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愚者靈明,使智者通達』,就是所謂『箴言』,箴言術法正取其意。」


    「荊棘」高牆環繞之內,普特堡內城中央,公爵宅邸靜立於此。縱有變故,被利奧波德邀請而來的理法術士卻並未離開,他仍在此處繼續他的工作。


    「理法學存在於世的真正作用,就是讓世人從列位理法的事跡中汲取智慧,故理法學士也是為其餘學士提供智慧的學者。」理法術士頓了頓,思考好措辭才道,「所以,理法學正是最適合公爵殿下修習的箴言術法。」


    「唉,也隻能這樣罷……」


    「那麽,公爵殿下,今天我們繼續講述列位理法的事跡與權柄。」理法術士拿出厚實的筆記,於其上寫寫畫畫。


    「公爵殿下,您能描述出列位理法在夢境神龕中所居的位次嗎?」


    利奧波德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但他仍答道:「第零席是飛蛾,第一席是暮光,第二席是歌塵仙君,第三席是甘露,第四席是不眠風暴『the sleepless storms』,第五席是第七蚺虵,第六席是孿生姝麗『the twin sisters』,第七席是護民官……」


    「第七席是護民官……」理法術士重複了一遍利奧波德的話語,「理法學中缺失了許多理法的事跡,但護民官的事跡卻保留的極為完好,祂亦是許多將領侍奉的神明。」


    「先裔的典籍中有所描述:『護民官精於算計,祂是司掌戰爭與謀略的理法。祂曾為凡者爭取通向夢境的道路,祂曾打開凡者永遠也不可穿過的門扉。護民官的圖騰是光芒與鮮血,是以獻予祂的祭品當是光與血,而祂亦會以光與血而報。』」


    「……所以,理法護民官就是戰爭之神?」


    「準確地講,祂是君王與將領的神明,因為還有另一位理法司掌戰爭與反叛。這兩位理法就像一枚金幣的兩麵,祂們起初是師徒,而今是敵手。」


    「哦?列位理法也像凡者一般爭鬥無休?」利奧波德稍稍恢複一些精神。


    「不應說理法像凡者,而應說凡者像理法……」


    理法術士翻動書頁的聲音響起,他在尋找自己先前記下的典籍片段。


    「『爭鬥,或曰矛盾,是世界發展的原動力,一切事物都在爭鬥中走向毀滅或新生。』奧克塔維亞先賢如是道。一些研究凡者學問的博雅學士也常常遵循此理,他們有些專精修辭術,可謂唇槍舌劍,而有些修習閃刃術,將形體化作銳利的武器。」


    「看起來,這些博雅學士倒最符合世俗君王的要求,文武雙全!」


    「哈哈,不是所有博雅學士皆如此,其實大多學者都在研究數理學、經濟學、自然學或奧克塔維亞哲學這類不怎麽被世俗領主關注的學問……」


    「盡管如此,博雅學士或術士仍是各邦國最青睞的大臣……甚至連我的父親……」


    未等利奧波德講完,門扉便被敲響。理法術士知曉來者,於是知趣地收拾起自己的物件,麻利地向利奧波德告別。


    「公爵殿下,向您請安。」


    利奧波德的神色瞬間便冷卻下來,沉聲道:「我優秀的妹妹,或說『真正』的公爵殿下有何貴幹?」


    「嗬嗬,兄長殿下何必如此,我們是兄妹而非敵人。不求您有多熱情,但同我一般和顏悅色還是可行的罷。」


    「是嗎?我這也是與你所學。」利奧波德言語不善,「我原以為我的妹妹不愛笑隻是因為不善表達。現在,我卻終於理解了……根本就是你的本性如此,一個殘酷冷血且極度利己的怪物!」


    「公爵殿下稍微罵一罵也就算了,至少莫利大人還沒把您怎麽樣。」莫利身後的克萊門斯忍不住道。


    「行啊!」利奧波德露出嘲諷的笑容,「那麽,我的好妹妹,你同這阿爾貞托家養的灰毛小子來這想做什麽?」


    「兄長殿下應當已經知道真知派的兩方爭端了罷?」


    「我能否知道還不是取決於你們?你們把我關在牢籠裏,一切不都任你們擺布?」


    「既然兄長殿下知曉,那事情便好辦了。」莫利從克萊門斯手上接過一份公文,遞到利奧波德麵前,「這是我們草擬好的文書,請兄長殿下予以簽署。」


    「『皈依本旨派』?」


    「反正公爵殿下也被先師絕罰了不是?這正好是普特羅公國對真知教廷的還擊!」克萊門斯笑道。


    利奧波德思慮片刻,還是在公文上署上了自己的名字,並蓋上公爵之章。


    「你們記好了,我利奧波德待在這裏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普特羅公國。若非如此,我就直接一頭撞上『荊棘』,隨父親而去了!」


    「公爵殿下之大義,我們自然知曉。」克萊門斯雙手承接利奧波德扔來的公文,「莫利大人是普特伯格家的後裔,而普特羅公國也是艾貝德公國的重要盟邦,我們絕不會損害普特羅的利益。」


    利奧波德瞥了克萊門斯的笑臉一眼,隨後望向莫利:「公爵家的那些封臣怎麽樣了?」


    「除了莫斯利婭以外,普特羅的十七位男爵與兩百三十位騎士全都恪盡職守,兄長殿下無需擔心。」


    「普特羅的大規模詛咒是你們做的罷?」利奧波德冷哼道,「我想來想去,最有嫌疑的就是你們!你們究竟是誰……是什麽?」


    莫利聞言,僅是橫跨過房間,尋了個位置落座。


    「前任公爵,我們的父親,兄長殿下了解多少?」


    利奧波德一頭霧水,不知其意:「啊?」


    「看來,莫斯利婭老伯爵的口風真嚴呐……不過,如今的梅倫伯格已是安德烈斯當家了……」


    雖然不解其意,但利奧波德仍道:「父親接任公爵之後,一直在處理公國內教士作亂的問題,最後同莫斯利婭老伯爵一道挫敗了教廷的陰謀。隻是在穩定局勢後不多久,父親就倒於病榻,無法完成公爵之位的正常交接。」


    「這些隻是表麵,」莫利的語氣毫無波動,冰冷得不似常人,「若兄長殿下願意仔細考慮的話,便能覺察出其中的矛盾。我隻問幾個問題,兄長殿下聽好即可。」


    「為何真知教廷能在宗教氛圍不甚濃厚的普特羅掀起如此之大的叛亂?」


    「為何前任公爵與莫斯利婭老伯爵能徹底粉碎宗教叛亂,且瓦解普特羅的一切教廷或教士組織,還頒布了嚴苛的術法禁令?」


    「為何前任公爵在明令禁止一切術法之後,仍要加強普特堡內的『荊棘』?」


    「為何當時與伊利安一同出現的陌生術士知曉『荊棘』密鑰的用處,而且還能進入連作為公爵子嗣的我們都不曾知曉的宅邸密庫?」


    一連串的問題砸得利奧波德天旋地轉,他發現自己似乎對普特羅公國一無所知。


    「嗬嗬嗬,隻能說普特羅早已牽扯得極深了。」


    雖有笑聲,但莫利依舊連微笑都不顯露,此番場景教利奧波德浸出一身冷汗。


    「世界的表皮之下有太多秘聞,箴言術法隻是其中一種認識世界的方法。我想,公國老一輩的領袖必然見識到了夢境中那些極為可怖的秘密,所以他們才會三緘其口,對往事避而不談罷……」


    「……你們就是這樣可怖的存在嗎?」


    「是,也不是。但無論如何,這都不是兄長殿下所需思慮的問題。您若想了解得多一些,或更加清醒一些,不如跟著請來的理法術士好好修習。」


    「慢著!」見莫利與克萊門斯行將離開,利奧波德急忙道,「封臣們真的安好嗎?」


    「當然,我們可動不了他們,您才是真正的公爵殿下。」門扉將閉,克萊門斯的聲音漸漸消失,「但我們總是有令之臣服的方法,無論是自願還是被迫,無論是醒時還是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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