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法軍天命所歸,和陽州不戰而降的消息在有心人的授意下,像是插上了翅膀,飛向四麵八方。占領和陽州的意義巨大,首先,此城是兵家必爭之地,戰略地位突出。其次,以此地為根據地,進可攻,退可守。再其次,受降了三千多訓練有素的強兵,打散建製,編入廣法軍,軍隊的戰鬥力增強。並且,城內的兵器庫藏有可武裝八千人的盔甲,武器,等等。


    想起這些,身在將軍府的童山,咧嘴笑出聲。


    袁秀居功至偉,論功行賞,升任副元帥。這樣一來,就可以更好的打壓竇友德。


    竇友德居功自傲,麾下招徠了一大批能人,這些人隻聽他的命令,自己這個元帥成為了擺設。如今無證據表明,竇友德有反心,但童山卻看出此人早晚或反或離開。暫時不能對他下手,隻有打壓。


    孫通能力出眾,威望高,可製衡竇友德,再加上新提拔的袁秀,兩大猛虎,將竇友德這頭惡狼壓的喘不過氣,解恨,解恨。


    童山正在為自己的大好前途欣喜若狂時,下人來報,副元帥,袁秀求見。


    “快把他請進來,不,我親自去請。”童山說完,大步跨出,一路直到客廳,見袁秀,喜笑顏開,拉著他的手,到了書房。


    落座,上品好茶端上後,童山使了眼色,身旁的管家立即讓所有人退下,大人物談話,偷聽一句,惹禍上身。


    “袁兄弟,入城時,他們喊的口號是你授意的吧,過了,我可沒有那麽厲害”童山自謙說道。


    “元帥,他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將來您是要帶著大家,推翻乾朝的英雄。”袁秀說假話時,自己心裏深歎,可不得不如此。


    “你這張嘴呀”童山撫掌大笑,心裏樂開花。


    袁秀等的就是眼前的良機。


    攻不下和陽州,那件蓄謀已久的大事就做不了。


    如今,童山滿心幻想著是開疆擴土,再造乾坤,以前朝開國皇帝的事跡鼓舞他,必然收到奇效。


    “元帥,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講?”袁秀試探問道。


    “袁兄弟,你我之間還這麽客氣幹嘛,說,但說無妨”童山現在看袁秀非常順眼。


    “元帥,我最近夜來無事,讀史書,前朝開國皇帝林邦國帶兵占領陳國國都後,約法三章,殺人者要處死。傷人者要抵罪。盜竊者也要判罪。贏得民心。林邦國平民出身,一沒錢,二沒權,三沒家族勢力支持,單槍匹馬闖天下,最終開創了帝國。林邦國奪得天下後,曾對人說過,朕才能有限,若不是天下百姓歸心,成不了大業。


    元帥,您現在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地盤有地盤,並且,您是廣法教教主,天下信徒數不清,一唿百應。可您正在漸漸失去民心。”袁秀進言道。


    “此言怎講?”童山驚訝道。


    “元帥,從廣法軍起兵後,第一步就走錯了,活活燒死彭成越一家人,將龍源縣所有富戶,不論善惡,屠殺幹淨。林邦國當年起兵,率三萬將士東進,一路幾十州縣望風而降,正是因為林邦國善待陳國官員與富戶豪紳。彭成越的死,會讓那些有心投降的官員,斷了念頭,拚死抵抗。廣法軍雖然每戰必勝,可除了和陽州城守將屈國元被殺,群雄無主,軍心大亂,不得已投降。其餘攻打的縣城,哪個主動投降。


    廣法軍攻城略地後,士兵們進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和乾朝有什麽區別,再這樣下去,民心就丟了。他們是在敗壞您的名聲,他們在毀掉您的大業。他們隻看見了眼前的蠅頭小利,卻忘記了天下這塊肥肉,正等著大家。”袁秀越說越激動,聲音漸漸拔高。


    如果沒攻下和陽州,童山會笑著安慰袁秀,表示自己會重視此事,之後,將此事忘到九霄雲外。


    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童山懂得。


    計劃沒有變化快,兵不血刃和陽州後,幾個親信建議童山稱王,他思考了幾天,認為此時稱王時間不成熟,等到地盤在多十幾倍,軍隊達到幾十萬,在稱王不遲。


    人在一帆風順的時候,最容易想入非非。


    童山沒有稱王,但做皇帝的夢,卻紮根心底。


    袁秀的進言,說的正是時候,民心,民心,是現在童山必須要爭取的。


    廣法軍燒殺搶掠,他看在眼裏,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為了那讓人瘋狂的位子,不能在這樣了。


    “袁兄弟,所言極是。隻是,將士們都搶慣了,殺慣了。現在強調軍法,恐怕會引起眾怒。最重要的是,現在誰願意接燙手的山芋?”童山為難道。


    “為了元帥的千秋大業,我願意成為軍法官,為元帥排憂解難。”袁秀主動請纓道。


    見袁秀目光炯炯有神,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氣勢,童山說道“袁兄弟當仁不讓,那本帥就如你所願。大膽去做,本帥做你的後盾。”


    兩人接下來又談論了成立軍法隊的許多細節後,夜更深了。


    袁秀走出元帥府,搖了搖頭,為了達到目的,拍童山的馬屁,撒謊說支持他的大業,您是將來要做帝王的人,等等,統統令人惡心。


    可得不到童山的大力支持,成立軍法隊隻是白日做夢。


    接下來,那些手上沾滿無辜百姓鮮血的家夥們,為自己的罪行,懺悔吧。


    翌日,童山當著所有將領的麵,宣布成立軍法隊,由副元帥袁秀兼任第一任總軍法官。


    袁秀沒有露出絲毫鋒芒,他說話和和氣氣,表示成立軍法隊勢在必行,請各位哥哥們大力支持等等話語,給眾人的感覺,軍法隊隻是擺設而已。


    隻有知道內情的童山,孫通詫異,袁秀的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太奇怪了。


    童山眯起了眼睛,看向孫通,見對方的眼神透出的意思是,靜觀其變,便暫時放下此事。


    而熟悉袁秀的王向春卻覺得脊背發涼。


    他想起了袁秀當年和他一同走鏢,被賊人偷襲後,兩人和鏢隊走散,途中遇到了一夥商隊被土匪打劫,劫財劫色,並將商隊的所有人殺的幹幹淨淨。當時的袁秀沒有發怒,而是裝成了隻知道笑的傻子。


    土匪們被騙,逗傻子,尋開心。


    袁秀演的以假亂真,大笑不止。


    下一刻,他動作飛快,撿起了地上的一把刀,快若閃電,將土匪的頭子,一刀砍死,隨後,王向春見到了袁秀化身為死神,收割生命。那一刻,他感覺到眼前的兄弟,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為什麽會想起那件事,王向春心裏疑問。


    他覺的袁秀此時的表現透著不正常的味道。


    。。。。。。


    九月二十日,又是藍天白雲,美好的一天。


    號角聲響起,軍法隊駐紮的軍營內,士兵們懶洋洋的起身,揉著眼睛,打著哈欠,毫無半點軍人的利索與雷厲風行。


    他們慢吞吞像是蝸牛一樣到練武場集合。


    軍法隊成立的第二天,士兵們麻溜利索集合,卻等了半個多時辰,見到了幾位長官打著哈欠,言談中說著昨晚熬夜打麻將的事情。


    接著副總軍法官宣布了軍法,第一條便是號角聲響起後,立即集合,違者處罰。


    士兵們心裏卻有不同的想法,當官的都懶洋洋,上梁不正下梁歪。接下來的日子,士兵們將軍法當成了放屁,整日,懶懶散散,疏於訓練。


    當所有士兵比預定時間晚到時,驚訝的發現副總軍法官與幾十個軍法官早已等候多時,一個個炯炯有神,不像之前那樣整天睡不醒的樣子,身板挺直,目視前方,有精兵的風采。


    不遠處,從軍法隊成立後,一直沒有露麵的副元帥,袁秀,緊握刀柄,冰冷的眼神掃視士兵們。


    有腦筋轉的快的士兵,察覺到今天事態不妙。


    “都來晚了,軍法第一條都忘了。沒關係,我會讓你們對軍法有著更深的記憶。你們聽著,軍法隊從明天開始,結束訓練,開始執法。總要有人去執法,不能全罰。副總軍法官,最後來的二十人,你記住了吧,開始,懲罰吧。”袁秀說完,副總軍法官下令,幾十個士兵向前,將最後二十人抓住,將上衣扒了下來,露出後背,捆綁在木柱上。


    二十個膀大腰圓的士兵,手持鞭子,對著空氣抽的爆響。


    “還等什麽,給我打”袁秀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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