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秋末,但玉遲王和韓清玄迴長安那日可謂是秋高氣爽,陽光明媚。溫暖的陽光照映在長安城的每一處,清晨的宣政殿在陽光之下更是熠熠生輝,莊嚴神聖。


    “宣玉遲王、韓清玄覲見!”


    隨著侍從的傳喚,滿朝文武百官無不屏氣凝神,全神貫注地留意著走進宣政殿的兩位年輕男子。


    兩位年輕男子來到高堂之下,而高堂之上則端坐著大齊江山的最高統治者——長慶皇帝。


    冠冕十二旒之下,皇帝疲憊的眉眼間有著些許笑意。在他的身後有一道珠簾,端坐著大齊江山另一位手握大權之人——皇後。


    皇後濃厚的朱唇淺淺含笑,與皇帝一樣,她的目光停留在走進宣政殿的玉遲王和韓清玄的身上。


    “臣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玉遲王和韓清玄下跪拜道。


    “免禮平身。”皇帝開口迴應,並抬手示意。


    “謝陛下!”


    皇帝又道:“此次玉門關時疫,兩位立下汗馬功勞,可謂是大齊江山和百姓們的功臣,如今迴京,朕與滿朝文武為你們接風洗塵,共慶此刻。”


    “謝陛下隆恩。”


    “你們對大齊有功,對你們的賞賜朕會與各位大臣再三斟酌,你們且安心等候便是。”皇帝說道。


    “謝陛下。”


    “陛下!臣有事啟奏!”朝臣中走出一位中年大臣,正是禮部之中掌管外交事宜的鴻臚寺卿張佑。


    “張大人請說。”皇帝頷首道。


    隻聽張佑說道:“如今我朝與高麗商貿往來頻繁,且明年開春之後,飛鴻長公主與高麗賢王將迴京還朝,臣與眾位鴻臚寺官員商議,認為最好有一位使臣即日啟程前往高麗,不僅可以帶隊商貿,而且完成商貿後還可以親自迎接飛鴻長公主還朝。”


    皇帝點頭,甚是讚同,他說道:“如此甚好,張大人的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張佑唇角輕揚,說道:“迴陛下,臣與眾位鴻臚寺官員一致認為,韓清玄韓大人再合適不過。”


    “韓大人年輕有為不說,更是昔日的狀元,見多識廣,定然對高麗有所了解,且韓大人詩名遠揚,在高麗頗負盛名,此番由韓大人帶隊定能事半功倍!”


    此言一出,滿朝大臣的神色變得微妙至極,人人皆靜觀其變,等著皇帝的迴應。


    然而皇帝並未出言迴應,隻聽立在眾臣之首的太子開口說道:“張大人所言極是,隻是韓大人剛迴京,且出使高麗並非小事,事關兩國友誼,還得從長計議才是,使臣的任命急不得。”


    張佑說道:“正如太子殿下所言,事關兩國友誼,出使高麗之人定然得是一位德才兼備,在大齊和高麗都頗負盛名之人,眼下朝臣之中沒有比韓大人更為合適之人,這也是臣與鴻臚寺上下商量之後的一致看法。”


    此時,大理寺少卿龔祁開口說道:“鴻臚寺的建議固然是為大齊著想,隻是此事還得問問韓清玄大人意下如何,若是強人所難,事情反而會不盡人意。”


    眾人頷首,於是紛紛等待著皇帝和韓清玄的迴應,一時間,朝堂之上的氣氛愈發微妙。


    須臾,高堂之上傳來皇帝的嗓音:“韓清玄,你意下如何?”


    韓清玄微微頷首,拱手拜道:“臣此番能夠迴京是陛下給予的恩典,如今能為陛下排憂,為大齊出使高麗更是臣的榮幸,此事臣全聽陛下的安排差遣。”


    皇帝微微頷首,不再言語,正當眾人以為此事板上釘釘,韓清玄會再次離京之時,卻聽見耳邊傳來朝堂之上極為陌生的嗓音。


    “陛下,關於此事,臣弟有話不得不說。”


    眾人定睛看去,發現不是旁人,正是韓清玄身旁的玉遲王。


    皇帝也頗為意外,“但說無妨。”


    隻聽玉遲王說道:“此次時疫來勢洶洶,在玉門關時,臣弟目睹眾多百姓因為時疫失去至親,甚至失去自己的性命。那時候的玉門關可謂是滿目淒涼兇險,是朝中眾位大人從未見過的景象。”


    “最初,郎中人手不足,且尚未找到藥方之時,韓大人身先士卒,親自熬藥照顧病人,鼓勵著病人戰勝時疫。不僅如此,韓大人更是想盡辦法應對此次時疫,若非他指揮得當,提議及時封鎖玉門關,隻怕時疫早已漫過玉門關,直抵中原各地,讓更多的人因為時疫而失去所珍視之物。”


    玉遲王抬頭看向皇帝,語氣真摯地繼續說道:“臨走前,玉門關百姓更是紛紛含淚感謝韓大人,韓大人於江山社稷有功,於百姓們有恩,百姓們更是期盼著韓大人此次迴京能夠得到應得的獎賞。臣弟以為朝廷若是不給予韓大人一個公正合理的待遇,隻怕天下百姓都會為之惋惜,為朝廷的決定而失望,還請陛下三思!”


    說罷,玉遲王拱手深深一鞠,滿朝文武百官聞言無不震驚,此番話也隻有玉遲王說出來才最為得體適宜。


    緊接著,太子亦開口說道:“請陛下三思!”


    以太子馬首是瞻的大臣們也紛紛開口說道:“請陛下三思!”


    最終,皇帝頷首說道:“玉遲王所言甚是,出使高麗的使臣另尋他人,韓清玄有功於天下,理應留在長安為百姓做出更多的貢獻。”


    “臣定不負陛下和百姓們的期許!”韓清玄頷首拜謝,隨後,他聽見耳邊傳來滿朝文武的附和之聲:“陛下聖明!”以張佑為首的大臣也隻能黯然失色,就此作罷。


    待聲音落下,珠簾之後傳來皇後的聲音,隻聽皇後說道:“現已深秋,出使高麗迎迴飛鴻長公主一事需要盡快作出決定,依本宮看,此事不妨今日便決定下來,現在可有自願出使高麗之人?”


    正當滿朝文武百官默然不語時,一位年輕官員走出來,拱手拜道:“啟稟陛下、娘娘,臣胡陽願意帶領商隊出使高麗,迎接飛鴻長公主還朝!”


    皇帝欣然頷首,說道:“胡大人身為禮部郎中,年輕有為,且習得高麗語,是為此次出使高麗最佳人選。”


    “臣多謝陛下!臣定不負陛下和娘娘所托!”胡陽再一次拱手深深地拜道。


    最終,滿朝文武散去,走出宣政殿時,不少大臣議論紛紛,迴味著方才朝堂之上的經過。


    “玉遲王可真是出乎意料,讓我們吃了一個大虧。”張佑向身邊的朝臣感歎著。


    此時,宋君逸走到張佑的身邊,他開口說道:“張大人忘了嗎?當年我也吃過玉遲王殿下的虧,如今我們可得對這位殿下刮目相看了。”


    “小宋大人所言甚是,”張佑撫著胡須,唇角含笑,“玉遲王倒還真有幾分臨清王的風采。”


    “往後我們還得小宋大人多多提點幫襯才是。”張佑看向宋君逸,眼前的宋君逸雖然年輕,但是已經官至刑部侍郎,且其父刑部尚書宋曦這兩年已經幾乎將刑部事宜全權交予宋君逸處理,宋君逸可謂是手握大權。


    在宋君逸執掌刑部期間,刑部上下運行地井井有條,深受皇帝和皇後稱讚,如此下去,宋君逸早晚會位至刑部尚書,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宋君逸頷首一笑,迴應道:“張大人言重了,張大人久居官場,君逸應該向你學習才是,今日傍晚若是張大人肯賞臉,君逸請張大人去聽戲,如何?”


    “我一向好這口,自然會去。”


    ……


    金鑾殿內,令歌陪著皇帝敘舊,兩人坐下身時,令歌注意到身旁的桌案上放置著《令詩》,他拿過來翻閱,笑問道:“皇兄也看這本詩集嗎?”


    皇帝微微一笑,說道:“這兩年閑來無事,朕便會翻看這本詩集,想象著你的生活。”


    “多謝皇兄的關心。”令歌頷首笑道,他撫著詩集被翻閱有損的紙張,一時間心中生起愧疚,“令歌一走就是兩年,還望皇兄莫要生氣。”


    皇帝一笑,安慰道:“朕又怎會生氣?知道你過得好,過得開心,朕也開心,而且你也一直給朕寫信不說,如今還不遠千裏地迴來看望朕,朕很是欣慰。”


    “對了,你和令楷如何?他對你可好?”皇帝詢問道。


    令歌頷首一笑,說道:“阿楷待我極好,皇兄不必擔心。”


    皇帝寬慰地笑著,說道:“他待你好就行,要不然朕定不會饒了他。”


    令歌微笑臉紅,他側首看見有宮婢在為殿中央的香爐添置香料,仔細一聞是一股淡淡的藥香,他轉言問道:“皇兄這兩年的身子如何?可有按時服藥?”


    皇帝笑著搖頭,說道:“老毛病了,就算按時服藥,這人的身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見令歌有些茫然無措,皇帝又安慰道:“朕沒事,見到你身子都舒服了許多,今日你迴府好好休息,過幾日再進宮來小住一段時間,陪朕好好敘敘舊,說說你這兩年在塞外是怎麽過的。”


    “好。”令歌含笑應下。


    此時黃飛走進殿中,說道:“陛下,三皇子在門外求見陛下。”


    皇帝笑道:“傳他進來,朕倒是要看看他是專程來看望朕的,還是專程來看望他皇叔的。”


    黃飛聞言後便笑著退下,前去傳喚三皇子景修。


    令歌滿懷期待地看向門邊,少頃,隻見一位少年步伐輕快地走進金鑾殿,來到令歌和皇帝的麵前。


    兩年不見,少年初長成,清秀而稚氣的眉眼讓令歌一眼便認出少年,不是旁人,正是景修。


    景修一見令歌,臉上便露出欣喜的笑容,他當即拱手拜道:“景修見過父皇,見過皇叔!”


    聽著景修的嗓音,令歌笑道:“兩年不見,景修不僅長高了,嗓音也發生了變化。”


    “迴皇叔的話,景修今年已經年滿十一歲,嗓音自然是有所變化的。”景修含笑迴應道,彬彬有禮之姿讓令歌對他刮目相看。


    皇帝見他們兩人似乎有無數的話要說,便吩咐道:“景修,陪你皇叔出去散散步,替朕送他出宮。”


    “諾。”景修欣喜地應下。


    見景修如今變得開朗,令歌心中甚是欣慰,想來這兩年太子妃定有在悉心照顧景修。


    走出金鑾殿,景修愈發自在起來,兩人緩緩地走在宮道上,詢問著這兩年彼此過得如何。


    “令先生……韓先生他人呢?”景修開口問道。


    “他先迴府上去了,有機會會見到的。”令歌迴應道,“對了,景修你這兩年可有隨韋先生好生讀書?”


    景修迴話道:“兒臣有好生讀書,韋先生前兩日還誇我最近的功課有所長進。”


    看著景修少有如今邀功表現自己的模樣,令歌便承諾道:“既然有所長進,等你有空時,我便帶你出宮遊玩。”


    “多謝皇叔!”景修笑道,“皇叔不在的這兩年意明哥也總是帶我……”景修忽地想起往事,便不再往下說去。


    景修正想轉言另說其他,卻聽令歌開口說道:“無妨,其實我也想問你,意明這兩年過得如何?”


    “意明哥一切都好。”景修頓了頓,須臾又道:“其實,意明哥時不時也會問我這兩年皇叔你過得如何,他知道我們有書信往來。”


    令歌聞言神色一滯,恰好此時迎麵走上來一位女子,抬眼看去,發現正是太子妃。


    “見過皇叔。”太子妃福身行禮道,“兩年未見,皇叔別來無恙?”


    “一切都好。”令歌含笑迴應道,“這兩年還得多謝太子妃照顧景修。”


    “自是應該的,”太子妃微笑點頭,“景修聽話懂事,讀書也上進用功,本宮倒是也沒怎麽操心。”


    令歌一笑,他看向景修,說道:“看來景修所言不假,果真有好生讀書。”


    “兒臣不敢誆騙皇叔。”景修鄭重地說道。


    “皇叔有所不知,景修他可是日盼夜盼把你給盼迴來了,自然不會誆騙你。”太子妃含笑說道。


    “我知道,”令歌含笑,“我逗景修玩的。”


    太子妃莞爾,說道:“本宮還得去給父皇母後請安,先行告辭,皇叔慢走。”


    “太子妃慢走。”令歌微微頷首,與太子妃告辭。


    “皇叔這次會在長安城留多久?”景修開口詢問,他的眼中盡是期待和不安,他希望令歌可以常居於此。


    令歌思忖片刻,迴應道:“應該會留挺長一段時間的,不是說飛鴻長公主明年開春要迴京嗎?我怎麽也得見她一麵。”


    景修喏喏點頭,說道:“我從未見過皇姑,隻知道她很早以前就遠嫁高麗了,已經二十多年了。”


    令歌歎息道:“想來長公主定然思念皇兄,思念故土,不過我聽說高麗賢王待長公主極好,怎麽不讓長公主迴京探望呢?”


    景修解釋道:“皇叔有所不知,賢王是高麗的攝政王,政務繁忙,難以陪伴長公主一同迴京,不過去年高麗王親政,賢王已辭去攝政王的職務,所以這才有時間陪著長公主迴京。”


    “原來如此。”令歌開始期待著與長公主和賢王的見麵。


    離開皇宮後,令歌便徑直迴到玉遲王府,在王府前堂大院之中,楊姑姑和張姑姑為首的侍從們早已在此等候,他們一見令歌便紛紛行禮道:“見過王爺!”


    “諸位快些請起。”令歌笑道,“兩年未見,諸位別來無恙?”


    “迴王爺,玉遲王府上下一切都好。”楊姑姑開口迴應道。令歌端詳著楊姑姑和張姑姑,發現二人容貌變化不大,且在玉遲王府兩年的清閑時光,讓她們的氣色愈發紅潤,眉目也更為溫柔和善。


    令歌又掃視王府眾人,他發現兩年過去,每個人的容貌或多或少都發生改變,令他慶幸的是,他們的臉上皆多出真摯幸福的笑意,這便是最好的改變。


    “這次我迴來大家不必拘謹,一切如舊,按照楊姑姑和張姑姑的安排來便是。”


    諸位侍從應下之後,張姑姑開口說道:“王爺也累了一天了,快些進屋喝茶休息,晚膳林瓏會按王爺從前的口味備下。”


    “有勞了。”令歌頷首感謝,隨後他走進前廳之中,師父白棧期等人已端坐在一張大圓桌前,令歌注意到前來之人還有師伯洛疏風,以及望舒師姐和秦風澈。


    令歌朝著疏風拱手一拜,道:“見過師伯,令歌給師伯請安。”


    洛疏風笑道:“兩年未見,小令歌生得愈發俊俏了。”


    “師伯過獎了,師伯的氣色也愈發精神。”


    疏風撫須,眉開眼笑地說道:“這嘴也是越來越甜,肯定跟著令楷那小子沒少學。”


    令歌頷首一笑,他看向望舒和風澈,轉言道:“望舒師姐,風澈兄,好久不見。”


    風澈似乎甚是拘謹,他擠出些許笑意,頷首道:“令歌好久不見。”


    “大家方才在聊什麽?”令歌坐下身來問道。


    辰玉迴應道:“詢問望舒師姐離開遇仙山後的經曆,可有和風澈兄闖蕩江湖。”一邊說著,她一邊觀察著望舒和風澈的神色,隻見兩人正沉默地飲茶,不出一言以複,倒是顯得愈發相襯。


    風澈素來不善言辭,聞言也不得不開口說道:“袁姑娘來到華山後,我與她每日都會有比武切磋,倒是也沒怎麽出去闖蕩江湖。”


    令歌與盛楠相視一笑,果不其然,望舒和風澈都是一根筋,癡迷於切磋武藝。


    白棧期笑而不語,隻是繼續飲茶,聽著麵前幾位小輩的談話。


    令歌看向辰玉,問道:“辰玉師姐之後打算去往何處?是迴洛陽嗎?”


    未等辰玉開口,她身旁的侍辰便否認道:“不,我和辰玉商量過了,我會和她繼續遊曆天下。”


    “不錯,兩口子就是應該這樣如膠似漆,形影不離,”疏風甚是欣慰地說著,“我的身子骨硬朗著的,你們兩個不必擔心,好生過你們的日子去。”


    辰玉和侍辰聞言臉龐都有些泛紅,令歌點頭,甚是讚許,他說道:“的確,兩人相伴,所見所感始終是不一樣的。”


    盛楠聞言,壞笑道:“師弟可真是有心得。”


    令歌一時無言以對,隻好端起茶杯喝起來,須臾,他放下茶杯,站起身來說道:“我先去隔壁看看,你們慢聊。”


    走出前堂時,令歌正巧遇上小涵端著糕點走來,小涵見令歌要離開,便詢問道:“王爺這是去何處?”


    令歌說道:“我去隔壁。”正準備邁出腳步時,令歌便注意到小涵手中端著的糕點,做工精致,想來是特意為他所準備的,於是他拿起一塊,說道:“我先吃一塊,待會迴來我再好好品嚐。”


    “好,奴婢恭送王爺。”小涵微微一笑,福身相送令歌離去。


    少頃,令歌走上曾經再為熟悉不過的道路,經過竹林時,他特意看向竹林之下的蘭草。雖是深秋,竹葉飄零,但蘭草依舊被打整得精致典雅,想來小蝶和小涵平日裏有常常前來侍弄。


    令歌看向前方,曾經的令府,如今的韓府,小東門正敞開著,迎接著他的到來。


    令歌走進韓府沒幾步便遇上耿善,耿善親自引著他來到韓府前廳,令歌走進一看,發現除了令楷,龔祁和胡陽也在此處。


    隻見令楷端坐主座,龔祁和胡陽相鄰坐在客座之上,正與令楷說著話。令楷見令歌前來,便起身喚道:“令歌上座。”


    令歌聞言便坐在令楷的身旁,剛坐下來便聽見胡陽歎道:“唉,這迴長安城後都還沒去玉遲王府討一碗酒喝,就要向殿下你告辭了。”


    令歌開口迴應道:“我正想問你此事,老胡你真的要遠赴高麗嗎?”


    胡陽頷首說道:“我已在滿朝文武百官麵前許下承諾,自然得去,我不去的話,那些人豈會善罷甘休?現在朝堂之上局勢錯綜複雜,倒不如去高麗避一避。”


    “也是,”令歌點頭同意,“話說迴來,今日朝堂之上皇兄說你會高麗語,想不到老胡你還有這番本領。”


    胡陽笑道:“自學的,倒也還行。”


    令歌頷首一笑,誇讚道:“老胡真是奇才,阿楷也自學過高麗語,不過到最後也隻會那一兩句。”


    一旁的令楷含笑喝茶,不曾言語。


    胡陽和龔祁互視一眼,眉眼間盡是笑意,半餉,胡陽斂去笑顏,說道:“今日楷哥才迴京,那些人便坐不住了,想讓楷哥離開長安,我可不給他們機會,你們不必擔心,高麗對於我來說倒是個好地方,等我明年給你們帶高麗美酒迴來。”


    三人一笑,他們一向喜歡胡陽這大大咧咧的樂觀性子。


    龔祁開口說道:“此番張佑上奏定然是皇後授意,看來以後楷兄得萬事小心才是。”


    令楷微微點頭,說道:“此番迴京,我並無所求,隻是希望平安順遂,有朝一日我想我會再次離開長安,迴到塞外。”說著,令楷看向令歌,滿目的真摯,讓令歌有些惘然。


    龔祁微笑頷首,祝福道:“那我就祝楷兄能夠如願以償。”


    是夜,秋月靜美,淡淡的月光照映在竹林之中。在竹亭裏,令歌和令楷正點燃燭火,像往日一般交談著,傾訴著。


    令楷牽著令歌的手,輕輕地撫摸著,他說道:“今日在朝堂之上,多謝令歌為我說話。”


    “我自然要為你說話,而且都是實話。”令歌抬眸看向令楷,“我們曾經許諾過,要緊緊地握住彼此的手,所以我定要護你一生一世。”


    令楷深深一笑,他迴想起昔日刑場之上的場景,當時的令歌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帶著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一直走到現在。


    他將令歌摟在懷中,靜靜地相互依偎著,須臾,令歌開口問道:“那會阿楷說會離開長安,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我向你保證。”令楷輕輕地親吻令歌的額頭,許下諾言,“我也很思念遇仙山。”


    令歌微微一笑,又問道:“阿楷打算何時去拜見孫太傅?”


    “孫太傅辭官兩年,不曾過問朝政,我剛迴京,很多眼睛都還在盯著我,暫時不宜去拜見孫太傅。”令楷迴應道。


    令歌點頭,說道:“也是,多等等,總會有機會見到孫太傅的,詢問他來信之事。”


    令楷頷首,嗓音頗為低沉地說道:“隻怕這一次太傅是遇到棘手之事,所以在信上才不便透露。”


    令歌默然,開始猜想著這件棘手之事。


    “你今夜睡在何處?”令楷突然岔開話題問道。


    令歌聞言,頓時直起身來,無奈地看著令楷,一時間他並未迴應,然而他眉眼間的笑意已經給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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