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立十一年,一個震蕩江湖的消息在荊楚境內傳開。消息斷斷續續,直到正立十一年年尾才徹底在整個閩中傳開。二百年來被稱為江湖人搖籃的楚家客棧關門大吉,自此有著二百年根基的楚家客棧終是被不到百年的柳家驛站徹底超越,關於楚家客棧關門的原因眾說紛紜如今已經過去一年之久,可是真的原因卻還是鮮為人知。


    皇城那藏於暗處的“勾塵”隻有一處秘密會談的場所,至於在哪裏,也隻有如今的九五至尊和權利通天的大太監李蓮英知曉,而那裏便放著關於五代十六國中所有國家的信息,其中關於大楚的信息足足占有六成有餘而大楚之中關於楚家客棧的信息更是占了三成。關於這個客棧,閩中很早就已經發現了其中的一些秘密,隻是大楚國力強盛,坐擁天下第一名臣項增和兵神皇子敬,這些人的風光掩蓋了那名頭上收留江湖中人的客棧罷了,隻是後來大楚久攻不下,“勾塵”便是在暗中調查了整個楚家客棧這才發現了大楚久攻不下的真正原因。


    “江湖中人,從中作祟。兵武一心,堅不可摧。”


    多年之前,大齊夏尚屠遍江湖,廟堂死死的壓著江湖三百年之久,江湖中人隻能在這個世界裏苟延殘喘,度日維艱。那時的大楚誌向遠大,雖隻是大齊分封之國,但是也有了一統天下的勢頭,大齊兵力強盛。那時羽的父親做了一個整整千年都無人敢做的事情。


    “江湖與廟堂交織。”


    這個計劃在羽登基之時更是大力推行一直到羽的兒子登基之後計劃才完成,楚家客棧的建立,不僅僅是江湖新的搖籃,更重要的是散播在各個國家的江湖中人都心既大楚,大楚崛起了,大齊沒落了,整整十六國紛紛效仿,隻是王室對於江湖人的鄙夷依舊存在,也隻有大楚放下了臉麵,成就了百年的輝煌。


    隻是這件事依舊有違天道,千年前東方先生和惠帝所見之後,惠帝問的卻並不是修道之事,而是江湖與廟堂如何相處。


    千年來大漢將他們當走狗,大齊將他們滅殺。也隻有大楚真正做到了廟堂和江湖的平衡,可是諷刺的卻是,大楚卻被滅了。


    正如那個霍亂五代的老人想要做的事情那樣,雖然有違天道,但是卻依舊要去做!


    此刻的楚河有些陰冷,秋風瑟瑟導致人煙稀少,再也不複上個月人滿為患的場景,而那楚河之中卻有一人足足停留半月有餘,那人赤裸上身,絲毫不懼著那刺骨冰水,每日都重複著兩件事。


    吸氣,潛水。再吸氣、再潛水。


    仿佛在尋找著什麽的中年男子,若換作往日人多的時候,一定會被以為是不怕死的瘋子,可是如今楚河的天氣,也隻有那岸邊的老人停留於此。


    老人白眉長發,臉上雖飽經風霜但是卻依舊掩蓋不住年輕之時的英氣煥發。更奇妙的是老人放在地上的那把劍如同長長的毛筆一般,塗滿著漆黑的顏色。


    老人名為項安國,大楚皇室,雖隻是庶生,但是卻是實實在在的項家血脈。老人年輕之時曾踏遍江南,受那裏人詩書才氣的影響。練就了一手才華橫溢的劍。其中那被稱為最華麗劍招的“神來之筆”便是出自老人之手。


    老人雖然姓項,但是因為是庶出,又很少出現在大楚國內,所以沒有他堂哥項增那樣的名震天下。


    老人雖然名安國,但是卻並沒有父親給他起名的那樣安邦定國,大楚與閩中最後的一戰,老人甚至都未在大楚國內。


    老人一生瀟灑自在,放蕩不羈。練劍也練人,可以說他是井昂之後,張萬丈之前,最懂江湖的劍客。隻是有些事情是從出生開始都無法改變的。


    身份成為了老人最後歲月逍遙江湖的唯一障礙,閩中“勾塵”是絕對不允許十五國餘孽有著刺殺能力的人存在,更何況他姓項。


    越來越多的人煩擾著老人走這趟江湖,這座江湖仿佛和老人所想的越來越不一樣,他可從來沒有想過因為一個姓氏而做一些什麽,他隻想逍遙快活的走完這最後一生。


    直到那一天,那個從未在意自己宮俾所生身份的堂哥身沉楚河,那封送給自己的絕命書,徹底叫這位無欲無求的老人陷入深思。


    他項安國此生別無所求,隻是如今多了一份責任。


    “安國吾弟,兄長深知你心不在此,但是兄長還是想求你一事,你侄兒懷矗心性堅毅,認死理,難更改,我留書信一封,隻怕我兒並未讀閱,如今項家血脈僅存你二人而已,望吾弟看在往日交情,護他一命。”


    老人看著河裏的中年男人,眼中盡是平靜,相見如今也有幾月,他深刻了解了眼前的這個侄兒的秉性。


    “做事要做到底,方能死而無憾。”這便是他的誌


    可是即便深知結果可能並不如意,但是他依舊願意完成那個人的托付。


    這便是項安國的江湖,無功無力,隨心而已。


    潛水的中年人,這一次比以往在水中待的時間長了許多。


    這個滿身經脈經過上一次一戰才剛剛恢複的中年人,猛的穿出水麵,這一次他的手中握的是那杆天外隕石所造的長槍。


    經過楚河水幾個月時間的洗禮,霸王槍的槍身依舊嶄新,隻是那個殺人無數的槍尖上多了一滴鮮紅。


    項懷矗背持長槍,身上的楚河水順著身上漸漸滴下,眼神中是對於閩中與井家的仇恨。甚是駭人。


    項安國端坐在河灘上,輕輕的撫摸著那柄如筆的劍。他收起思緒對這個侄兒說道:“這杆槍真的那麽重要?”


    項懷矗將槍插在了地上,靜靜說道:“此槍是大楚國器,隻要他還在大楚就不算亡。”


    坐在地上的老人聽著不該說是堅韌還是不懂變通的話,心裏想著眼前這個侄子真算得上千古難求了。


    老人不再理會,端坐的身軀稍稍有些挪動,示意項懷矗坐下,隨後淡淡說道:“這一次有三件事,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項懷矗伸出手掌,老人幹脆利落地說出了第一件事。


    “魯地薑氏、蜀地劉氏已經迴信,關於複國之戰的看法,他們已經有了堅定的信念,三年之內會在兩地拉起五萬的人馬,隻要你父親停止的計劃再次啟動,那麽他們便會割地為王,也會一同和我們進攻燕京。”


    “第二件?”


    “關於冉氏,河南王世子冉隆基秘密接見了我們的信使,他可以在我們進攻燕京之時同時提供援助。其次雲南王冉灝楠隻送給了我們一句話:“本非同族,但有同誌。事成之後,不死不休。”


    聽到著項懷矗站起身,手托著下巴思考著什麽。


    緊接著老人不緊不慢的說出了第三件事情:“關於北秦,堂哥謀劃了十多年的計劃,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項懷矗鬆開了手,又坐迴了剛剛的位置,沉聲說道:“薑氏與劉氏不過是坐堂小醜,可笑又可悲,別說五萬就是在給他們十萬也成不了大事,他們也隻能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真正雪中送炭的事情想都不要想。”


    “那河南王世子有意問鼎天下,隻是現在還礙於老河南王的威壓不敢有所行大動作,至於他所說的助我們行事不過隻是想拿我們當出頭鳥罷了。要我說這裏麵最有氣魄的也就隻有那當年的二皇子如今的雲南王了,殺伐果斷恩威並加,要我說當年如果是他繼位,我們絕無翻身的可能性。”


    “至於那害死父親的北秦王孫......”項懷矗端坐身軀,脖子處艱難的咽下一口吐沫,淡淡說道:“父親手裏的一步棋,也是天下謀士所有棋盤中都最為重要的一步棋,我也不會因為對他的仇恨所影響我接下來的計劃,這一點請叔父放心。”


    老人起身拍了拍留在身上的泥土,向遠處走去。


    在這片荊楚深山之中,有一支人馬,兩千餘人那是那一戰之後未曾散去的大楚鐵甲,而不足三年,這支軍隊的人數將會越來越多,因為他們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大楚的那片盛世。隻是這一次他們麵對的可能不再是井家的鐵騎,而是那藏在背後的冉氏。


    一生江湖一生遊的老人,輕輕轉過身,對著這個侄兒輕輕說道:“你當時要是隨我練劍該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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