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的歌在客廳裏無聲的迴蕩著,撥弄著兩個曾經好兄弟的心弦。世間有多少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弟,最後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分道揚鑣。茫然迴首,那些在一起年少輕狂,為夢想而努力奮鬥的他們,現在還好嗎?


    王向春抿著嘴,盯著袁秀,想要看透他的心,斟酌了一下語言,問道“兄弟,哥哥我有句話,想知道答案,你是想自立為王嗎?”


    “不,王大哥,你知道我,沒有根基,不像是童山,有祖輩積攢下的人脈與千萬信徒,或是其他造反者,仗義疏財,廣結善緣,笑臉迎接四海豪傑。我這個人,太固執,不會八麵玲瓏,堅持軍法為上,水至清則無魚,坐不上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皇位。但我想為天下人做點什麽,開創前所未有的局麵。至於更深的想法,恕我不能直言。”袁秀將心裏藏很久的話說出來。


    “前所未有的局麵,咱們現在做的事情,難道不是嗎?”王向春不理解問道。


    “王大哥,你讀了許多史書,改朝換代,百姓過的還是一樣,即使是盛世,餓死,凍死的人也不少。一代代熱血男兒拚殺造反,換來的一個個新帝國,到底為百姓帶來了什麽,沒有質的改變。區別隻是姓林的當了皇帝,還是姓李的執掌乾坤,而已。”袁秀身為穿越者,站在了無數血淋淋的曆史換來的真理寶塔頂端,看見了天崩地裂,連接九天的浪花,一浪高過一浪,帶來的新天地,從未有過真正的改變。封建社會,走了這麽久,需要一把鋒利的刀,斬斷生機。


    我雖然能力有限,但穿越而來,自然要做不一樣的事。


    化身為刀,屠盡惡魔,重造天下。


    王向春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聽懂了,想了幾十個彈指時間,“可,你不稱王,不當皇帝,能改變什麽,就算你成為第一功臣,能做的事情也有限。”王向春真想化身為蟲子,鑽入袁秀的心底,去探查為什麽他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


    袁秀搖了搖頭,不必在說下去了,他心中的真正想法,能理解的有多少,即使理解,他們也不會相信能成功。


    王向春知趣的沒有問下去,兄弟的態度表達了清晰明確的意思,像是刀鋒閃爍。


    “還有一事,王大哥,我抓了你的侄子,他違反軍法,不是什麽大罪,打板子二十下。”袁秀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對好兄弟的親人下手。


    王向春知道侄子的事情,沒想到,袁秀還真的動手了,好一個,鐵麵無私。


    “隨你,他年輕不懂事,讓他長記性。”王向春還是放不下兄弟情,惱怒的放下話,就要離開。


    “王大哥,你還不懂我的用意嗎?”袁秀喊道,叫住準備離開的王向春。


    等到對方停步,轉身,才說道“咱們要演戲,我處罰了你的侄子,你和我割袍斷義,從此後就是仇人。否則,我將來動手後,借故離開,得罪的那些人會將火氣撒到你的頭上。雖然仍然有些人會恨你,當初瞎了眼將我引入夥,但傷害會少很多。王大哥,多保重。亂世,刀劍不長眼,你我還能活著在見,就看天意了。”


    兩人對視,眸子含淚。


    王向春喘著粗氣,動了真怒,說道“好,好,如你所願,兄弟,你真是個怪人,怪物呀。”


    說完,頭也不迴,推門離去。


    袁秀含淚望著王大哥離去,低聲說道“怪人,怪物,哈哈,你不懂,每個人都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


    十月十七日,午時,陰雲密布,卻沒有絲毫雨滴落下,綠意濃濃的山間小路,劇烈顫抖,遠處塵土飛揚,馬蹄聲如雷鳴般響起,七百多騎兵,風馳電掣般掠過,直奔路盡頭佇立在交通要道上的村莊,貴雲村。


    貴雲村是遠近聞名的富裕村莊,靠著地利,村裏人以經商為主,種地為輔。


    副元帥袁秀領兵南征時,特意派人前去招降,保證,隻要投降,秋毫無犯。但就在半個時辰前,駐紮在村裏的十幾個士兵被打的頭破血流,逃了迴來。


    領頭的什長鼻青臉腫,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的清清楚楚。


    什長為人和善,能說會道,被袁秀委以招降的任務,他帶兵進村前,特意吩咐手下不得攜帶兵器。


    村長帶上百壯丁如臨大敵,見到什長笑容滿麵,手下士兵們毫無殺氣,驚訝的同時,聽清了什長的來意,留下話,要迴去與村裏人商議。


    上百壯丁手持刀槍棍棒,惡狠狠盯著什長,什長手下的幾個脾氣暴躁的士兵,言談舉止帶著怒火,被什長幾個大耳光打的接連認錯。隨後,什長笑著與怒目相視的上百壯丁閑聊,漸漸的,敵對關係緩和。


    等了半個多時辰,村長親自迎接什長等人進村,笑著道歉,願意接受招降,怠慢各位英雄,擺酒數桌。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有壯丁來報,一支幾百人的部隊,殺來,領頭的高大士兵,緊握著一麵寫著大大杜字的軍旗。那些士兵穿著打扮,與什長等人相似。


    什長聽的心裏叫苦,此次南征,分為兩支部隊,自家副元帥袁秀領四千兵馬走左路,副元帥杜武素領五千兵馬走右路。


    前日,杜武素領兵,打道迴府,怎麽還有一支小部隊留在此地?杜武素與袁秀不和,人盡皆知,連帶著兩支部隊彼此仇視。


    什長拍著胸脯表示,沒事,都是自家人,帶著弟兄們出村口迎接,這才看清,帶兵的是杜武素的親弟弟,副將杜通。


    杜通生的五大三粗,武藝高強,好色如命,並有特殊嗜好,喜歡將擄掠來的女子,活活折磨死,不知殘害了多少女子。


    碰到這個煞星,什長硬著頭皮,說貴雲村已經投降,副元帥袁秀答應,若投降,秋毫無犯。


    杜通路上剛喝了酒,半醉半醒,想起哥哥與袁秀的過節,又知道此刻,袁秀在幾裏外,就算知道,難道還會專程趕來。


    “孩兒們,進村,好好享受。”杜通喊道,身後三百多士兵齊聲應命,人人喜上眉梢。


    什長立即上前勸阻,杜通一拳將他打的倒退,隨後下令,將什長手下士兵們打傷,之後,帶兵進村,燒殺搶掠。


    什長自知身份低微,無力勸阻,帶人趕迴軍營。


    袁秀聽後,勃然大怒,立即點七百多騎兵,殺向貴雲村。


    距離村口半裏地,鼻子嗅到了濃濃的血腥味,自知來晚了。


    袁秀勒住韁繩,下令道“劉校尉,你帶二百騎兵,把四周圍住,不許杜通手下的兵,逃走一個,剩下的人,進村後,不許傷害百姓,將杜通生擒,他手下的士兵們,若投降,免死,若不投降,全殺了。”


    “是”騎兵們齊聲道。每個人都清楚袁秀的脾氣,若不聽從軍命,死路一條。


    戰馬如蛟龍出海,怒吼著,猛烈踏擊地麵,向著邪惡力量發起衝擊,用戰刀飲盡惡人們的血,用血腥送該殺之人進地獄,此刻,他們是正義的使者。


    戰鬥持續不長時間,人數占優的騎兵們大獲全勝,僅僅付出了二十多傷亡,殺敵一百四十多人,剩餘人放下武器,乖乖投降。


    袁秀騎馬前行,冷冷掃視千瘡百孔的村莊。


    一路上,他見到了許多屍體,男女老幼都有,還有幾歲大的孩子。


    他的心,被火焰燃燒著,這樣的情景,從廣法軍成立後,攻城略地,經常出現。


    一直在忍耐,今日,就要將所有的怒火,一次性發泄。


    突然,袁秀勒住韁繩,戰馬停步,不遠處一個上半身染血的女子躺在地麵,還活著,全身的粗布衣裳被撕得粉碎,下體的淤青,傷痕,清晰可見。袁秀隻看一眼,就收迴了目光,一個被糟蹋的可憐女子。


    “去看看還能救活嗎?”袁秀命令道。


    旁邊的軍醫下馬,查看後,迴答“副元帥,活不了,傷口太深,流血太多。”


    袁秀仰頭看天,閉上了眼睛,聲音如同夜風般吹到了軍醫的耳邊“給她一個痛快吧。”


    隨後,袁秀策馬前行,那個可憐的女子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一條生命的終結,就像一朵花,一根草,前一刻,你還在欣賞它的美麗,下一刻,就被髒兮兮的大手連根拔起。


    人命賤如草。


    當杜通被五花大綁的押到了袁秀身前時,看著對方冷冰冰的盯著自己,杜通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襲來。不過,他為人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直視袁秀的目光,毫不退縮。


    “杜副將,前日,元帥的軍令到,你的部隊為何沒有折返,而是抗命留下,是為了燒殺搶掠吧。我剛剛統計了數字,你帶兵殺了一百多村民,糟蹋了許多女子。怎麽不吱聲了,我知道了,杜家的男人,都像娘們,應該叫你杜娘們。”袁秀冷冷說道,身旁的士兵們大聲哄笑。


    “袁秀,我承認了又能怎麽樣?”杜通怒道,他的親哥哥是和袁秀平起平坐的副元帥,就算是童山,也不敢殺他,最多降職而已。


    “念”袁秀說道,一旁的書記朗聲念著寫好的罪狀,上麵列舉了杜通不聽命令,私自留下,燒殺搶掠等等事實。


    等到書記念完後,袁秀說道“你在上麵按了手印,就可以安心的走了。來人,給杜副將鬆綁。”


    杜通遲疑時,袁秀繼續說道“不敢按,剛才的囂張氣焰去哪裏了,還真想叫杜娘們。”


    杜通火起,瞪著袁秀,在紙上狠狠的按了手印。


    袁秀命人收好罪狀,杜通正要轉身離去,聽見冷如寒冰的聲音響起“你安心的去地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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