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慶祥消失後,留下了具備招魂能力的那顆眼球,而後被何連生駕馭了。


    駕馭的過程痛苦無比,讓眾人看的頭皮發麻,尤其是李慶之,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但在這位十歲左右的孩童麵前,卻表現的異常平穩。


    他仿佛早已預料了這天到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毫不猶豫的成為了下一任招魂人。


    痛苦是在所難免的,但在他的心裏,他所信仰的一切遠超這些痛苦。


    ......


    “何連生,從今往後這座太平祠堂就交給你了,我既然答應了你爺爺照顧你,就一定不會失信。”


    張洞凝重的目光打量著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佩服,他扭頭看了看張伯華等人,“等太平鎮的事情結束後,我們會留下自己的靈位,算是對重建祠堂的一點幫助。”


    何連生忍著疼痛,用僅剩一隻的眼睛看著張洞說道:“招魂的前提是針對亡者,你們現在留下靈位也用不了。”


    張洞道:“現在用不到,不代表以後用不到,算是提前準備吧。而且如果我以後遇到了某些亡魂的物品,也會幫你帶過來的。”


    “是啊後生,雖然我們現在表現出的實力不及之前的那個亡魂,但不代表以後不行。”李慶之的語氣充滿了關心。


    “你以為招魂人的實力隻來源於亡魂嗎?”何連生道,“我爺爺可是教了我許多能力,不見得比招魂的能力弱。”


    “行了,我早已把你看的明明白白,你的那點手段所發揮出來的效果根本上不了台麵,離你爺爺還差得遠。”張伯華摸著胡須,一臉笑意的說道。


    麵對這個年幼的招魂人,眾人並未有太過激的言語,而是苦口婆心的教育著。


    “我們也不在這裏逗留了,還有其他事要做,而且未來幾天我們在太平鎮做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出手阻攔。你現在沒有靈位可以使用,正是最脆弱的時候,所以遇到某些問題不要逞強,等我們出手即可。”


    張洞語重心長的說道,頗有幾分大哥的感覺。


    何連生聞言沒再反駁,微微底下了頭,似乎在思索什麽。


    張伯華突然大笑道,隨之轉身走出了祠堂:


    “哈哈,事情比我們想想的更輕鬆。未來幾天可以在太平鎮好好玩玩了,之前我來的時候基本沒怎麽轉過,現在貌似又多開了幾家店鋪,倒是可以去交易一下。”


    張洞又看了幾眼何連生,然後跟了出去。


    “我們就這麽走了?”


    李慶之跟上來,頻頻扭頭看著那個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孤獨身影,不由得生出一股同情。


    似乎他曾經也有這麽一段過往,所以對何連生的遭遇代入的更深一些。


    “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不能在這裏耽誤太久,再說了,招魂人生來就是孤獨的,能陪伴他的隻有那一個個沉睡的亡魂。”


    張洞臉色凝重的說道。


    說實話,他也挺同情何連生的,這麽小就加入了靈異圈,未來的道路必將千辛萬阻。


    可他分身無力,不能長時間去照顧一個剛剛入門的馭鬼者。


    “可是...”李慶之神色微動,腳下的步子都停了。


    “可是什麽?你這家夥怎麽這麽關心他,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張伯華湊了上來,目光在李慶之身上打量著,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阿妹死的時候就比他大了三歲。”


    李慶之微微歎了口氣說道,眼神中露出幾分憂傷。


    這話讓兩人神色一動,尤其是張洞,立刻想起了他的阿妹小蘭迷失在了某個未知的地方。


    這麽久過去了,恐怕早已死了。


    他拍了拍李慶之的肩膀,隻能用眼神給予不多的鼓勵。


    一向愛開玩笑的張伯華此刻也收迴了嬉皮笑臉,隻留下沉重的目光。


    幾人無言,很快迴到了太平客棧。


    現在祠堂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太平鎮的人們會陸陸續續知道新的招魂人已上任,也會發現束縛他們的枷鎖已經解開。


    靈異會的文件將會變成一張白紙,反抗的號角即將打響,而這第一槍,將瞄準最近居住在太平鎮的那些洋人身上。


    當天就已經有幾起國外馭鬼者被宰的事情發生,哪怕他們拿出靈異會的證明也無法阻擋居民們的憤怒。


    他們早已受夠了壓迫,更何況外國佬根本沒把他們當做人去看,便動用了各種手段將怒火傾瀉在這些外國佬身上。


    在蘊藏了數百年的古老力量麵前,外國佬們駕馭的厲鬼簡直如同兒戲,隻能被輕鬆的碾壓。


    張洞等人並未在意,而是早早迴了太平客棧休息。


    眼下沒有其他事情需要去做,隻需要耐心等待鬼集開放,才能執行下一步的計劃。


    離中元節還剩五天,他們難得獲得了短暫的安寧。


    客棧三樓內。


    屋裏很安靜,沒有點燈,窗簾是拉上的,所以有些昏暗。


    張洞閉著眼側著躺在床上,唿吸很均勻,一邊享受這種安靜帶來的愜意,一邊迴憶著何慶祥的話。


    仔細迴憶著。


    他愈發分析出了更多隱藏的信息。


    “鬼集的主人叫黃泉,是個活了一百多年的人物,後來拚圖被打散後,利用鬼集的交易性質,不斷收集自己的以前的拚圖...”


    “而後他應該是發現了陰陽路的存在,並找到了從陰陽路中永生的辦法,但這辦法的弊端是將被永遠困在那裏,所以他才會放棄這個辦法...”


    “但這辦法被何慶祥發現了,他認為這是個機遇,可以解決七十年的靈異入侵,於是聯合靈異會的會長共同密謀了這次計劃。如此看來,恐怕過幾天鬼集開放的時候,那個會長也會來到這裏,完成何慶祥沒有完成的事情。”


    “但僅憑他一人肯定很難做到,因為按照計劃,這個時候何慶祥應該還沒死,他會和靈異會的會長共同執行這個計劃。但是由於自己等人打破了祠堂的平衡,放出了那個恐怖的亡魂,才加快了計劃的進展......何慶祥死去了。”


    “這樣的話,沒了何慶祥的幫助,那個會長成功的可能性很低,這就意味著他需要支援...這或許是何慶祥死前告訴我們這個秘密的原因,他想讓我出手,幫助靈異會的會長。”


    張洞閉著眼睛,眸子卻深深凝了起來。


    如果是解了真相之前,他絕不會幫忙。因為那個會長縱容了國外勢力欺負自家人。


    但現在他倒是可以考慮一下,因為一旦成功,將可以阻擋厲鬼入侵現實很久。


    而現實中的馭鬼者隻需要處理現有的靈異事件即可。


    著實讓人眼饞。


    不過何慶祥曾說過,鎮壓黃泉的屍體,需要整個太平鎮的靈異。


    這就意味著太平鎮必將消失,鎮上的居民也將無家可歸。


    更重要的是某些店鋪的靈異和太平鎮是密切相關的,無法單獨脫離出去。


    這就意味著將有一大波對抗靈異的力量消失,馭鬼者的陣營又會弱了幾分。


    有點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感覺。


    除非...


    想到這裏,張洞的眼睛突然睜開,瞳孔裏閃過一絲光芒。


    除非找到一個可以不用太平鎮的靈異也可以鎮壓黃泉屍體的辦法。


    “那顆釘子...”


    他想到了棺材釘。


    忽的。


    張洞立刻從床上坐起來,目光迅速移到房間中央桌子上的那盞油燈。


    油燈的下麵是一盒火柴,上麵一顆猩紅的鬼眼正在不安分的轉動著,窺探著屋裏的一切。


    鬼眼?


    棺材釘?


    被鎮壓的屍體?


    “莫非黃泉是鬼眼之主?”


    一條條線索串聯在一起,張洞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黃泉現在正隱藏在太平鎮的某個地方,自身和鬼集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


    而鬼眼在太平鎮又十分常見,被當做夜晚降臨的護身符,說明和黃泉也有著一定聯係。


    再加上原著中楊間獲取到鬼眼時,正是在弘法寺內一處靈異空間的高大屍體上取得的,那具屍體恰好處於被鎮壓的狀態。


    它可以使用自身靈異製造靈異空間,卻被棺材釘限製的無法動彈。


    更重要的是,陰陽路所在的第三間黃金屋恰好在大昌市,也就是鬼眼之主被關押的城市。


    這些信息都十分吻合當下的情況。


    很難讓人不考慮其中的聯係。


    張洞沉吟一會兒後,愈發覺得這種猜測的可能性很高。


    “所以現在當務之急是在鬼集到來之前,想辦法製作一顆棺材釘...”


    那玩意兒是很強的靈異物品,恐怕除了自己沒人可以做出來。


    他思索著,重新躺迴了床上。


    “太平鎮上有一家棺材鋪,說不定能從那裏找到一絲線索。”


    製定好未來幾天的計劃後,張洞漸漸睡了過去。


    他這一晚睡得很踏實,也沒有被打擾,甚至沒有感受到鬼眼散發出的靈異力量...


    次日。


    太陽升起沒多久,張洞的房門便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


    此時油燈散發出的鬼域恰好消失,張洞皺著眉頭從床上坐了起來。


    推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李慶之和張伯華,以及劉老爺。


    甚至還有紙人店的老板。


    “你們怎麽來了?”


    張洞打量了他們一眼,然後示意眾人進屋。


    “我們昨天知道了祠堂發生的事情,大家都很震驚,多數人都很認可你們的實力。所以今天一早,他們便聯合起來,要對靈異會和祠堂聲討。”


    紙人店的老板一臉興奮的說道,坐在椅子上長舒了一口氣,似乎了了一樁心事。


    “是啊後生,從你們滅掉那幾個洋人時表現出來的力量,我就覺得你不簡單。這不,現在客棧外麵聚攏了很多人,他們都是各個店鋪分量很重的老人,說是要見見你這個後生。”劉老爺也客氣道,拎起水壺給張洞倒了杯茶水。


    張伯華和李慶之很知趣的站在張洞身後,聽著三人的談話。


    張洞擺擺手示意不用客氣,而是坐了下來,臉色凝重的說道:


    “我知道你們對祠堂的看法不好,但事實並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招魂人已經換了,這一點想必你們知道了,但我首先勸告你們一點,別想借此機會去找祠堂的麻煩,否則就是和我張洞過不去。”


    此言一出,李慶之的眉頭皺了起來,手裏的柴刀不自覺的握緊了。


    “為什麽?”紙人店的老板露出幾分詫異,“你幹掉了上一任招魂人,現在又主動保護下一任?”


    “我們沒有幹掉他,是幹掉了其中的一具亡魂。上一任招魂人是自己的壽命到了盡頭死去的。”張伯華摸著胡須補充道。


    “什麽意思?”劉老爺也急忙問道,“太平鎮被祠堂騎在頭上這麽多年,那可不是招魂人死去就能說得過去的。”


    張洞抬起右手製止了他,眼神變得犀利起來:“我說了祠堂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何慶祥立下那麽多規矩,其實是在保護太平鎮,他和靈異會的契約並沒有侵犯你們的利益,反而在為你們征求安穩生活的機會。”


    “這個機會正是幾天後的鬼集,到那時靈異會的會長也會來到這裏,共同完成何慶祥生前的計劃。”


    說到這裏時,張洞隱約察覺到桌子上的鬼眼不安分的轉動了一下,隱有釋放鬼域的意思。


    當即,他抬起手揮了揮,瞬間抹除了鬼眼。


    這一幕把眾人嚇了一跳。


    “我們繼續。”張洞收迴目光,繼續說道,“你們也看到了,晚上用來保護你們的這顆眼睛,其實也是一種監視手段,用來窺探鎮上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而這顆眼睛的源頭八成是鬼集的主人。”


    “他叫黃泉,許多年前是一個強大的馭鬼者,通過鬼集收集以前的拚圖。何慶祥曾經在他手下做過事,發現了他的一些秘密,也得知了一個長期鎮壓靈異的方法,便和靈異會的會長討論了一下,而這個方法需要讓黃泉去承擔,他自然是不會接受的。”


    說道這裏時,張洞看到張伯華朝他使了個眼色,腦袋微微轉了一下。


    張洞很清楚他的意思,這是讓自己不要說出謀求安穩生活的代價是犧牲整個太平鎮。


    這樣的話,居民們無論如何都是不會答應的。


    紙人店的老板眉頭緊鎖,思考了一下問道:“如果事實是你說的這樣,何慶祥完全可以和我們共同商討這個計劃,沒必要自己承擔這一切。”


    劉老爺也附和道:“的確如此,祠堂雖然很強,我們聯合在一起的實力也不弱,如果加上我們,絕對比他單打獨鬥要好。”


    張洞遲疑了一下,隨後說道:“或許他有自己的苦衷,亦或者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個計劃。沒有不漏風的牆,否則早晚會被黃泉得知。”


    這個理由似乎可以勉強解釋過去。


    “那這個計劃是什麽,你都說到這份上了,恐怕不會不告訴我們吧?”


    張洞點了點頭:“我的確需要你們的幫助,這件事牽扯太大,你們有必要知道。”


    “說來聽聽,我們肯定會全力以赴。畢竟成功後迎來的可是安穩太平的日子,是這裏的每個人都夢寐以求的。”劉老爺用激動的語氣說道。


    張洞也不墨跡,看了一圈眾人後說道:“你們待會兒就可以告知太平鎮的居民,從今天起,不要讓外人涉足太平鎮,哪怕是為了鬼集而來也不行。其次是鬼集開放那天,所有人都不要進入,隻需要留意太平鎮發生的異常情況即可。”


    他可不想到時關押黃泉的時候,被一群不知情的居民們攪黃。所以還是讓他們安分點待在鬼集外麵比較好。


    “就這些麽?”紙人店的老板一臉驚愕。


    “得了,等於沒說。”劉老爺揮揮手說道。


    張洞臉色一黑:“如果真的想要幫忙,那我的確想見見你們當中的一個人。”


    “誰?”


    “棺材鋪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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