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時間不多了,我要是把整件事原原本本的講完,黃花菜都涼了。我隻能告訴你們三點。第一,我們所有人在這裏傷了、殘了、死了,都是真的,即便出去好也是一樣。第二,這裏除了我們之外,所有的東西一切都是虛幻的,所以別想著真正能把什麽殺掉。第三,明天日落之前我們必須趕到祭壇,否則我們就永遠出不去了。”


    我們沒人說什麽“怎麽證明這些話是真的”之類的廢話。事已至此,就算穎達說的都是假的,對我們來說還不都是一樣的?


    “王連長,你幫小六子,盡快布置好集結點。桑格、阿憶,咱們去會會那個什麽附牢!小錢和猴子咱得救!”我想了想,然後說道。


    “光你們去沒用,你們不知道怎麽對付那玩意兒。”


    我是真心不想讓穎達跟著,除了我心裏對他的反感之外,帶著他也是個拖累。


    “這是宰牲刀。隻有這東西,才能殺得了附牢。”穎達舉起手中的青銅短劍。


    當我看到穎達手中的劍時,腦子嗡嗡的一下。


    這把劍我在夢境中曾經見到過!


    而且不光是見到,而是我曾經一次一次的死在這把劍下。


    如今穎達拿著這把劍的樣子,讓我想到了夢境中,那一個一個的祭司,用這把劍,將夢境中的我,一次一次的殺死。


    我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如此反感穎達了,因為他是那支祭司的後裔,手中又握著宰牲刀。我無數次的被殺,心中沒有怨恨才怪了呢。


    “把刀給我,你去了也隻是拖累。”我冷冷的說道。


    “這把刀隻有我用的了,不信你就試試。”穎達說著,大大方方的把刀遞給了我。


    我的手剛剛碰觸到刀柄,一股強烈的殺意,就朝著我的神魂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無數死在刀下的犧牲,有人的嚎哭怒罵,也有禽獸的嘶叫哀鳴。他們瘋狂的湧向我的神魂,仿佛要將我一起拖入深淵地獄。


    “哞瑪尼叭咪哄。”六字真言炸雷般的,在我心神中響起。


    我猛的驚醒,像被燙到一樣縮迴了手。


    此時我才感到,我一身的冷汗已經將衣服都浸透了。


    “清玄,你怎麽樣?”桑格的臉色也不好。


    此刻他一隻手,蓋在我天靈蓋上,一隻手結印持金剛杵。顯然剛才要不是他及時為我加持,搞不好我現在已經出事了。


    “我沒騙你吧?這東西隻有我穎族的祭司才拿得住。要不你們其他人都試試?”穎達伸著手,把宰牲刀托在手掌上。那意思就是在說,誰不服都可以來試試。


    阿憶伸手過去要拿,被我攔了下來:“行,可以帶著你。不過我們的目的。是為了救小錢和猴子,你自己好自為之。”


    “不用你說,是死是活都算我自己的,你們隻要能幫我救下猴子就行。趕緊走吧,要不然來不及了。”穎達前所未有的幹脆,他收起短劍,迴頭看了看猴子,然後轉頭向叢林走去。


    奇怪的是他居然好像知道,鳥王變成的那坨肉山的位置。


    “六子,先幫我收著。”我把除了滅靈寶劍之外,剩下的幾件師門傳承之物,一股腦的塞給的小六子。


    “你這是幹嘛?我跟你說啊……清哥這時候,你幹這事兒可不吉利。”


    “你特麽想什麽呢?我是嫌背著這些東西礙事兒。”我索性把自己身上的零七八碎,全都卸了下來,塞給小六子。


    隻帶上滅靈寶劍以及道士的三張符傳和那把桃木小劍。


    桑格也是如此,除了手上的金剛杵,別的東西都卸了下來。


    反倒是阿憶,十萬大山的巫蠱之術,大多需要外物。所以,也隻能背著一身的瓶瓶罐罐上路了。


    “孫姐,如果我們天亮前不能趕迴來。你們就告訴老板,想辦法無論如何趕到祭壇。千萬別等我們,我們得手後會盡快趕去跟你們匯合。”


    “我明白了,你們一路小心。”


    “老陳,帶上電台吧,也好有個聯係。”小宋跟小錢的感情很深,知道我們為了他的戰友去拚命,要不是怕拖我們後腿,他肯定是想著跟我們一起去的。


    “不帶了,輕裝前進。放心吧,我們肯定能趕迴來。好好照顧小錢和猴子。”我拍了拍小宋的肩膀。然後轉身和桑格、阿憶一起消失在叢林之中。


    我們追上穎達,看到他正在揮舞著宰牲刀,在密林中開路。


    還別說,這所謂的宰牲刀,還確有不凡之處。之前王連長他們用部隊的砍山刀,都得哐哐一頓猛砍,才能清出一條路來。可是這宰牲刀,隻需要輕輕的一揮,不管是藤蔓還是樹枝,就紛紛折斷,看上去似乎根本不需要費力。


    我們原以為,穎達就是個油滑的胖子。沒想到,老東西的體力和耐力居然出奇的好。揮舞著宰牲刀,跑了一個多小時,隻是微微的有些氣喘。


    這時候,我感覺到欣瑤的氣息正在快速靠近,轉眼之間便看到欣瑤一臉驚恐的向我飛來。


    “先生!先生!那個肉山突然炸開了,裏麵跑出來好多蟲子。太可怕了。”欣瑤一邊說一邊一頭紮進的寄魂木雕。


    “什麽樣的蟲子?給我描述一下。”我一邊跑,一邊用心神透過寄魂木雕詢問道。


    “很大,很恐怖!而且它們身上的氣息,很邪惡……我想起來了!六十年前降臨的大恐怖中,就有這樣的氣息。”


    聽了欣瑤的話,我心中一驚。所謂的大恐怖,果然與這個地方有關嗎?而且聽欣瑤的意思。這個什麽附牢隻是其中的一部分。


    也是,還有那些怨靈和那個神秘的祭壇,也許還有傳說中的應身魔……


    麻煩太多了,這一樁樁、一件件,哪樣都能要了我們的小命。我們現在真的是虱子多了不癢,債多的不愁,索性不過就是玩命罷了。


    “小心點兒!那個怪鳥變成的肉山已經炸開了,裏邊出來好多蟲子。”我提醒到。


    “加快速度。那些蟲子,是外身的陽蟲。附牢的外身吃飽後,陽蟲就會從外身離開迴到陰間,讓附牢的本身吃掉。陽蟲都出來了,說明附牢已經醒了。”穎達的速度又勉強提高了幾分。


    “清玄,還有多遠?”阿憶問到。


    “以現在的速度,還得三四個小時。”我估算了一下距離,然後說到。


    “穎叔。附牢醒了,是不是就是為了吃這些陽蟲?”


    “沒錯。這些陽蟲,本身就是附牢的一部分。它醒了之後,得吃掉所有的陽蟲,才能恢複過來。”


    “那如果我們把這些蟲子引過來呢?”


    阿憶的話讓我們一愣。


    對啊!與其我們跑過去,還不如把這些蟲子引過來。就算時間上差不多,最起碼我們還能以逸待勞。


    “太危險了。附牢醒過來,吃不到陽蟲,可是要發瘋的。”


    “發瘋就發瘋。你不是說了嗎?那個附牢,得吃掉所有的陽蟲才能恢複過來,那咱們就幹脆把所有的一些陽蟲都滅了,讓它什麽都吃不著。我看他拿什麽迴複!”我順著阿憶的思路,靈機一動想到。


    “你們根本不知道附牢有多厲害。我是打算在它進食的時候偷襲,用宰牲刀砍開它的腦子,偷出點兒腦髓來。不是跟你們說過了嗎?咱們根本不是它的對手。”


    “這就是你的辦法?就算你能得手,然後呢?讓那個什麽附牢,一路追殺?別忘了,荒野祭壇那邊兒,可還有一堆麻煩呢!這一路上咱們得死多少人?”


    我就知道穎達肯定沒憋好主意,果然他早就算計好了。


    偷襲附牢,拿到它的腦髓後,穎達就可以去救猴子。之後,就算被激怒的附牢一路追殺,估計他也有辦法躲著,到時候死傷的可全是我們的人。


    “你們本事大,能救所有人,那你們救啊!我又沒攔著你們!”穎達被我說破了心思,倒也沒惱羞成怒。反而一副我就是這麽想的,你能拿我怎麽樣的態度?


    “阿憶,交給你了。”我對阿憶點了點頭說道。


    阿憶立刻從背包裏,翻出了零七八碎的一堆東西,然後在地上挖了一個淺坑。發動巫術,一邊歌舞,一邊一樣一樣的把東西放進淺坑。最後,割開自己的手腕,用自己的血淋在上麵。


    此時坑裏原本的蟲子、草藥、羽毛、不知名的動物骨頭之類的東西,慢慢化成一攤殷紅如血的粘稠膏狀物。


    阿憶也像耗盡了體力一樣,身體一個踉蹌。


    我上前扶著阿憶,讓她靠在一棵樹下坐好。然後,用急救包裏的止血繃帶,纏在她手腕上止血。


    “做好準備吧。用我的血調的引蟲香,方圓百裏的蟲子就沒有忍得住的。”


    要是別人這麽說,我或許會覺得是吹牛,但是阿憶我百分之百相信。10萬大山的少巫祭,可是玩兒蛇蟲毒瘴的活祖宗。


    “唉?阿憶,你覺得要是把我的血,也加裏邊兒,能不能把這幫蟲子全毒翻啊?”我可還記著呢,之前陳慶入魔後的化魂屍,就舔了一口我的血,差不多就要了他半條命。


    對於這些邪祟來說,我這個冥瞳的血肉,簡直堪比核廢料。


    “可以試試。不過,我建議最好等它們聚過來,開始吃的時候你再加。要不然,我擔心你的血太霸道,把它們嚇得不敢來了。”阿憶想了想,還是決定穩妥一些。


    “行,你先抓緊時間休息一下。桑格,準備幹活了。”


    阿憶從兜裏掏出一個小玻璃瓶,一口把裏邊的東西喝了下去,然後閉上眼睛,抓緊時間休息恢複。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這個,待會你用得著。”我把脖子上的嘎巴拉念珠摘了下來,交給桑格。


    現在我已經明白了,神魂中怨憤之氣的來源,心裏也多了幾分底氣。而且我可以確定,待會兒一定是場苦戰。桑格身無長物,隻有手裏的金剛杵和這串嘎巴拉念珠。多張底牌,就少份風險。


    桑格見我堅持,也沒再多說,伸手接過了念珠,纏在自己手腕上。


    “穎達,你什麽心思我都清楚。待會兒動起手來,你願意怎麽著我不管,就兩個要求。附牢的腦髓,你得帶上小錢那份兒。再有,我們可以給你斷後。但別想拿我們當炮灰,大家各憑本事活命。”


    “行,我答應了。不過你得答應我,要是我死在這兒,你們得把東西帶迴去救我們家猴兒。”


    “一言為定。”


    遠處,沙沙沙的聲音鋪天蓋地的,向我們靠近。


    “來了!”穎達雙手握著宰牲刀,緊張的雙手都在發抖。


    “先別著急,都先躲著,引蟲香裏麵有麻醉藥,讓它們先吃。”阿憶已經站了起來,示意我們找地方先藏好。


    “清玄你過來。”


    我走了過去。


    阿憶拉過我的手,用法刀在我指尖輕輕一紮。然後,拿出一顆花生大的膠囊,從我指尖擠了點血進去。


    “就這麽點兒夠嗎?多來點吧。”我看阿憶就擠了這麽點血出來,擔心不夠,於是難得的大方了一會。


    “怎麽著?這還想量大管飽啊?這血就是當個引子,你還真當是投毒啊?你的血跟普通人的血本質上沒什麽區別,隻不過是其中蘊含著極陰而陽的力量。邪祟陰物吃了你的血,會讓全身的陰煞之力暴動。”


    得,我明白了並不是我的血本身有毒,而是作為破命冥童,我的血肉本身就有將陰煞之氣轉為陽氣的能力。


    世間一切邪祟,都是陰氣構成。吃了我的血,就等於往儲油罐裏,扔了根劃著了的火柴。


    “行了,待會兒合適的時候,把這個扔進去就行了。這是特製的膠囊,用不了一分鍾就會化開。”說著,阿憶將膠囊塞到我手裏。


    沙沙聲越來越近。


    我們幾個人各自找了個地方隱藏好身形。


    不大一會兒工夫,就看到鋪天蓋地、不勝數的蟲子,從樹林中爬了過來。


    出乎我的預料。


    這些蟲子,看上去像極了山洞中的那些螞蟻。隻不過身體更加幹癟,顏色也不是那種近乎透明的白色,而是黃中發灰。


    最先趕來的蟲子,已經迫不及待的,爬到引魂香的淺坑邊,把頭紮進去大口的吸吮著。


    隨即原本幹癟的身體,迅速擴張起來。


    原本我還擔心就這麽淺淺的一坑水,這麽多蟲子,喝不了幾口就會喝光。沒想到,最先喝飽的那些蟲子,陸陸續續的一頭栽到坑裏。眨眼間,整個蟲子就像被融化了,身體裏被喝進去的引蟲香也重新流了出來。


    “放心。我的隱蟲香可沒那麽好喝的,不死個萬兒八千的蟲子,別想真正喝到嘴。”阿憶湊在我耳邊得意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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