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門關的時疫逐漸告一段落,來自各地的郎中紛紛離開玉門關,玉門關也逐漸恢複往日的繁榮。


    百姓們齊聚在令宅前,叩謝道:“玉遲王千歲千歲千千歲!多謝王爺!多謝令大人!”


    耿善出門應道:“諸位的心意王爺和大人已經收到,王爺讓我給各位傳話,時疫未完全消失,還請各位小心防護,早些迴去。”


    “多謝王爺!謹遵王爺教誨!”百姓們應道。


    與此同時,令歌已不在令宅,他與令楷以及辰玉和侍辰正在返迴遇仙山的路上。同時,應令歌的邀約,許淩也帶著無憂和夢玨一同前往遇仙山。


    一路上,無憂和夢玨都騎著駱駝圍繞在令歌和令楷的身邊,不停地與他們聊天。


    “你們離開中原後,陛下曾擺駕過一次洛陽城,一待就是數月。”夢玨講述道,“陛下在洛陽城的那段時間,城中倒是安穩很多,吳哲都不敢在街頭醉酒了。”


    “其實別說,吳哲自從當了一個小官後,整個人倒也安分,至少不會再去書局搗亂了。”


    “話說迴來,龔祁怎麽樣了?”令歌開口詢問道。


    無憂和夢玨相視一眼,似乎有些猶豫,半餉,夢玨開口說道:“龔祁現在官至四品大理寺少卿,很是威風,上次隨陛下來到洛陽還教訓過吳哲。”


    令歌甚是意外,不過想起昔日吳哲對龔祁的所作所為,龔祁如此教訓吳哲也算不上何事。


    “怎麽個教訓法?”令楷開口問道。


    無憂看了一眼夢玨,說道:“當眾讓吳哲下跪,不過比起昔日吳哲所為,這也算不上什麽。”


    令楷微微頷首,轉言問道:“東宮如何?可有發生何事?”


    夢玨迴應道:“其他的我不太清楚,我隻知道太子殿下納了兩位側妃,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其中一位已經有了身孕,再過幾個月便要生了。”


    令楷知曉夢玨向來也隻關注這些軼事,所以他原本也就隻是想知道這些。


    令歌聞言,不免想起太子妃,她還好嗎?對於太子的做法,她是怎麽想的?


    須臾,令歌停止猜想,他開口問道:“夢玨,你可知道意明如何?”


    夢玨有些意外,她迴應道:“小王將軍去年加官進爵,如今不僅統率射聲營,更是其餘四營之首。”


    “他和小師姐如何?”


    夢玨頓了一下,她見令歌神色自如,便繼續說道:“他和甯霞甚是恩愛,剛開始他母親王夫人總會給他說親事,後來倒也沒再提此事了。”


    令歌不再追問,隻是出神地看著周圍。


    無憂和夢玨見狀,一時不知所措,於是他們立即轉開話題,無憂開口問起令楷,道:“令楷,你怎麽都不邀請我們參加你和令歌的婚禮?有那麽著急嗎?”


    令楷一笑,道:“實在抱歉,情到深處難自抑,所以才沒有思慮周全。”


    令歌頗為幽怨地看向令楷,並未開口迴應。


    無憂和夢玨樂成一片,夢玨祝福道:“那我們就祝你們成婚快樂,百年好合,長長久久。”


    “多謝。”令楷笑著應道。


    令歌無奈一笑,也隻好應道:“多謝。”


    許淩騎著馬緩緩地跟在他們的身後,搖頭輕笑著。


    遇仙山山腳,白棧期和令娘等人早已等候多時,令娘一見令歌和令楷便流下眼淚,她上前牽著令歌和令楷的手,說道:“這次真是兇險萬分,如今你們可算迴來了。”


    “娘,沒事了,我們都平平安安地迴來了。”令楷安慰道。


    “你們兩個都瘦了,憔悴了。”令娘心疼地打量著令楷和令歌,“如今迴來要好好補補,我自己種的菜都熟了,你們要多吃一些。”


    令歌微微一笑,說道:“上次離開遇仙山之時嬸嬸恰好播種種菜,如今倒是趕上了。”


    此時,白棧期走上前,與許淩交談起來,說道:“許兄這次來了便多待些日子,上次你來遇仙山都是好多年前了。”


    “差不多是二十多年前了,那時候無憂都還沒出生。”許淩含笑歎息,目含惆悵。


    無憂聞言,開始想象著那些過往。


    來到山上之後,無憂和夢玨為眼前之景讚歎,兩人無不歎道:“遇仙山當真是人間仙境!”


    夢玨說道:“好生羨慕令歌,能夠在這樣的地方長大,還有楷哥,能和令歌在這樣的地方攜手餘生,真是好福氣!”


    令歌和令楷相視一眼,微笑默然。


    無憂和夢玨在玉門關悶了許久,來到遇仙山便開始在山上追逐打鬧,令歌和令楷則在他們的身後慢慢地走著。


    令歌隨手扯下一枝草稈拿在手中,悠然地揮動著,令楷則靜靜地陪在他的身邊。


    須臾,令歌開口說道:“阿楷,太子妃給我寫了一封信,說是皇兄這兩年的身體越來越差,希望我迴去看看他。”


    “陛下心裏掛念著你,這兩年寄來的信不少,你的確應該迴去看望他。”


    令楷停下腳步,又道:“前兩日我也收到太傅大人的來信,說是希望我迴一趟長安,似乎有要緊之事,隻是他並未說明所為何事。”


    “去吧,我們一起,”令歌微笑迴應,“總得麵對的。”


    令楷注視著令歌,想說些何事,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半餉,令歌先說道:“阿楷,這兩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一邊說著,令歌一邊往前走去,“往事我們可以不必放下,它可以一直懸掛在我們的心上,與我們一同前行,可是該如何走,該走向何處,卻是我們自己說了算。”


    令歌停下腳步,迴過身看著令楷,臉上是恬淡的笑意。


    “經過此次時疫,我發現玉遲王不僅是我的身份,它更是那麽多人的希望和動力,所以,就算我們留在長安,我也可以找到新的道路,新的方向,我想阿楷你也是。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關愛百姓,心係天下。”


    “無論阿楷你怎麽選擇,無論你去往何處,就算前路充滿風霜雨雪,曲折坎坷,我也會陪著你一直走下去。”


    令歌笑意不減地說著,眼睛卻泛起波光。


    “遇仙山也好,長安城也罷,阿楷你會一直是我心中的明月,有你所在的地方,皆有皎潔流光。”


    令楷眼眶濕潤,他上前緊緊地與令歌相擁,他緊閉雙眼,全身心地感受著此刻的愛意。


    “你亦是我心中的明月,一直都是……”


    夜晚,攬月崖上,一團火焰正熊熊燃燒著,升起一縷煙,飄搖在夜空之中。令歌他們幾位年輕人架起烤架,烤著肉和蔬菜,聊天飲酒。


    火焰正照映著他們的麵孔,令歌眉目含笑,看著眼前之景,辰玉,無憂和夢玨三個人打著牌,令楷和侍辰在一旁聊天喝酒,令歌自己則與盛楠一起烤著燒烤。


    令歌聽見侍辰對令楷說道:“這兩年我爹很掛念你和令歌,聽聞你們在遇仙山一切安好,他也放心。”


    “有勞洛伯牽掛了,這次迴去我和令歌定會去洛陽看望他老人家。”令楷迴應道。


    侍辰笑著搖頭,說道:“倒也用不著去洛陽了,我猜我爹肯定親自到長安來見你,找你要詩,說到底還是得感謝令楷你寫的詩,讓書局賺得盆滿缽滿。”


    令楷頷首一笑,他看向令歌說道:“那最後還是得感謝令歌,如果沒有他,我也寫不出那些詩。”


    令歌聞言,含笑低頭,繼續照料麵前的燒烤。不久,他將烤熟的芋頭剝皮後遞給令楷和侍辰。


    “謝謝令歌。”


    令歌看向盛楠,問道:“師姐你這次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去長安嗎?”


    盛楠點頭,說道:“等明年開春之後再說吧,來迴可折騰人了。”


    突然,盛楠一笑,說道:“也不知道望舒和風澈怎麽樣了,你可要好生撮合一下。”


    令歌不免一笑,無奈搖頭,歎道:“好。”


    忽然,盛楠又坐直身子,一臉正色地說道:“不行,我還是得去一趟,為了望舒的姻緣!”


    令歌笑著看向盛楠,隻聽盛楠繼續說道:“他們兩個都是一根筋,保不準隻會聊武功,光有雨潔可不行,還得我出馬。”


    “師姐所言極是。”令歌笑道。


    “我待會迴去就去收拾行李,和你們一起去長安。”盛楠態度堅定地說道。


    正說著,白棧期便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她麵含笑意,對著令楷說道:“令楷,你隨我來。”


    令楷點頭,立即起身跟上白棧期而去,令歌則坐在原地,看著白棧期和令楷離去,立在遠處說話,很久之後令楷才迴來重新坐下。


    令歌將烤熟的肉和芋頭遞到令楷的麵前,問道:“師父和你說了些什麽?”


    “白掌門和我說,要我好好地對你,保護好你。”令楷含笑迴應,雙眼盡是溫柔,並未在打趣說笑。


    令歌微笑側首,他看向火堆,說道:“此去長安,也不知會再發生什麽,隻希望年年歲歲有今朝吧。”說罷,令歌仰頭凝視著夜空,那裏月明星繁,每次都能讓所見之人沉醉其中。


    “迴去也挺好,可以見到景修,這兩年他肯定像無憂一樣長高不少,還有小蝶,小涵他們。”令歌出神地說著,臉上浮現出笑意。


    令楷微微一笑,他將手中的肉撕下一些親自喂令歌食用。


    “娘很喜歡遇仙山,這次都不願和我們迴長安了。”


    令歌咽下口中的烤肉,迴應道:“那也好,在遇仙山,嬸嬸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好了不少,而且有嬸嬸在,師姐們的廚藝總是在進步的,到時候等我們迴來,師姐們各個都是大廚。”


    令楷一笑,邊吃邊說道:“令歌你也是大廚,今夜烤的東西都很好吃。”


    兩人正說著,便聽見無憂喊道:“你們快看!有流星!”


    “許願,快許願。”夢玨立即放下手中的牌。


    令歌看著天邊的流星一閃而過,心生遺憾,他歎道:“還沒來得及許願,阿楷……”


    他看向身邊的令楷,發現令楷已經閉上眼睛,正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著。


    “阿楷許願了嗎?”


    令楷睜開眼睛,笑著迴應道:“已經許了,隻是說出來便會不靈了。”


    看著令楷含情脈脈的雙眼,令歌含笑點頭,他知道,令楷許下的願望與自己有關。


    此時,辰玉站起身來,端著酒杯,對眾人說道:“來來來,不管許沒許下願望,今夜我在這裏說了,以後我們都要像這樣聚在一起,情誼永存!”


    “好!”無憂跳起來附和辰玉,眾人也紛紛起身,應下辰玉的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許下承諾。


    看著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令歌總覺得它永不會熄滅一般,能夠照亮黑夜中的一切。


    離開遇仙山的那日清晨,霜落滿地,山霧朦朧。


    玉隱齋內,臨走前,令歌迴頭掃視房間裏的一切,隻見那裏比從前多出字畫,多出書籍,多出被褥枕頭……眼前的一切都充滿著他和令楷的迴憶,如今即將離開,心中不免生起萬般不舍。


    “我們會迴來的。”令楷牽著令歌的手,嗓音溫柔真摯。


    無憂和夢玨已經背上自己的包袱,正在玉隱齋門口等候,看到令歌和令楷兩人牽手的模樣,他們不免一笑。


    無憂高聲喊道:“快來吧!我們早晚都會迴來的!”


    令歌朝著他們含笑點頭,這幾日無憂和夢玨在遇仙山可謂是玩的不亦樂乎,如今臨走也想到以後還要迴來。


    “好。”令楷迴應著無憂,並牽著令歌的手往外走去。


    無憂和夢玨看著他們手牽手走來,兩人互視一笑,習以為常一般,隻是轉身離去。


    此次前往長安,白棧期與他們同行,令歌笑問道:“師父也是去看望舒師姐和風澈嗎?”


    白棧期眉眼帶笑,說道:“做師父的總得出麵表示一下。”


    當眾人踏入玉門關時,正值天色晴朗,陽光明媚,眾多行人往來在玉門關。


    太守葉豐早已帶人在入關門口等候,遠遠地,令歌便注意到在葉豐的身旁有一位身穿紅色官服的大臣,所用儀仗正是欽差大臣的規格,想來是皇帝的聖旨已到。


    定睛一看,令歌發現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胡陽,兩年多未見,如今胡陽打扮得風度翩翩,就算是令楷見到都不免得愣住片刻,細細端詳才能認出他。


    胡陽見他們走近,便拿出手中的聖旨,朗聲說道:“聖旨到!令楷接旨!”


    令楷頷首下跪,令歌與眾人退到一邊,前來圍觀的官員和百姓無不眉眼含笑,期待地注視著令楷,然而令歌雖唇角含笑,但是眼中的鬱色卻與眾人格格不入。


    隻聽胡陽說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此次治理時疫,玉門關文臣令楷出謀劃策,功不可沒,為大齊立下汗馬功勞,朕念及令楷在玉門關兩年以來,恪盡職守,為玉門關邊疆安穩做出不可磨滅的貢獻,遂賜姓為韓,改名清玄,以示皇恩浩蕩,今特召韓清玄迴京,另作他用,欽此!”


    眾人聞言頓時一驚,而令楷則神色從容,叩首領旨。


    “臣韓清玄,謝主隆恩!”


    “這都是阿楷應該得到的,這樣的結果他已經等了許多年,”令歌開口對身邊的辰玉等人說道,“如今做迴韓清玄,也算是還韓家一個清白了。”


    “隻怕這道旨意傳迴京中,定要不太平了。”侍辰頗為擔心地說道。


    令歌微微頷首,他開始猜想著皇帝如此頒旨的用意,或者說,這道旨意也是皇後的意思。


    她想做何事?令歌不解,心事重重。


    胡陽將聖旨交到令楷的手中,笑道:“恭喜楷哥,你終於迴來了。”


    令楷含笑點頭,他轉身看向令歌,隻見令歌正眉眼彎彎地看向他,與眾人一般為他送上祝福。


    “多謝老胡你千裏迢迢送來聖旨,”令楷對胡陽說道,“兩年不見,我要好生招待你。”


    “我招待你才是!”胡陽一如往常般大大咧咧地笑著,之後,胡陽又走向令歌,拱手拜道:“臣胡陽拜見玉遲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皇上命臣代他向殿下問好,皇上盼著殿下你早日迴到長安。”


    “有勞老胡了。”令歌含笑應道,“兩年未見,你在長安可好?”令歌有聽令楷提起,胡陽在禮部官至禮部郎中,掌校學司。


    “有勞殿下牽掛,下官一切都好。”雖用敬語,但是胡陽的語氣盡顯其與令歌親切之態,“不知殿下在玉門關如何?”


    “本王一切都好。”令歌用一種輕鬆活潑的口吻說道,與胡陽相視一笑。


    眾人進城之後,道路兩旁盡是百姓,他們紛紛下跪叩首,拜謝道:“草民們多謝玉遲王殿下!多謝令大人!”


    令歌見狀,立即抬手示意道:“諸位百姓們快快請起。”說罷,另一邊的令楷已經上前攙扶起一位為首的老翁,隨後百姓們才站起身來。


    隻見為首的老翁眼眶濕潤,他拉過來自己身旁的一位孩童,說道:“令大人,你們是我們這些老百姓的大恩人啊!這次時疫,我的孫兒差些命喪黃泉,若非大人你和郎中親自照顧,恐怕如今隻剩下孤零零的我一個人了,請受老朽一拜!”


    說著,老翁便帶著自己的孫兒往地下跪去,令楷見狀立即攙扶起二人,安慰道:“老人家快快請起,為官者為百姓著想是理所應當的,照顧病弱更是人之常情,我亦感謝你們在此次時疫中的堅韌不拔,最終我們才能得以戰勝時疫。”


    老翁聞言感動不已,他說道:“大人你好人有好報,此番迴京,定會前途順遂,光明璀璨,我們老百姓的生活也會因為你而越來越幸福安康!”


    “我一定做到。”令楷頷首承諾,眾位百姓聞言心中頓生暖意,在時疫的廢墟之上重新看到希望。


    “祝令大人一路保重!祝玉遲王一路保重!”老翁朗聲說道,一眾百姓也附和道:“祝令大人一路保重!祝玉遲王一路保重!”


    聽著耳邊不曾間斷的祝福之聲,立在令楷身後的令歌熱淚盈眶,露出恬淡的笑意。


    也許這便是我們全新的方向,也許也曾是母親尋到的方向,令歌心想著。


    離開玉門關之後的一路上,令歌去令楷馬車上的次數並不多,在眾位官員侍衛的擁簇下,令歌總覺得不自在,似乎有一張網正在深深地束縛住著他。


    如今的自己重新成為備受皇帝寵愛的玉遲王,而令楷則成為韓清玄,成為一位於大齊有功,前途似錦的大臣,但願一切還能夠像從前一般美好,令歌心想著。


    臨近長安時,在隊伍最為豪華的馬車之中,令歌正獨自一人端坐其中,隻見他身著寶藍華服,佩戴鑲藍玉抹額,兩鬢發縷輕盈懸空,如畫眼眸微微低垂,氣質華美典雅,貴不可言。


    而令楷則在其後的馬車之中,一身青色浮光錦官服,頭戴襆頭官帽,一樣地垂眸端坐,若有心事。


    當馬車外逐漸人聲鼎沸時,令楷明白,此行已到長安城——曾讓他聲名遠揚,也曾讓他聲名狼藉的長安城。


    如今,長安城終將因他的迴歸而掀起另一番風浪。


    與此同時,令歌並未被長安城的繁華之聲吸引,他隻是拿出一隻布偶鬆鼠,靜靜地看著,深深地留戀著。


    ……


    在知曉玉遲王和令楷迴京的消息之後,長安城有誌書生聚集在茶樓時,無不紛紛議論此事。


    “玉遲王和令大人迴京,這次長安城真是要有大變數了。”


    “該改口了,叫韓大人,韓清玄,”一位書生壓低聲音說道,“我聽說令楷本是先樞密使韓謙之子,這樣看來,他當年謀殺刑部尚書盛賀便說得通了。”


    “不是玉遲王動的手嗎?昔日他在刑場上親口承認的。”


    “韓清玄和玉遲王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誰動手還分彼此嗎?如今陛下讓令楷改迴韓姓,這可不是打那些構陷韓家之人的臉嗎?”


    “皇後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可小點聲,這兩年皇後和太子在朝堂之上早已水火不容,孫太傅辭官,如今韓大人迴京,東宮和後黨倒也勢均力敵。”


    “這兩年陛下的身體愈發病弱,玉遲王又在此時迴京,隻怕朝中要有大變動了。”


    不遠處的一位紅衣男子將這些書生的談話都聽在耳裏,男子容顏絕美,喝下杯中茶水,唇角揚起淺淺的弧度。


    此時,落音樓陳先生走進店中,他看到端坐著的紅衣男子時如釋重負一般,他過去說道:“尺畫,我可算找到你了,待會戲就要開場了。”


    “抱歉,我這就來。”尺畫微微一笑,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往外走去,陳先生見狀也立即跟上去。


    陳先生問道:“尺畫,你真的不和我們落音樓續簽契約了嗎?”


    尺畫駐下腳步,迴身看向陳先生,笑意不減地說道:“陳先生,你不必再勸我了,我會將這兩日的戲唱完,往後我們好聚好散,有緣再見。”


    “殿下已經迴京,尺畫你當真……”


    尺畫頷首,斂去笑顏,又道:“正是因為殿下已經迴京,所以今時不同往日,我萬萬不能再繼續扮演殿下在落音樓唱戲了,還望陳先生見諒。”


    陳先生愣在原地,他細細地思索著尺畫的一番言論,最終他點頭答應,不再多言。


    畢竟長安城風雲難測,而且人各有誌,不可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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