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州慢慢向上,指尖輕撩她的衣裙。


    上好的浮光錦被隨意的撇在地上,露出一抹雪白。


    兩人情意正濃時,外間突然有丫鬟進來:“郡主,七皇子迴來了,海棠不知蹤跡。”


    丫鬟說完,老老實實跪在價值連城的墨韻屏風外,身子輕微發抖,根本不敢抬頭。


    舒明月迷離的眼神瞬間清明,看著眼前讓人陌生的男人,眼裏閃過一絲嫌惡:“滾。”


    林錦州慌忙跪倒在地上,他衣衫淩亂,腰帶已經鬆鬆垮垮的搭在腰上,臉上的紅潮還未消退,看起來別有一番淩亂滋味。


    隻聽細細碎碎的穿衣聲響起,緊接著,繡著仙鶴的精致繡鞋毫不留情的從他身邊走過,不留一絲情分。


    直到整個廳裏寂靜無聲,林錦州才慢慢捏緊拳頭,臉上全是陰霾。


    話說那頭,私服外出的七皇子迴宮,直接引得皇城轟動。


    這七皇子可是當今嫡太子的親弟弟,皇後和皇上的老來子,出生便享盡萬般寵愛,連喝湯的勺都是金子做的,更何況幾百個下人伺候,一唿百應。


    此時的他正跪在皇後的乾寧宮,上首正是這大虞朝最尊貴的二人,一是皇上,二是皇後,兩人相對而坐,看向他的眼裏帶著慈祥探究。


    再看這七歲小人,身著月牙白金絲翻邊素衣,頭上戴白玉紫金冠,胸前戴兩條白銀纏絲瓔珞,腰間別一碧花藤花玉佩,貴氣逼人。


    “兒啊,來母後這。”


    皇後柔著臉色,端莊雍容,又帶著母性的柔和。


    軒轅靖幾步上前,乖乖任由她打量。


    “皇上,你看靖兒,是不是曬黑了,瞧著瘦了不少,可是在外邊吃苦了?”皇後慕容曉曉端詳著他,帶著黃金鏤空雕花護甲的手抓了他的胳膊,笑盈盈看向皇上。


    軒轅靖手被刮的生疼,忍不住皺了眉,他緊緊抿著唇,眸色深沉的看著她。


    隻聽皇上淡淡看他一眼:“是黑了點,也瘦了點,在外遊曆可有什麽收獲。”


    軒轅靖不動聲色的掙開皇後的桎梏,微微低頭,雙手抱拳:“迴稟父皇,兒臣在民間……”


    他一一詳列,對於舒家的事情,他閉口不談,隻談遊曆所見。


    說到一半時,皇後眼裏已經閃過一絲不耐煩,倒是皇上聽的津津有味。


    軒轅靖愈發覺得荒唐,草草結了尾。


    又寒暄了幾句,他自請告退。


    皇後看著他小小的身影離去,把心底的不安壓下,擰著眉頭道:“皇上,靖兒今日都不同我們撒嬌了,是不是跟我這個做母後的離心了。”


    皇上看了她一眼,沒有迴話,隻是語調懶懶道:“聽說今日海棠花仍開,朕去看看。”


    海棠三月中旬開花,現下皇宮唯一還開著的海棠樹在貴妃的怡春宮,皇上就差直說要去貴妃宮裏了。


    皇後愕然,手心捏緊:“皇上,今日可是靖兒迴來的日子。”


    她還以為這個兒子迴宮,皇上會宿在她宮裏,早早便做了準備,沒想到,他還是記掛著那妖妃……


    皇上隻是淡淡看她一眼,直接離了去。


    兩人都走了,這偌大的宮殿空了一半。


    皇後鐵青著臉,用力打砸著宮殿:“廢物,都是廢物,還不如不生,連人都留不住。”


    ……


    出了乾寧宮,軒轅靖看著青灰色的天,細細蒙蒙的雨絲旋轉飄零,宮內樹影瑟瑟。


    這深宮,禁圈的原來不止宮妃。


    他幾步向前,伸手去接那雨絲。


    突然想起皇後眼裏那絲不耐煩。


    在東陽……無論那四個孩子說什麽,舒晚月和林錦言必會停下手裏的事,認真傾聽,哪怕聽上三天三夜也不會厭煩。


    一斜方傘突然遮住他的半片身子。


    溫潤的女聲在身旁響起:“靖兒,怎的在這淋雨,可是下人照顧不周。”


    她話音落下,身後丫鬟太監跪了一地,也不管此時在下雨,傘也顧不上打了。


    軒轅靖側頭看去,入目是與舒晚月五分像的容貌。


    她雖與舒晚月相似,但沒有她傾國傾城,讓人過眼不忘,也沒有身上沒有那種處事怡然的氣質。


    “舒姐姐。”


    他輕喚一聲。


    到底是陪著他長大的姐姐,從小就對他嗬護備至,他下意識想去探究心中已經清楚的真相。


    “靖兒,外出遊玩可開心?”舒明月眼神閃爍:“我那婢子可有細心照顧你?”


    軒轅靖麵色如常:“那婢子,我已下令處死。”


    “什麽?!”


    舒明月聲音高了一個度,但是很快壓了下來,幹巴巴道:“那婢子做了何事,犯得著汙了你的手。”


    軒轅靖臉上揚起笑:“舒姐姐,何時我處死一個婢子也需要原因了。”


    他一向隨心所欲,誰惹他不開心了,殺了便是。


    見他又犯起渾,舒明月不安的心稍稍安撫,沒關係,海棠死了,還有芍藥桃花,有千千萬萬個能替上她的人,但……


    “靖兒,不說這婢子了,免得擾了你的興致,你去舒姐姐的郡主府,姐姐給你做紅燒肉吃,如何。”她細聲細語哄著他。


    軒轅靖搖了搖頭。


    他已經不喜歡那東西了,肥膩。


    他喜歡小蛋糕,喜歡爆辣雞雜,喜歡銅爐雞鍋,喜歡劉嬸子煮的菜。


    舒明月見他油鹽不進,必是發生了什麽,她試探開口:“可是在見那罪臣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說完,她又笑著道:“那罪臣一貫自私自利,油嘴滑舌,要不是你嫡兄仁善,不忍殺人沾上罪孽,是必然不能將如此罪大惡極之人留到現在。”


    軒轅靖聽了,微微出神。


    罪臣林錦言。


    玉樹臨風,風光霽月。


    那人寫得一手好文章,他求教時還會溫聲教導他,絲毫不嫌他毫無底基。


    這樣一個出彩的人,被打壓至偏遠小地,果真是“罪大惡極”。


    “靖兒,為何頻頻出神?”


    舒明月壓下心裏的不滿,揚起素白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軒轅靖迴神,臉上揚起欠揍的笑:“舒姐姐,我根本沒到你說的地方去,玩到一半我忘了那處叫什麽,那婢子又被處死,因此我們去別處玩了半月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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