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格要留在酒店裏,保護付教授的安全。陳瑾則借口對夜場沒興趣,留下陪著鍾瑞。所以隻有我跟小六子,由阿龍帶著去體驗阿沙寨的夜生活。


    黃賭毒的東西我們肯定是不能沾的,所以我提議找個酒吧喝喝酒聊聊天兒。


    “你們這國內做學問的就是不一樣,要是換成那幫老板來,嘖嘖嘖……”


    “嗨,我們這不是跟付教授出來見見世麵嗎,這要是讓她老人家知道我們去那些地方,那還能饒得了我們?”小六子嬉皮笑臉的說道。


    “兄弟,這事兒是我疏忽了,多謝你提醒。這要是惹著付教授不高興了,別說阿蓬爺,我爹自個兒都得動手打死我了。得,那咱也別喝酒了,我也跟著你們文雅一迴,咱找個地兒喝茶去。”


    阿龍不愧是地頭蛇,七拐八繞的帶我們離開了中心鬧市區。,來到了一處獨門獨院的白牆青瓦的小院。


    “這兒的主人也是華人,跟國內做生意的。有錢之後就號稱按照江南庭院,修了這麽間茶社。一般不對外營業,接待的都是我爸或者阿鵬蓬爺那個檔次的人。”阿龍介紹道。


    “時間這麽晚了,太打擾了吧。”我說道。


    “打擾什麽呀?付教授算他的恩主,要不然他哪兒來的錢修宅子呀。別說這剛八點多,就算半夜來,他都得樂顛顛兒了伺候著。”阿龍邊說邊上前敲門。


    沒多一會兒門開了。讓我們是有點傻眼的是,這家的主人居然不倫不類的穿著一身仿明製道袍。


    道袍本身沒錯,一比一的仿明製。關鍵是,穿著這身衣服的,是個一米六出頭,尖嘴猴腮瘦的跟個麻杆一樣的人。這不禁讓我想起了一個詞兒:沐猴而冠。


    “你個臭小子,大晚上不去happy跑我這來幹嘛?”


    “馮叔,我哪有那麽大臉麵啊,這不是付教授的兩個學生,不想去夜場賭場happy,我就帶著到您這兒來蹭茶喝了。”阿龍一副狗腿的樣子。


    “付教授的學生?那可是貴客!來來來!兩位裏邊請。”馮叔一把將阿龍扒拉到一邊兒,然後對我們抱拳拱手行了個古禮,才閃身請我們進門。


    說實話,這不倫不類的古裝古禮,搞得我們著實有點尷尬。這抱拳拱手,左右手誰在上誰在下都沒搞明白,看樣子估計也是跟所謂的古裝劇裏學的。


    不過甭管對不對,人家的禮數在,我們也不能欠了禮。於是我跟小六子規規矩矩的,拱手為禮:“馮叔,多有打擾。”


    “不打擾不打擾,兩位都是做學問的,能來我這茶社,也算是讓我這兒沾沾書卷氣,求之不得。”


    馮叔引著我們進了茶社。


    進院一看,我們就更加哭笑不得了。說是江南庭院,可從形製布局來講,卻沒有那種一步一景,曲徑通幽的精巧別致。反而類似於像帝都的四合院,方方正正。


    尤其是中間的庭院,正當中擺了塊四米多高的巨石,估計是找不來太湖石,所以用了一塊兒看不出是什麽材質的巨石。


    青磚滿的地胡亂地栽了幾棵不同品種的樹,整體看上去就感覺不倫不類。


    “怎麽樣?我這小院子還算能入眼吧。”馮叔一臉得意的說道。


    我還隻是尷尬,可小六子簡直都驚掉下巴了。


    就算我對風水不精,但也能看得出來,這宅子別說風水了,就算規製布局都不合理。更何況出身西北劉家的小六子了,這基本上就是禦廚,看見一桶泔水的感覺。


    “馮叔,我家祖上是做風水的,我也算學了點皮毛。這大晚上來騷擾您,我們哥倆總得有點心意。”


    得!小六子是職業病,算是犯了。看見這格局,作為劉家人不說上兩句,指點指點估計也是憋的難受。


    “小兄弟貴姓?實話說,當初修這個宅子的時候,我也請朋友幫著介紹了一位大師給設計的。不過咱明人不說暗話。在阿沙這邊,我老馮算有幾分臉麵,可在國內就不行了。那真正的大師,誰搭理我呀?我是提著豬頭都找不著廟門拜。”馮叔倒是個實在人,一點沒因為小六子年輕就小看他。


    “免貴姓劉,劉小六,出生西北劉家。”


    “哎喲!那我真是狗眼不識大佛了。阿龍你個爛街仔,這麽尊貴的客人要來,你都不知道提前打個招唿。”


    “啊?這不就是付教授的學生嗎?我爹就說讓我來陪客人。”


    “你個爛街仔懂個屁!小劉兄弟是劉家人,西北風水劉家!我們馮家在國內的宗祠就是劉家修的!這還是因為國戰的時候,我們馮家出了一百多個烈士,才能請得動劉家。人家可是國內幾百年來,都首屈一指的風水大家。”馮叔越說越激動,看那樣子就差直接原地磕上倆了。


    “叔,您祖上是川省梁縣人吧?”


    “沒錯,沒錯。我祖上就是川省梁縣的。”


    “那就沒錯了。川省梁縣馮氏一族,國戰期間一百六十八兒郎以身殉國,全族青壯年都犧牲了,可謂是滿門忠烈。所以當年我爺爺去梁縣,修了馮氏宗祠,和一百六十八位英烈的陵園。劉家的祖訓忠良英烈的陰宅,劉家責無旁貸。”


    “馮氏子孫馮權,謝過劉家老太爺。”馮叔激動的淚流滿麵,恭恭敬敬的對著小六子深施一禮。


    “別別別,叔您別這樣,我受不起。既然咱爺倆有這緣分,我今天就幫您說說這宅子。”


    “那我就占小兄弟這便宜了。”


    “首先說您中間這塊石頭,風水上來說這叫壓心石,絕對是不好的。”


    “行,明天我就找人搬了。”


    “還有。您這房屋建築格局是北方的四合院,本身就不符合江南庭院的規製,所以也就沒必要勉強的按江南庭院的樣子布置。四合院本身端莊大氣,取的是中正平和,四平八穩。而江南庭院,是因為古代講究階層規製,不做官有些規則就不能用,所以為了避免僭越,才搞成那種精巧玲瓏的形製。”


    “哦!原來還有這種說道。那中正平和,四平八穩好。我這做的是正經生意,又不想撈偏門,一夜暴富,就想著平平安安傳家。”


    接下來的時間,小六子詳細的指點了一番。馮叔更是痛快,也不管麻煩不麻煩,隻要小六子說了,人家就一個字兒:拆或者改。


    至於要花多少錢,費多大功夫,看樣子是完全不在乎。不但如此,人家還特地拿手機把小六子的話全程錄音,生怕記差了搞出什麽閃失?


    這一晃就是一個多小時。小六子滔滔不絕的說的口幹舌燥,我跟阿龍在邊上跟著走的腿肚子都轉筋了。好在整個院子不算大,這一個多小時下來,方方麵麵也都算說到了。


    “哎呀,我這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一個謝字肯定是不夠。來來來,兩位小兄弟,進屋喝茶。”馮叔一開始隻是客氣的話,現在基本上就是跪舔了。


    把我們讓進主屋的茶室。屋裏的家具陳設看上去倒還有模有樣,牆上的字畫雖說都是近代的,不過也都是名家的作品。滿屋的家具,清一色的都是手工硬木。雖說不是古董,但用料做工都絕對是上乘。


    “兩位請上座。”馮叔招唿我們坐下,自己打開了牆上的一個暗格,從裏邊的保險櫃裏取出三個錦盒。


    “招待兩位貴客,得用點好東西。這倆杯子是我拍迴來的前朝粉彩。還有這把壺是國戰前,蔣村蔣大師的作品。”馮叔獻寶似的,從錦盒裏拿出兩個小茶盞和一把紫砂泥壺。


    馮叔把兩個小茶盞,分別放在了我和小六子麵前。至於阿龍則是隨手拿了個茶杯,放在了他麵前,這區別對待的不要太明顯了。


    作為禮貌,我和小六子拿起了茶杯欣賞了一下。東西確實對,前朝粉彩,還是正經的官窯器。但說實話,價格也就六位數左右。前些日子去小六子家的時候,人家家裏平時用的茶具,都是七位數以上的官窯禦造,沒有買的,都是過去宮裏賞賜下來的。這就是底蘊不同。


    馮叔熟練的燒水泡茶,一邊跟我們隨口閑聊著。


    “這茶是付教授當年帶著第一批種下來的。老馮這兒也有幾萬十幾萬的茶,不是我小氣舍不得給你們喝。而是這茶對我老馮來說,有特殊的意義。”


    “不怕你們笑話。當年我也過的是打打殺殺的生活,禁藥、走私、偷渡,我全幹過。沒辦法,窮啊,不幹這些活不下去。可誰心裏想這麽活呀?那時候,真的是有今天沒明天,有命掙錢沒命花。後來國內鏟除禁藥,本以為以後的日子沒得著落。結果付教授來了,帶著我們搞茶葉。這錢是沒原來掙的多,可是踏實啊。”


    “以前去國內,臨走之前都得交代好後事,說不好就被抓了斃了。現在踏踏實實,拿著護照過去,談的是正經買賣,沒事兒了還能走親訪友旅旅遊。手裏的錢甭管多少,都敢光明正大的花,這才是日子。”馮叔感慨的說道。


    “所以老馮今天招待你們,就用咱們阿沙寨第一批茶樹的茶。這茶我每年都留下幾百斤,對於我來說這是念想。讓自己永遠記著,以前那些提心吊膽,有今兒沒明兒的日子。也記著付教授對我們瓦弄,對我們阿沙的恩情。”


    茶泡好了,馮叔給我和小六子倒茶。


    茶氣很香,入口迴甘很甜。


    “怎麽樣?咱們阿沙寨的茶味道不錯吧?”


    “好喝,這應該是按普洱的工藝做的吧?”我問道。


    “沒錯。咱們這樣適合種普洱的茶樹,當年付教授,就是從普洱最好的產區,引種過來的。製作工藝,也是請的老師傅,手把手教出來的。可惜就是咱們這兒產量不大,名氣宣傳也不夠,在國內隻能當口糧茶賣。”


    “隻要茶的品質沒問題。花點心思宣傳,總是能賣得上價錢的。”小六子說道。


    “沒錯,我這些年,沒事就往國內跑。舔著這張老臉,四處拉關係。就是為了讓人知道,我們瓦弄的茶也不差。”


    “那您可就有了功德了。說實話一開始說要來瓦弄,我們都還挺害怕的。畢竟在我們的概念裏,這邊挺亂的。”


    “這要說起來,其實也不能說完全就算太平。咱們邦裏邊兒,也算花了大力氣整治治安。原來那些販禁藥的,大部分都沒了,幾個大寨子和城市確實都太平了。可一些偏遠的小地方還是不行,尤其是一些犯罪組織武裝,那都是有列強在背後支持。隻要不鬧出大事兒來,邦政府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跟小六子互相看了一眼。這馮叔看來知道的事兒不少,也許是個很好的情報來源。所以我倆開始拐彎抹角的打探消息。


    “馮叔,這犯罪組織實力很強嗎?”小六子試探的問道。


    “這得看怎麽說。在咱們瓦弄,最強的有兩股勢力。一夥兒叫龍巴自由軍,是一會兒過去被打掉的,禁藥集團的殘餘整合到一塊兒的,大概有個幾百號人。現在也還在倒騰禁藥,不過主要不敢往國內那裏買。大部分賣給倭國和漂亮國那邊。還有一會兒叫德龍集團。這夥人就雜了,有原來本地的的禁藥販子,有從周邊真臘交趾那邊跑過來的,還有從國內跑過來的。軍閥、雇傭兵、禁藥販子、搞詐騙的、蛇頭,湊在一塊兒,名義上叫個集團,實際上一個好東西都沒有。這夥人背後是漂亮國在扶持,寮國政府那邊也伸了一手。這夥人對國內,對邦裏都不是什麽好事兒。”


    “那邦裏就放著不管了?”我問道。


    “不好管啊,人家背後有漂亮國那邊扶持。飛機大炮全有不說,一幫所謂的雇傭兵,其實都是漂亮國那邊的教官和指揮官在把持著。前些年邦裏也出兵打了一次,損失慘重不說,這邊剛出兵打,那邊政府軍就找借口跟邦裏挑起摩擦。再打下去,就又打成內戰了。”


    “那豈不是說。這就是漂亮國和寮國政府,插進來的一根釘子了。”小六子說道。


    “這話你算說對了。這漂亮國和寮國政府,雖說各自有各自的心思。漂亮國是想用他們給國內搗亂,寮國政府則是給我們邦裏添堵。不過這根釘子塞下來,還真的就不好拔。”


    “我們過來的時候路過桂省,聽說那邊兒又出現了一種新的禁藥,該不會就是他們搞出來的吧?”我試探的問道。


    “這咱們就關起門來自己說啊。咱們瓦弄這邊,往國內弄禁藥的,七八成出貨都是這個德龍集團。你說的那個新型禁藥我還真聽說過。前些日子我正好去桂省,聽那邊的朋友講過這事兒。那玩意兒都不能算禁藥了,簡直就是毒藥。用上的人不隻是上癮,用不了多久就得送命。這東西十有八九就是德隆集團弄出來的。”


    “這德龍集團不簡單啊,還有研發能力呢。”小六子半開玩笑的說道。


    “他們有個屁研發,那是他們背後漂亮國人搞出來的。我可跟你們說,千萬別碰那玩意兒,我聽說這玩意兒不是禁藥,是漂亮國想用這東西搞事情。”馮舒壓低了聲音說道。


    “搞事情,能有什麽事情?”我裝傻的問道。


    “具體我不知道。但是有風聲說,這東西實際上是生物武器。邦政府最近也在提防著這事兒呢。據說是漂亮國在咱們這兒搞實驗,研究新的生武器。”


    “不是吧,難不成?他們還想用這東西對付國內。”小六子故作驚訝的說道。


    “那可說不好,德龍的老板就是個瘋子。當年內戰的時候,他全家老小全死絕了。後來他自己就跟了犯罪組織做禁藥,這小子有股狠勁兒,混了幾年之後,把犯罪組織的高層全幹掉了,他自己當了老大。後來打禁藥的時候,他那個組織也被掃了。他扔下老婆孩子帶著一夥兒精銳,鑽到林子裏忍了一年多,等風聲過了才又重新出來的。”


    “也不知怎麽搭上了漂亮國和寮國政府的線,這才越做越大。不過這小子是個狠人,禁藥、綁票、詐騙、洗錢、走私、偷渡,隻要能賺錢的,什麽都敢幹。附近十幾個村寨也都被他控製在手裏,隻要一開戰,先把村裏的老幼婦孺推出來當擋箭牌,死光了就去別的地方抓。而且我聽說,這兩年他們還開始做器官走私的生意。你們在瓦弄,千萬得有邦裏的人跟著,要不然這幫人是真敢抓了你們綁肉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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