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風儀又挨了一刺,他幡然而悟,伸手去搶奪果核刀。怎料那女管事反應靈敏,手握果核順勢刺向風儀送來的手掌,噗!果核刺破手掌,疼的風儀眼冒金星,險些暈倒。女管事不依不饒,就要拔刀複刺。風儀急中生計,找準時機將手送出,手掌喂足刀身,啪!他扣住女管事的握刀之手。二人僵持一息,風儀借機換了口氣。他另一手快速扣住女管事另外一隻手臂,然後身子後仰,雙腿順勢打彎,待腳麵貼合女管事腰腹之際,他猛然一蹬,將其蹬飛。女管事哎呀一聲,驚地於空中亂抓亂撓,啪,瞬時落地。風儀再看手掌,留有那芒果核刀。


    “哈哈哈,秀才嘮叨,背後一刀。”白光嘲誚。


    風儀看著手上插著的芒果核,忍痛諷道:“嗬嗬,兩頭布局,還是老師想的周到?”他有些頹然,“學生待老師真心實意,可老師為何如此戲弄於我?”


    “哈哈哈,”白光朗聲大笑,“戲弄?你抬舉我了。”


    “你瞧,”白光飄至房間一處,周遭升起無數張褶皺皮子,這些皮子似乎有神有知,輕柔如飄絮,團繞著白光,對其惺惺相戀。


    “你瞧這一副。”其中一張人皮輕輕落地,“這是我蛻去道、德、智、勇、信。”


    “再看這一副。”白光迎向一副人皮,意圖試穿,可那皮子鬆鬆垮垮且有破洞,根本無法上其身,“你瞧,這是仁、義、禮、誠、恭。鶉衣百結,虛有圖表不實用。”


    白光如數家珍,“哦,還有那副,親、孝、廉、恥、名,當時蛻皮蛻得最艱難。”白光一抬手,隻見一張皮子穿過層層蛻皮擠到白光身邊,白光咋麽下嘴,“這是好東西啊,你不是眼饞我的學問麽?這一副就是我的於世間的學問建樹。”


    “對了,對了,”白光指著一堆鮮豔平整些的皮子,“你可知那些皮子,為我開襟小馬甲,似是有偽、惡、欲、恐、傲、妒、忌、仇、蕩、欺…”


    “哈哈,方才你說的‘戲弄’,就在這那一堆裏。”


    “迂兒,你看我一身光不出溜,無論好皮賴皮皆脫掉了。嗬嗬,如今,你(意識)於為師本我之中,還跟我論什麽仁義道德,”白光嗤笑,“得,哪些不牢靠的什物啊,你若是喜歡都送你了。”


    風儀若有所思,“難道老師真地返璞歸真,放開一切?那他頗費周章從中挑弄,意欲何為呢?”


    啪,有人輕輕拍了風儀受傷的肩背。風儀一凜,急忙迴頭,見是水果人正關切的瞧著他。水果人伸出雞爪子手朝不遠處指了指,風儀順指看去,“啊!”他頓時警醒、憤怒且無奈。


    他看到兩丈開外,原被自己摔翻在地的女管事正蹲坐於地,她一手握著一隻芒果,正在來迴快速啃噬,噗噗,女管家不食其肉,而是將嘴中芒果皮肉吐出,而在她腳下已經存放了兩隻超薄果核。風儀心中了然,知那女管是在這啃果取“刀”。


    “欸。不可拉偏架,讓他們自己解決。”白光提醒水果人。


    “風儀,”白光傳來信息,“你瞧那女管事,能審幾度勢,實際應對。我都未與她講述太多,她就能平衡利弊,做出決策。嗬嗬,而你!”


    “算了,多說無益。”然後風儀耳聽到白光朗聲說到,“你們聽好,留下一條舌頭兩隻手,”他補充,“哦,不限於一人。之後便可放你二人離去。”


    風儀的手隱隱作痛,他看向手中的還未拔出的果核。又看向女管事,見其已經起身,兩隻手各握著一把鋒利的芒果核。


    “先等等!”風儀抬起插著果核的手,阻止躍躍欲試的女管事。


    風儀看向白光,“老師提及,隻需兩手一舌,不限於一人。”


    “不錯,你真是迂兒。”白光的嘲笑之聲傳入風儀耳中。聞聽到老師揶揄之詞,其並不介意。他看向女管事,言語柔和,“當今科技,髒腑器官皆可被替換,肢體、感官等感官器官就更不在話下。”他肯定說到,“完全可以用科技打造並彌補人生體之缺陷,比如手、足,比如眼、舌…”


    “你我不必於此廝殺,當知去就之分,詢謀谘[zi]度。”見女管事站於原地,似在思忖。風儀知其思想有了鬆動,繼而剖析,“你我且商且量,分此無端。待意識迴返,用科技補足殘缺,於生活並無障礙。你於此勞作半輩,苦勞功高,迴返之後便依功賞賚[lài]。”風儀進一步許諾,“骨肉至親皆可得你之利,屆時你深孚眾望,欣受葵藿,頤享餘生,豈不美好?”


    女管事聞聽,思忖良久,然後仰頭歎了口氣,她似乎想的通透了,“噯,我真是思想單純,沒得見識,”她點了點頭,“肌劈理解,說的切實,是正理。”她先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果核刀,然後抬頭強顏歡笑,“教授當麵,我不敢矯作,希望教授給予明示,我好達地知根。”


    風儀大致理解女管事是要他給予明確的說法與承諾,不由思考起來。此時女管事直接開口,言語關切,“教授門庭赫奕,大可不必涉險。”然後她麵色凜然,“一舌兩手,人之寶貴。茲事體大,不如我一人來貢獻。”


    “哦?”風儀稍有錯愕。


    女管事接著誇讚,“方才教授講得真摯切實。”她有些忸怩,“方才教授談及獎賞。噯,恕我粗鄙…呃,這一舌兩手對價三億,教授,不知可行否?”


    風儀心中落停,其不假思索說到,“嗯,深明大義,著人欽佩。呃,單數不美,可對價六億。”


    女管事聞聽麵成喜色。此時風儀為了穩住她,誠意說到,“外麵有龜元總執行長,我可令其即刻準備。”


    “不,不,不,”女管事也是感恩戴德,“教授為謙謙君子,一言既出如白染皂,這對價也不急於一時。”


    女管事略微思忖,“教授快人快語,老嫗染化而遷。”噗的一聲,說著她竟用右手中的芒核刺向自己左腕,“哎呀!”她不禁疼痛而喊。


    風儀見狀,心有不忍,“哎呀,你也忒性急…”


    女管事咧著嘴,眼繃淚水,“哎呀,疼…”她強忍痛楚,“呀,太疼啦!我自己下不去手,”她投來懇求的目光,“教授…看來您嘚幫輔,助我斷腕,呀,疼…”


    風儀拖著手趕緊過去,俯身查看,“這可如何是好…”他仔細看那傷口,見其核刀刺貫手背,鮮血淌出。而那女管事則忍痛含笑,她緩緩舉起受傷的左手,艱難的比劃出一個“六”的手型。


    風儀無奈的笑了,他重重的點頭,給予承諾。


    噗,風儀瞪大眼睛,麵帶疑惑。然後又一悶聲,噗,風儀急忙後腿,蹲坐在地。


    “哈哈,哈哈哈…”滿屋震蕩,冬日斐化身的白光大笑不止。


    “哈哈哈,秀才嘮叨,腹中兩刀。笑死我了…”白光大笑著,“哈哈,風儀啊,你是自作聰明啊,”白光強忍笑意,“她自從刺你第一刀起,便深知得罪於你,你想想,她敢讓你出去麽?”


    “嘖嘖,這苦肉計耍得完美,嗯,不錯。”白光不禁咂嘴稱讚。


    此時風儀手捂腹部,麵紅耳赤,他強行起身,意圖後撤。此時那女管事猛的起身,高舉果核刺向風儀脖頸。眼見核刀臨近,風儀無助,用手去螳。


    聞聽嘭的一聲。風儀眼前光影一晃,那女管事卻橫著飛出,啪,其重重摔於地麵。風儀定睛探看,見那水果人衝到女管事身邊,狠踢其人。


    “停!就你多事?”白光不悅,嗬斥水果人。


    水果人一副不忿之情態,它用兩隻拐棗手朝著白光胡亂比劃著。


    白光怒斥,“噷,屁言信行果,恪守不違,呸!你懂個屁。”那水果人不以為然,他用拐棗手指了指風儀,又指了指地上的女管事。白光從坐變站,其大聲說道,“不用你管!”


    水果人也是氣憤,它晃著椰殼頭,急的直跺香瓜腳。然後它用拐棗手對女管事指指點點,最後它興許氣不過,便用香瓜腳猛踹那女管事。


    “阿真,住手…”白光怒喝。水果人也不理會,繼續踢打。


    “住腳…”


    “我叫你住腳!”白光怒不可遏,揮出一道白光。隻見那白光纏住水果人,將其用力拋向穹頂。那水果人自高處落下,一瞬時間,重重砸地,瓜開果裂,一片狼藉。


    滴溜溜,一顆椰殼滾落到風儀腳下,其上半沾不沾了單顆海棗,一條山楂。事發突然,風儀不可置信的盯著那顆椰殼,其臉蒼白茫然,狀不可名。呆立良久,他忍痛蹲身將那椰殼捧起。手中椰殼尚有溫度,其上單顆海棗眼努力擠弄,楂條嘴巴用意曲彎。其似在自嘲,又似逗趣風儀。


    咳咳,風儀咳嗽幾聲。他手捧椰殼,心勞意攘卻強作微笑,“噯,嘴快掉下來了不是?”那椰殼僅剩的嘴眼作出尷尬形態,風儀眼中濕潤哈哈而笑,“嗬嗬,不打緊,不打緊,我幫你粘緊些。”


    風儀將椰殼上黏連的山楂條緊按了按,“這不就行了。”風儀繼而安慰,“稍等,我幫你補全另外一隻眼,對,還有鼻子和耳朵。”說著風儀便去水果堆中去挑揀良果。


    風儀選來好果幫椰殼重塑五官,這時耳邊響起老師冬日斐的嗤笑之聲,“迂兒,噯,叫我如何說你是好呢?虛扮岸然,呆裏撒奸,嗬嗬,你先考慮考慮自己的境地吧。”


    風儀有所警覺,他轉身發現不遠處的女管事此時業已起身,正朝自己躡足行來。風儀冷冷凝視於她,令其忌憚裹足不前。“哼。”風儀見其止步,隨即輕蔑瞟視,再轉頭望向白光,“時過數十載,風儀猶懷老師舐犢之愛,猶記老師諄諄之教導。記得老師教我做人需抱誠守真,做事需求真篤行,風儀自是深銘肺腑。”他捧著水果人的椰殼頭,“眼下弟子便尊崇師心,以我之‘真’守護老師之‘真’。”


    白光聞聽不禁詫異,其端看風儀,默默無言。“嗯?”他臉色驟變,忽然轉頭看向屋內一片空地。


    風儀不解,隨之瞧去,少時,咕咚、咕咚之聲不絕於耳,那片空地突然湧出一股三尺來寬的水泡,咕咚,咕咚…咕咚,咕咚,水花泛起,喵!隨即一聲貓叫。


    “小孫?”風儀曾瞧見大貓自坎空間對接休門,一不小心失足墜落於大水漩渦之中,如今見其突現,自是驚訝。


    喵!喵!蜂出泉流,暗水汩汩,大貓孫柱天於水泡中手蹬腳刨,不住嘶叫。“小孫。”風儀覺悟,忍痛趕去,他將水果人椰殼頭夾於左臂,騰出右手將大貓拔出水泡。“哎呦…”風儀抻動傷口,他趕忙放下大貓,守著水泡緩緩坐下,接著又將臂彎下的椰殼頭置於地上。


    喵嗚。大貓脫險,如釋重負。不愣不愣,它晃動身體,抖盡水珠。


    “嗯…小孫?”風儀心情順暢了些。大貓繞著風儀兜轉,它認出風儀,不由得欣躍喵嗚。


    喵嗚,大貓轉至風儀左側,討好的去蹭其臂。“哎呦!”風儀整條左臂火辣辣的,痛如刀割。“嘶…莫蹭莫蹭,這裏受傷了。”喵嗚?孫柱天歪著圓圓臉,象是思考。


    喵嗚,它似乎並不疲憊,轉動腦瓜滿屋打量。喵嗚,大貓翹著尾巴,尾尖快速抖動,喵嗚,其向那女管事走去。


    “小孫,迴來。”風儀越是召喚,那大貓走的越快,它一瞬便跑到女管事腳下,俯身蹭其腿足。


    “哎呀,貓!”那女管事似乎怕貓,高聲哭斥。大貓不驚,反而趨近。“疼”女管事急忙後撤,一腿一拐,不慎摔倒。大貓尾尖歡快抖動,一下跳到女管事身上,蹭其右臂,喵嗚。


    “走開!走開!”女管事咧嘴嚎啕,“救命啊,救命啊,將貓喚走啊…”


    “哎呀。”女管事掙紮著翻身曲體,左臂裹於身下,右臂僵直遮住頭臉。


    大貓繼續蹭其右臂,喵嗚,過了一陣,便失去新鮮,它滿意的自女管事身上跳下,開始滿屋遊逛。那女管事則戰戰兢兢,不敢做聲。


    喵嗚,大貓瞧見那人形白光,興衝衝的跑過去。化身白光的冬日斐旋即騰空,遠離大貓,不禁哼笑,“哼!蟊[máo]畜生…”大貓似乎對著白光很是好奇,它不時躥跳,希冀夠到那白光。白光不甘其擾,索性騰空再高了些。


    白光自高處重重的歎了口氣,“哎,風儀。你確是聰明。”


    嘖嘖,“這貓忒煩。”白光見地上的大貓窺窬[yu]著自己,不由苦笑。


    “算了,不理它。咱說正題吧。”白光說道,“看來你猜出那水果人,便是我的‘真’身。”


    風儀用右手去水泡裏涮了涮手,那水不暖不冰,不稀不稠。然後他抬頭望向白光,“徒兒愚鈍,還是依托了老師的點撥。”


    白光長舒一口氣息,“嗯,很好。”他接著大笑,“哈哈,你莫惦記著從那水泡逃遁了。哈哈,那賊貓頗具靈性,其可進得來出的去,你卻未必啊。”白光見風儀一瞬變色易容,趕緊安撫,“放心吧,為師不再逗趣與你。”


    “哦?”風儀心中揣測。


    “別亂猜測了。”白光又瞧向地上的大貓,“這賊貓進來,掃了我的戲性。”他轉而看著風儀,“哎,我是有些惱你先前之蒙瞞,不過呢,你也是好心,助我續命,養我後輩,你也是真情實意。”


    白光提醒,“嗯,你現在還疼麽?”風儀察覺身上刀傷已經愈合,不再疼痛,“老師。”


    “嗯,為師命數將盡,隻對你還心存擔憂。”他望向女管事的方向,“風儀啊,你太務虛名,是為大忌。”


    “老師…”


    白光一招手,一張古樸的蛻皮緩緩漂向風儀,“這是我給你準備的,這張皮方才指與你瞧過,這是為師於世間的學問建樹,你一會帶迴去吧。”


    “其實啊,我本是想將我那一堆蛻下惡皮囊送給你,不過啊,想來你也不會收下,就不多此一舉了。”


    “還有那果人的頭顱,”白光微有沉吟,他接著說到,“它與你有緣,你也帶去吧。”


    “嗯,你猜的不錯,那水果人確是為師的真誠實意之化身,嗬嗬,方才見你們睦友以信,我是即放心又擔心啊。”


    “老師…”風儀此時心有感傷。


    “噯…”白光也不禁黯然。


    喵嗚,大貓孫柱天的叫聲衝淡了兩個意識的傷感。


    白光歎了口氣,“哎,另外,那果人頭顱中還存有一信息,嗯,事關本社…”


    “噢?”風儀打起精神。


    白光很是謹慎,“事關重大。風儀,你去,將那貓投迴水中。”


    風儀趕忙起身來到大貓孫柱天身旁,將其哄捉,再將其投於水中。喵嗚,大貓落水,再看那汩汩之水忽的自地麵消失,不見半點水星。


    見大貓被送迴,白光飛落下來,他慎重說到,“嗯,果人頭顱中藏有風火同人社钜子令的存放信息,你迴去可依其找尋。”白光欣然,“有了钜子令,依托本社,便可助理信子今年的大選。為師時日不多已,也隻能幫你們到這了。”


    呋,呋,“老師…”風儀起身,潸然淚下。


    白光安慰,“噯,別哭了。該來的應來,該走的當走,嗬嗬,全當是為師出門遠遊啦。”白光接著笑了笑,“徒兒啊,你迴吧,為師就不留你了。”他環顧屋中各門,“但…”


    “老師,”風儀意會輕聲說到,“徒兒想著,並無此必要。”


    白光不悅,“你啊,吃一百個豆子也不知道豆腥。”他指著不遠處正蜷縮的女管事,“莫再迂腐。除了我真孫文舉以外,此地的裝扮皆不能迴返。”白光語氣沉重,“三十年了,他們知道的過多了。”


    白光提醒,“想想吧,風火同人社也並非鐵板一塊,當心有心之人。”白光進而安慰,“就當他們幾個賠了我聊度餘生吧。”風儀聞聽,歎了口氣,不再言語。


    白光指示,“去吧,拿了那張蛻皮與果人頭顱自開門迴返。”見風儀有些不舍,白光索性說到,“速去。我現在便將開、傷、杜、景、驚五門開啟,放另外四路裝扮進來。”


    “記得,照顧好我孫文舉。”白光高聲提醒。


    吱扭扭,吱扭扭,開、傷、杜、景、驚五扇大門依次開啟。風儀無奈,攜什物自開門迴返。


    “爺爺!”身處景門旁少年冬日文舉的裝扮見景門開啟,哭笑著衝進屋子。


    “父親…”


    “父親…”


    “先生…”


    隨後,冬日雨佶的裝扮自傷門而入,冬日風歧葒的裝扮自杜門而入,人工智能小竹自驚門而入。


    “咦?”眾裝扮進屋之後,皆感疑惑,他們看到女管事蜷縮於白寂寂的屋子中,除此之外,屋內空無一物。


    啪,幾聲悶響,眾人驚的迴身查看,但見八門猛地緊閉,隨即各門悄然匿去,圖存白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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