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人……嗬,魏長夜,原來這天底下,也有你不知的事情。


    雁玹心裏嘲諷著,卻不語。


    一時間,世界似乎忽然沉默了,隻能聽到晚風的吟嚎,和那被微微吹起的落葉的沙沙聲。


    魏長夜看著雁玹的側影,麵色沉重,深邃的眼眸於夜裏更顯影魅,夜風中的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沉著冷靜。


    可是魏長夜心裏到底是有些許忐忑,畢竟,這件事情關乎到千月的安危。


    但凡是和千月有關的事情,魏長夜不可能置之不問。


    隻是,雁玹隻把這話說到了一半,另一半遲遲不肯說,這讓魏長夜隻能懸著心,不知雁玹又在賣什麽關子。


    “既然你不想告訴我是何人,雁玹兄”,魏長夜一字一字清楚地問道,很是冷靜,“那你今日來尋我,究竟是何意。”


    長夜不是愛拐彎抹角之人,更何況是對自己的兄弟。


    隻是雁玹與他,到底是心之間相隔了千萬層山。


    何意……


    既然墨嵐胤死了,那麽魏長夜,你便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厭惡之人。


    我雁玹還能有何意。


    我雁玹隻想讓你記著,我的母親秦熙,是怎麽離世的……


    “魏長夜,我同你說過很多次了,”雁玹邊說邊無奈地抬起頭,望著著天邊的涼月,緩緩言道,“不要叫我兄長。”


    我未曾把你當作家人看待過。


    魏長夜心一寒。


    隨即,雁玹轉過身,看向長夜,神情冷淡,說道:“你若真有把我當兄長看待,你就應該知道,我的母親,是何人。”


    說到這裏,雁玹的話語中略帶有顫抖,不知夾雜著的,是憤恨,還是悲切。


    隻見他一步步走近魏長夜,眼裏似乎含有淚,眼眶略顯紅潤,痛恨之情終是壓抑不住……


    “以及……”雁玹接著說道,“她是怎麽死的。”


    魏長夜聽到這裏,心裏一顫——關於雁玹母親之事,自己確實了解甚少。隻是從雁玹種種的行為來看,他母親的去世,一定和自己,或是……墨嵐胤脫不了關係。


    魏長夜正想開口說什麽,雁玹卻轉身離開了,冷白的月光下他的身影是那樣的孤涼,誰知道這些年以來他獨自一人受了多少多少的苦,誰知道在這些別人看不見的十九年歲月裏,他是怎麽度過的。


    幾乎從未有人關注到過他。


    包括魏長夜。


    長夜一直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直至他的背影消失於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黑暗中,那一瞬間,黑暗似乎可以把一個人吞噬。許久,魏長夜心裏一酸,他忽然感到,其實在這個世界上,似乎每個人都有自己躲不掉的難處,似乎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會有一道傷疤。


    在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自己有苦難,每個人,都在他人看不見的地方,苦苦掙紮。


    ……


    雁玹,你到底……


    魏長夜深吸一口氣,巍巍玄禁閣之中,仿佛又隻剩下他一人了。一人踱步於雲影山上,長夜開始複盤方才雁玹同他所說的。


    魏長夜不解的是,雁玹此次前來,本是要說當年朝廷中有人迫害長公主一事,隻是為何最後的最後,雁玹會提到,他的母親。


    這其中,一定是有關聯的!


    魏長夜微微蹙眉,但卻忽然有了調查方向。長夜隻知雁玹的母親是雁長老的養女,可是他的母親姓氏是什麽,是哪裏人,魏長夜一概不知。


    忽然,長夜發覺,自己確實從未有真正關心過雁玹。如果真的有關心過他,又怎會不明白他的最難之處,又怎會不明白,到底是何事一直在割他的心。


    夜裏雲影山的風依舊很涼,隻是若這風吹在雁玹身上,恐怕會更覺涼。


    魏長夜獨自徘徊了好一陣子,想了很久,待月光逐漸黯淡,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愈加看不清時,長夜才總算迴了自己室內。躺在床上那一刻,疲乏之感一點一點散去,人開始逐漸於現實和夢境之間徘徊。


    夢裏,他似乎看見了一位命途多舛的女子,隻是這位女子還在世之際,自己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


    自己尚未來到這凡塵的時候,邙魏朝,究竟發生過什麽。為什麽夢裏那位女子的孩子,明明是一代君王的後裔,卻被人遺棄。


    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麽,而這些,又和迫害後開水月朝的長公主,又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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