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鋪的老板?”劉老爺眉頭一皺,“你找他做什麽?”


    紙人店的老板也附和道:“棺材鋪不像其他店鋪是代代傳下來的,它存在的時間更短,而且是一夜之間出現的,更何況它沒有老板,一直都是無人看守。”


    “沒人看守怎麽賣?”李慶之神色一動問道。


    “沒人看的棺材鋪...有意思。”


    張伯華捋了把胡須,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不知道在打著什麽鬼主意。


    劉老爺繼續說道:“你們不知道,這家棺材鋪算是鎮上最獨特的了,據說隻有死人能看見店裏的老板,活人隻能聽見老板的聲音。而且棺材也沒想象中那麽容易買到,必須是老板覺得你會死,或者你已經死了,他才會勸你買一口棺材,平日裏你進去都不會搭理你。”


    張洞聞言眉頭深深皺了起來:“馭鬼者大多數都還是活人,但如果是異類的話,從精神意義上來講已經死了,亦或者拋棄活人肉體的馭鬼者應該也算,老板判斷顧客是不是死人,應該是從這兩點考慮的。至於死人能看見老板的說法,可信度應該不高。”


    劉老爺點了點頭:“一針見血,的確是這個意思。”


    “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張洞繼續說道,“棺材鋪既然沒有老板,那些棺材又是誰做的?”


    紙人店老板搖了搖頭:“從來沒人見過棺材鋪裏造棺材,最多聽見鋸木頭的聲音,有幾個膽大的進去看過,裏麵除了幾具棺材什麽也沒有,他們就出來了,也沒啥事,一直活的好好的。”


    “你們鎮上有人買過棺材嗎?”張伯華問道。


    “買的人不多,因為太貴了,一口要三十六塊。並且那裏的棺材隻有兩種,一種是紅色,另一種是黑色。一般我們隻買紅色,因為據老板說,紅色的是給人睡的,黑的是給鬼睡得。紅色代表吉利,一般情況,老人喜喪會睡紅棺,而黑色代表兇棺,是不吉利的。”


    “黑的應該是關押厲鬼才用得到吧?”李慶之道。


    “不,這你就說錯了。”劉老板神色一動,否決了他,“黑棺材雖然是給鬼睡得,但沒有壓製能力,反而會孕育裏麵的厲鬼,讓其變得更恐怖。所以我們從來不買黑棺材。”


    孕育能力...


    張洞目光微微一動,迴想起原著中鬼差就是睡在了一口黑色的棺材裏,不斷孕育,直到某個時刻破繭而出。


    它已經和那口棺材合為一體了。


    “我原本就計劃著死前從壽衣店買身衣服,再買口棺材。現在衣服已經送你了,棺材我也不打算買了,反正太平鎮就要亡了,也就沒必要了。”紙人店老板歎了口氣,目光在張洞身上破舊的中山裝上打量了幾眼。


    “原來你這衣服是送的。”張伯華一聽兩眼放光,看了眼張洞,又看向紙人店的老板,笑眯眯的問道,“您再送我一件可好?”


    “沒了,我攢了半輩子就買了這一件,你想要的話可以去找陳之江,他是壽衣店的老板。”紙人店的老板露出無奈的表情搖了搖頭。


    眾人嘴角一抽...


    “行了,既然這棺材鋪這麽神秘,你們知道的信息也不多,那我們今天就去店鋪裏看一看,或許能找到什麽線索。”張洞沉吟一會兒後說道。


    “沒問題,今天就讓我這把老骨頭陪你去看看,我也挺好奇那家店鋪生意這麽慘,居然還能堅持到現在。”


    劉老爺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根煙槍,放在嘴裏砸吧著。


    “現在去外麵看看吧,大家夥都在樓下,你去認個眼熟。”紙人店的老板說道。


    張洞點點頭,和眾人一同離開了房間。


    樓下。


    太平客棧門前不大的平地上聚攏了幾十號人。


    人群裏的老人居多,也有些中年人,年輕人最少。


    通過他們的衣著和外貌,大致能區分出這些人都是太平鎮上不同店鋪來的。


    此刻,他們聚在一起熙熙攘攘的,十分熱鬧,更有人在大聲議論著,甚至某個婦女似乎和別人起了爭執,吵的麵紅耳赤。


    “他來了,那後生來了!”


    有人在人群裏喊了一聲,眾人皆看向了太平客棧的大門,紛紛安靜了下來,唯有那個婦女仍不依不饒的破口大罵著。


    這時,張洞等人恰好走了出來。


    那婦女看到張洞後,露出幾分恐懼之色,立刻閉上了嘴,退迴了一位老人的身後。


    張洞粗略掃了一眼,感覺到一股濃濃的靈異氣息正從人群中源源不斷的散發著,並且有幾個人身上的靈異現象更明顯,想必級別更恐怖。


    隨後,他把目光停留在了剛剛那個爭吵的婦女身上,然後走了過去。


    婦女畏縮在老人身後,隻敢露出半個腦袋窺視著張洞。


    “陳之江,你的家教太鬆了。”


    張洞來到老人麵前,麵色陰沉的盯著他說道。


    “小女無教,的確是老朽管教不嚴,請多見諒。”陳之江拱起了手,微微鞠了個躬,麵帶笑容的賠禮道歉,“張洞,我們現在都知道你的名字了。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不是什麽大事。”


    張洞擺擺手表示不在意。


    “今天來了這麽多人,都是你組織的?”


    “並不是,昨天你打破了祠堂一家獨大的局麵,這是大家都親眼目睹的,所以他們都是今天特意要來這裏看看你這個傳奇人物。”陳之江客氣道。


    “人太多不是好事,一個個都不是正經人,身上沾染了太多靈異氣息。讓鎮上生活的其他普通居民怎麽想?”張洞瞥了一眼他說道。


    太平鎮雖然坐立著眾多靈異相關的店鋪,但還是有很大一部分普通人也生活在這裏。


    此刻太平客棧的不遠處就有許多人駐足遠望著這邊發生的事情。


    而剛剛搬來的部分居民可能發現太平鎮存在異常後就立刻搬走了,有些則是沒有能力去其他地方,被迫留在這裏。


    甚至有人見到了靈異力量的神奇表現後,自發的想要接觸厲鬼,主動加入靈異圈。


    所以現在住在太平鎮上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些靈異相關的事情。


    這在這個通訊交通都不發達的時代來講並不算稀罕事。


    陳之江說道:“他們都是些普通人,並無大礙,對太平鎮來說可有可無。”


    張洞眉頭一皺說道:“你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什麽叫可有可無?他們如果走了,太平鎮也就徹底荒廢了。”


    “實則不然。”陳之江笑道,“在場的人都是和鬼打一輩子交道的人,早已不需要像活人那樣過日子了,普通人遇到我們,隻有繞道的份。”


    “那話也不能這麽說。”張洞語氣沉重的說道,“你們每個人可都是從普通人過來的。”


    兩人的交談似乎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滿,人群中響起了一個中年男人的喊話聲。


    “普通人怎麽了?他們就是我們的奴隸,我們以前被壓迫了一輩子,現在終於有反抗的資本,為何還要護著他們?要我說,還不如聯合起來,把以前那些壓迫我們的人全部抓起來殺掉。”


    “就是,我們都是經曆過厲鬼複蘇折磨的人,已經遭受過痛苦了,平日裏更不可能忍氣吞聲的過日子。”一個略顯老態的女人也說道。


    “說的對,要我說,誰敢靠近這裏一步,直接挖掉雙眼,喂給我家那個醃菜缸。”另一個女人的語氣則更加咄咄逼人,並時不時看向遠處圍觀的普通人。


    ......


    張洞見狀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太平鎮的居民精神大多都有些不正常,他們在厲鬼長時間的侵蝕下,愈發有厲鬼化的趨勢。


    不過,人群中的老一輩都未大放厥詞,而是目光陰沉的盯著張洞,似乎在斟酌,在考量。


    但即使這樣,也引起了張洞心中的不滿。


    “欺負普通人算什麽本事?”他語氣凝重的說道,又打量了一圈眾人,“有本事就去欺負祠堂,一個個的都是牆頭草,祠堂在的時候不敢叫囂,現在祠堂壓不住你們了,都蹦出來找存在感?”


    此言一出,眾人皆停下了議論。


    但同時,每個人看向張洞的眼神都變來,原本有部分敬畏的神情,此刻統一都變成了忌憚,顧忌,甚至是敵對。


    “說得好,你們這些一個個不安分的後生,平日裏被我們這些老家夥都給慣壞了,才導致你們目中無人,就該有人出來教訓你們一番,讓你們開開眼,長個記性。”


    陳之江見狀立刻附和道,語氣變得犀利起來。


    不過,他說完後,也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了眼張洞。


    張洞目光冷冽起來,瞬間明白了。


    原來,這些居民個個都懷揣著鬼心思...


    “今天這些人恐怕不是來見識我這個所謂的傳奇人物的,而是來稱量我的...”


    “或許他們發現了祠堂裏並沒有嚴重的靈異對抗痕跡,亦或者覺得我贏得太輕鬆,所以懷疑何慶祥其實是自己死的,並不是輸在了我的手裏,便對我的實力產生了質疑...”


    “無論是哪一種,今天這事絕不會輕易收場...”


    “也好,既然陳之江都這麽說了,那我就讓你們開開眼,看看我是如何解決騎在你們頭上的祠堂的。”張洞語氣生冷,開門見山道,“有誰想稱量我的,盡管來。”


    他很清楚,想要讓這些人安分,必須打服為止。


    否則到了幾天後的鬼集開放,他們必然會出來搗亂。


    “至少你還算聰明,我們也就不費心解釋了,昨天我們去祠堂看過,那裏就剩最後一個招魂人,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何慶祥壓根就沒在那裏,他的招魂香也用光了,恐怕早就死了,所以我們認為你根本沒有解決祠堂的問題,隻是撿了個便宜罷了,你這種言而無信的人,不可能帶領我們去聲討靈異會。”


    之前那個最先叫囂的男人見狀也不再遮遮掩掩的了,而是指著張洞厲聲道。


    “對啊,那毛孩子也被我抓起來了,他爺爺犯下的錯可不能就這麽算了,必須讓他還,迴頭我就把他剁碎了做成臊子,封在我那醃菜缸裏!”一個婦女的臉色極為猙獰。


    何連生?


    “你們也夠歹毒的,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張洞麵色陰沉道了極點,眼睛裏都閃爍著怒火。


    “大哥,不勞煩你動手了,我來就行。”


    這時,李慶之朝前走了一步,站在與張洞齊身的位置。


    他臉上掛著憤怒,目光冷冽的看著眼前的眾人,身後的高發鬼影也站了起來,濃墨的影子甚至讓附近的光線都暗了一個度。


    顯然,那個婦女抓了何連生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有意思,棺材鋪的事就先放在一邊。”


    張伯華也靠了過來,捋著胡須說道,那張被縫死的嘴發出淒厲的聲音,顯得尤為詭異。


    陳之江神色微動,悄悄退向了一邊,和劉老爺他們站在了一起。


    空氣中彌漫起一股緊張,焦灼的氣息,甚至影響了周圍的空間,讓光線都扭曲了,也不清楚是誰的靈異力量造成的。


    在場的所有人臉上都十分嚴肅,如同兵臨城下般嚴陣以待。


    有人從人群中陸陸續續走了出來,站在了劉老爺那邊,不過多是一些老一輩的人,他們或許是不想摻和這種鬥爭,便識趣的選擇了新的隊伍。


    一分鍾後,人流調整完成了。


    這意味著大家都選好了自己的陣營。


    張洞三人麵對的是大部分太平鎮的居民。


    剩下一股保持中立的,則站在了劉老爺那邊。


    “該走的都走完了吧?”張洞麵色漠然的說道,“等下動手的時候,傷及無辜可就別怪我了。”


    “別廢話,鹿死誰手還不一定,我們這麽多人,一個個輪流上你也不好受,隻是我提前說好了,到時你厲鬼複蘇死了,可別怪沒人給你收屍!”那個叫囂的男人厲聲道。


    張洞目光微動,嘴角卻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你叫什麽名字?”


    “李言...”


    沒等他說完,張洞突然抬起手打斷了他:“算了,我不需要記住死人的名字。今天他們所有人都可以活,唯有你必須死。”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人就是個起哄的,是那種欺軟怕硬的人。


    平日裏他最恨這種人,殺一萬遍都不為過。


    隨即,張洞重新看向眾人:“也別一個個輪流上了,你們一起來吧。”


    “後生,可別太狂妄自大了。”


    “少廢話,別浪費我的時間!”


    眾人各自相視一看,立刻動用了身體裏的靈異力量,齊刷刷的朝著張洞傾瀉過來。


    驟然間,各種靈異現象層出不窮的湧現著。


    當即,李慶之心領神會,抬起柴刀衝著他們眼前的空氣砍了下去。


    這一刀徑直把天空撕裂成兩半,光線立刻暗淡下去,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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