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無數蟲子前仆後繼的,趴在淺坑裏喝飽,然後再進去化為烏有。


    阿憶搗鼓出來的東西,簡直比什麽殺蟲劑都好用。


    “我說,你就沒想著,把這玩意兒變現?這要是弄個殺蟲劑公司,什麽蒼蠅、蚊子、蟑螂、蝗蟲的不都解決了?從此以後,人類徹底戰勝一切害蟲!到時候不光掙錢掙的手軟,還不得給你個炸藥和平獎什麽的?”


    “你怎麽就這麽財迷呢?地球上任何物種,就算是人們口中的害蟲,在整個自然生物鏈中,也是有極其重要地位的。越是生物鏈底層的物種就越重要,真要是把這些東西全搞滅絕了,整個地球的生態平衡也就被打破了,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想想也是,這些東西雖然人類不喜歡,但是放在地球整個生態鏈上,還真都是不可或缺。最起碼,如果蒼蠅、蚊子全沒了,那些吃蒼蠅、蚊子的鳥,不也都沒了嗎?


    我們道家一直講的是平衡,所謂過猶不及。


    道之大,就是因為其能包容萬物。


    看來我不光得加強修行,還要加強修心。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我們的視線所及之處,已經到處都爬滿了蟲子。


    一開始,在我看來這些蟲子,長得很像山洞裏那些螞蟻。但仔細看來卻又不是,除了跟螞蟻一樣,有一個身子六條腿之外。這種蟲子和螞蟻有著明顯的不同,沒有明顯的頭胸腹之分,看上去更像一隻肉蟲子,長了六條纖細的長腿。而且,原本這些蟲子,也就一根小手指頭那麽粗,但是在喝飽後居然能長到手腕粗細。


    盛著引魂香的小坑,也就比個大海碗大點兒有限。現在這麽多的蟲子,都拚了命一樣的,想湊上去喝。可問題是,根本沒有那麽大的地方。坑邊的蟲子剛把腦袋探下去,後邊的就已經等不及,直接踩著坑邊的蟲子繼續往前爬。而更後麵的蟲子,更是一股腦的往前擠。


    “差不多了,把你的血扔進去吧。”阿憶說道。


    我稍微瞄了瞄準,然後把裝著我血的小膠囊,往坑裏扔了過去。準頭頭還不錯,膠囊直接被扔進了坑裏。然後在一堆蟲子的攪動下,直接消失在阿憶的引魂香中。


    “能有用嗎?”我問道。


    其實我心裏還是挺期待的。直以來,我看過的所有關於冥童的記載和描述中,都把冥童說的如何厲害、如何邪異。可真正有據可查的冥童,除了我和門中那位師祖之外,也僅僅隻有4個。其中兩個,還是未滿周歲。可這四個冥童無一例外。都是道家諸派,用諸天除魔大醮、雷火誅邪淨世大醮,這種動用幾十上百法師,耗費數日才能完成的頂級法門,才最終滅掉的。


    至於我們中的那位祖師。不知道為什麽,門中對他的記載極少,隻有聊聊幾句。大約是說,他生於南北朝時期,壽一百五十餘載。至於事跡卻隻記載了兩件。一是,漢中大旱三年。他去調查,結果發現了畢方,遂將其斬之。二是,荊楚爆發無名瘟疫,結果被他斬殺了瘟神。當初,我對這些記載不說嗤之以鼻,最起碼是半信半疑的。畢竟什麽畢方、瘟神之類的,很難讓人有什麽代入感。但現在看起來,我倒更希望是真的。畢竟加入異管局,要經常麵對這些“不那麽科學的存在”我越強大,就越能保護自己和同事們。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場麵又發生了變化。不知道是因為我的血,還是阿憶的引蟲香太過厲害,整個蟲群已經發瘋了。後麵的蟲子,根本等不及擠到池邊,索性開始直接咬在池邊的蟲子身上,幾口就將其吸成了一個空殼。而此時,它周邊的蟲子,也毫不猶豫的咬住了它。於是,整個蟲群開始互相撕咬,大片大片的蟲子被咬死吸幹。


    “看來是你的血。我的引蟲香沒這麽大威力。”


    “要不我再來點兒?”


    “你瘋了,你不知道有些蟲子的嗅覺,是人類的幾百倍甚至上千倍嗎?你現在要是擠點血出來,這所有的蟲子一擁而上,能給你啃的連渣都不剩。”阿憶給了我個,關懷智障兒童的眼神。


    我也被嚇得一身冷汗,想想也是膠囊裏統共才那點血,這幫蟲子就都開始自相殘殺了。我現在要是敢剌個口子,那就真的是作了大死了。


    我看了看不遠處的桑格和穎達,他們倆人現在也是目瞪口呆。顯然,這麽大的陣仗,誰都沒見過。


    在付出了成千上萬隻蟲子的代價後,阿憶留下的那點引蟲香終於見了底兒。而此時,蟲子之間的自相殘殺,卻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


    我發現這些蟲子還有個讓人驚訝的特性,吃飽的蟲子不知道是因為體重太大,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六條細長的腿,會直接脫離身體,給自己來個齊根截肢。此時的蟲子,就隻剩下一個滿漲的身軀,即便被別的蟲子咬住吸幹,也隻能在原地扭動掙紮。


    蟲子越來越少,由最初的鋪天蓋地。僅僅過了不到半個小時,就隻剩下寥寥數百。即便如此,那些還沒吃飽,六條長腿還在的蟲子,依舊在搜尋目標,然後咬上去將其吸幹,最後自己的六條長腿脫落,成為在地上蠕動的一條肉蟲。


    突然我感覺到從遠處,一股極其晦暗陰邪的氣息出現,並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向這邊靠近。


    來了!


    這是一種,讓我都感覺到毛骨悚然的存在,我接觸過的邪祟並不算很多,無論是化魂屍、焚心魔、還是夢魘、怨靈,都永遠無法與之相比。如果說全盛時的焚心魔是一條惡犬,那此時正向我們靠近的這個存在,無疑就是一條霸王龍。


    不光是我,此時阿憶和桑格也有所感應。


    阿憶就在我身邊,我甚至能夠聽到她的牙,在咯咯咯的打戰。


    我伸手拉過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冰涼,還在不斷的顫抖。


    “這……這種氣息……我的本命真蠱都承受不住了……”阿憶臉色蒼白的說道。


    我看像桑格,此時他也不好過。一臉痛苦,閉著雙眼,雙手握著金剛杵結印嘎巴,拉念珠纏繞其上,口中默默誦念著經文。


    這麽厲害的東西,門中道藏居然隻記得寥寥幾筆,關鍵還沒寫出來怎麽對付它?


    這不是坑人嗎!


    這就是蟲形,狀如蛛,喜食腦髓?


    就衝這氣勢,你說它是鐵圍城裏爬出來的鬼王我都信。


    而且這東西的速度奇快無比,從氣息被我們感知,到出現在我們麵前,總共不到一分鍾。要知道,這個路程可是我們全力奔跑,都需要兩三個小時的距離。這要是換算一下,這東西絕對已經達到超音速了。


    原本在我想象中,按照鳥王的體型,這所謂的附牢,少說也得有十幾米,鐵鐵的龐然大物。可沒想到,我們真的看到它時,這玩意兒居然出奇的袖珍。


    整個身體比頭驢子大不了多少,也確如門派中所描述的蟲型、身似蛛。可問題在於除了和蜘蛛一樣有八條腿外,別的地方就跟蜘蛛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了。


    附牢身體的前半部,分像甲蟲一樣呈卵形。表麵是一層堅硬的骨質外殼。巨大的鉗形口器,像兩把長滿倒刺的鐮刀。口腔內則是無數海葵一樣,長滿倒刺兒的柔軟觸手。卵圓形身體的尾端則是三條蠍尾,每條蠍尾的末端,都是一尺多長帶倒鉤的尖銳刺針。八條長腿,全部覆蓋著骨質,腳部則是兩根鉤爪。


    附牢到達後,之前的那些蟲子,突然就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樣,癱軟在地上一動都不動。


    附牢邁著八條長腿,移動到一隻蟲子身邊。用鉗形口器,輕鬆的夾起蟲子。口器中那些像海葵觸手一樣的東西,此時瘋狂的蠕動著。隨後一張類似人臉一樣的東西,從厚重的骨質甲殼中伸出。


    這時候我們才發現,原來它的頭部,一直是縮在背甲下麵的,而那張人臉,則是長在它頭甲頂部的花紋。附牢的頭甲並不大,頭部除了那一雙巨鼇,和那讓人惡心的觸手狀口器之外,別的似乎什麽都沒有。


    附牢把頭甲伸出,海葵狀的觸手迅速的裹住了蟲子。隻見一個黑影一閃而沒,巨螯夾住這的蟲子,便隻剩了一層蟲殼。


    接著第2支,第3支。我們都隻是看到巨螯夾起蟲子,海葵狀觸手將其卷住,然後就是那超出我們視覺捕捉能力的一閃。


    見鬼了!到底這是什麽東西?


    我可以肯定,吸幹蟲子身體的,並不是那些海葵一樣的觸手。而是那根本看不清楚的,一閃而沒的東西。照這個速度,我們沒有一個人能夠躲開這一擊。


    我看了看阿憶和桑格,他們倆也是一臉驚駭的朝我搖了搖頭。顯然他們也沒有看清楚到底是什麽,如何攻擊到蟲子的?


    蟲子被附牢一口一個的吸幹,原本骨質的外殼,開始隱隱透出金屬光澤。而且在其甲殼邊緣,以及長腿的關節處,也開始長出骨刺。蟲子已經不多了,再這樣等它全部吃完,鬼知道會變成什麽樣。


    “動手吧,不能再等了。”我小聲的對阿憶說。


    “你和桑格對付這個大的,我想辦法把其他的蟲子幹掉。”


    我摸出一張鈞天正雷滅煞符,抽出滅靈寶劍喊了聲:“桑格,跟我對付這隻大的。”然後縱身衝向了附牢。


    鈞天正雷滅煞符,算是我能夠做出來的,最強的符篆了。如果像普通那樣,掐訣念咒,扔出去引雷,威力將是10不存一。所以我打算近身將符篆打在附牢身上,用他自己的陰煞之氣引發天雷。


    再有,我也是想看看這東西有多硬,如果滅靈寶劍都不能破防的話,那物理攻擊基本就不用想了。


    至於穎達手裏的宰牲刀,還是那句話,就算我信得過那把刀,我也信不過那個人。


    我從來沒有憋著大招最後用的習慣,生死搏命留不得餘地。所以一上來,我就用手指在劍身上一抹,讓自己的血塗滿劍刃。然後,鼓動全身修行之炁灌注劍身。


    “斷魂!”我大吼一聲,斬向附牢。


    當然對於像背甲、巨鼇、長腿,這樣看上去就很堅硬的部位,自然不是我的目標。我斬的是它為了進食,剛剛伸出的人麵頭甲。雖然頭甲看上去也挺結實,不過既然它平常,都是把頭甲縮在背甲之內,說明這個地方,應該比其他地方要脆弱一些。


    斷魂發動,我體內的修行之炁瞬間被清零,滅靈寶劍隱隱浮現紅光。


    不夠!


    我本能的覺得,這一劍如果僅僅如此的話,很難對附牢造成有效的殺傷。


    這時候。隻能再次依靠點爺。


    我激蕩神魂,提醒點爺:我又在拚命了,您老給個支援。


    有道是:一迴生,二迴熟。


    點爺這次出奇的給麵子。


    微不可查的輕輕一顫,極致的陰氣充盈全身。並且如開閘泄洪般的,灌入滅靈寶劍。劍身開始變得虛幻,呈現雷火之相。


    哢嚓!


    滅靈寶劍重重的斬擊在附牢的頭甲,巨大的反震力,是我的手根本承受不住的,滅靈寶劍脫手被彈飛。


    而我則踉踉蹌蹌的倒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哇的吐出一口血來。


    這一劍算是我有生以來最強的一劍。


    這時我才明白,為什麽陳老道說,我三十歲前沒有足夠的修行,最好別用師門的法器。


    不光是修行之炁灌注不起,就連招式本身,都不是我目前的身體所能承受的。


    反觀這一劍的效果,隻能說是喜憂參半了。


    喜的是,總算沒出現不破防的尷尬境地;憂的是,就算是我拚盡全力的一劍,也隻是將附牢的人麵頭甲,劈出了瓷器開片一樣的裂紋而已。


    不能說完全沒用,但離重創顯然遠遠不夠。


    但我估計,人麵頭甲應該已經算是他身上最薄弱的部分了。如果這一劍斬在其他部分,極有可能這點效果都達不到


    可問題是,以我的身體又能像這樣斬出幾劍?


    我吐了一大口血,感覺胸口還陣陣發悶,可還沒等我緩過勁兒來,就覺得眼前一晃。接著,一股巨力將我的身體猛地向後一拽。


    刷!


    血光迸現。


    我的胸前被割開了兩道。10來公分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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