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波靜空寂寂,虛無縹緲獨踽踽。〗


    〖五炁朝元通黃庭,九花金花玉花心。〗


    “是誰?”周圍魆[xu]黑如墨,風儀不知所措站立其間。


    〖如今鑄得靈台府,奈何驚殘孤夢動我心?〗


    〖哎呀呀!無心虛空,有心空虛,可奈何呀,可奈何!〗


    “是誰?是誰在那唱歌?”四下黑漆漆,虛飄飄。風儀躊躇不前,呆呆的朝一片黑中望去。


    〖大荒陰沉冷淒淒,無實無表暮礙礙。〗


    〖伐木立骨塑形囊,糙泥中泥細泥身。〗


    他感到那歌聲傳達之黑不同於四下之黑,“怎樣的不同呢?”他絞盡腦汁的思索著。


    〖如今攢得一副架,為何賊風環伺凍我身?〗


    〖哎呀呀!無身心冷,有身身冷,難取舍呀,難取舍!〗


    “老師?”


    “老師!是您嗎?”自歌聲當中,風儀有了認定。那歌聲消失,他聽到了蔫笑聲,便稍有警醒。


    “嘿嘿。”那藏於黑中之黑環繞著他嘿嘿邪笑。


    “哎呀!”一個手掌輕輕觸及他的臉,刺骨寒意襲滿其周身。


    聲音繞至風儀身前,“嘿嘿,不錯,不錯,這小板子滿好,能拍能撓的。”漆黑之中有人大喜過望。


    風儀身體後傾,“老師!”


    “嘿嘿,徒兒啊,快,打開天窗,放光進來,咱說些亮話。”聲音殷切。


    風儀不解,“啊?”


    “嗯?沒有光?難不成你這…”聲音發出質疑,隨即其哈哈大笑,“哈哈,人們都說這裏即柔軟又堅硬,又是黑不見底,深不可測。”


    “哈哈,算了,幸虧我藏了些星火。”唿的一聲,一個光點亮起,時紅時藍,明滅交替。風儀看向那光點,他感到一絲溫暖,同時嗅到焦糊之味。光點移動,他的目光也隨之遊走。待那光點臨近,焦糊之味更盛,他探出頭要瞧個仔細。他發現那是一根手指,其上燃了一小撮火焰,手指移動,火焰隨行。


    “哇…”一聲輕微的嚇唬。


    “啊!”在火焰微弱的光芒中,風儀看到一張白淒斑駁的椰子殼臉。


    …


    “啊…”


    老人星樂園特別護理區病房,風儀躺於床上,雙眼皮微微抖動,鼻息中喘著粗氣。


    “父親,父親。”守在風儀身旁的風信子關切的輕聲問候。此時守在床另一側的乾英也輕聲問候,“外公…”


    綠意站在風信子身後,她歎聲說,“噯,怕是又做噩夢了?”


    “哦。”風信子點了點頭。


    綠意小聲說,“最近…”接著她輕聲提醒著,“喔,教授醒了。”


    “哎。”風儀睜開了眼,定定的望著屋頂,似在迴神,少時他笑了笑,“嗬嗬,你們都過來了?”


    “外公,您醒了。”乾英笑笑著問,“渴麽?”說著她起身準備去倒水,這時綠意端了杯水送了過來。


    乾英笑著對綠意吐了吐舌頭並接過水杯,“外公,喝水。”綠意趕緊調整床墊的角度,方便風儀喝水。


    “嗯。”風儀喝了水,慈愛的看著乾英,“英子,你怎麽跑過來了?”然後他笑著安慰眾人,“我如今好多了,嗬嗬,你們用不著每天守著我。”他又看向風信子,“噯,你該去忙緊要的事去。”


    風信子笑著哄勸,“哎呀,不妨事的,我本來也要在本城逗留幾日…”


    “嗯,國家大事切不敢耽誤。”風儀接著囑咐。


    “嗯,知道了。”


    風儀將水杯遞還給乾英,然後揚起胳膊伸展了幾下,“哎呦,我這都休息好幾日了,身子都躺乏了,英子,來,扶我下地。”


    乾英趕緊上前幫風儀按摩肩頸,她邊按便說,“不行。藺教授和主治醫生方才來過了,他們囑咐了,先不讓您下地。”乾英眼皮不由抽搐了兩下。那日外公鏈接進入了冬日斐的思想空間,好不容易才恢複了神誌。可他睜開眼之後忽然嘴歪眼斜,四肢抽搐,狂喊瘋叫,那樣子極其嚇人,令乾英一想起便心有餘悸。


    “父親,聽話些,咱聽醫生的,再堅持兩日。”風信子開口。


    風儀不由苦笑,“好吧。”他輕拍乾英按自己肩膀的手,“嗯,英子,可以了,不按了。來,”他指著床邊座椅,“坐。”


    待乾英坐下,風儀握著她的手仰頭思量,“前些日子我鏈接進入了思想空間,嗯,見到的小孫,”他笑了笑,“嗬嗬,要不是小孫,我恐怕還真迴不來。”乾英聽的仔細,她沒有插話。


    風儀想了想,“這貓有靈性啊,不經過八門就能溜進老師的獨有空間。”風儀自嘲,“噯,要不是我拽著它的尾巴搭貓遁出,我興許還在那空間之中。”


    “這也讓我有了一個聯想,”風儀鬆開握著乾英的手,將這隻手翻過來倒過去的看著,“我想著,看病用藥需引藥歸經。這動物們哪…具有獨特感知力,如視覺、聽覺、直覺等,是人類所不能比擬的。我想著,在精神層麵可以運用小動物做很多事情,嗯,或者說這小動物當做一種精神催化,解決人類的某些精神病灶。”


    “嗬嗬,英子,如今你手裏頭是‘大將’如雲啊,你們可以在此層麵進行研究,興許會有所收效。”


    “嗯。”乾英應聲,“我也是這麽想的。隻是沒想到小孫這次能立下如此大的功勞。”


    “蠻好,蠻好。”風儀笑著說,“英子,我現在也好了很多,你不用惦記著,去忙你的吧。”


    此時綠意也跟著說,“是啊,英子,你隻管去忙吧,這裏有委員長和我呢。”


    乾英想著外公可能與母親還要聊一會,便點點頭,“那好吧,”她又叮囑風儀,“外公要記得聽醫生的,要聽話。”


    “好好,知道了。”


    乾英又看了母親,“那我先迴院上了。”風信子點頭應允,也沒說話。


    “嗯,我來送送你。”綠意過來挽著乾英的胳膊,陪同她出了病房。


    此時病房中隻有風儀與風信子兩人。風信子環顧病房,“這幾日一直是細雨不斷,”她看著風儀的病床,“嗯,記得去年大概這個時候…我也是躺在這張床上。”


    風儀點點頭,“雨水節氣,河冰破,雁北歸,草木萌動。人們啊,要補天穿,食七彩菜…”


    風儀吞了口涎水,“這一說‘補天穿’,我還有些饞那煎餅。”


    “哦?”風信子笑了,“一會我跟綠意說。”


    風儀咂麽咂麽嘴,“嗯,說到這‘補天穿’啊…嗯,是紀念‘媧皇補天’的偉大功績。”


    “哈哈,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嘿,要知道到萬年前這老天都是女子補成的。”風儀勉勵女兒,“由來巾幗甘心受,何必將軍是丈夫。”


    風信子輕捋鬢角絲發,莞爾一笑,“您啊,就對我這麽有信心?”


    風儀笑道,“雨霽天漸清,春暖花逐笑。積金至鬥,福生於微,我想著…你的福報積攢的也差不地了。”


    風儀仰頭看向屋頂,此刻房間的智能白玉瓢蟲(智能醫用智能監護器)已沒了蹤影。他點了點頭,接著又搖頭歎息,“哎!”


    風信子有些疑惑,“剛才還有說有笑,怎麽一下就唉聲歎氣了。”


    “如夢一場啊!”風儀眼睛有些紅潤,良久,他開了口,“…老師將本社钜子令傳於我了。”


    “哦。”風信子心有所動,表情則是淡然若水。


    “老師仁義啊…”風儀感慨。


    風儀神態漸漸輕鬆了些,“如此,你參選的事便又增固一層基底…我哪,本想將這钜子令傳給你,助你添翼。不過思來想去,覺得我父女二人做本社钜子都為不妥。”


    他開始分析,“一則,風火同人社太過務實務利,被各門閥所忌。如你做了钜子,國家首腦與本社領袖,將如何兼顧?二呢,本社雖人多勢眾,卻也派別林立,我想著,你也無必要浪費精力於此。”


    “嗯。”風信子認可的點了點頭。


    “我會安排,令適宜之人當其位置,總之,本社這邊是篤定泰山。”


    風儀開始計算,“如今風火同人社已入囊中。另外八大望族當中,風、古、唐、姚、姬諸族是咱們的基本盤,那妘姓與我族也算和睦,也不足為憂;依據形勢,看來隻有子、羽兩姓推出的段幹武功對你稍有威脅。”


    風信子神色平靜,“子、羽兩姓在國家長老會和軍方層麵頗有影響,目前算來我們雙方算是旗鼓相當。”


    “因此,我方還需多增砝碼。”風信子略微思忖,“科技是社會發展之動力、之推力,其對於社會、人類之進步意義非凡。掌握科技便是抓住未來之趨勢,掌握科技便可創造無限之利益。”


    她微笑道,“咱龜元最不缺的便是科技。可廣布科技之利,將龜元的科技紅利分與諸如農、工、法、文、商、學、兵等,做到與之以利相交,以義相交,以勢相交。”


    “同時,運用科技,運籌出奇。帶高帽子撐大傘,於政清人和,於環保,於慈善,於獵奇層麵爭取更多的勢力來支持我方。”


    她接著說:“再者,便是多以宣傳,目前商地傳媒集團子午氏與咱是吳越同舟,相生相成,如今在傳播層麵咱相較於各家則是略勝一籌。”


    “蠻好,蠻好。”風儀很是高興,自豪與慈愛溢於其表,“哈哈,信子啊,你這小腦瓜裏的奇思妙想真是層出疊現呐。哈哈,《野火燒不盡大循環》,《層出不窮國富論》…《虛境養老》,《養皮防老》,《虛境分田》,《科技反腐》…”


    老人不禁咂嘴稱讚,“哈哈,信子啊,你來擔任國家首腦真是國家之幸,國人之幸啊。”


    風信子聞聽嫣然而笑,“瞧您,如此篤信您家姑娘就此勝出?”


    風儀則躊躇滿誌,“風儀此生最得意的便是養育出如你這般鳴雁直木。嗯…父女同心,其利斷金。為父就是傾盡所有,也要助你摘得桂冠,助你去創造那晴明盛世。”


    風信子深受鼓舞,麵呈感激之色,“父親!”


    此刻,風信子的心中多少有些別扭。她被老金魚派駐於現實世界,單是為了采集人間火種,而競選國家首腦也隻是為了方便其行事而已。風儀對其寄予厚望著實令其有些感動,同時這也給她帶來一些心靈上的困擾。


    這時她腦海中突然有個聲音提示她,“噯,記住,有些話聽聽就好。”


    風信子麵色變迴了柔和,“您啊,別總是想著創造晴明世界,您總要多愛惜自己一些。”風信子打心眼裏希望風儀過的輕鬆些,幸福些。


    “按照這邊的計時折算也有五十年了吧。”風信子心中盤算著,“嗯,這個時間尺度,在幻化中世界是可長可短的。”老金魚並沒有迴收她這五十餘年出入人世間的相關記憶信息,目的是令其可以貫穿性的影響風儀,還有影響她“自己”——風信子。


    “哈哈,乖,不必擔心為父。信子啊,隻要你發展的好,為國盡力,為父就開心滿足了。”此時的風儀滿麵春風。


    風信子心中歎息,“哎,要不是自己隨身帶著那‘虛情假意’警示環,估計自己真要瘋了。”


    “父親。”她微笑的看著風儀,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情感,心中計算著過往,“嗯,除此之外,還有同窗摯友,哼,還有初戀情人。”


    …


    備注:“由來巾幗甘心受,何必將軍是丈夫。”引自明思宗朱由檢《賜秦良玉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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