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猛力抽打,血淋淋的傷口,觸目驚心,伴隨著一聲聲的慘叫,化為震撼人心的場麵。許多士兵嚇的不敢抬頭看,袁秀怒道“都給我抬起頭,誰低著頭,就和他們一樣,接受鞭刑。”


    當所有人看著受刑者的慘狀後,有些東西便紮根在心底,這就是袁秀要的效果。成立軍法隊後,他故意讓副總軍法官等人,弄出假象,以此迷惑所有士兵,讓他們懶散,放鬆。不把軍法放在眼裏。之後,等到合適的機會,突然襲擊。


    人就是這樣,你如果用心良苦的講一個對他有用的道理,遠不如讓他親身經曆,吃過虧,受過苦,會更懂得道理的正確性。


    受刑的二十人被打了五十鞭子,皮開肉綻,鮮血淋漓,袁秀下令停止鞭刑,將所有傷者送到一間大木屋內。以後,每天早起,號角聲響起,所有人集合後,分批到木屋內看看受罰者的慘狀,必須抬頭盯著看,違者,遭受同樣的鞭刑。


    觀看直到所有的傷者痊愈,要讓軍法二字在所有人的腦海中留下難以磨滅的記憶。


    袁秀轉身,朝後看了一眼副總軍法官,對方明白了他的意思。昨日,袁秀與副總軍法官商議今日行刑的事情,提出兩點要求,第一,負責執行鞭刑的壯漢,要有經驗,不能將受刑者打成重傷,或是留下傷疤,要看著嚇人,實則傷勢不嚴重,行刑後,對所有壯漢的表現進行考核,鞭子打的好,嚇人,對士兵傷害低的,獎賞高,反之,加大處罰。還有,受刑者養傷期間,用上好的藥。


    副總軍法官是個狠人,他提出建議,男人嘛,留下傷疤,怕什麽,可以讓他們一輩子記住,另外,上好的藥花費高,何必如此,鞭打的不重,死不了,就用普通的藥。


    袁秀死死盯著副總軍法官的眼睛,對方知道,在這位上司麵前,自己的那點狠是小巫見大巫,立即緊張不安,聽見冷冷的話語傳來“我的兵,要懂得軍法的重要性,但我不要他們留下難看的傷疤,也不要他們用普通的藥,加重痛苦。因為,他們是我的兵。你之前有虐待士兵的惡行,你給記住了,以後我不想聽到,看到,如果你不聽話,我就殺了你。”


    “副元帥放心,末將遵命”副總軍法官戰戰兢兢說道,他親眼目睹過袁秀戰場上的拚殺,殺人不眨眼,簡直就是殺神轉世。並且,此人,說一不二,一旦動了殺心,可不管要殺的人是否有背景。


    想起這些,副總軍法官覺得自己接了一個苦差事,在這位上司麵前,言行舉止都要注意,活著不痛快,不過,轉念一想,這樣強硬的上司,跟在他手下,也不會挨欺負。還有,他下令用上好的藥,因為,他們是我的兵,聽的暖人心。


    副總軍法官原是乾軍的一員,投降過來後,還被授予和之前一樣的職位,沒有被打壓,排擠,心生感激。而袁秀這次對士兵的狠和仁愛,也讓他對這位上司,更佩服。軍隊中,從不缺少,心狠手辣,把士兵們當做晉升台階踩的家夥。這些人不斷上升的地位,榮譽,是千千萬萬士兵們的生命換來的。可他們壓根就不在乎士兵們的生死,隻把他們當成了利用工具。像袁秀這樣,把士兵們放在心上的,不多。


    耳邊傳來了袁秀的話語,他一字不差將軍法說了一遍,最後說道“你們為什麽要造反,因為活不下去了,生不如死,看著家人受苦,心中生出,難以平息的怒火,看見窮苦的可憐人,會心生憐憫,卻什麽都做不了,或是聽入迷了說書先生講的英雄故事,亂世出英雄,你們造反的理由有很多。但你們要明白一點,沒有天下無數百姓的支持,咱們成不了事。廣法軍成立後,有許多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和人見人恨的乾軍沒有區別。我看在眼裏,恨在心裏,我造反是為了讓天下人活的更好,不是為虎作倀。如果把廣法軍比作一個人,他犯了錯,就狠狠的打耳光,讓他清醒。


    你們要做打耳光的人,就要先明白軍法為何物,在讓他人明白。從現在起,你們開始執法,把那些違反軍法的家夥揪出來,不管他們是誰,也不管他們背後是誰撐腰,出了事,我擔著。你們是老虎,專吃那些披著人皮的惡鬼。


    你們給我記清楚,你們是執法者,更應該以身作則,遵守軍法。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現在,還看著我幹什麽,我的臉上沒長花,都給繼續訓練。”


    一場清查違反軍法的戰役打響了,在鐵麵無情的袁秀帶領下,如狼似虎,如同猛獸下山的軍法隊,開始了行動。


    一個個違反軍法的人,被帶到了軍法隊,接受正義的審判,但很快,許多人發現,被抓走的都是沒有背景的人,那些有背景,就算罪行滔天,也沒有被盯上。


    私底下,士兵們給袁秀起了外號,看人下菜碟的小二。


    隻有少數幾個聰明人,看出了事情的不對勁。


    一場龍卷風正在醞釀,等待著合適的機會,爆發出可怕,令人膽寒的力量。


    副元帥袁秀的府邸,一間寬敞的客廳內,大將軍王向春,無心喝茶,等著好兄弟歸來,有些話,他憋著心裏很久,不吐不快。


    袁秀迴府後,下馬,聽管家說,王大將軍來訪,深深的歎息一聲,明白,有的事,該做決斷了。吩咐管家,以客廳為中心,方圓十丈內不許任何人走動,違者,殺。


    袁秀大步走入客廳,隨手關好門。


    “兄弟,哥哥是個直性子,就開門見山說了,有什麽說的不對,兄弟,不要生氣”王向春沒有寒暄,一上來,直奔主題。


    “王大哥,你直說,咱們兄弟,今天最後一次長談。”


    “最後一次,你,這是什麽意思?”


    “王大哥,你說說你的心裏話吧,我洗耳恭聽”


    王向春望著袁秀,覺得此刻,他看不透對方,以前的袁秀像是一塊純潔的玉,現在像是一塊被迷霧包裹的頑石。


    “好,那我就說說,軍法隊成立後,雷聲大雨點小,這不是你的作風。以你的個性,發了狠,就抓了一些沒背景的人,懲罰,不正常。你在等待合適的雞,我怕你鬧出的動靜太大,到時候,誰也保不了你。”王向春語氣嚴厲,關心說道。


    袁秀感動,想了想,說道“王大哥,還是你明白我的用意,我就是要弄出驚天動地的大事。至於要宰的雞,還沒有選好,不過範圍定在了有資格出入四海廳的人,或是和他們有關係很深的人。”


    王向春震驚的的看著袁秀,氣的說不出話。


    四海廳是童山等人商議大事的地方,能出入的人,滿打滿算,隻有二十多人,都是在廣法軍占領的地盤,跺跺腳,地麵抖三抖的大人物,有幾個,連元帥童山都要禮讓三分,不敢輕易得罪。而袁秀的目標竟然是這些人,簡直是瘋了。


    “兄弟,為什麽?”王向春暫時壓下要罵人的話,問道。


    “王大哥,咱們造反是為了什麽,是為了讓天下百姓們過上好日子,可你看看,如今的廣法軍和土匪,乾軍一樣,攻城略地後,士兵們想的是燒殺搶掠,jianyin婦女,這不是我想要的軍隊。”袁秀隻能說這些,更深層次的想法,藏在心裏,說出來,王大哥,不明白,這天下能明白的人,也沒有幾人。


    王向春讀書不多,卻很有見識,明白了袁秀的深意,理解的同時,勸道“你做的過火了,元帥保不住你,同僚們恨你,你在廣法軍就呆不下去了。”


    “王大哥,你還看不明白,童山無能,孫通好大喜功,急躁,倔強,不懂得權變,他們成不了事,廣法軍早晚會在天下爭霸的戰鬥中被滅,走不到最後。至於竇友德,此人有勇有謀,可惜,心性不正。


    我這麽做,是為了給天下那些準備起義的英雄看,廣法軍作為第一支起義軍,會被後來者們爭相效仿,他們會知道,曾經有一個人,做了那件事,也許有的人會理解並認同軍法的重要性,民心高於天。


    至於我,抽身而退,等待合適的機會,在出山。”袁秀說出了考慮很久的想法。


    “你,你”王向春想說些什麽,卻隱隱覺得兄弟說的都對。


    世界仿佛凝固了,兩人不說話,想著彼此的心事。


    從這一刻起,因為選擇了不同的路,曾經的兄弟,分道揚鑣,令人惋惜。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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