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雨漸止,書局眾人正專心致誌地做著自己手裏的事情,令歌也拿著一本小說獨自坐在頂層看著。


    他往窗外看去,隻見一個書生正急匆匆地從外麵跑進書局的前院,神色焦急不已,似是發生了要事。


    令歌心生疑惑,便下樓一看究竟。


    樓下,夢玨見狀,便趕緊上前問話:“怎麽了?發生了何事?”


    那書生氣喘籲籲的,半天才說出話來,隻聽他聲音帶著哭腔,說道:“快……快去……救救龔祁。”


    眾人聞言,心頭一顫,侍辰問道:“龔祁人在何處?”


    書生迴答道:“城東,就在城東大街那邊,是吳哲……”


    話音剛落,一道青影已經閃過,衝出大門,眾人一看,發現正是令歌,他們也匆匆地跟了上去,等他們來到大門外時,隻見令歌已經騎上雪君飛馳而去。


    “令歌!”辰玉在後麵唿喊道。


    侍辰來到她的身邊,安慰道:“有馬車,我們快些跟上去。”


    一路上,雪君踩到雨後的水窪,濺起一朵朵水花,紛紛落在四周,任由青衣白馬遠去。


    來到城東附近,令歌一眼便看到不遠處的一條街道上圍滿了人,他騎著雪君立即過去一看,當即臉色大變。


    隻見在人群之中,龔祁正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用手撐著地麵,嘴角滲著血,頭發散亂,原本生得相貌堂堂的臉龐也多出了幾道傷痕,麵露痛楚之色,同時,他的衣服也多了不少劃痕,沾染著地上的水漬,狼狽不已。


    “怎麽?你還不服氣?”龔祁麵前的富家公子哥一臉耀武揚威地說道,不是旁人,正是吳哲。


    龔祁直直地盯著吳哲,不說一句話,眼睛裏卻盡是熄不滅的怒火。


    吳哲被龔祁盯得極為不悅,於是他惡狠狠地罵道:“你不是平日裏不是很猖狂嗎?看不起本大爺嗎?怎麽今日令楷和那個小白臉沒有在你身邊保駕護航?”


    龔祁咳嗽了幾聲,之後輕笑了一下,說道:“若是他們在,隻怕你吃不了兜著走。”


    吳哲聞言頓時怒火中燒,又罵道:“那我就在吃不了兜著走之前先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說完,吳哲便抬起腳朝著龔祁的胸口踢去。


    正當路人們驚唿之際,隻見一道白色細光閃過,吳哲的小腿上瞬間多了幾道血痕,同時,他的腿也被細光拴住,瞬間摔倒在地。


    吳哲和他帶來的人四處尋望,隻見一位青衣男子正站在人群之前,那道細光正是來自男子的手鏈,幾隻小玉鶴此時正狠狠地咬住了吳哲的小腿。


    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此人是令歌的時候,令歌已經將手臂往上揚起,連帶著吳哲離開地麵,朝著周圍的一堵牆壁甩飛出去,隨後幾隻玉鶴才飛迴令歌的手上。


    令歌立即跑到龔祁身邊,關切地問道:“龔祁你傷勢如何?”


    龔祁勉強笑了一下,艱難地吐出兩個字道:“沒事……”


    令歌見龔祁氣息虛弱,愈發擔心起來,龔祁本就是一介文弱書生,怎麽抵得過吳哲那廝的毒打?也不知道在自己到達之前龔祁受了多少屈辱。


    一想到這,令歌目光驟冷,睨了一眼被自己甩飛出去的吳哲。


    那邊的吳哲已經吃痛地不能站直身軀,隻能在他的狗腿子們的攙扶下才能勉強起身。雖然如此,但他的嘴依舊不幹不淨地罵著。


    “龔祁!你這條胯下狗,隻會找人來揍你大爺,哪日大爺我定要你把你賣到伶人館,讓你被千人騎萬人壓!”


    令歌皺眉,隻覺吳哲的話語不堪入耳,與此同時,令歌注意到人群中議論紛紛,他瞟了龔祁一眼,發現龔祁已經垂下頭,看不清神色,身子正有些微微發抖。


    令歌見狀,迴憶吳哲的話語,大致猜到了先前發生何事,一時間,他對吳哲的厭惡上升到了極點。


    未等吳哲繼續罵下去,令歌已經閃到吳哲的麵前,從狗腿子們的手裏奪過了吳哲。


    待吳哲迴過神時,他已經被令歌按在地上,跪在了龔祁的麵前。


    “道歉。”令歌冷冷地說道,同時他加重了手中的力氣,讓吳哲狠狠地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狗腿子們本想上前救走他們的少爺,卻被令歌一個冷冽的迴眸定在原地,隻感覺寒意頓生。狗腿子們見狀不敢輕舉妄動,擔心眨眼間,他們的少爺便會喪命在令歌的手裏。


    “有話好說!別傷了我家少爺的性命!”


    而這邊的吳哲則狠狠地咬住牙,死活不肯向龔祁賠禮道歉。


    “我讓你道歉。”令歌加重了最後兩個字的音,手裏的力氣也越來越大,讓吳哲隻感覺自己的膝蓋要將這石板大道壓爛。


    吳哲實在想不到令歌的力氣會如此之大,再加上小腿被玉鶴所傷,此時的他更是痛到快要暈厥過去。


    正當吳哲再三猶豫的時候,龔祁已經從地上強撐著站了起來,他眼眸低垂,看不出是喜還是悲,隻聽他淡淡地說道:“令歌,放了他吧。”


    令歌很是意外,他疑惑地看著龔祁,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卻見龔祁垂下頭,默然不語,隻是撫著自己的手臂往人群中走去,看著他的背影,令歌隻覺甚是淒涼。


    令歌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吳哲,恨不得讓吳哲立馬壓碎石板路,隻是想起龔祁的話,令歌猶豫了一下終是放開了手。


    正當吳哲以為自己獲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他又被令歌拽起了衣領,往身後的那群狗腿子們的方向飛了過去,壓得他們人仰馬翻。


    隨後,令歌趕緊跟上龔祁,人們見狀也紛紛為他們讓開了路,令歌注意到,百姓們看著龔祁的眼神盡是無奈和憐憫。


    “龔祁……”令歌在龔祁的身後喚了一聲。


    龔祁聞言停下腳步,令歌這時也走到了他的身旁,隻聽龔祁弱弱地說道:“多謝令歌少俠,每次都讓你出手相助,實在是慚愧。”


    令歌見龔祁一直低著頭,聲音更是顫抖無力,頓時心中一酸。


    “也就兩次而已,你又何須慚愧?而且又不是你的錯,都是那吳哲……”


    “全都怪我,什麽都沒有,隻能任人欺淩。”龔祁繼續說道,他不知到底是心痛還是傷口痛,隻覺得整個人正被陰霾所籠罩,揮不去散不掉,一直以來,他所堅持的理想目標似乎經不起一點摧殘。


    令歌聞言,完全不知該如何安慰龔祁,隻是說道:“不,不是的……”


    龔祁偏過頭,微微一笑,卻一言不發,他的神情落在令歌的眼裏,讓令歌感受不到笑容中有絲毫愉悅,隻覺唯獨剩下哀傷和絕望。


    龔祁仰起頭望了望天空,雖然秋雨已停,但天空依舊陰晦,讓人鬱悶不已。


    隻聽龔祁輕歎一聲,說道:“隻希望,有朝一日,平步青雲……”


    令歌愣在原地,這本該充滿憧憬的話語卻讓人感到無盡的悲痛。他很想安慰龔祁,卻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要是令楷此時在就好了,他能說會道,定能安慰龔祁,令歌心想著。


    與此同時,一輛馬車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正是侍辰等人。


    無憂從馬車簾後探出了腦袋,見龔祁受傷,立馬跳下馬車前來攙扶龔祁,“快上馬車,帶去我家藥局療傷。”


    龔祁應了下來,在眾人幫助之下上了馬車。


    不知為何,令歌想到,若是今日不是龔祁而是令楷,自己和言信都不在他的身邊,他該有多危險?隻是迴想起來,令楷是一個飛賊,打不過難不成還跑不過嗎?令歌安慰著自己。


    在馬車裏,看著龔祁傷得不輕,令歌便替他輸了一些翎羽真氣以護心脈,以防傷及五髒六腑。


    “多謝令歌。”龔祁頷首感謝道,隻是他卻眼眸低垂著,臉上實在擠不出一絲笑容。眾人見龔祁如此,也不敢多問,隻能心裏暗恨著吳哲。


    等到了淩嵐藥局,侍辰和無憂便扶著龔祁前往後堂療傷,令歌正想進去幫忙的時候,卻被夢玨給叫住,她詢問道:“令歌,方才發生了何事?”


    令歌知道夢玨的性子,與其讓她親自去打聽,不如自己先告訴她,令歌說道:“吳哲帶人打了龔祁,我趕到後教訓過吳哲了。”


    話雖如此,但令歌想起吳哲對龔祁所做之事,隻覺得光打一頓實在難解心頭之恨,可是一時半會,他也想不出該如何報複吳哲。


    夢玨點了點頭,不再追問,隻是說道:“令歌你快進去看看吧,實在可憐了龔祁,那吳哲一定會遭報應的!”


    ……


    翌日下午,令歌獨自一人來到玉竹閣,像昨日一般向令楷取書。此時,兩人正坐在地上的蒲團之上。


    見令歌神色鬱鬱寡歡,令楷便問道:“令歌怎麽這副神情?為何今日拿上書便要走?是發生了何事?”


    令歌斂了斂自己的憂愁之色,向令楷解釋道:“昨日下午,吳哲帶人在街上打了龔祁,我將龔祁救下帶迴藥局,他人現在還在藥局療傷,我放心不下,要迴去看看。”


    “我同你一起去。”令楷立即放下手裏的書本,準備站起身來。


    令歌聞言當即拒絕道:“你別去了,我怕吳哲又來找你的麻煩,畢竟他家在洛陽城有權有勢的,如今秋闈也快放榜了,你這幾日就在玉竹閣,哪裏也別去……”


    “昨日我出手教訓了吳哲,吳哲定然懷恨在心,雖然我不怕吳哲帶人來找我的麻煩,但是我怕吳哲找我身邊之人的麻煩……”


    他不願龔祁的悲劇重演,更不願那人是令楷。


    令楷聞言一時出神,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令歌,他微微地揚起唇角,說道:“好,都聽你的,隻是令歌你也不必太擔心我,我可是飛賊,他追不上的。”


    令歌看向令楷,淡淡一笑,他知道令楷在安慰著自己。


    未等令歌迴過神,令楷已經伸出手摟住令歌的肩膀,並輕拍兩下,似乎在嘉獎令歌一般。隻聽令楷繼續說道:“令歌你知道他家有權有勢,可是昨日你不也出手教訓了他嗎?”


    “我當時沒想太多。”令歌垂眸低語道,他的臉莫名變得有些紅潤,“我隻是想救下龔祁,替龔祁教訓他。”


    令楷頷首,繼續說道:“那就是了,令歌俠義心腸,既然已經做了,就不必再多想,我們都不會有事的。他家雖有權有勢,但是被令歌你這麽教訓一頓,到底不敢再亂來了。”


    令歌點點頭,隻希望如令楷所言,吳哲不再找自己和身邊人的麻煩。細想迴來,自己這兩日常常出入玉竹閣,光這一點吳哲就不敢亂來。令楷背後是東宮和孫太傅,若是令楷有意,吳哲自然不敢再亂來。


    “這兩日有件事要勞煩令歌你了。”


    令歌看向令楷,隻見令楷的手依舊搭在他的肩上,笑意漸深,令歌疑惑地問道:“何事?”


    “來玉竹閣給我送書,”令楷得意地說道,似乎占了天大的便宜一般,“我現在就去寫下我要些什麽書,到時候就有勞令歌你親自送來玉竹閣。”


    令歌無奈,隻能應下,畢竟方才是自己讓令楷這幾日哪裏都不要去的。


    ……


    兩三日後,九月初一,桂花依舊飄香,貢院門外,秋闈放榜,眾人圍觀,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等到貢院大門一開,官吏們將榜單貼在告示欄上之後,一位男子當即從天而降,來到告示欄的前麵。


    圍上來的人群無不一驚,他們見身著月白衣裳的男子俊秀飄逸,身姿高挑,差些以為是神仙下凡。


    男子不是旁人,正是令歌,隻見令歌神色專注,從榜首開始往下看去,很快,他如願以償地看到了令楷的名字。


    “十九名!”令歌喜出望外,十九這個數字很是吉利,令楷不愧是洛陽才子詩人,果然不負眾望。


    人們確認令歌隻是一般人後便一哄而上,查找他們想看到的名字,一時間,令歌隻感覺自己差些被擠扁,然而此時的他還想看看龔祁的名字是否在榜上。


    接著,令歌隻好艱難地與眾人作戰,在人群中夾縫求生,尋找龔祁的名字。


    看到最後,令歌不免沮喪起來,直到最後,他都沒有見到龔祁的名字,相反,吳哲的名字赫然在目。


    “怎麽會?”


    令歌心生不悅,轉身離開了此處,即使他不諳世事,也知道是怎麽一迴事,吳哲那廝不學無術尚且能上榜,龔祁寒窗苦讀多年又是為何不能上榜?此時此刻,令歌恨不得衝到吳家再將吳哲痛打一頓。


    隻是龔祁看到了結果會怎麽樣?令歌不免擔心起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令歌能感覺到龔祁是一個要強之人,能自己喝藥吃飯,就絕不要別人操勞,與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令楷相比,當真是讓人讚歎。


    令歌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去告訴令楷考上功名的喜訊。


    走在去玉竹閣的路上,令歌忽然想起令楷是東宮之人,又認識孫太傅,考取功名一事是否早就板上釘釘?自己豈不是白跑一趟?


    令歌帶著疑慮來到了玉竹閣,隻見玉竹閣大門敞開,院中樹葉漸落,而那悠揚簫聲正從閣樓上飄落而下,落入令歌的耳中。


    果然,這人定然早已知曉結果,要不然在揭榜之日怎麽還有心情吹奏玉簫?一時間,令歌想起落榜的龔祁,於是他冷著一張臉走進閣樓。


    一上樓,令歌發現除了令楷,孫太傅也在此處,隻見孫太傅坐在蒲團上看著書本,令楷則在露台邊吹奏著鳴春。


    二人見令歌前來,紛紛放下手中的事物,帶著笑意歡迎著令歌的到來。


    令歌本想一通怒火向令楷傾訴的,結果見了慈眉善目的孫太傅,一時間也不好說什麽,隻是向著孫太傅拱手一拜。


    孫太傅撫著胡須,看了看令歌,又看向令楷,笑道:“如你所料,令歌果然會來。”


    令楷揚起微笑,他搖了搖頭,說道:“隻是我後半夜起身時,剛好看見令歌在貢院外的那棵大樹上,想著今早不管是喜是憂,他都會前來相告。”


    說著,令楷又看向令歌,繼續說道:“與其我自己去和別人擠,倒不如有勞令歌那就替我一看究竟,還望令歌勿怪。”


    令歌無言以對,他沒想到令楷知道他守在那棵樹上。從後半夜開始,令歌便在貢院外的大樹上等著放榜結果,時不時,他會看著不遠處的玉竹閣,燈火通明,直到清晨。


    孫太傅聞言,頓時笑了起來,他看著令歌和令楷,笑道:“有趣,你們兩個實在是有趣。”


    令楷微微頷首,他問起令歌道:“所以,結果如何?”他的嗓音不似往日悠揚,倒有些不易察覺的猶豫。


    令歌定了定心神,淡然地迴應道:“第十九名。”


    孫太傅聞言,滿意地看了看令楷,令楷也如釋重負一般,向後一仰,倚在了露台的門框上。


    而後,令楷又轉過頭來,麵露欣喜地看向令歌,招了招手說道:“令歌快過來。”


    令歌聞言,鬱鬱地走了過去,一走到令楷的身邊,他就被令楷拉著手坐了下來。見令楷如此歡喜,


    自己本應該陪著令楷一同開心的,可是一想到龔祁,自己就感到不公,雖然這與令楷並無什麽關係,令歌心想著。


    這時,令楷注意到令歌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便頗為擔心地問道:“令歌,你這是怎麽了?”


    令歌思忖片刻,還是忍不住地問道:“你不是早應該知道結果了嗎?”


    被令歌這麽一問,令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早應該知道結果?什麽結果?”


    孫太傅聞言,笑著搖了搖頭,對令歌解釋著說道:“令歌少俠誤會了,我們怎麽會提前知道科舉的結果呢?”


    令歌看向孫太傅,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孫太傅繼續說道:“老夫從官三十年,我自己也是科舉出身,最是見不得考試舞弊之事,又怎會容許自己的人做這樣的事?”


    “我們用人隻用真才實學之人,若是令楷考不上科舉,我們也不會用他的,讓他做飛賊,為我們調查各官員是否受賄豈不是更實惠?”


    令歌聞言,心覺有理,他重新看向令楷,發現令楷依舊一臉含笑,這樣的笑意不免令他心生慚愧。


    他垂下眼眸,解釋說道:“我……我隻是想著孫太傅你們位高權重,想提前知道秋闈結果並不是什麽難事……抱歉……”


    見令歌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令楷忍不住一笑,他伸出手摟住令歌的肩膀,說道:“沒關係,我們知道令歌你沒有惡意,我們並未責怪你,你無需自責。”


    令歌重新看向令楷,隻見令楷笑容滿麵,眼睛宛如月牙,俊美攝人。


    “不過,令歌你若是過意不去,就留在這裏多陪我一會。”


    正當令歌猶豫不決時,孫太傅已經站起身來,說道:“你們兩個年輕人慢慢聊,老夫還有公務要忙,就先走了。”


    “恭送太傅。”令楷欲站起身來拜別孫太傅,卻見孫太傅揮手讓他坐著,“無需多禮,今日是你中舉之日,好生和令歌慶祝一番,難得這般開心。”


    孫太傅離開後,令楷又笑著問道:“令歌,意下如何?陪我慶祝一番,待會我們去福滿樓吃好吃的。”


    “好。”令歌含笑點頭,隨後,他站起身來,走到露台上,看著樓外的滿城風光。


    半餉,令歌開口說道:“阿楷,龔祁落榜了。”


    令楷聞言微微一歎,沉默了一會,隻聽他說道:“無論發生什麽,首先最該做的便是坦然麵對,之後再從長計議。”


    “三年之後,以龔祁的資質,定能考取功名。”


    “可是吳哲卻考上了,”令歌頗為憤憤不平地說道,“龔祁若是知道定然不悅。”


    “吳哲考上了?”令楷神色一滯,眼睛裏閃過疑慮,“第幾名?”


    “倒數幾個。”


    令楷不屑輕笑,說道:“聰明,可也是愚蠢的做法……”


    令歌不明白此話何意,隻聽令楷繼續說道:“令歌盡管放心,我們一定會還龔祁一個公道,吳哲若是存在考試作弊,定會受到懲罰。”


    “好。”令歌頷首應下,之後他重新看向樓外,那裏天空蔚藍,白雲翻湧著,聚攏又散開,周而複始。


    很快,他聽見身後的令楷重新吹奏起簫樂。


    閣樓下因為秋闈放榜而人聲鼎沸,閣樓上則是簫聲悠揚。令歌扶著欄杆,靜靜欣賞著眼前有聲有色的畫麵,像是還在攬月崖一樣,一早上的時光彈指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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