之色:“一千兩!阿嫣身份畢竟比茹兒高,就一千兩了!”


    沈奕瑤也沒再糾纏,點頭謝了走人。


    路上,薛氏悄聲與她議論,“看來府裏這情形確實不好,說不得阿嫣到時候辦嫁妝,府裏也不會出錢,又是一件煩心事。”


    沒等沈奕瑤說話,薛氏又歎道:“哎呀,我家茹兒到時候可怎麽辦!阿嫣有你這個有錢的娘,不管怎麽說都不會落了臉,我到時候可得為我家大姑娘好好籌謀一番。”


    沈奕瑤認真幫她打算,“這事先不慌,阿嫣及笄那日會到場不少夫人,到時候讓大姑娘好好規整一下出來幫著待客,必然少不了有人家看中上。先把婚事定下來,嫁妝之事以後再說,銀子少了有少的辦法,銀子多有多的辦法,總是要讓大姑娘風風光光嫁出去的。”


    薛氏感激道:“二弟妹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家茹兒的婚事就足以讓我頭疼了。本是想指著這侯府能作為儀仗,讓大大小小都能落個好。可如今你看看,好事一樁沒有,糟心事倒是不少。”


    沈奕瑤歎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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