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自己的身體現在就像個高壓鍋。陰氣所形成的巨大壓力,正在把體內一切不夠強悍的細胞和組織,甚至積累在體內的毒素、廢物,一股腦的向外擠壓。


    我的皮膚開始崩開一道一道的小傷口,暗紅色的血液不斷湧出。即便如此,體內的壓力依然巨大,尤其是髒腑。我現在就像一隻鼓氣的蛤蟆,肚子脹的堪比懷胎十月;心跳也飆到了200以上;每一個肺泡都已經漫脹到了極致,甚至連我本身就已經骨折的胸骨肋骨都再次被撐開。


    啪!啪!啪!


    我就像被千刀萬剮一樣,皮膚上破開的小裂口遍及全身。但這依然不足以,傾瀉出我身體內產生的壓力。


    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門派中幾乎沒人再練這門法門了。這哪裏是修行?簡直就是在自殺。雖說修行法門中記載,奪天飼魂法前期修煉時,就是大破大立。但問題是,這破的也太嚴重了吧?我真的懷疑自己是否還能有命再立起來。


    嘔!


    終於體內的壓力漫漲到了極限,我開始大口嘔吐。與其說是嘔吐,倒不如直接說是噴了。


    壓力終於找到了釋放點,髒腑內所有被摧毀的細胞和組織,都混合在血液之中,被我噴了出來。


    我這樣子,基本上就跟星爺電影裏,那個噴血的對穿腸差不多。


    “清玄!”桑格見此情景,擔心我是出了岔子,就準備結印強行打斷我的秘術。


    “等等。”阿憶伸手攔住了他。“他吐出的血顏色暗黑,裏麵還有已經凝結的血塊,這不是受傷,應該是正在把體內的淤血排出來。”


    “確定沒問題嗎?”桑格在猶豫。


    “清玄,我這兒有一支還處於研發階段的高效細胞生長因子。可以成倍的加快細胞生長速度。但副作用是大概率的引發癌變,你要用嗎?”阿憶湊在我耳邊,確保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的讓我聽到。


    母親的!不就是癌變嗎?我現在身體的崩解速度,估計連癌細胞的生長速度都追不上。我現在急需的是恢複和生長,估計就算產生癌細胞,也會在第一時間被破壞、清理掉。此時我根本無法支配自己的身體,隻能拚盡全力的點了下頭。


    阿憶掏出一支預製的注射器,擰上了一根足有三寸長的針頭:“本來應該靜脈滴注的。不過現在隻能用快點的方式了。忍著點!”


    阿憶直接把針頭戳進了我的心髒,然後毫不猶豫的把滿滿的一管藥水推了進去。


    我都想罵街了。


    阿憶是不是跟我這個心髒有仇啊?剛剛才推了一劑腎上腺素進去,現在又再紮了一次。


    錐心之痛可不隻是一個形容詞啊!這可是真的疼,尤其是我現在還在清醒的狀態下。


    原本我都做好了準備,阿憶這一管什麽細胞生長因子打進來,身體會出現什麽更加劇烈的反應。結果什麽反應都沒有,就像是推了一管普通的生理鹽水。


    反倒是因為體內該破壞的都破壞完了,該排出體外的也都排的差不多幹淨了,所以此時我已經不再噴血,身上的傷口也都慢慢停止了流血。原本高壓鍋一樣的壓力,在急速的減少,我感覺用不了多久,身體的壓力就會傾瀉一空。


    一股極致的虛弱感襲來,我不禁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在醒來時,習慣性的看了一眼手表,不到15分鍾。


    咦?


    我驚訝的發覺,手臂上原來崩開的那些小小傷口,居然全都愈合了。不但如此,之前戰鬥時髒腑所受到的損傷,以肌肉的撕裂傷,都已經大幅度的恢複。就連胸骨肋骨和手臂的骨折,雖說還沒有長好,但是那種酥酥的麻癢感,卻表明斷掉的骨頭正在生長。


    最明顯的就是我的右手,原本因骨折而導致的腫脹,此時基本已經全消了。我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臂,雖說活動還是受限,但是最起碼已經可以動了。恢複到這種程度,正常情況下,最起碼要經過一個月左右。


    我依然可以感覺到身體的虛弱,不過此時的這種虛弱並不是無力感,反而更像是大病初愈之後身體亟待補充的感覺。


    鐺!


    一陣清脆的敲擊聲,將我的注意力從自身扯了出來。


    此時阿憶和桑格已經不在我的身邊,而是和穎達一起惡戰附牢。


    說是惡戰,但這場麵實在讓人有點難以啟齒。


    原本桑格應該是靠強健的體魄,以及佛門念力對邪祟的絕對壓製,充當肉坦的角色。


    而阿憶則應該在外圍以咒、毒、蠱,擔任控場輔助的角色。


    可現在多了一個穎達,就全都亂套了。


    在戰鬥力和戰鬥意識方麵,穎達比起之前初遇化魂屍的我還菜。當時我是把滅靈寶劍當西瓜刀用,可是宰牲刀在穎達手裏,連西瓜刀都不配。


    老家夥也不管砍到沒砍到,反正就是一頓胡劈狂砍。從頭到尾就一個動作,舉著刀往附牢腦袋上劈。你躲開,我追著劈;你反擊,我既不躲又不擋,就是照準你腦袋劈!


    什麽配合走位,完全不懂。這戰鬥水平,連街頭小混混都不如。


    穎達可以不管不顧混不吝,這可就苦了阿憶和桑格了。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穎達,把自己玩死吧?


    於是本該拉住敵人近戰的桑格,隻能用自己的身體一次次的替穎達抵擋攻擊,妥妥的肉坦變肉盾。可即便如此,桑格一個人,也擋不住附牢全部的攻擊。這邊好不容易擋住了附牢的一爪子,可那邊另外一隻爪子已經快撓上穎達的天靈蓋了。沒辦法,就連阿憶現在都掄著法刀,拚了命的替穎達抵擋附牢的攻擊。


    仨人的衣服現在都成吉利服了。


    尤其是桑格,那一臉一身的血,跟我剛才渾身飆血都有一拚了。阿憶也好不到哪兒去,原本好端端一個知性大美女,現在披頭散發衣衫襤褸。一邊揮舞著法刀,一邊還時不時的唱幾句咒語。就這形象,足夠收容到精神病院了。


    反倒是穎達。雖然渾身被戳了大大小小的窟窿,剌了長長短短的口子。皮開肉綻,但卻一滴血都沒有。而且他似乎也感覺不到疼痛,隻是直眉瞪眼的掄著刀朝著附牢腦袋上劈。


    眼下這種情況自然不能幹看著。當然我也沒熱血上頭,不管不顧的就往上衝。畢竟場上已經有一個豬隊友了,再送上一個,那就等著團滅吧。


    我站起身感受了一下目前身體的情況。除了右臂骨折,暫時還不太靈便之外,身體上其他的損傷都已經大為好轉,勉強可以應付目前的戰鬥。


    神魂方麵則給了我個驚喜。之前過度消耗的虧空已經全部補迴來了,甚至比我全盛時期還要好一些。修行之炁充盈,運轉全身毫無滯澀之感。而且全身經脈的承受度,比之前有了顯著的提高。即便以最大力量,推動修行之炁在體內運行,似乎也不用擔心經脈受損。這就好比原本的經脈,是一根薄薄的橡膠管,壓力大一點就會擔心破裂崩掉。但現在換成了更結實耐壓的鋼管,目前我修行之炁的積累,暫時不用擔心經脈承受不住了。


    原本使用斷魂,修行之炁的衝擊之下,經脈承受不住。所以基本上,屬於一招費。但現在以我的感覺,隻要修行之炁足夠,即便像之前斬掉捕撈前腿的那一劍,我現在最少能撐三到五劍!


    雖然不算滿血複活,不過也足夠我上去再浪一場了。


    我看準機會,修行之炁灌注全身,腳下用力一蹬。


    我自己都沒想到,短短十五分鍾,我的身體居然能產生如此大的變化。原本這一蹬,無非也就是起跑時的蹬地助力。沒想到現在這一蹬之下,大半個腳掌都蹬到了地裏,不但身體沒竄出去,反而因為腳下一軟,重心失衡直接拍在了地上。


    這就尷尬了,別說帥不過三秒,我這連一秒都沒到啊。


    好在,其他三個人都在忙著跟附牢死磕,根本沒人注意到我。


    我爬起來重新活動了一下身體。這迴也不敢玩什麽大動作了,老老實實的左手持劍跑步進場。


    “阿憶,桑格!換我來!”大聲喊道。


    可就在阿憶和桑格聽到我的喊聲一分神的功夫,穎達這個作死老標兵,就又被附牢的蠍尾,紮了個對穿。老家夥倒也不含糊,直接揮刀砍斷了蠍尾。


    附牢現在三條蠍尾,就剩下了一條完好無損。八條長腿之前被我砍斷一條,現在不知什麽時候又整斷一條。見我又拎著劍衝了上來,於是背甲一開扇動翅膀,嗖的一下飛走了。


    附牢這一跑,桑格和阿憶,總算能鬆了一口氣。倆人體力不支,癱坐在地。而穎達卻麵無表情的,握著宰牲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穎達你什麽情況?會不會打?有你這麽坑人的嗎?”我見桑格和阿憶一身是傷,自然這肚子火,就都懟給了穎達。


    “我說過,我死不了,不用管我。”穎達的語氣冰冷生硬,要不是少點電子音的味道,我甚至都覺得像是在和智能語音說話。


    “放屁!就算你死不了,你被夾成兩截兒,抓成爛肉還有個屁用!”性格一向沉穩憨厚的桑格都爆了粗口。


    “所以才讓你們給我創造機會,讓我剁開它的腦袋,取出腦髓。”


    好吧,穎達的邏輯還真的是無懈可擊。


    問題是,就你那比街頭混混還不如的伸手,得創造什麽樣的機會,才能讓你能多開附牢的腦袋啊?


    我們要是有本事能把它摁在地上動不了,等著你剁,那還需要你嗎?就憑你手上有把宰牲刀?


    “桑格、阿憶,你們兩個怎麽樣?”


    “暫時死不了。”桑格強忍著疼痛,嘴角一抽一抽的迴答到。


    “你說呢?打了疼痛神經抑製劑,我現在都疼的想罵娘。”阿憶現在是徹底不要形象了,坐在地上一邊說,一邊嘩嘩的流眼淚。


    “你們倆去休息吧,這交給我了。”


    “別鬧了,你比我們好多少?別告訴我,你那個什麽秘術這麽快你就能恢複好了。”


    “拜托,那是秘術,不是魔法。不過除了這個胳膊之外,勉強應該可以爭撐一陣兒。”


    “那你來。給我創造機會。”穎達舔著臉順竿爬。


    “閉嘴吧你!給你創造機會?我先把它砍死,然後留給你分屍可以嗎?待會兒你給我一邊呆著,別給我礙事兒,要不然我連你一塊兒砍!”我惡狠狠的對穎達嗬斥到。


    我肯定是不能慣他這毛病。讓他直眉瞪眼的去玩命,然後我拿自己給他填坑?親爹都沒這麽寵兒子的!


    “隨你便,你砍你的,我砍我的。”穎達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死人臉。


    此時我才發現,穎達身上雖然遍布傷口,但是他全身的傷口都在緩慢的愈合著。尤其是胸腹間幾個被紮的對穿的洞,都能看到體內的內髒了。而他體內的內髒,也像他的皮肉一樣,沒有絲毫的血色。甚至從胸前的一道巨大傷口,看到他胸腔內的心髒,完全沒有跳動的跡象。


    “穎達,你老實跟我說,你現在到底是什麽個情況?”


    “與你無關,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小心!”桑格大喊一聲。


    與此同時我也感覺到了,在我左側附牢的氣息一閃。


    之前已經領教過它的衝擊力了,我自然不會站著硬扛。


    我猛的向後退了幾步,在後退的過程中,全身修行之炁,灌注左手的滅靈寶劍之中。


    附牢衝擊的速度很快,依舊隻是感覺眼前一晃。


    “斷魂!”


    我大喝一聲,手中的滅靈寶劍,斬向附牢的背部。此時它還處於飛行狀態,身後堅硬的背甲打開,露出底下的翅膀和相對柔軟的背部。


    哢嚓。


    我對目前身體的掌控力還是出現了偏差,原本是想砍在他相對柔軟的背部的,可是這一劍卻快了幾分,正好斬在它背甲和翅膀相連接的地方。不過這一劍的威力,比起之前砍斷它腿的那一劍絲毫不弱,附牢右側的翅膀和背甲被我一劍斬斷。


    我正在驚異於自己這一劍的巨大進步,卻忘了穎達這個作死老標兵,居然又舉著宰牲刀,奔著附牢的腦袋砍了過去。


    附牢剛剛被我砍掉了一側的背甲和翅膀,本是想轉身還擊,結果偏偏穎達湊到嘴邊兒。附牢張開巨鼇,哢嚓一下咬了過去。


    鐺!


    宰牲刀掉落在地,上麵還掛著穎達握刀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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