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許杳詫異的看著烏合居士。


    他沒覺得對方在跟他開玩笑。隻是這比玩笑還不好笑。修真界目前的局勢烏合居士不是看不出來……


    易行閣事了,帶著淩微塵去凡塵玩玩,他這是想讓修真界自生自滅嗎?


    他起先確實不理解,但卻突然明白。


    可他明白不是那些修士明白。


    “修真界不是離了我徒兒就不行的,我帶他去散散心是好事。不然不等劫數,他若再來一次會對著誰……就無人曉得了。”烏合居士自然沒擔心淩微塵發作跟修真界眾修士對著幹,就算對著幹……那時候起碼自己已經沒了。


    “我會交代好白衣傀儡幫我盯著動靜的。再說,我若一直在修真界,有些事情就不會發生,有些人依舊藏著。”淩微塵溫柔的笑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但莫名讓人覺得寒意隱隱。


    魔尊已經好久沒見過了。


    妖族還能整什麽幺蛾子?


    正道還藏著多少‘驚喜’是他不知道的?


    以及那遠在很遠的地方……


    如果沒有勇氣賭一把,誰也不知道自己能幹出什麽。


    “在想什麽呢”烏合居士望著淩微塵出神的樣子,出聲把人拉迴現實。


    看著對方抬頭望著他,又道:“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我們再說易行閣的事情。你謝師叔那好交待的很。”絲毫沒告訴淩微塵,他們在淩微塵失憶前,他怎麽承諾的。


    待淩微塵睡下,烏合居士帶著許杳走出著意庭。


    “易行閣的事情好解決,拖一拖就行。可我不想他累著。再說了,一直可著這孩子算什麽呢?”烏合居士抬頭呢喃,似乎是在問天道,又像是自己不理解。


    “誰讓他是這大劫的應劫之人呢?天下可沒有免費午餐呐,晏道友莫說不懂……這天道也好,命運也罷,你才是看的最透徹的人。”許杳站在翠竹林裏,目光卻也望著那上空,望著那劫氣,望著那更遠的地方……


    “我心疼我徒弟怎麽了?”烏合居士有些詫異,又有些好笑的解釋道。


    天道?命運?


    可我生來就是命修,不得不懂。


    不想懂卻也不得不懂。


    無可奈何的又何止淩微塵一個呢?


    大劫之下又何止淩微塵一個呢?


    我們都是一樣的身不由己……


    可我也是他師父……


    他生來受苦,可我見不得他苦……


    命運啊……


    最愛開玩笑了。


    “他似乎不想來我乾治聖山?我尋思著,我乾治聖山也沒那麽差吧?”許杳並沒有接烏合居士的話,畢竟他生來就莫得師父,更準確的說法是他師父早沒了好多年,他出現的太晚了。


    他的師父啊……


    愛天下不愛自己。


    那又有什麽呢?他會像師父和師祖一樣愛這個世界。


    也會替師父和師祖愛這世界。


    隻不過,烏合居士依舊是那麽的討厭啊!


    三番五次的戳他傷口,我沒師父但我可寵自己徒弟啊?!


    等等……為什麽他的徒弟就不能像淩微塵那樣自學醫道成才呢?


    好啊,這樣一想似乎更紮心了!


    “你讓他登乾治聖山的目的是什麽?”烏合居士瞥了許杳一眼:“你清楚,他也在清楚不過了。問道天,天問人道……那裏也有天道的視線。”


    “我可沒想做什麽,無非是天道想讓他去罷”許杳知道烏合居士正警惕著,可他不能告訴烏合居士,警惕他沒用。而且修真界……也必須淩微塵。


    所以登乾治聖山不是淩微塵不想去就能不去的。


    “你覺得我徒兒該去哪裏磨煉好呢?”烏合居士裝作沒聽懂許杳在說什麽,有些生硬的轉了個話題。


    “青樓不錯。”許杳神情漠然。秀徒弟是吧?


    “也不是不可以。”烏合居士思量了一下點了點頭。


    “乞丐窩。”許杳繼續說道。這你總不會讓你徒弟去了吧?


    “可以試試。”烏合居士依舊同意了許杳的提議。


    許杳閉嘴了,他怕說多了,到時候淩微塵迴修真界就來找他麻煩。


    他是大乘修士,醫修,不是不敢跟淩微塵打,實在是沒必要的架沒必要打。


    因為亂出主意被揍一頓,那得多冤!


    “許道友怎麽不說了?”烏合居士等了半天不見許杳繼續說下去,於是開口問他。


    “你帶他四處走走,能去哪裏皆隨緣分就好。”許杳想了想,還是這麽說不得罪人。畢竟他修天醫之道,覺得淩微塵的病,最好的治病辦法就是步入紅塵,返璞歸真。


    烏合居士點點頭,也覺得這法子可行。


    他來逍遙盟,烏合居士便又欠了他一個人情。


    烏合居士不是不知道,但依舊讓他來了。


    一個有瘋病,隨時都可能因為外界的刺激發瘋的道尊,他聽著都覺得心肝一顫,別說其他人了。


    正道的人對自己人的苛刻更上一層樓。


    如果其他人知道……


    似乎也沒那麽壞?隻是對此不信任他提議的人會更多?


    但這容易出事的病,若發作……對外還好,對內就是災難了。


    淩微塵的戰力自是不容多說。


    “我要迴去了。”許杳側身對烏合居士輕歎。


    “你拿著那方子想救誰呢?”烏合居士卻在這時候冷不伶仃的笑問。他在最開始就沒完全信許杳對淩微塵的話。


    至於淩微塵他自己有沒有信……反正淩微塵不介意許杳拿著他的方子去做什麽的。因為對方信的過許杳的醫德。


    “我們醫山也有些人需要救。”許杳沒明說是誰。


    烏合居士就當不知道,沒繼續問了,換了個話題:“你把方子給清明月,倒不如給輕鴻子合適。他雖然是有些不著調,但他天賦確實比你那大徒弟好了不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許杳想扶額,他想起他來逍遙盟前,清明月說自己練的丹被輕鴻子吃了,就像牛嚼牡丹,啥也沒吃出來。


    有沒有可能,是輕鴻子沒帶他玩呢?


    “恕緣順不遠送,逍遙盟最近也有不少事情要處理。”烏合居士溫和的一笑,對著他微微拱手一拜,逐客令下的竟也那麽自然。


    許杳走後,烏合居士又迴到了著意庭裏。


    許杳不說,他也清楚。


    能讓許杳想救的人是誰呢?


    無非隻有那一個罷了。


    遭了算計,時瘋時醒打算退出醫林的那位先生。


    說來那位人物,跟他徒兒一樣也是當時名揚修真界的。


    林祿此人本是一個散修,五百年前的丹獄山丹藥大比上,還煉出三寶丹的奇人。


    但沒人知道他曾經的一切,也無人知道他到底居住何處。


    許杳替對方壓下過去的事情,不代表他看不出來。


    不過也是時候去看看二弟了。


    淩微塵醒過來的事,該說還是要說。


    這邊,無妄劍尊來到萬佛崖,看到了淵邊禪歡雪石上的佛主,對方似乎知道他要來?


    “畫在八長老那裏,不過你知道那幅畫畫的是什麽嗎?”白衣少年模樣的佛主輕柔的笑問,他的眼深邃且悲憫,難以讓人知道那後麵還藏著什麽。


    無妄劍尊對此有猜測,但也不知自己猜的準不準確,於是道:“可能是與那位有關的東西?”


    “是,但我知,你我口中的那位不是一個人。”佛主沒有多解釋,隻是過了一會兒就傳音給了八長老釋是。


    紅衣的和尚,眉心八瓣蓮花開的很是聖潔。其人也慧秀靈動。


    “佛主與我說,劍尊是來替道尊取畫的?”釋是笑的很純良,似乎什麽都不知曉。


    “是,這是五長老送與我師侄的禁步,也算他們約定的信物?”無妄劍尊不清楚這紅衣和尚跟那已經沒了的五長老是什麽關係,但能替對方存著畫,還瞞著大長老……似乎關係也不一般。


    “劍尊,你可曉得那畫上之人是誰?”未想,紅衣的和尚問了一個與佛主一樣的問題。不過他自佛主那裏得到了半個答案,也不是不可以借來一用。


    “佛主不久過我這個問題,我迴答的是那位。佛主說我與他說的不是一個人。”無妄說完,便見紅衣和尚笑的越發純良了,怎麽看都覺得對方的表情有點怪異,可就是不知道奇怪的點在哪裏。


    “道尊有說,取畫之後送去哪裏嗎?”釋是追問了一句,手中也同時出現一個捆著紅繩的畫卷。


    “他說送往凡塵,或者釋然長老手裏。”無妄劍尊迴憶著當時的他們說的話,以及他走之前,大哥與他師侄差點幹起來的樣子,心裏的火噌的一下就起來了。


    若不是因為萬佛崖的和尚,大哥與淩師侄也不至於……


    “無妄劍尊,你似乎對我們萬佛崖有點不滿?”釋是望著他,有些訝然但麵上的笑意依舊沒有淡去。


    “那本書對你們萬佛崖當真那麽重要?”無妄劍尊皺眉,若不是知道這萬佛崖是絕對的正派,他還真想拿劍質問他們一番。


    “書?”釋是隻是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無妄劍尊方才的不悅是因為什麽。他眼波流轉,很是狡黠,不動聲色的把眼睛餘光瞥向沒什麽表示的佛主,又是一笑,淡然解釋道:“自然重要,可是道尊不願來我們萬佛崖做和尚。也不願……”這後麵的不願,無妄劍尊就算沒聽清楚也知道是什麽,因為書一開始就在大哥身上。


    隻不過這與淩微塵是否來萬佛崖做和尚有什麽關係?就他所知,淩微塵不會讓自己成為和尚。但那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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