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有些亂糟糟的胡思亂想的林清河很快就感受到身下的馬車停下搖晃,還不等他起身,車簾子就已經被一隻手的刷的一下激動的掀開。


    她腦海中竟然微妙的想的是,原來真的有人會不打一聲招唿掀你車簾子啊,這和當眾闖入別人的臥室有什麽差別啊!(震聲


    驚愕的情緒在抬眼看見那張的消瘦蠟黃的臉時,都卡在了喉嚨裏,憋的她半晌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爹?”


    林父的視線帶著欣慰在她的身上掃視一圈,特別是那身朱紅色的官服,他在衙門裏幹了半輩子也沒有穿過的朱紅官服此時竟然妥妥帖帖的穿在唯一的女兒身上。


    是的沒錯,之前每次去看望父親的時候,林清河都提前換上了常服。


    已經在母親口中聽說了事情的經過的林父,嘴唇抖了抖,看著眼前比之前以美姿容被公主看上的駙馬爺還要妍麗的多的麵容身姿。


    喉嚨裏欣慰的、責怪她冒險的話,全部都說不出口了。


    隻能無言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舉止之間毫無嬌柔之態,翩然下車,那副引得周圍過路人紛紛側目的模樣,終於讓林父找到了熟悉的感覺。


    垂在袖子裏的手硬了硬,卻在看清那張清瘦小臉的瞬間,停滯在半空。


    趕緊跳下馬車的林清河抬頭乖巧笑:“爹,您怎麽這麽快出來了,兒子這不是一迴來就直奔家裏來見您了嗎。”


    林父則是快速轉身避開了她的目光,快步向屋裏走去。


    原本在大廳翹首以盼的老太太看見自己兒子紅著眼睛匆匆走進來,還笑著想要調侃兩句,卻看見了那道緊跟在他身後的消瘦身影。


    臉上的笑意滯了滯,張嘴看著臉上帶笑走近的孫女,未語眼中的淚就忽然掉了下來。


    “老夫人!”


    才抵達祖母麵前的林清河笑臉僵住了,伸出行禮的手忽然停止在半空不上不下,心中有些忐忑自己是不是有哪裏不妥。


    手背上忽然傳來粗糙的觸感,老太太讓平兒退下,上前將林清河的手握緊手心裏,力道重重的壓了幾下。


    瞥見林清河臉上有些茫然的神情,老太太先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語調溫柔又平靜的詢問起了這一路上的見聞和新鮮事。


    林清河就挑著有趣的講:“出發第二天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驛站的馬夫給馬吃了發了黴的豆子,第二天陛下的車隊那叫一個一瀉千裏……第五天的時候有附近村寨傳染了流感的母親帶著孩子來求陛下。”


    “可憐天下父母心,不過那幾個小孩子倒是十分淩厲可愛,到了年底在行宮過的年,那邊氣候溫暖景致倒是比京城好看一點,就是我想祖母包的餃子了。”


    途中各種艱辛不提,趣事卻講了一籮筐,不隻是老太太聽得入神,臉上終於帶上了笑,就連在隔間的父親都忍不住坐在一旁靜靜的聽著。


    等到林清河有些意猶未盡的說完,老太太拍著她的手連連說了幾聲“好”。


    林清河心下微鬆,她現在已經轉過彎來了,她也知道自己最近有些消瘦,這都是為了辭官所埋下的種子啊!


    知道他們都是因為心疼自己,林清河非常開心的又和她們說起了自己迴程路上的見聞,比如在特別遠的城裏竟然見到過金發碧眼的番邦人。


    順流而下直到入海口的城市,那邊的海鮮魚蝦都十分便宜好吃。


    等到吃完飯林清河已經徹底放下了心,看來祖母和父親都被短暫的糊弄過去了,隻要等她成功辭官,這件事情自然會和他們好好解釋的。


    起身告退往外走,冷不丁的聽見身後父親的話:“那清河對於禦醫這個差事是怎麽看的?”


    林父這些日子也從昔日同僚口中知道了清河的狀況,在宮中憑借著醫術混的並不差,甚至可以說非常好。


    這次跟著陛下南巡的隊伍出去,就是旬醫令給她曆練的機會,恐怕旬醫令本人私下裏也十分看重清河,下一任太醫令的人選到現在也有些眉目了。


    做了大半輩子八品小官,結果轉眼女兒隻花了一年半載就有希望做上正五品,甚至手下還會管理一整個太醫院,這才是真正的前途不可限量。


    可清河是女子……


    他歎息一聲,這樣優秀的孩子,如果本朝女性地位稍微高一些,他都不會在今晚說出這樣的話。


    可如今這孩子越是高升,所處之位便如空中樓閣一般,經不起稍微的顛簸,否則就會摔的粉身碎骨。


    他怎麽舍得。


    不過這一切都要以孩子自己的意願為主,他想著,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清河,等待著迴答。


    沒想到還是沒有糊弄過去的林清河,眉眼間帶著無奈轉身,輕歎一聲:“請父親和祖母放心,清河入宮隻為救出父親,除此之外並沒有別的想法。”


    “今天迴來之前就已經和旬醫令說過我的想法了,不出意外的話,大概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獲批辭官還鄉了。”


    林父震驚的看著他的孩子,忽然就羞愧於自己剛剛那樣揣摩出的想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慢步離去。


    老太太嫌棄的看了眼震驚羞愧的林父,好心的沒有戳破,隻說:“我就說咱們清河是有成算的,你偏不信,也不想想是誰把你撈出來。”


    第二天盡管旬醫令百般勸說,她還是維持著臉上蒼白虛弱不失禮貌的微笑看著他,直到旬醫令長歎一聲。


    “我知道了,老夫會去和陛下求一個恩典,你是個好孩子,就放心吧。”


    看著他佝僂的背影逐漸遠去,林清河擋在茶杯後的唇角微微勾起,笑眯眯的再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果然自己這半年寄迴來的手抄教材沒有浪費。


    她已經有點迫不及待出去看看這天下的大好河山了,南巡不算,為了考慮陛下的安全和舒適性考慮,這一路上看見的大都差不多。


    陽光落在她勾起的唇角。


    男人這種東西以後甚至是下個世界總會有的,但是這原生態無汙染的景色,可不是什麽時候都能看見的。


    而且。


    “係統,查詢攻略進度。”


    【滴!目前攻略進度為90%】


    嘖,那天樂閑離開之後,攻略進度確實是波瀾起伏了一段時間,卻不知道為什麽又在65%慢慢的又漲了迴來,明明兩人自那之後都沒有見過麵。


    自從南巡迴來之後,陛下似乎格外喜歡找樂閑辦事,就算不在身邊也喜歡讓他在身邊侍候,竟然有些迴到了早年的時候。


    樂閑和陛下相識於微末之時,隻是關係非常好,也隻是在近幾年才產生了一些嫌隙,如今的倒是忽然轉變了態度,怕不是樂總管使了什麽手段。


    這是林清河在穿著便服離宮的時候聽說幾個的小太監說的八卦,林清河有點微妙的想,看來樂閑的口碑在宮裏也不是萬能的。


    旋即加快了腳步,不管是最近迴宮後,立即銷聲匿跡的女主,還是又重新得勢的樂閑馬上就不關她的事了,等她今天出了宮,這輩子大家都應該不會再見。


    盤算著自己這一年攢下的俸祿,有點憂愁的想,看來自己還要把自己吃飯的活計撿迴來才行。


    在外麵開個醫館,多賺點路費,再帶著父親和祖母上路,順便這段時間好好給祖母調理一下身體。


    進宮的時候她什麽也沒帶,如今出來了她的手裏也隻是拎著一個小小的包裹,裏麵裝了一點她從家裏帶來的小物件什麽的。


    陛下的賞賜一般都是送去家裏,至於那個人時不時送來的東西,她的春聯不自覺下落了些許。


    既然都打算走了,就連係統都表示之前的任務完成的可以,我們是有失敗率之後,她就徹底放下了心。


    她把那些東西能分的都分給小六兒他們了,不好分的東西也都留在了大慶殿。


    行走間腰間的環形玉佩和香囊上的掛墜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好像也感覺到了主人愉快的心情。


    林清河前行的步子一頓,熟悉的身影遠遠的停留在不遠處的宮門外,那人最是溫潤柔和的眉眼定定地看著自己的方向。


    隨著她的動作,腰間的環佩發出有點急促的撞擊聲,就像她陡然被擾亂的心。


    緊急在心裏思考了原路返迴的可能性,她忽然絕望的發現許是看見自己猶豫不前,那人便朝她輕輕招手。


    林清河隻好苦著臉挪著步子上前,那道目光如有實質的在她身上樸實的布衣上停留兩秒,最終落在她清瘦的臉上。


    “你真的決定要走了?”曾經離得那樣近的兩人之間,如今隔著兩步的距離,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樂閑先打破這片安靜。


    不知為何聽著他平靜的語氣,林清河忽然心下一鬆,眼裏帶著笑意看著他迴道:“陛下都同意了,難道我還要反悔不成?”


    視線近乎貪婪的在她臉上劃過,樂閑向來蒼白的臉上竟然出現了幾分笑意,身側的手似乎動了動又還是放下。


    隻規矩的說道:“去了宮外可要養好身子,不要再貪玩了。”


    林清河在他似有深意的眼神下,眨了下眼睛,瀟灑的揮揮手看向他的身後:“知道啦,什麽都瞞不過你真是的,家裏人來接我了我得走了。”


    她沒說再見。


    樂閑靜靜的看著她的背影,就算胸腔被一種酸澀到疼痛的感覺填滿,多年來練就的麵上功夫,也能讓他勉強維持著平靜。


    他們短暫的關係甚至不到一個月,卻恰如鏡中花水中月,每每想起都能讓他心醉,滿心的歡欣雀躍。


    醒來後湧上的冰冷無力感,確是更加的令人痛苦。


    他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誰的錯,是他的錯嗎?


    是他殘缺的身體,是明知是錯誤還不由自主被吸引的目光,是他竭力卻控製不住被陛下發現的情緒?


    當然更不會是清河的錯,她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醫術高超,待人誠摯,為父進宮勇氣可嘉。


    他們隻是缺少一點也許。


    也許自己不曾被歹人綁進宮,也許兩人在最好的年華裏相遇,也許他們能在她進宮前相識……


    風吹過難得披散的黑發,掩住了他難得狼狽的神色,站在門口的侍衛還以為自己眼花了,總管大人怎麽可能在宮門前落淚嘛。


    等再次抬頭又恢複到了平日的模樣,隻是前行的腳步似乎有點難以察覺的蹣跚。


    等到不遠處明黃色的身影逐漸出現,他終於不舍的閉了閉眼,將剛剛拚湊出的夢,盡數埋藏在心底,迎了上去。


    對王月隱晦傳來憤恨的視線不為所動,鎮定的向陛下躬身行禮,偶然和王貴人在禦花園相遇建安帝隨手將魚食全部扔下去。


    麵向一臉平靜的樂閑扯了扯嘴角:“你和林清河的關係倒是挺好,瞞著你走了,你竟然還去送他。”


    林清河繼續在京城待了三年,因為祖母在父親迴來的那一年在夢裏笑著去世了,她在家守孝了三年,等看著父親眉梢帶著喜意迎了續弦進門,她才在一家人的依依不舍下隻身離開京城。


    父親現在又有了新的牽絆,母親剛懷孕,不便遠行,這倒是方便了林清河,隻身一人行動的速度非常快。


    她通常不怎麽計較居住條件,隨便找個破舊的客棧住一晚上再啟程也是常有的事,一路上遊山玩水,順便治病救人。


    神醫嘉的名聲逐漸傳揚開來,林清河表示除了被認出來的時候會有一些必不可少的社死場麵之外,自己治病救人傳播先進防治理念的舉措都輕鬆多了。


    她第一次被形形色色的百姓記在心裏,同樣將心比心她也將他們放在了心上。


    遊曆的日子裏她偶爾會寄出一封家書給父親,好讓他們不要擔心自己,並且附上最近的見聞。


    偶爾的偶爾在一個人的夜裏,她躺在幹燥的草堆裏,抬頭看著天上那輪明月,忽然會想到那個溫潤如玉的男人。


    會忍不住想他在幹嘛,最近好不好,然後又被帶著善意的百姓拉起來,擔心的問她是不是身體不適睡不著。


    她就會笑著說:“當然不是,我隻是忽然想起來好像有五年沒有迴家了。”


    她在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突然的決定迴家去看看,並且在誰也沒告訴的情況下行動力十足的出發了。


    這一年林清河29歲,神醫之名口口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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