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黎,半山腰上,一處院落。


    “打算在這裏安度餘生了?”一道陰鷙的聲音打破了離醉的運功,他睜開冰眸,看向麵前的祭司,起身,又跪下,恭敬道:“師父!”


    洛姑娘帶走他的那天晚上,他就被安置在了這個院子。


    這個院子除了他沒有其他人,師父能找到這裏,想必是他身上蠱蟲的原因,他隻吃了三分之一的解藥,體內還有蠱毒未清。


    祭司的聲音毫無溫度可言,“你可還記得當時為師救你的情形?”


    “弟子萬死不敢忘。”離醉表情凝重,不卑不亢的迴答。


    “既然記得,那為何背叛本座?”祭司冷聲質問。讓他協助千麵閣殺了玉涵紓,他竟敢違抗他的命令。而且還恢複了記憶。


    六年前救下他,把蠱蟲種在他體內以便日後控製他。誰知遇上玉涵紓,他的情緒就被牽動。


    “師父的恩情弟子萬死不敢忘,但是師父,涵兒是我的親妹妹,我怎麽下得去手,還請師父恕罪。”離醉痛苦地說道,手握成拳,又放開。


    風吹起院子裏落下的桂花和落葉,離醉此時的心情就像這桂花和落葉一樣,起起落落。


    祭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獰笑道:“是你妹妹又如何,當年要是沒有本座,你還有命活到今日?”


    離醉抽出腰間的佩劍,雙手奉上,“弟子這條命是師父的,師父殺了我吧。”他寧願讓師父殺了,也不能讓師父威脅他殺了涵兒。


    祭司看著他,不語。院子裏靜的可怕,離醉保持著奉劍的姿勢。


    “本座當年在你體內下了蠱蟲的蠱毒 ,除了本座其他人都沒有解藥,你那天吃的隻不過是小半顆解藥,你說,要是本座同樣把蠱蟲下在你妹妹身上,你猜會怎麽樣?”祭司聲音陰鷙卻平淡,像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哐當”離醉手中的劍落在地上,師父這是在逼他,一刹那,他又拿起落下的劍,對著自己的脖子,“師父的恩情弟子來生再報。”說完,就要抹掉自己的脖子,祭司蒼老的眼睛裏毫無波瀾,好像眼前是一個非親非故的人。


    千鈞一發之際,一片傾注內力的葉子打掉了離醉手中的劍“哐當”落在地上。離醉睜開眼睛,下意識地看向門口,是洛執寒和洛清蕪。


    “又是你這老頭。”洛執寒理了理衣袖,十分嫌棄地看向祭司。


    他們在客棧住了一晚,為的就是甩開墨言淩,墨言淩定會找到國師府。聽蕪兒說這個院子甚是隱秘,他們便來了這裏,剛踏進門就看到離醉要抹脖子,他就出手了。


    洛清蕪隻是站著,沒說話。


    “洛姑娘!”離醉看著她,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他既然已經恢複記憶,他便隻是玉憬塵,不是離醉,更不是你徒弟。”洛清蕪走過來,冷冷地看向祭司,又對離醉說道:“你起來吧,不必跪著。”


    離醉搖頭,沒有起來。


    “恢複記憶又如何,他的命是本座救的,他妄想做迴他自己。”祭司厲聲道,“他體內的蠱蟲和蠱毒還未清,他要想活命,除了聽本座的話,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嗯?蠱蟲?蠱毒?”洛執寒眉頭一皺,上不到台麵的東西。當年風臨初的爹娘就是死於蠱毒。


    這些年,風臨初查了這麽久都沒有線索,難道是他?


    原來是他體內還有蠱蟲,怪不得連謝朝歌都沒有辦法,洛清蕪眉頭緊蹙。


    祭司好像改變了主意,內力一震,地上的劍又迴到離醉的手上,“既然你不想殺了玉涵紓,那就自刎吧。”


    “本座就當是清理門戶。”


    “是。”離醉毫不猶豫拿劍就要往脖子上抹。“我說過,你不能死。”洛清蕪握上鋒利的劍鋒,血流了下來,她沒看流血的手,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哐當”劍再次掉落。


    “洛姑娘,你的手。”離醉急忙從地上站了起來。“你要是死了,對得起你妹妹嗎?她一直在找你。”洛清蕪冷漠地看著他,手上的血還一直流。


    祭司眼裏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情緒,轉瞬即逝。


    “你瘋了。”洛執寒走過來,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袖給洛清蕪包紮,動作輕柔,卻黑著臉說道:“你內力還沒恢複,再這樣胡來,什麽事你都別管了,跟我迴家。”


    洛執寒刻意在“家”這個字上加重語氣,有外人在他不會提半句洛族。她前幾日為風臨初受了傷,現在又流血了,都不知道她到底怎麽想的。


    “我沒事。”洛清蕪任由他包紮。


    “你當初救他,也隻是想利用他。”洛清蕪掃了祭司一眼,“你現在逼他殺了自己的親妹妹,等於逼他自盡,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為何一定要殺了玉涵紓??”


    “逼他自殺又如何,要是沒有本座他在六年前就死了,不然他還有命跪在這裏?”祭司一臉不屑,並沒有迴答殺玉涵紓的理由。


    洛執寒抿著唇不語。


    離醉痛苦地看著祭司,跪下道:“師父,涵兒是我的妹妹,她不會礙著師父什麽事的,求師父手下留情。”


    師父一日不停止殺令,涵兒一日就不得安寧,就算有風臨初護著,她也會很危險。


    祭司無動於衷。


    “你是不是師叔?”洛清蕪突然開口,目光直視他。


    洛執寒有些詫異的看著她,師叔?霖高仙人?


    離醉有些疑惑的看著她。


    “本座不知你口中的師叔是誰。”把話放下,祭司便要離開,走之前把話扔下,“離醉,要想本座放過你妹妹,就殺了南宮傲。”


    聽到祭司的話離醉渾身僵硬,師父要他殺了舅舅才能放過涵兒。


    洛清蕪看著祭司消失的方向,心裏的猜測越發強烈,祭司因為她這句話就走了,莫不是怕她看出什麽?


    祭司有意無意地放過她,她便猜想他到底是誰,江隱門一夜之間被血洗,除非是很熟悉江隱門的人才能做到。當時她和師兄看到師叔的屍體,也許被他們忽略了什麽。或許祭司真的就是師叔,畢竟祭司有意遮掩身份,細細想來他與師叔的年紀好像一樣。


    師叔平日裏喜歡沉默不語,經常不在江隱門,或許這就是關鍵。


    “你還要跪到什麽時候?”洛清蕪收迴視線,看向跪著的離醉。


    “洛姑娘,今日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師父會來的。”離醉從地上站了起來,一臉歉意的說道。


    “我把你帶來這裏,為的就是讓你冷靜,你今日被他三言兩語就要自盡,你別忘了涵紓還在等你這個哥哥。”


    “可他是師父。”離醉沉聲道。


    洛清蕪冷漠道:“師父又如何,你這些年沒少替他殺人辦事吧,你身上的蠱蟲也是他下的,救你又折磨你,你早就還了他的恩情。”


    “他剛才都要逼你自殺了,你還要聽他的話,你是傻子嗎?”洛執寒也說道,這位兄弟看著很古板,祭司那老頭都要他自殺了,還想著救命之恩。


    離醉沉默著。


    洛清蕪和洛執寒對視一眼,看來隻能找玉涵紓來勸他了。


    ……


    屋裏。


    “你去把涵紓帶來這裏吧。”洛清蕪對洛執寒說道。有些心結隻有他們兄妹自己能解開,不然就算旁人說再多也是無用的。


    她現在沒有內力,輕功施展不開,下山隻能走路,就算洛執寒帶著她去國師府,她也不放心離醉一個人在這裏,怕祭司又來找他。


    看離醉現在這樣也不想麵對其他人吧,隻能把涵紓帶來這裏了。


    涵紓來這裏,師兄也會跟來的吧,她正好與師兄說祭司的事,上次若不是被謝朝歌打斷,或許早就真相大白了。


    “不行。”洛執寒皺著眉頭,直接拒絕,“你現在沒有武功和靈力根本沒有辦法自保,我要是離開的工夫,你遇到危險怎麽辦?”


    該死的墨言淩也不知道哪裏找來的藥丸,藥力那麽霸道,她的內力被封了那麽久,他身上的藥都沒用。


    “我沒事,你快去快迴就是了,別忘了問謝朝歌有沒有解藥。”


    最終,洛執寒很不放心地離開別院,腳下的輕功運用到了極致。


    屋外。


    “一直站著不累?”洛清蕪見離醉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淡淡地說道。


    “洛姑娘,你的手。”瞧見她手上的絹布,離醉擔憂的說道。


    洛姑娘雖然看著冷冷的,其實她是一個麵冷心熱的人。


    “沒事。”


    她坐在石凳上,“你不好奇我與涵紓是怎麽認識的?”


    “那洛姑娘與涵兒是怎麽認識的?”離醉也走了過來,坐在石凳上。


    “在東禦……”洛清蕪給他倒了杯茶,又給自己倒了杯茶。


    ……


    國師府。


    玉涵紓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曬太陽,初秋的天氣已轉涼,沒有夏日的燥熱,她心情都好了不少。


    “你這悠閑的樣子看得我真是不爽。”一道幽怨的聲音傳了過來,玉涵紓睜開眼睛看見謝朝歌搖著折扇站在她兩米外,臉上的表情要多幽怨有多幽怨,她嘴角狠狠一抽,問道:“你有什麽不爽的?你看著也不忙啊。”也不知道他哪裏忙了,樣子不挺悠閑嘛?


    謝朝歌傲嬌地說道:“哼,本公子跟你好吃懶做的性子可不一樣。”


    “我忙的時候你都是看不見的。”


    他一直留意千麵閣的一舉一動,誰讓千麵閣這個“毒教”咬著玉涵紓不放,冰塊臉派他去打探消息了,好不容易歇會就看見這個“罪魁禍首”在這裏悠閑地曬太陽,他心裏能平衡才怪。


    “行吧,你忙你忙,你最忙了。”玉涵紓白了他一眼,謝朝歌傲嬌的毛病也不是一兩天的,她才不跟他計較。


    “你說說你,整日除了吃就是睡,還沒有被冰塊臉掃地出門,你是怎麽做到的?”謝朝歌忽然問道。


    冰塊臉對她的縱容已經到了他妒忌的地步,他就沒有這待遇,整日被拉去“當牛做馬”。


    “你看不出來嗎?”


    “我看出來什麽?”


    “當然是他喜歡我啊!”


    “……”


    謝朝歌嘴角抽了一下,對她的自戀已經無語了,不過轉念一想,冰塊臉確實喜歡她,忍了忍,硬邦邦地說道:“誰都不服就服你。”然後搖著扇子準備走,迴頭卻看到了洛執寒,他額角有些細汗,衣襟還有點淩亂,他是急著趕來的,便問道:“洛兄,你怎麽了?”他不是去找洛傲嬌了嗎?她人呢?


    玉涵紓也看到了洛執寒這行色匆匆的樣子,也問道:“洛公子你怎麽了?這些天去哪了?找到洛姐姐了嗎?”


    洛執寒緩了緩,說道:“我沒事,玉姑娘你現在跟我走,我帶你去找離醉。”頓了頓說道,“蕪兒沒事,她現在和離醉在郊外半山腰的別院裏。”


    聽到洛清蕪與離醉在一起,玉涵紓頓時鬆了一口氣,又著急地說道:“是不是離醉發生什麽事了?”難道是蠱毒發作了?


    洛執寒沉聲道:“他沒事,有些話還是你們當麵說比較好。”


    他現在擔心墨言淩會找到蕪兒,墨言淩勢力那麽大,蕪兒現在還有恢複功力,若是墨言淩想把蕪兒再次帶走,到時候就也不會那麽輕易找到她了。


    “好,洛公子那麽我們快點走吧。”玉涵紓急急地說道。


    “嗯。”洛執寒點頭,又對謝朝歌道,“謝兄,蕪兒被墨言淩用藥封住了內力,你可有解藥?”


    “啊?”謝朝歌一臉詫異,墨言淩用藥封住洛傲嬌的內力?“沒有,我並沒有研製這種解藥。”他沒有遇到過這種事,就覺得沒有研製解藥的必要。什麽藥這麽霸道就連洛執寒都沒有辦法?


    玉涵紓心裏對墨言淩的印象又差了幾分,越發的鄙視他這種可恥的行為。


    “既然這樣,那我們先去別院吧,謝公子你也去吧。”洛執寒無奈道。


    “好!”玉涵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離醉了,這次一定要勸說他迴家。


    “行!”謝朝歌也點頭。


    忽然,周圍的空氣下降了幾個度,便知道誰來了,三人齊齊迴頭,看見一襲白衣的風臨初站在他們麵前,他清冷地掃了他們一眼,三人感到壓力倍增,玉涵紓摸了摸鼻子,解釋道,“洛公子找到了離醉,他現在就在郊外半山腰別院裏,我們要去那,你去嗎?”


    謝朝歌和洛執寒齊齊點頭,他身上的冷氣讓他們都要打噴嚏了。


    “嗯。”風臨初語氣淡淡。


    三人:“……”


    洛執寒說道:“我來的時候用的是輕功,玉姑娘你不會輕功,這裏輕功最高的就是風兄,就讓他帶你吧!”


    玉涵紓:“……”


    “洛兄啊,我們先走吧!”謝朝歌收起折扇,一臉打趣地看著玉涵紓。


    “好!”


    話落,兩道身影飛身而起,眨眼消失在玉涵紓麵前。


    不是他們不厚道,而是有風臨初在用不著他們,他們很知趣的。


    “真是不厚道。”玉涵紓對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吐槽,真是煩死不會輕功的自己了,下意識的看向風臨初,見他沒什麽表情,隻好幹笑道:“他們走了,那就麻煩你帶帶我了!”


    尷尬地她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走吧!”風臨初語氣淡淡。


    玉涵紓:“……”空氣怎麽這麽尷尬?誰來緩解這尷尬的氣氛?


    等玉涵紓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飛在半空中了,腰間是風臨初強有力的手,周身是他清冷的雪蓮香,玉涵紓臉“刷”的一下紅了,渾身僵硬,不知所措,隻好豁出去似的把臉埋進他的懷裏,感受到他身子有些僵硬,她也假裝不知道,不敢抬頭看他一眼,若是她抬頭就能看到風臨初的俊顏有些不自然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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