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城離青月山有近二十日的路程,為了保險起見,馮玉華依舊是女子裝扮,而沈玉舒因為還沒有完全長開仍做男子裝扮。


    不想這一路上卻遇到了不少波折,先是剛一出平安城就遇見了一對要劫色的淫賊。


    那二人將他們三人圍在中間,觀察了許久,忽然其中一個臉上長著麻子的走上前,用一雙色眯眯的眼神上下打量馮玉華道:“小娘子想必就是傳說中的沈家遺孤吧,確實長得不錯,來陪大爺樂嗬樂嗬,大爺就放你們過去,當然了,你還得把你沈家的寶貝留下。”


    馮玉華厭惡的盯著那個麻子臉一句話都不說,反倒是一旁的文靈軒道:“大爺你認錯人了,那是我妹子,不是你們要找的什麽沈家人。”


    而那兩人中的另一人,長得倒還是玉樹臨風,出口卻是汙濁不堪,他道:“管你大爺的沈家,還是什麽家,今兒個咱們桃花雙俠要定了這個姑娘跟你倆身上的銀子!老子勸你識相的就快點滾蛋!”


    沈玉舒一聽倒是樂了,“我還以為二位叫了個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名號,搞了半天也不過如此,打著這樣的名號幹著奸淫擄掠的勾當,真是把大俠們的臉都丟光了!”


    麻子臉一聽氣道:“丟光了又如何,老子今天就要把這小娘們兒扒光了,看你能把我們兄弟倆怎麽樣。”說完竟是揮著大刀向他們衝來。


    沈玉舒見他下盤不穩,心中一笑,在馮玉華跟文靈軒麵前顯擺功夫,真是不自量力。想罷,隻見那麻子臉已跑到沈玉舒與馮玉華麵前。


    沈玉舒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一把推開馮玉華,自己也閃在一邊,同時伸出一隻腿來,剛巧絆住了那個麻子臉。


    那麻子臉顯然沒有料到沈玉舒有這麽一招,一時不穩摔了個狗吃屎,不過他速度倒是快,一下翻身站起怒目圓睜的指著沈玉舒道:“好小子,老子今天就好好跟你玩兒玩兒,看你還有什麽本事!”說著便向沈玉舒撲來。


    而此時在另一邊,文靈軒早已與那個小白臉鬥了起來。


    馮玉華見麻子臉向沈玉舒撲來,一把抽出腰中長劍向麻子臉刺去,沒一會兒功夫麻子臉便被馮玉華打倒在地,不住求饒。文靈軒那邊,也早已將那個小白臉製伏。


    文靈軒拎著那個小白臉,將他與麻子臉摔在一起,用劍指著道:“就你們這樣的還做采花賊?真是笑掉大牙!”


    麻子臉見今次吃虧,忙求饒道:“各位大爺,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們兄弟二人這一次吧,再也不敢了,咱們以後金盆洗手多做善事!”


    馮玉華聽聞氣憤道:“你們這種人會做善事,我還不如相信太陽會從西邊升起來,留你們這樣的人在世上就是禍害!”說著馮玉華就要揮劍殺了那個麻子臉。


    沈玉舒見狀一把攔住馮玉華道:“師姐,讓他們做善事還不易,你先去前麵等等,我跟文靈軒會處理好的。”馮玉華疑惑的望了望沈玉舒,又望了望文靈軒,之後不情願的收了劍走向了一旁。


    沈玉舒則蹲下身來,盯著那個小白臉做出一副與人無害的樣子道:“這位公子,可否告知在下你們是如何得知沈家人會從這裏過,而且身上有寶貝的,我們也想見識見識那寶貝跟沈家遺孤。”


    那小白臉信以為真道:“消息是從京都城裏傳出來的,說是當年沈家滅門就是因為身上有寶貝不肯拿出來,說是那寶貝可以號令天下,就連皇上都得聽你的。”


    沈玉舒失笑道:“就為了這樣的傳言,你們在這路上堵了幾天了?”


    小白臉答道:“差不多也有一個月了,我們兄弟倆算是來的晚的,聽說前麵好幾撥人都被殺幹淨了,僥幸活下來的人說根本沒見到沈家人的麵,估計是假扮的。”


    沈玉舒好奇道:“那你們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一旁的麻子來一聽忙尷尬的解釋道:“我們兄弟倆就是想碰碰運氣,想著就算遇不上那沈家人,在這路上劫點財供我們兄弟二人花花也好。”


    沈玉舒一聽心中惡心,倒還是忍住道:“那你們就沒有劫點財的同時劫個色?”


    那麻子臉嘿嘿的笑了兩聲道:“小夥子真聰明啊。”


    沈玉舒惡心的向那麻子臉踹了一腳,對這一旁文靈軒道:“大俠,就看你的了。”


    文靈軒此時,臉露兇光對著那二人道:“桃花雙俠的名號我倒是聽過,不過人家可是一對恩愛有加的夫妻,幹的也都是些劫富濟貧為民除害的大善事,今日你們竟敢冒充他人名號,幹這種勾當,就別怪本公子不留情麵!”


    說罷,文靈軒突然轉身對沈玉舒說道:“你去你姐那裏,我一會兒處理完他們就過去!”


    沈玉舒不再多說,罵了句“活該”便去找馮玉華。


    不一會兒,隻聽見那二人歇斯底裏的慘叫聲響徹天空,震的林中的鳥兒四處飛散。


    沈玉舒有些害怕的望著馮玉華,馮玉華更是有些疑惑的望著沈玉舒,沈玉舒便聳了聳肩表示她不知道文靈軒做了什麽,但應該跟自己猜測的差不多。


    沒一會兒文靈軒便提著劍來到沈玉舒跟馮玉華身旁,“出發吧。”


    沈玉舒見他神色如常,不禁問道:“你把那兩個人怎麽了?”


    文靈軒一聽笑了笑道:“沒怎麽,就是以後都不能劫色了。”


    沈玉舒沒經曆過男女之事,前一世有沉心於學習更是對這些事了解甚少,不想一旁馮玉華臉一紅,拉著她道:“問那麽多幹嘛,他倆以後都不能幹壞事了不好嗎,快走吧,要不然來不及感到下一個地點投宿了。”


    說罷便拉著沈玉舒上路了,而文靈軒則是微笑著跟在她們身後。


    不曾想這一路真是波折太多,先是碰見了兩個淫賊,不過倒不算什麽,因為馮玉華跟文靈軒還沒有出全力,那二人就已經招架不住。


    可是如今站在眼前的這些人,沈玉舒望著他們臉上的麵具,一腔恨意油然而起。


    沈玉舒攥緊了袖口,盯著前麵的人不發一語。


    馮玉秀卻冷笑開口道:“自己主子都快死了,還有心情出來殺人。”


    鬼麵人中,有人道:“不關你的事,把東西交出來!”


    文靈軒一聽仰天長笑道:“隻怕你們有命來,沒命迴!”說罷身體如劍一般飛了出去,護在沈玉舒與馮玉華身前與鬼麵人糾纏在了一起,而馮玉華則是提劍護住沈玉舒,與另一邊來的鬼麵人打在一起。


    沈玉舒好恨,恨自己在這個時候一點忙都幫不上,還需要別人來分神保護她,倘若她也有功夫,就不會讓局麵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圍攻的鬼麵人的數量在減少,可是沒多久沈玉舒便察覺到身旁馮玉華的體力也在下降,沈玉舒焦急的望著她叫道:“師姐,別打了,我們跑吧!”馮玉華聽聞點了點頭,拉著沈玉舒衝到文靈軒身旁。


    沈玉舒見文靈軒頭上沁出的汗珠,忙道:“文靈軒,我們走!”


    文靈軒用力斬下麵前鬼麵人的手臂,迴身看著她們點頭道:“你倆先走,我斷後!”


    沈玉舒聽他這樣說,忙想告訴他要走一起走,馮玉華卻一把拉起沈玉舒就跑。沈玉舒無法阻止馮玉華的腳步,隻能跟著她跑,她迴身望去文靈軒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模糊。


    天色漸黑,沈玉舒和馮玉華焦急的等在路旁的樹叢裏,可許久還是沒有等到文靈軒的身影,沈玉舒不由望著路上的情況,馮玉華隻好從旁安慰道:“鬼麵人總共來了十一個,我殺了四個,以他的武功那七人應該沒問題。”


    沈玉舒卻聲音顫抖道:“可為什麽他到現在還沒有來,師姐要不我們迴去找找他?”


    馮玉華沉思了片刻道:“也好,我這會兒體力也恢複了不少,咱們這就迴去。”說罷,她們便從樹叢裏出來,向方才打鬥的地方尋去。


    等到天黑時,她們來到打鬥的場地,此時早已是遍地屍體,馮玉華就地取材做了一個簡易的火把舉著,終是在微弱的火光下找到了文靈軒月白色的身影。


    他坐在一棵樹下,正在調息真氣,沈玉舒本想上前詢問,可見到火光下他滿頭的汗水,便硬生生將話咽了迴去。


    馮玉華來到文靈軒身前查探一番,對沈玉舒說道:“先不要打擾他,我們在這裏坐著陪他就好,看起來他應該沒什麽問題了。”


    沈玉舒讚同的點了點頭,跟著馮玉華坐在文靈軒身旁的一顆大樹下。


    初夏的夜微涼,沈玉舒抬頭望向天空星際璀璨,心中充滿了歉意。她迴神望著一旁還在調息的文靈軒,心中說不出的愧疚,要不是她的任性,他們何故會碰到這樣多的事情,文靈軒又怎麽會因為保護她變成這樣。


    沈玉舒難過流下淚來,一旁馮玉華安慰道:“別哭了,有哭的力氣,還不如想想等天亮了,我們吃什麽,幹糧已經差不多快吃完了,本來計劃明日能到嶽家村的,如今看來隻怕還要耽誤一天。”


    沈玉舒聽師姐說話,擦著眼淚道:“師姐,我知道自己做錯了。”


    馮玉華聽罷,無奈的笑著揉了揉沈玉舒的頭頂道:“知道自己錯了吧?”


    沈玉舒點了點頭,馮玉華繼續道:“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不過這話用在你這裏還欠點,你是錯到家了才會改。”


    馮玉華正說著,不想文靈軒那邊卻發出一聲響,她們忙上前查探,隻見文靈軒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如雨下,嘴角上都是暗紅色的血跡。


    見這情形馮玉華忙探脈,心中一涼焦急的望著沈玉舒道:“他中毒了!”


    沈玉舒心中一慌,忙大著膽子起身在那群屍體邊搜來搜去,可是卻什麽都沒有搜到。不禁又沮喪起來,馮玉華見沈玉舒神色頹喪,便道:“還是先把他帶迴嶽家村再說。”


    沈玉舒點了點頭,忽然又抬頭問馮玉華道:“你可知他中的什麽毒?”


    馮玉華剛想說還沒有弄清楚時,不想沈玉舒搜過的屍體裏,有一人竟然還沒有死,過了這麽久突然跳起來向他們刺來。


    說時遲那時快,文靈軒突然睜開眼雙手各拉沈玉舒和馮玉華一把將她們護在他身後,而那一劍不偏不倚刺在了他的背上。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馮玉華還沒有來的及迴到沈玉舒身邊。


    馮玉華見狀抽劍揮去,那人便應聲倒地,抽搐了幾下沒了氣息。


    而沈玉舒望著頭頂嘴角還在出血的文靈軒嚇呆,忙起身扶住文靈軒道:“你這是做什麽?”


    文靈軒抬手擦了把嘴角的血道:“我是男人。”


    沈玉舒聽他這樣,明明關心他的心卻恨不得抽他一巴掌,可是眼淚卻又忍不住的流了下來道:“都這樣了,你還說這種話!”


    馮玉華倒是理智,簡單處理了一下文靈軒的傷口道:“天太黑了,我從血色上看不出是什麽毒,我們抓緊迴嶽家村去!”


    沈玉舒點了點頭,與馮玉華架著虛弱的文靈軒便向嶽家村的方向行去。


    原本一日的路程,三人卻還是足足走了兩日才抵達,路上馮玉華早已用內力將文靈軒的毒逼出來不少,可是她還是沒有弄清楚文靈軒究竟中的是什麽毒。


    看著他虛弱的身體,沈玉舒急的不知該怎麽辦才好,隻有時不時的替他把把脈,看看是否有惡化的趨勢,馮玉華則是在嶽家村裏到處尋藥,把可能是解藥的藥材都找了迴來,但還是無法徹底解掉文靈軒身上的毒。


    最後無奈之下,沈玉舒與馮玉華商議隻能先讓馮玉華上山稟明顏風,並派人下山來接文靈軒上山。馮玉華依言上了山,而沈玉舒與文靈軒則借住在村裏平日幫他們往山上送糧食的周大娘家裏。


    沈玉舒伸出手摸著文靈軒微燙的額頭,心中糾結,“那一劍本是衝著我和師姐來的,你為何要擋下?”


    文靈軒睜開雙眼虛弱的一笑道:“我怎麽知道那劍上有毒,再說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我是個男人,總不能讓你們兩個女孩子擋下那一劍。”


    沈玉舒苦笑著搖搖頭道:“現在倒是好了,換我照顧你了,你想不想吃點東西,或者喝點水?”


    “燒了這麽久,隻有一種毒可以做到了。”他忽然說道,隻是氣息已經越來越弱。


    沈玉舒一聽立馬來了精神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麽毒?怎麽不早告訴我?”


    “我先前也不確定,現在看來是它無疑。”他抿了抿幹涸的嘴唇,“是顧曦月手下慣用的‘離愁’,這種藥先是給人一中毒的假象,自以為把毒都逼幹淨的時候,餘毒則會在此時發揮最大的功效,使中毒者神智不清,持續發燒,直到神智完全模糊氣虛而亡。”


    世間的藥都該用來救人,怎麽會有那麽多的毒藥用來害人,一顆絕命丹差點要了沈玉舒的命,現在這“離愁”又快要了文靈軒的命。


    不過知道是什麽毒藥便好,而這離愁恰好沈玉舒在顏風給自己的醫術中看到過,解藥對沈玉舒來說倒是不難配,隻是其中一味魚腸草在青月山很稀少,因為它不適合生長在像青月山這樣的北方地區,而在南方卻很多見。但是南方卻又沒有解藥中所要用的紅頂人參。


    顏風曾說過,他在青月山中遊蕩時,曾見過幾株類似魚腸草的植物,且功效與魚腸草相差無幾,隻是稀少之極。事到如今沈玉舒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可以救他的機會,於是將文靈軒托給周大娘後,便準備了幹糧自己去山中尋藥。


    隻是稀少,還是會有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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