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合吞了藥蟲一時之間也看不出好賴,幾人收拾收拾也就各自迴房休息去了。不過第二日一大早,幾乎是立時從床上翻身起來的蘇合便感受到其中的妙用了。


    “可是有哪裏不適?”江雲寄看著抓耳撓腮的蘇合終於忍不住問道:“怎麽如此坐立不安?”


    蘇合隻覺得渾身的筋骨都在發癢,幹坐著簡直是在上刑,又挑起車簾向外張望一眼,連撲麵而來微冷的空氣都覺得分外鮮甜:“還有多久到休憩時間?我這坐的實在憋悶,很想下車走一走、散散心。”


    江雲寄隻當她是年紀小不愛靜,這些日子在車上憋壞了,想著今日難得她一聲也沒有咳過,也看了眼天色道:“今日天氣倒是正好,等到了空曠開闊處,我就帶你下去轉轉。”


    得了保證,蘇合總算老實了一會兒,眼巴巴等著車軲轆一停,不用人招唿就像脫韁的野驢一樣衝下了車,好懸沒把還在前麵坐著的青岫踹一跟頭。


    “喲吼吼~大自然~我來啦~”蘇合倒騰著兩條腿跑的賊快,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隻能順著那嫩綠的背影捕捉到一點蕩漾的尾音。


    “青岫,帶上你妹追上來,尋雪跑得慢,讓她原地料理吃食。”江雲寄吩咐一聲之後也衝了上去,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草長得有小祖宗腰高了,一個不注意掉河裏了可怎麽辦。


    是的,這裏還有一條浮著薄冰的小河。


    等江雲寄趕到的時候,蘇合已然抱著河邊的一棵樹、愜意的吹著河麵上湧來的涼風,像一隻本該掛在樹上渡過寒冬的蟲繭,在慢慢迴溫的春風中開始蘇醒。


    頭頂的樹杈上還站著灰一塊,黑一塊的長離。


    都瘋到了這個程度,江雲寄再看不出問題所在未免有些不禮貌了。他看了看穩定下來的蘇合轉身衝追上來的青蚨道:“去看著點她。”說完白了一眼趕過來看熱鬧的沐綰綰和蟲寶,還是招唿著一道過去:“別傻站著了,看看怎麽迴事吧。”


    蘇合抱樹抱得正開心呢,突然感覺周圍莫名暗了下來,睜眼一看就對上了一圈觀察著自己的眼睛:“你……你們這是在幹嘛?”


    “姑娘還是先鬆手,這時節尚有些涼,衝了肺氣就不好了。”青蚨手腳麻利的將人從樹上撕下來,哄小孩兒一樣微微擋著風口帶蘇合去河邊溜達。


    觀察了一會兒之後,蟲寶總算有了定論:“應該是藥蟲發揮作用,或者是身體之前虧空的厲害,一下子吸收了過多能量需要發散一下,也可能是體質與藥蟲相合,便想出來曬曬太陽吹吹風。”


    江雲寄隻當這東西是罕見些的補藥罷了,沒想到效果竟真的如此神奇,想起陛下近些年來身子愈發多病,嚴重時連早朝都罷了,便追問道:“這藥蟲尋常人服用可有限製?”


    “藥蟲本就是我無意中喂著好玩兒養出來的,到目前為止除了蠱蟲以外隻對蘇姑娘一人起效。原想著異族人也是人,或許隻有她聖使的身份更為親近自然神明可以解釋。”


    聽他這麽說,江雲寄難免有些失落,而沐綰綰也知道江氏勢大多有避諱,能叫江雲寄開口問藥之人恐怕隻有多病的李氏兄弟,見此藥蟲非尋常人可用甚是高興。


    若是李折枝那老頭子得了便宜,再活上個五六十年,還有她什麽事了。


    “誒嘿,青蚨你看!有魚!”


    “姑娘別再往前走了,當心腳下!”


    不遠處主仆二人的聲音傳來,江雲寄等人趕忙衝過去,生怕這姑奶奶一個興起再下去遊上一圈,那可真是十隻蟲子也補不迴來了。


    就這麽近一點距離,等趕到近前之時,蘇合已經順手抄了個石子在河麵薄冰上砸了個洞出來,本來天氣慢慢轉暖那冰麵就脆弱,順著那孔洞又塌下去一大圈兒,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那冰洞中間慢悠悠浮起一條大魚。


    “青蚨你看,我就說有魚吧~”蘇合還是有心眼子在的,見幾人都走了過來,連忙求助道:“要不幫個忙給它夠上來?中午加餐吃個烤魚~”


    該說不說,這人手勁兒確實大。


    車隊駐紮之處漸漸飄起造飯的煙火時,一行人拎著數條大魚趕了迴來,不久後便飄起了魚湯的鮮美氣息。


    “這都是蘇丫頭自己打的?”得知內情的姬雲虎將飲盡碗裏的魚湯,喜滋滋的又去添了一碗。這趕路雖吃住都不錯,可中午多是用些餅子肉幹打發了,嘴裏實在幹巴的厲害,有這一碗魚湯下肚整個人都熨帖了幾分。他上下打量了臉蛋紅撲撲的蘇合道:“沒想到這丫頭細胳膊細腿兒手勁兒還挺大。”


    蘇合稍微活動了幾下渾身鬆快,連飯也比之前吃得香,聽姬雲虎誇自己力氣大,當即也不謙虛的說:“姬叔你是不知道,我原本身子還是挺壯實的,要不是接二連三的生病受傷,尋常男子都未必有我氣力大。”


    兩人可以說是一拍即合、相談甚歡,一邊風卷殘雲的吃著東西,一邊吐槽京都規矩多、貴人們事兒也多,當然最要緊的還是皇家李氏族人毛病多,翻臉不認人的極其難伺候。


    姬雲虎也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加上之前被囚困的久了幾乎耗成了人幹,所以趕路的時候也不閑著,半日坐車、半日隨行,問就是鍛煉身體隨時殺敵,實則每每走得疲累了,晚上都能睡個好覺,不至輾轉反側。


    今天便不同了,跟車快走的隊伍裏多了個蘇合,兩人一路走一路說,時不時撿幾塊石子看誰丟的遠,又或者是折一枝樹枝像模像樣的對打起來。


    一開始姬雲虎是抱著“閑著也是閑著,順手哄小丫頭玩兒”的心態陪著胡鬧,可很快他便感受到蘇合並不是信口雌黃,確實有點子氣力在身上,態度也不知不覺嚴肅了許多。


    在整日狂吃猛睡以及姬雲虎半日“操練”中,蘇合度過了本該枯燥的趕路時光,等再次見到熟悉的城門時,眾人已然換上了輕便的春衣。


    “府裏已經收拾好了。”呂存善一人一馬等在城門外,見江雲寄挑簾探出頭來也不見多熱情,仍是冷著一張臉招唿道:“大人舟車勞頓,還是先進府休息,明日再行勞軍之務。”


    多年冷清的沐府總算熱鬧了幾分,沐綰綰拉著姬雲虎和蟲寶向呂存善介紹,蘇合總算是半個沐家人,便隨著木玖和阿大一道安排起江雲寄帶來的車隊。


    然而江雲寄也不知是抽哪門子的風,非要忙中添亂不服安排。


    “我與沐家主有事相商,還是住在這附近為好。”他指著蘇合住處旁邊那間,臉不紅心不跳的對著木玖扯犢子:“我看這裏就很好。”


    連阿大都被他的厚臉皮震驚到了,這小院兒中住的是兩位女子,貿貿然塞進個外男像什麽樣子?


    木玖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卻並未鬆口,之時露出職業的假笑道:“大人此行所為勞軍,具體細節主子尚不如呂將軍了解,還是住到西院更為方便。”


    蘇合縱使有些不耐煩木玖笑麵虎、黑心肝那一套,此時也忍不住連連點頭,畢竟好說不好聽的,到時候再讓蟲寶誤會了就不好了。


    江雲寄卻也不是個輕易聽話的人,饒是蘇合在旁邊勸了又勸,還是打定主意要住在她隔壁。正磨牙間,女主帶著她的三個幫手走了過來,也好奇的問木玖發生何事,為什麽還沒讓貴客休息下。


    “年輕人就是性子急,”聽聞前因後果之後,姬雲虎大笑著拍了拍江雲寄的肩膀,順手就將人往外拐:“姑娘家住在一處總歸是方便些,咱們還是往別處去吧,總歸蘇丫頭尋我過招的時候便能見到了不是?”


    被這老大粗一言戳破,江雲寄也不好再堅持,便順著主家安排去別的院子裏歇腳了。一行人慢慢散去,蘇合也準備帶著尋雪和青蚨迴屋收拾收拾,安置好帶來的行囊,卻不料身後跟了個高大的影子,走一步隨一步也不出聲,活像個背後靈一般。


    “阿大,你跟著我做什麽?”蘇合終於忍不住迴頭攔住了他,心裏暗暗有些生氣。這廝與自己打賭輸了之後便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一般,輕易見不到麵,見了麵也不說話、直愣愣的裝不認識。


    “主人說最近不太平,要我跟著你保護安全。”阿大也是硬著頭皮跟上來,被她拿眼睛一瞟又忍不住想往後退。


    蘇合到底是沒有欺負老實人的愛好,看他這期期艾艾的樣子忍不住有些好笑,自己當初賭著一口氣與他說了許多,其實未嚐沒有找不到正主拿他撒氣的成分。況且現在自己心境不同,已不再是那個全然相信、對人對己都要苛求的幼稚鬼了。


    “那還傻站著幹什麽?這屋子許久沒住人了,你就看著兩個姑娘家上下忙活嗎?”她全然沒有自己也不幹活兒的自覺,指使著阿大又是掃地又是擦灰,忙的不亦樂乎。


    莫名閑下來的尋雪和青蚨對視一眼:這人看著實在有些憨,將姑娘的安全交給他真的沒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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