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雷村一二九三年十月三十一日,萬神節前夜,光明教會舉辦了盛大的歡迎晚會,到處張燈結彩,人山人海。


    死氣沉沉且經濟嚴重落後的傅雷村第一次熱鬧了起來!浩斯主教帶著光明教會的全體成員,舉著酒杯夾道歡迎。


    一輛漂亮的馬車從傅雷村的大道上麵浩浩蕩蕩地行駛了過來,鎏金的車輪散發著讓傅雷村的村民們不敢想象的貴氣。


    他們一個個站在離浩斯很遠的地方,伸著脖子朝教堂門口偷瞄,卻都不敢跑出去看一眼。


    因為浩斯今天一大早就聚集了全村的人,說有個大人物要來村子裏麵,讓大家都安分點,不然就完蛋了。


    不一會兒,馬車停在了光明教會的大門口,大約等了快一分鍾,馬車的大門才出現了動靜。


    先出來的是一隻繡工十分精湛的袖子,袖子上麵別著一枚紅水晶扣子,是典型的歐式貴族禮服的樣式。


    漸漸的一位長著紅色頭發,長相俊俏,高大有力,風度翩翩的男子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從麵容上看,大概不超過二十歲。


    “迪普·派恩斯先生,很榮幸能在這裏接見你的到來,我是浩斯·富蘭克林,傅雷村光明教會的主教。”


    浩斯主教對著迪普深深鞠了一躬,從布加迪的手邊接過了一杯紅酒,略顯生疏地行禮敬酒。


    不過迪普沒有在意那些,他輕巧地跳下了馬車,看了一眼浩斯,阻止了浩斯的行為,一馬當先地朝著教堂裏麵走去。


    “浩斯先生,你們傅雷村很窮啊!”迪普看著四周麵黃肌瘦,衣不遮體的村民們,十分直接地說道。


    浩斯尷尬地點了點頭,盡管現在是黃昏,看東西很模糊,但他被洗得發白的教服還是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迪普先生說笑了,我們傅雷村一直都是這樣,祖祖輩輩都是這樣,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迪普挑了挑眉,停在了教堂門口,等著布加迪來推門,他自己則是迴頭看向了浩斯,語氣挑逗:


    “這樣嗎?你說如果你們不是一定得吃肉,是不是會好一點啊?嗬……”


    聽到迪普的話浩斯陷入了沉思,半天沒有說話,這時布加迪已經把教堂的門推開了,迪普無視了浩斯,邁著大步走了進去。


    迪普一進門就看見一個白頭發的女孩兒靜立在門口,她沒有任何表情,就像是一個洋娃娃。


    看到她過人的姿色,以及與年齡不符的清冷和魅力,迪普一下子就來了興趣,他一把掐著了那個女孩的下巴,眯著眼睛,勾了一下。


    “你叫什麽名字?”


    “米勒·科德羅伊。”


    迪普點了點頭,鬆開了手,迴頭看著還呆在門口的浩斯,不耐煩地說道:“主教大人,宴會是不是該開始了?”


    浩斯聽到迪普的聲音立馬跑了進來,一邊賠笑著,一邊打著哈哈,像是剛剛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


    再次路過米勒身邊的時候,迪普輕輕說道:“跟著!”


    整個傅雷村的女人都出現在了宴會上,他們都是為迪普服務的,無論什麽事情。


    不過迪普沒有看她們一眼,一直讓米勒給他做這做那,遇到了不好咬的肉,甚至叫米勒咬碎了喂給他。


    老米勒站在角落裏,負責打掃和清理,巴依現在還算有幾個錢,所以也在席上坐著,看著這樣的一幕老米勒敢怒不敢言。


    酒過三巡,宴席上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不過迪普倒是越來越放開了,他大口大口地吃肉,痛快地喝酒,甚至抱著米勒坐在了腿上,整個大廳裏迴蕩著他一個人的聲音。


    “浩斯啊!你說為什麽你們村的人口怎麽那麽少啊?是不是你們這裏的男人不行啊?哈哈哈!”


    迪普說著,又看了看米勒,“不過你們村子裏麵的女人確實不錯啊!”


    “還有一直吃肉就不膩嗎?你就沒有找過是什麽原因導致的嗎?”


    突然迪普拍了一下大腿,右手瘋狂搖晃著,指著浩斯說道:“哦哦哦!對了,你還不是超凡者!”


    “一個普通人拿什麽去調查暗獸啊?哈哈哈!拿頭嗎?真是笑死了!”


    浩斯的臉皮微微抽搐了一下,他一直都知道光明教會有某種超凡的力量,然而就算他已經成為了傅雷村的主教,他也沒有得到那份力量。


    所以這些年來浩斯一直對光明教會的高層有所不滿,同時也積極地通過各種手段去尋找那種力量。


    其實一開始浩斯隻是想獲得力量來自己解決傅雷村的問題,可惜在漫長地時間裏,他逐漸遺忘了自己的本心。


    “迪普先生說的對,一個普通人憑什麽去做那些呢?真是可笑!”浩斯自嘲地說道。


    “嗯?”迪普看著浩斯,他的目光中出現了一種審視的味道,“你說如果我可以給你那個東西,你打算怎麽辦?”


    浩斯一臉震驚地看著迪普,拿著酒杯的手都在顫抖,但是還沒等他說話,迪普就又說道:“開玩笑了,你別當真了!哈哈!”


    浩斯這才慢慢放下了酒杯,但是內心裏麵的波動一直都停不下來。


    突然迪普將目光直視到了巴依身上,帶著一絲玩味地說道:“我剛才說到暗獸的時候,你的手指似乎停頓了一下,你知道暗獸?”


    巴依看到迪普的目光,心髒瞬間開始瘋狂跳動,他立馬站了起來,想要趕緊否認,但是下一秒迪普已經拿著酒杯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幹杯!”迪普舉著酒杯說道。


    巴依不知所措地舉起了酒杯同迪普幹杯,他看著迪普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像是見了鬼一樣,臉色蒼白。


    “我們傅雷村唯一的大商人、大善人巴依老爺怎麽會知道那些惡心的東西呢?”


    迪普把拿酒杯的手自然下垂到腰間,用另一隻手扶著額頭說道:“哎呀呀!我到底在瞎說什麽胡話啊!”


    “真是醉了!醉了啊!”


    迪普一把將米勒扯了過來,像是沒有骨頭一樣扒到她身上,搖搖晃晃的,把酒灑得到處都是。


    而整個大廳也因為迪普的安靜而變得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感覺氣氛極其壓抑。


    “接著奏樂,接著舞啊!你們怎麽停了?真是的!”迪普從米勒的懷裏站了起來,一把將米勒推到了一邊說道。


    看到這一幕老米勒心中怒火中燒,一個不小心打摔了一個杯子,在這個安靜的會場裏麵分外明顯。


    霎時間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老米勒的身上。


    “哦?”迪普搖搖晃晃地走到了老米勒的麵前,所過之處所有人都給他讓行。


    “你是?”迪普指著老米勒的鼻子說道,酒氣熏天,動作放肆。


    “哼!”老米勒冷哼了一聲,強迫自己不要抄起酒瓶往迪普臉上糊,迅速而堅定地說道:“米勒的父親。”


    聞言迪普立馬握住了老米勒的手,親切地搖晃了起來,表情都變得熱情了,“原來是嶽父啊!失禮!失禮!”


    聽到迪普的話,老米勒生氣地想一把甩開了他,卻發現迪普的手臂就像是鐵鉗一樣,死死地抓住了他。


    “嶽父放心!米勒交給我,你就放心吧!”


    “我宣布從今天起米勒·科德羅伊就是我的妻子了!”


    話音剛落,整個大廳就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對於迪普的話,似乎沒有任何一個人反映了過來。


    突然浩斯帶頭鼓起了掌,大聲叫著好,於是從光明教會的人開始,其他人也趕緊配合著迪普的話。


    迪普滿意地點了點頭,甩了甩手,一股奇特的光線從他的影子裏麵射了出來。


    霎時間整個大廳裏麵的人都感覺到了一種被無數視線注視的感覺,他們像是石像一般定在了原地。


    除了浩斯、巴依、老米勒和米勒四個人。


    “既然這麽愉快地決定了,那我就好人做到底吧!”迪普看著被傳送到自己麵前的四個人,笑眯眯地說道。


    浩斯看到迪普的所作所為瞬間眼前一亮,他的唿吸都急促了起來,心裏麵說著: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浩斯追求的力量就是這個,超乎常人的神奇力量!


    而巴依和老米勒則是滿眼的震驚,他看看周圍,又看看自己,一時間害怕得說不出話來,感覺到渾身無力。


    “你們似乎沒有我想象的高興啊!為什麽呢?被主選中難道不是你們的幸運嗎?”迪普不解地說道。


    突然他看見米勒還是一臉平靜地看著他,迪普瞬間對米勒更感興趣了。


    “果然,我最喜歡的還得是你啊!米勒啊!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呢?”


    迪普揮了揮手,光明教會的中央瞬間裂開了一個縫隙,無邊無際的黑暗從縫隙中湧了出來,帶著森然的寒意。


    “走吧!”迪普將雙手背在脖子後麵,慢慢地走向了光明教會中央出現的密道,一點兒也沒有喝醉的樣子。


    他走了兩步,突然幽幽地說道:“跟不跟在於你們自己。”


    然後僅僅一瞬間,迪普就消失在了浩斯四人的視野裏麵,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看著地道的入口,米勒直接就走了下去,甚至讓老米勒都沒有反應過來。


    巴依看著心急如焚地老米勒,出聲說道:“老米勒你別著急啊!萬一這下麵有什麽東西……”


    老米勒一揮手,激動地說道:“你什麽意思?難道讓我棄米勒與不顧嗎?”


    “珍妮已經死了,我不能讓米勒也遭遇不測,我一個人活著有什麽意思!”


    巴依見勸不動老米勒,就轉去勸浩斯,結果浩斯的表情比老米勒更加狂熱,就像是中了邪一樣。


    最後老米勒和浩斯都頭也不迴地走下了地道。


    巴依是個商人,最在意得失利弊,所以他真的不想下去,但是一想到迪普說的話,他最終還是動搖了。


    就像是老米勒說的一樣,他也不能讓巴豆一個人死在那個地方。


    踏過層層疊疊的樓梯,在黑暗中摸索著前行,巴依終於趕上了浩斯和老米勒二人。


    巴依一看到他們兩個人,就立馬跑了上去,大喊著:“終於找到你們了!那個神使呢?”


    神使就是迪普,因為浩斯對傅雷村的村民們宣傳迪普是帝國來的神使,是傅雷村擺脫貧困和獲得財富的機遇。


    突然一隻手臂拍在了巴依的肩膀上,迪普噙著笑說道:“當然是在這裏呀!”


    巴依嚇得一把坐在了地上,這才發現老米勒和浩斯也變得像石頭一樣呆滯在了原地。


    巴依瞬間就嚇得渾身冷汗,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大唿著:“神使饒命!神使饒命!”眼看著就要大小便失禁。


    迪普笑得更燦爛了,甚至笑到直拍胸口,不停地彎腰喘氣。


    “雖然我知道你是在裝的,但看到你要尿褲子,我真的是忍不住啊!哈哈哈!”


    巴依原本心存的最後的一份僥幸瞬間被迪普擊垮,跪在地上再也不敢說話了。


    迪普笑夠了,拍了拍胸口,米勒跟著他的後麵,像影子一樣,他就順手搭在了米勒胸口。


    “對了,剛剛那句話我沒有說完,跟不跟在於你們自己,但不跟就一定會死。”


    “不過你們這一次倒是挺聽話的,居然都下來了,這樣也好,免得我又要重來一遍。”


    說完迪普全然不顧巴依嚇得幾乎暈厥的樣子,一把抱住了米勒,語氣不善地說道:“你為什麽不笑?”


    米勒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似乎一點也不害怕迪普殺了自己。


    “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為什麽我之前從來沒有注意到呢?”


    迪普一揮手,陷入幻覺的浩斯和老米勒瞬間恢複了正常,他們驚慌失措地看著周圍,眼神中充滿了後怕。


    但是迪普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居然讓浩斯他們三個人的身體不受控製地站了起來,同時緊緊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迪普一本正經地說道:“鬧劇結束了!我們該做正事了!”


    米勒沒有被他控製,但是她也一直緊緊跟著迪普,就像是為了完成什麽一定要完成的事情一樣。


    漸漸的,一座奇怪的祭壇出現在了五人麵前,迪普一馬當先走到了祭壇上麵,他袖口的紅色紐扣散發出劇烈的光線,瞬間就讓整個祭壇充滿了綠色的火焰。


    紅色紐扣就像是被抽去了顏色一樣,瞬間變成了白色,最後又重新變迴了正常的紐扣。


    不過那些被祭壇吸走的紅色,在一陣扭曲中變成了一把紅色的尺子,迪普撿起了那邊尺子扔給了浩斯。


    “你要的東西,就在這裏。”迪普對著浩斯說道。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綠色火焰布滿了整個祭壇,眼看著就要將整個祭壇燒毀,突然無數綠色的藤蔓拔地而起,就要對付在祭壇中央的迪普。


    迪普伸出手指朝著那些藤蔓輕輕一點,霎時間那些藤蔓就轉變了方向,由地上不斷向上生長,在傅雷村形成了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場。


    “有時候這些髒東西也可以成為一筆財富,不是嗎,嶽父大人?”迪普對著老米勒說道。


    “你想念你的妻子吧,老米勒?”迪普接著說道,他從祭壇中掏出一把種子,扔到了老米勒的麵前。


    “農民本來就應該去種糧食,你不要本末倒置啊,嶽父大人!”迪普一臉憤慨地說道,“記得開一座農場,不然那些草不拿去做飼料就太浪費了!”


    “不過這些稻穀倒是可以給人吃,越多越好,你看看你們村子裏麵的人,一個個瘦的!”


    隨著迪普的話說完,老米勒仿佛在他的身後看見了逝世的珍妮,他掙紮著想要去觸碰她,最後卻無力地倒在了地上,被那袋種子砸到了臉上。


    迪普趕緊跑去把老米勒扶了起來,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說道:“聽我的,你會見到她的,真的。”


    這時巴依似乎也有話要和迪普說,他死死盯著迪普,卻不敢開口。


    迪普挑了挑眉,在浩斯耳邊說了些什麽話,然後看著巴依說道:“你隻要好好聽浩斯的話,你兒子會出來的。”


    就在這時,整個祭壇爆發出了一股劇烈的爆炸,祭壇在一瞬間被爆炸毀滅了,一座蠕動的肉山出現在了五人麵前。


    “哈哈!出來了,這個封印也出來了!”迪普放聲大笑著說道。


    巴依被嚇得不敢說話,老米勒跪在地上沉默不語,而浩斯則是看著手裏麵的紅色尺子發呆,米勒也是,看著迪普發呆。


    半晌,迪普從狂熱中恢複了正常,他帶著米勒離開了地道,這個地方還有許多的東西需要布置,不過這些都不歸迪普管了。


    因為現在,浩斯才是這個計劃的負責人。


    真理會,紅之歌頌者,迪普·派恩斯,要去執行他的下一個任務了。


    米勒一直跟著迪普上了馬車,不過迪普卻將她給趕了下來,迪普看著米勒的樣子,他用能力看不出米勒的內心有什麽問題。


    但他也不打算帶她走,想了想,迪普突然想到了一個好玩的。


    “米勒小姐,我即將去執行另一個任務,不久的將來我會重新迴到這裏,你會照顧好我的,對吧?”


    米勒點頭。


    迪普笑了笑,他記得下一個任務是獻祭自己,來獲得主預言的那個轉機,他很好奇,米勒為什麽對自己死心塌地的。


    他更好奇,如果米勒看見了一個不一樣的自己會怎麽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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