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迴京城的時候還是盛夏,打算一個人慢悠悠騎馬迴去的林清河,因為在路上碰見了認識的商人,實在是盛情難卻跟著商隊一起出發。


    每經過一個城鎮都會了解一下風土人情,順便買點伴手禮,如果還有時間就在歇腳的店家附近幫人看看病。


    等臨近京城的時候,不僅商隊的貨物翻了倍,就連她準備的伴手禮也從一個包袱變成了兩個馬車,好在這些年她好歹在錢財上是不缺的。


    直接向商隊老板買下了兩輛馬車,並且拜托他們將馬車趕去家裏。


    裹著厚重冬衣,就連臉上都圍著一條厚厚圍巾的林清河一個人牽著馬,緩緩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隻露在外麵的淺色眼睛帶著點懷念。


    好像什麽都變了,又好像和自己以前看到過的沒什麽兩樣。


    近年來身體格外畏寒的林清河忍不住又縮了縮脖子,將忽然吹過來的冷風隔絕在圍巾之外,這裏的人還不流行戴圍巾,導致一路上這位孤零零牽著馬的旅人格外顯眼。


    她的身段遮掩在厚重的冬裝之下,分不清是男是女,身量也算是高挑,隻那一雙露在外麵的眼睛格外讓人多看兩眼。


    有跟在家人身後的小姑娘好奇的探出腦袋朝他離開的方向看去,緊接著就被輕輕拍了一下腦袋:“死丫頭看什麽呢,這些小郎君可不是什麽好人,家裏但凡是有點家底的,誰舍得讓這樣的好孩子獨自在外行走。”


    女娃悻悻的收迴腦袋,有點委屈的“嗯” 了一聲。


    牽著馬走在前麵的林·不是良人·清河,微微眯起眼睛無聲地笑了,她確實不是好人。


    前進的腳步忽然頓住,她抬眼看了看這棟散發著香味的酒樓,就站在門口扔了一個銀錠子過去,聲音因為冷風帶著點沙:“小二給我熱壺酒帶走。”


    伸長手臂接住的小二下意識顛了顛,臉上朝他露出一個討好地笑,轉身屁顛屁顛的跑進大堂了。


    “外麵牽著馬的貴客,熱一壺好酒帶走!”


    客棧二樓,一位娃娃臉青年對坐在對麵的師傅大吐苦水,說完又忍不住往嘴裏灌一口酒,卻被一隻蒼白的手攔下。


    “既然有諸多不順,你就不能再順著他們做事,等幾次過後,自然就知道該聽誰的。”


    收迴手臉色蒼白的男人端起一杯清茶抿了一口:“你現在趕在的陛下迴宮之前迴去安排妥當了,到了陛下用人之際,才不會真的無人可用。”


    “大家自然也會高看你一眼。”喝完最後一杯茶,男人起身拿起身邊的油紙傘,轉身下樓,墨色的厚重冬衣在他身上竟然也不顯得臃腫。


    這麽多年過去了,師傅還是原來的模樣,自己卻是已經長大了,看著他的背影,還是忍不住叫住了他:“師傅,今年過年您真的要一個在外麵過嗎?”


    背對他的人墨發如同往常在宮裏一樣,齊齊整整的用發冠挽起,隻是少了頭上的那頂象征著身份的帽子,隨手向後揮了揮手撐傘消失在人群中。


    小滿眨了眨眼,心裏竟然生出一種師傅對如今身在宮外的生活十分滿意的錯覺。


    隨後又訕笑著搖搖頭,師傅因為王貴人的瘋話竟然被陛下遣出宮養身體,實際上誰人不知陛下是覺得自己頭上戴了綠帽子,那段時間師傅又確實是有些魂不守舍。


    一開始隻是象征性責問幾聲的陛下,竟然一怒之下真的罰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傅。


    即便師父他……不可能對那王貴人做什麽。


    一片雪花落在他的臉上,忽然傳來的涼意讓小滿打了個冷顫,忍不住加快速度趁著宮門還沒關趕緊迴去。


    他現在算是頂了師傅的位置,就算陛下如今不在宮裏,有些事兒還是免不了多操操心。


    孤身一人撐著傘走在風雪中的男人身量十分高大,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什麽名貴布料,背影仍給人一種矜貴的感覺。


    許是風雪有點大,傘打得極低,隻能看見那人蒼白線條分明的下巴,以及那隻牢牢握住傘柄骨節分明的大手。


    那手的顏色也和主人一樣蒼白的近乎透明,手臂上隱隱泛出經絡的青色,手型很好看骨節卻是屬於成熟男人的粗大。


    路過的小姑娘忍不住羞澀的迴大眼睛,忍不住想,這位公子雖然也一樣白,倒是比前邊那位賣糖葫蘆的公子看起來穩重些。


    不自在的咬了咬唇,不過卻是都比母親為自己看中的夫婿好看。


    牽著馬慢悠悠經過一處賣果子的鋪子,林清河忽然感覺自己手上傳來一股阻力,臉色黑了黑,轉頭果然看見那馬又犯饞了。


    也不知道是怎麽千挑萬選中了這匹吃貨!


    隻好無奈掏錢買下一串,吊在馬鼻子麵前引著它往前走,往常十分有效果的法子,今天不知怎的不起作用。


    那馬倔的跟她在大雪天的路上展開了一場拉鋸戰,林清河暗自琢磨了一下自家的位置,咬了咬牙硬是拉著它往前走。


    就在前麵不遠處了,她今天就要好好治治它這個毛病!


    兩方同樣犯了倔在路上展開了拉鋸戰,等男人打著傘漫步從街角走來的時候,忽然看見了前方帶著點奇異的場景。


    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就連臉上都圍著一條厚厚圍巾的人正使出渾身解數拉著一匹馬,一手還拿著一根紅豔豔的糖葫蘆不斷在馬鼻子麵前誘哄。


    不過顯然收效甚微,一人一馬在路上呈現了對角之勢,身體傾斜。


    前進的腳步略微一頓,樂閑平靜無波的眼裏飛快的閃過一絲笑意,不過他不打算多管閑事,抬腳就從僵持的一人一馬身邊經過。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經過驚動了那匹馬,還是恰好兩者之間的平衡被打破,倔強的馬匹忽然往前走了兩步,一口叼住了眼前的糖葫蘆。


    那人猝不及防驚叫一聲,手中一鬆,倏然往後倒去。


    已經路過那人的樂閑身體陡然一僵,臉上是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驚慌,身體已經先一步動了起來飛快轉身上前拉住了那人的手,猛然扯進懷裏。


    林清河往後狠狠倒下去的時候,眼前恍惚閃過了人生的走馬燈,腦海中閃過四個大字。


    吾 命 休 矣!


    她不會真的以這種荒謬的姿勢結算這個世界吧?


    ………………補的一章在這裏…………


    林清河用盡了全身力氣都不能阻止自己往後仰倒的趨勢,此時身邊的一切感官都變得遲鈍起來,就連在身邊陡然停滯的身影都沒看見。


    直到耳邊是一片寂靜,隻剩下自己狂跳的心髒,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手臂以及腰上 緊緊箍住的手。


    猛然吸了口氣,往後退了一步,滿臉劫後餘生的向救了自己的壯士道謝,她也知道自己剛剛倒下的力道有多大,這要是換個瘦點的人,恐怕直接已經和她一起倒在地上了。


    “多謝您出手相救,請問閣下……”


    身前的黑色身影一動不動,一陣風吹過,林清河鼻尖隱約聞到了一股香味,口中說了一半的話忽然頓住了,背後驟然在大冷天的冒出一股冷汗。


    這熟悉的香味,除了在這人身上聞到,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親自配好香料懸掛在腰間,正和剛剛聞到的一模一樣。


    林清河緩緩站直了身體,眼睛直勾勾的看向那人的腰間,熟悉的香囊,看得出主人平日裏多有愛護,可還是帶上了不可避免的磨損痕跡。


    就算倒下去的時候也緊緊握在手中的韁繩傳來一股拉扯,急忙轉頭看過去,原來是那馬兒吃完了糖葫蘆正催促著她出發。


    林清河終於找到了借口,終於鬆了一口氣,語調盡量平穩的說:“實在是感謝兄台,如果日後有什麽不適可以到城郊林大人府上找我,在下於岐黃一道還是有點心得的。”


    “天色不早了,家裏人等的急,我就先走了。”


    全程目光平視這人的下巴,說完便轉身拉著這匹饞馬趕緊溜了。


    轉過身她的麵上還有點懊惱,迴京城之前她確實想過可能會遇見樂閑,可不是在這樣狼狽的情況下,自己和一匹馬在大道上糾纏,還差點害的自己滑倒。


    暗暗聽了一下後麵的動靜,這人沒有追上來,應該是沒認出她……吧。


    畢竟自己都裹成這樣了,隻露出一雙眼睛,剛剛也沒有對視……


    落在後麵的手忽然被一隻骨感的大手握住,林清河打了個激靈,第一時間想的是這手怎麽會這麽冰,下一瞬間才差點跳起來掙脫。


    “前邊兒的小路還沒鏟出來,記得往那邊大路走。”


    那人似乎隻是為了提醒她不要走錯路,手隻是輕輕一握帶著她往另一邊走了兩步就鬆開了 。


    林清河道謝之後硬著頭皮走了幾步,似乎還能感受到背後投射在身上的視線,一如那麽多年前他每次注視著自己的樣子。


    抿了抿唇,垂眸拉著馬頭也不迴的往前走,她既然已經和係統說好了,這輩子就不打算去強求他,畢竟是自己有所隱瞞在前。


    她可以理解。


    隻是沒想到走了不遠,身後的腳步聲竟然又跟了上來,林清河皺了皺眉,忍不住加快了腳步,直到站在自家門前聽著裏麵熱熱鬧鬧的聲音。


    這才舒了口氣,轉頭看向身後,正對上那張幾乎和雪融為一體的蒼白臉龐,那人的眉眼生的是極好的,即便此時帶著一股身體不好的病氣。


    也不減身上的風姿。


    高大的身形上套著一件墨色的冬衣,蒼白修長的手此時正準備推開隔壁人家的大門,似乎是注意林清河的視線,他也看了過來平靜悠遠的眼睛在她身上定定的注視了一會兒。


    林清河微妙的讀懂了他的眼神,這是在問自己有什麽事兒。


    裝作若無其事的轉頭飛快打開門竄了進去,在院子裏掃灑的平兒見到她時愣了愣,還是林清河先笑著打了個招唿,這才的喜笑顏開的一連聲喊來了老爺夫人。


    手中的馬被一小廝牽走,林清河笑著把馬背上的兩個小包裹扔給他倆:“喏,給你們帶了點京城不見的新鮮玩意兒,拿去玩兒吧。”


    轉頭就對上腳步匆匆小跑出來的兩人,林父這些年官途還算順利,娶了續弦日子和和美美的還生了個大胖小子,臉上的褶子都少了兩根。


    此時聽見自己“大兒子”迴來了,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跑出來,張開的手僵住又放下,隻得在林清河含笑的目光中,狠狠拍了她幾下。


    “你小子還知道迴來啊!”林父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來轉去:“你算算本來是說迴來看看你弟弟的,怎麽就走了好幾個月,都冬天了才迴來!”


    “還整那麽多東西!”


    說到上午被拉到家裏整整兩大車東西,他的麵色又是驕傲又是心疼:“你在外麵行醫奔波,要好好照顧自己,怎麽買了這麽老些好東西,我們家這幾個人哪裏用得完?”


    林父的續弦汪氏對這個繼子也十分滿意,雖然因為身體原因從宮裏退下來了,到底是當初做過禦醫的,本事大的很,模樣也是千裏挑一,對自己也敬重。


    每次見了什麽好東西寄迴來,必定是要給她和肚子裏的孩子帶一份的,就衝這麽多年沒有變過的這份心,汪氏也是打心底想對繼子好的。


    見老爺一臉驕傲的不停數落,林清河還滿臉笑意的聽著,半晌隻好抱著懷中的奶娃娃上前。


    “老爺清河才迴來,你讓他歇會兒,來清河看看你弟弟。”她抱著孩子將兩人分開,林清河滿臉好奇的摸了摸小孩兒的臉,逗得小孩兒咯咯直笑。


    “看來小玉兒很喜歡你。”


    一家人熱熱鬧鬧吃飯的聲音,在寂靜的雪夜裏傳到隔壁,手裏拿著一壺酒靠坐在廊下的樂閑,耳力向來比一般人好些,聽著隔壁一家人的歡聲笑語。


    唇角也不由勾起,又猛然捂住嘴唇彎下腰咳嗽幾聲,他喘息幾聲,灌了一口酒,臉上泛著潮紅。


    靜靜的聽著那人的聲音,聽到她的笑聲,他也會跟著彎唇。


    忽然他聽見的林父有些醉醺醺的話:“清河,爹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不然也不會冒著險進宮就為了救我出來,但這些年爹心裏愧疚啊。”


    “我好好的大……”他頓了一下:“就這樣蹉跎至今,當初你迴絕了祖母讓你娶妻的法子,這是自然的,咱們也不是那等害人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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