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本體變成了以“根”計量的冷血動物,但蘇合不得不承認生活確實是舒坦啊,每天高床軟枕、還有陽光小帥哥貼身伺候,飯來張口的日子不要太頹廢。


    仗著自己是小蠱師精心培養的交易品,蘇合在靖康王府的日子可以說是如魚得水,不僅有獨一份準備的精美糕點,甚至憑借自己高超的賣萌段位,贏得了丫鬟姐姐們的芳心。


    “啊——姐姐看到了嗎?直接炫我嘴裏~”已經活脫脫長成擀麵杖的蘇合癱在繡墊上,等待今日份的投喂。


    一開始還怕的隻敢哆哆嗦嗦站在角落的侍女,在見識到一人一蛇的無障礙溝通後,慢慢認識到這頗通人性的靈蠱,其實就是個貪吃愛睡的小嬌氣包,不要說咬人了,就是喂到嘴裏的肉塊大了些,都要嫌棄的用尾巴拍拍人的手背。


    本來喂蘇合這活計是落不到旁人頭上的,蟲寶對自己的嬌嬌蛇寶貝得緊,時時掛在身上,睡覺都要放在枕邊。但今日霍傷有空,恰逢年關將至,街上滿是備置年貨的百姓,路邊有各色的年節小吃,特來相邀湊一湊熱鬧。


    在林子裏野慣了的蟲寶早就在王府裏悶得長蘑菇了,一聽能出去玩當然沒有不應承的,把正趴在杯沿啜飲糖水的蘇合撈在手裏就要出門。


    “小蠱師且慢,這裏是京都、天子腳下,我們要去的又是鬧市,都是些普通百姓。你這寶貝若是帶出去,大庭廣眾的引起騷動,玩不盡興是小事,要是驚動了巡防司,說不定就得把它留在那裏了。”


    看了看蟲寶一身叮當作響的異族服飾,霍傷又囑咐到:“還有這衣服也要換一換,還是低調些為好。”


    一聽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蟲寶眉毛一豎就要反駁,但一想對方那個軟硬不吃的樣子,想來自己也是討不到什麽好,況且關在這裏確實也是憋得緊了,為了短暫的自由,還是垂頭喪氣的坐迴椅子上,賭氣的把頭一扭:


    “行吧,我知道了,你去給我找衣服吧。”


    霍傷對小蠱師的識時務很是滿意,也笑著稱是,去準備適合少年身量的冬裝。


    一看他那副笑得軟和其實一點不吃虧的樣子,蟲寶越發的來氣,隻能揉著搭在手臂上的銀蛇,憋憋屈屈的吐苦水:“小銀你看見他那個得意的樣子沒有?跟爺爺說的果然一模一樣,詭計多端的中原人,討厭死了。”


    蘇合此時已經確定那兩個人要一起出去逛街,徒留自己獨守空房了,本來也不老高興的,再看蟲寶這個沒出息的樣子,扭搭扭搭從手臂上挪到桌子上,看著他的眼睛努力翻了個白眼。


    “瞅你那副傲嬌的受樣,人家帶你出去玩不定怎麽高興呢,還在這裏嘴硬。我可告訴你啊,根據姑奶奶的經驗來說,我接觸到的除了女主,應該就是女主的男人們了,少年你可不要年紀輕輕的誤入歧途,你的官配還沒出現呐!”


    直心眼子的蟲寶顯然沒有想過會被自己親生的靈蠱嫌棄,錯以為那是與自己同仇敵愾一起聲討霍傷,立時多雲轉晴,喜滋滋的揉了揉幾乎胖圓了的蛇腦袋,“果然小銀最好了,你放心,雖然這次不能帶你一起出去,但我一定會給你帶好多好吃的迴來的!”


    霍傷動作很快,不多時就帶著一套成色中等的衣服進來了,略一講解裏外順序,以及衣襟方向,就去桌邊等上了。


    蟲寶接過衣服,也沒講究太多,直接去屏風後麵換起衣服來,內室有整麵牆的雕花窗戶,白天采光不錯。這會兒蘇合順勢看過去,就見絲質的屏風影影綽綽的映出少年的身形。


    隨著一陣叮當聲音響過,項圈和腰帶都被取下放在一邊,隨後繡樣獨特的上衣也被搭到屏風上,伸出的手臂有少年獨有的精瘦感,又有著薄薄的肌肉層,平日裏看不出來,如今隻著裏衣,隱約可見寬肩窄腰。。。


    良心適時醒過來的蘇合扭過頭,念叨著非禮勿視,又接著喝小糖水去了。


    霍傷準備的是夾棉的圓領長袍,蟲寶也就隻脫了外衣,褲子裏衣一概沒換,迴憶著剛剛交代的注意事項,扣子扣好,革帶一束,邊整理著袖子邊從屏風後出來。


    聽見動靜,一人一蛇都將目光投到這邊來,一向大大咧咧的蟲寶換了全然陌生的衣服,正覺得別扭,被四隻眼睛一盯更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怎。。。怎麽了?我穿的不對嗎?”一臉你要是說不行,小爺我就不伺候了,大不了不去了也不受這鳥氣。


    英氣少年眉眼間本就顯露鋒芒,勁瘦的身形被腰帶一束更顯比例優越,行走間可見褲子並沒有更換但並不打緊,平日裏就是高馬尾中夾著幾根麻花辮,倒也相宜。


    霍傷滿意的撫掌:“小蠱師這樣穿倒是很精神。”引得一旁的蘇合也讚同的點了點頭。


    得到誇讚的蟲寶也很高興,於是兩人就氣氛融洽的一起出去玩啦。


    被自然而然遺忘在腦後的蘇合怨氣的咽下最後一塊軟糕,享受完侍女姐姐體貼的擦嘴服務後,依依不舍的目送她端著幾個空掉的碗碟離開了。


    沒了蟲寶在耳朵邊嘰嘰喳喳的吵鬧和時不時的騷擾偷襲,加上確實是吃飽了撐的,蘇合在被子上轉了一圈又一圈實在是覺得無聊的很,加上這陣子的嬌生慣養助長了她的狗蛋,於是尾巴一甩,決定偷偷在王府裏溜達溜達,順便趁著還喘氣偷聽點劇情進度。


    深知自己這副尊榮,隨便露麵絕對會被亂棍打死,蘇合就貼著迴廊的欄杆邊、陰影下小心翼翼的遊走,偶爾有下人腳步匆匆的經過,就近往柱子後一躲,倒也沒被人發現行跡。


    ‘蟲寶遠來是客,住的一定是廂房,先往中間去,看看正堂有沒有人,找不到就去後院兒,咱也看看當朝王爺是何許尊榮。’蘇合給自己製定完計劃,就堅定的向著第一目的地前進。


    費勁的扭到半路,正好見兩個侍女托著茶點經過,交談中發現正是王爺在前廳叫了茶,蘇合一想,這不是瞌睡了就來枕頭了嗎?也不用尋路了,直接跟著兩個侍女的腳步,來到了前廳門邊。


    耐心等到侍女放下東西得令出來,蘇合緩緩遊到門檻邊,悄悄露出一雙眼睛往裏看。


    廳堂主位坐著個中年男子,應該就是這偌大宅院的主人——靖安王李懷悲了,同樣是一身長袍,不過外麵還披了件裘衣,蓄著的胡須修剪得當,高鼻深目輪廓明朗加上保養得宜,整個一中年美大叔,隻是大叔似乎很是怕冷,不僅手上揣著紫銅暖爐,偶爾有風吹進來還會輕咳幾聲。


    ‘看來靖安王身體不太好啊,啥毛病啊這麽大的家底都治不好?’蘇合仔細打量完美大叔,又去看下首坐著的年輕男子。


    那人見王爺一陣陣的咳起來,按捺不住想要起身關上門,被擺手製止了,“王爺您這。。。”


    李懷悲咳過幾聲平息下來,聲音微微有些嘶啞:“不礙事的,天氣冷些就會這樣,開著門通通風也好。”端起熱茶喝了兩口,臉色總算紅潤了點。


    齊寒山見狀也不好堅持,老老實實的坐迴椅子上,挺直了腰板開始匯報:“昨夜江雲寄迴府了,還帶了個小姑娘。王爺所料不錯,青岫大張旗鼓的在外尋主都是為了掩人耳目,據南邊的探子迴報他應當也是收到消息,不日就會啟程迴京。”


    “小姑娘?說不得就是我們要找的沐氏遺孤了,隻是沐斬春那個美妾很是有點道行,當年多少撥人派出去都沒能留下她,沒道理放任個小丫頭獨自上京,難道是死了?”


    “王爺放心,隻要人進了京都,咱們的人總能探出消息來。”江府到底不是沒縫的鐵桶,安插兩個人進去雖有些難,卻不是不能謀劃。


    “這件事交給你我自然是放心的,青岫遊蕩在外,倒是方便了我們的計劃。”


    一聽到跟計劃有關了,蘇合把腦袋往門內又探了探,隻是沒注意自己並不是什麽擅長偽裝的烏蛇一類,反而一身銀鱗泛著青綠,日光一照活像個炫彩燈球。


    這一動,本就有功夫在身的齊寒山就感知到了,看向王爺正要秉明,卻見上位那人神色了然,反而眼神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就當什麽也沒看見一樣,好像是累了說話聲音放輕許多。


    “霍傷去請的蠱師前幾日也到府中了,雖然沒能請動老蠱王出山,但是帶了他的親孫迴來,也很有些本事,”聲音誘哄似的越來越輕,蘇合為了聽明究竟,也一點一點往屋內進,“據說煉出了個了不得的靈蠱。。。喏,不就在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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