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從暮長歌的反應上,看不出一點破綻。


    他望著男子時,神色帶著恰到好處的訝異和快意,將一個人“突然看到自己的仇人莫名遭罪”時的自然反應演繹得淋漓盡致。


    如果不是他剛剛主動告訴我,我絕對想不到會是他下的手。


    雲霄仙君顯然也沒想到:


    就算是天生魔種又如何?這麽一個屁點大的孩子罷了,能有什麽手段!……


    ……抱著這樣的想法,活了幾千歲的雲霄仙君,完完全全沒有懷疑到十幾歲的暮長歌身上。


    2.


    雲霄仙君膝蓋一軟,


    他突然“咚!”的一聲,也朝著我和暮長歌跪了下來,


    連聲哀求:


    “蕭劍尊!!……求求您了,救救小兒吧!”


    “方才在下已經讓人試過了!什麽靈丹妙藥都治不好小兒身上的怪疾啊!現在小人隻能將希望寄托在您身上了……求求您,救救小兒吧……!!”


    我:“……”


    我眯著眼,看著榻下那個被萬蟲噬心折磨得麵目全非、慘叫不已的男子,沒有說話。


    雲霄仙君求了我半天,別說讓我出手救人了,就連讓我開口寬解他幾句都做不到。


    他沒辦法,隻好又求上了一旁的暮長歌:


    “暮、暮賢侄……”


    可能是身旁男子的慘叫太淒厲、形貌太可怖,又或者是雲霄仙君太過愛子情深。


    ……總之,為了自家兒子的性命,雲霄仙君完全放開了他自己的臉麵。


    他跪著挪騰了幾下,幾千歲的人幾乎是爬到了暮長歌的腿邊,連聲哀求道:


    “暮賢侄……你……你……”


    “……你不會狠心看著小兒就這樣殞命的對吧?救救小兒吧!”


    暮長歌:“……”


    暮長歌低頭看了看他。


    一瞬間,我在他黑色的眼底看到了尖銳癲狂的笑意。


    他後來告訴我,如果不是因為當時我還在場,


    他一定會猛地將雲霄仙君的腦袋一把“嘭”的摁到地板上,再狠狠一腳踹上去,


    踩著對方的腹部和臉,掐著對方脖子,一巴掌扇過去,尖笑著質問:


    “你兒子的命是命,我的命不是?”


    ……


    ……


    我將暮長歌這點細微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畢竟他也沒和我藏。


    我抬手,安撫地揉了揉他的腦袋,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沒看我,眼神死死地釘在跪在他腳邊的雲霄仙君身上。抿著唇笑。


    3.


    雲霄仙君求了我們二人半天,都不見我們二人願意鬆口救人。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卻聽見他的好兒子不再慘叫,突然嘶啞開口:


    “……你!!!一定是你幹的!對不對!??”


    男子滿臉青筋、五官扭曲。


    他猙獰地想要爬到暮長歌腳邊,卻因為萬蟲噬心的痛苦太恐怖,他早已沒了爬行的力氣。


    他隻能趴在地上,不住地尖叫:


    “魔種生來就是該死的東西!!!!像你這種惡種,活著就是禍害人間!!!!”


    “你以為我認不出來這是什麽嗎……什麽怪疾、這分明是萬蟲噬心!是你們魔族才用得出來的陰狠手段!!!”


    “我殺你天經地義!天底下無處能容得下你這等禍孽!!”


    “一日不殺暮長歌,天下一日難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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