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雷村一二九四年七月二十七日,接近一年的發展,整個傅雷村已經脫胎換骨了,糧食、經濟、交通統統有所改變,幾乎所有的村民都開始不愁吃喝用,生活品質有了質的飛躍。


    現在除了巴依外,老米勒也成為了傅雷村裏麵的有錢人,光明教會再次發展擴大,傳統的拜火儀式也變得更加熱鬧了。


    今天浩斯又組織了一場歡迎會,據說是教會上麵有人要下來視察,十裏八鄉的人再一次被聚集了過來,不過這一次他們都看起來光鮮亮麗多了。


    米勒站在鏡子麵前,輕輕梳洗著自己的頭發,她的神色很平靜,就像是麵對迪普時的那樣。


    不過米勒其實不是一個冷漠的人,她在村子裏麵的風評一直都很好,樂於助人,喜歡小孩子,是大家公認的熱心腸。


    如果不是老米勒的原因,或許以米勒的性格,她在傅雷村這樣的村子裏麵生活怕是要吃不少的虧。


    至於為什麽現在米勒變得這樣冷漠了,其實與她三年前的那件事情有關,那年沃爾帕吉斯帝國和雷德胡克帝國發生了戰爭。


    戰火波及到了處於兩大帝國之間的傅雷村,炮火與利劍無情地略過了這裏,帶走了包括珍妮在內的許多村民的生命。


    就是因為海倫·博伊默爾在戰爭中不幸身亡,所以她的丈夫保爾·博伊默爾和她的三個孩子同時選擇了參軍。


    雷德胡克帝國的科技遠遠沒有沃爾帕吉斯帝國發達,但是雷德胡克帝國的神秘勢力遠遠超過沃爾帕吉斯帝國,在他們的參與之下,沃爾帕吉斯帝國不出意外的敗了。


    大炮被光線切割,盔甲被雨水融化,利劍居然獲得了自我意識,瘋狂地屠戮著沃爾帕吉斯帝國的士兵,最後雷德胡克帝國以少勝多,以弱勝強,大敗了沃爾帕吉斯帝國,與其簽訂了和平條約。


    至於沃爾帕吉斯帝國究竟付出了什麽代價,就不得而知了,世人隻知道,原本崇尚科學的沃爾帕吉斯帝國,再次陷入瘋狂地教會崇拜之中。


    生息教堂、光明教會發展尤其迅速,至於原本就存在的智慧教堂反而沒有那麽大的發展。


    而沃爾帕吉斯帝國本土的機械學會則是開始了暫避鋒芒,就連向雷德胡克帝國的傳教都收斂了不少。


    不過這些都與米勒無關了,她隻記得一個雷德胡克的士兵拿著槍指著珍妮,強迫她來滿足自己。


    珍妮為了保護米勒不被他們發現,隻能選擇被十幾個男人給……珍妮甚至不能反抗,不能自盡,不然那麽瘋子就會更來勁,如果最後他們在屋子裏麵大肆破壞了起來,米勒就會被發現。


    珍妮知道隻有她足夠卑微,足夠無力,讓他們沒意思,玩夠了,那些人自然就會走了,男人就是這樣。


    不過珍妮死前被人像是破抹布一樣扔到了地上的那一幕,直到現在都讓米勒無法忘記。


    她甚至感覺自己在那一天已經死了,隻剩下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活在了這個世界上麵。


    白色的裙子輕輕點地,米勒突然站了起來,她用一根紅繩綁住了自己的頭發,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久久無言。


    浩斯告訴她,明天傅雷村裏的一切亡魂都會重新蘇醒,他們將擺脫死亡的威脅,獲得主的庇護與恩賜。


    米勒不知道浩斯所謂的主是光明教會的太陽神,還是別的什麽東西,不過對此她已經不太在乎了。


    在珍妮死亡前的那一刻米勒早就在心裏麵祈禱了任何一個她能想到的神明,甚至不顧一切地發下誓言,但是仍然沒有任何作用,珍妮還是死了。


    以一個女人最可悲的方式死了,就死在了米勒麵前,而米勒甚至不能在珍妮死前抱緊她。


    所以米勒在知道了浩斯的承諾之後,浩斯到底要做什麽,米勒也不在乎了,隻要浩斯信守承諾就好。


    這一次的歡迎會,比上一次要順利得多,傅雷村的村民們都沉浸在歡聲笑語之中,不再如上次一樣,隻是迪普一個人的獨角戲。


    精美的食物與高高的酒杯山,在璀璨的水晶燈下熠熠爍爍的,每個人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就像是過朱爾節一樣。


    米勒還是那個帶頭敬酒的人,不過這一次歡迎會的客人沒有像迪普一樣,見到米勒就做出許多出格的舉動,甚至比迪普嚴肅了不少。


    聽浩斯說,這一次來的人是光明教會的特派員托姆·博登,對於傅雷村突如其來的發展壯大,教會高層十分重視,所以就派人下來視察了。


    對此米勒的內心無比鄙夷,當傅雷村窮的時候,沒有一個人來過,而一當傅雷村富有了之後,各種各樣的人就來了,就像是蒼蠅一樣。


    浩斯對待托姆·博登的態度十分熱情,甚至比之前對待迪普的時候還要熱情,他的各種禮儀都做的十分標準,完美無瑕,讓托姆·博登賞心悅目。


    一不小心他就被浩斯灌了不少的酒,而宴會也達到了另一個高潮,各種各樣的女人在大廳中跳舞,數不清的美酒從酒杯中傾泄,形成一條條蜿蜒的河流。


    浩斯看著米勒,米勒點了點頭,偷偷扶住了托姆·博登,托姆·博登本來是光明教會太陽神的守衛夢境的超凡者,此時不知為何居然被浩斯灌醉了。


    他走路搖搖晃晃的,差一點癱倒在米勒的懷裏,米勒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輕輕將托姆·博登扶到了教堂中央。


    浩斯從袖子裏掏出了那把紅色的尺子,對著周圍一揚,霎時間原本醉醺醺的村民們都站了起來,將酒杯摔到了地上。


    托姆·博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醒了酒,他在米勒的懷裏瘋狂掙紮了起來。


    米勒從背後掏出一把銀色的匕首對著托姆·博登的脖子割了過去,她用身體來控製住托姆·博登的行動,同時以免他看著自己的匕首。


    匕首入喉,劃出一道漂亮的血花,但是米勒還是低估了托姆·博登皮膚的硬度,在守衛夢境的名詞強化下,他皮膚就像是皮甲一樣硬。


    托姆·博登一把打飛了米勒,掏出自己的死靈之書,就要朝光明教會發送什麽信息。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爆發出劇烈的白光,酒精直接從他的皮膚中蒸發了出來,他的身體也變得更加強壯了起來。


    浩斯朝著托姆·博登笑了笑,用那把紅色的尺子拍著手掌,“托姆·博登先生,我覺得你還是放棄抵抗比較好。”


    “畢竟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憑你的力量恐怕是沒有辦法解決的。”


    托姆·博登在激發了自己的力量之後,精神恢複了不少,他看著小人得誌的浩斯啐了一口。


    “浩斯就憑你也想對付教會?你信不信,等我向上麵報告了這裏的異常之後,傅雷村明天就會被火雨淹沒!”


    浩斯朝著周圍看了看,又朝著托姆·博登看了看,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托姆·博登先生,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出去嗎?”


    “還是說你覺得這裏的人會為了你去找光明教會的人?”


    “別傻了!托姆·博登,你今天就會死在這裏!”


    聽到浩斯的話,托姆·博登哼了一聲,他開始全力蒸發自己體內的酒精,同時他脖子上的傷口也開始結痂。


    但是浩斯怎麽可能就這樣讓他恢複呢?隻見浩斯揮起了那把紅色的尺子,密密麻麻的火焰直接從托姆·博登的傷口裏麵鑽了出來。


    與此同時,周圍的村民開始對著教堂中央跪拜了起來,更加龐大的火焰從托姆·博登的身體裏麵鑽了出來,片刻之後,他就變成了一個火人。


    米勒從一邊爬了起來,走到了浩斯的身邊,想把那把銀色的匕首還給他,但浩斯卻沒有接下那把匕首。


    “留著吧!以後還有用。”浩斯對米勒說道。


    米勒點頭,沒有說話。


    教堂中央的地道再一次被浩斯開啟了,仔細看才能發現,原來那些村民都被幻覺控製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浩斯將那把紅色的尺子放到了托姆·博登的頭頂,瞬間他體內的某些東西就被浩斯的尺子吸走了。


    然後浩斯朝著地道走了過去,米勒跟在他的身後,那座肉山在火焰中,顯得格外猙獰。


    “你會信守承諾的,對吧?”米勒冷冷地問道。


    浩斯轉過身,打了一個響指,霎時間整個地穴都被綠色的火焰照亮了,“這些都是傅雷村裏裏麵的亡靈,過了今天晚上,他們都會重新活過來的。”


    第二天,整個傅雷村熱鬧了不少,不過所有人都沒有發覺到有什麽異常,一切都照常運行著。


    海倫·博伊默爾雖然複活了,但她的丈夫還有兒子都沒有複活。


    因為海倫·博伊默爾是在傅雷村裏麵死的,但她的丈夫還有孩子,卻都是死在了沃爾帕吉斯帝國的戰場上。


    海倫不知道這些,隻是天真地以為自己是戰爭中的幸運兒,但自己的丈夫與孩子就不是了。


    直到有一天,海倫發現了這個真相,她自殺式的為羅燦犧牲了,因為她再也無法苟活於世了,還是以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更別說,海倫的丈夫和孩子的死亡,歸根結底還是海倫自己的原因。


    米勒也得償所願地再一次見到了珍妮,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更好的方向在發展。


    這個平靜直到八月底,浩斯在傅雷村遠處的田野上發現了昏迷的羅燦才被徹底打破。


    浩斯將和迪普長的一模一樣,或者說就是一個人的羅燦送到了米勒的家裏麵,米勒小心翼翼地照顧了羅燦幾天幾夜,羅燦終於蘇醒了。


    剛剛蘇醒的羅燦對於傅雷村裏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但是米勒沒有同他解釋,甚至懶得理他。


    不過羅燦沒有放棄,一直跟在米勒的身邊,因為他發現,不管自己做什麽,米勒都會保護自己,不管自己有什麽要求,米勒都會答應他。


    雖然米勒一直不和他說話,也不迴答他任何問題,但光是這樣就足以讓從小缺愛的羅燦,對米勒好感爆棚了。


    時間就這樣來到了九月,米勒和羅燦的感情漸漸好了起來,羅燦問米勒什麽,雖然米勒不會直接迴答他,但也會做些簡單的動作來迴應他了。


    比如說:點頭、搖頭或者是其他的表情。


    但是意外還是發生了,羅燦和米勒被老米勒吩咐去割豬草,但是羅燦的銀器居然在割豬草的途中被其甩飛了。


    眼看著羅燦要被豬草纏繞至死,米勒毫不猶豫地取下了自己的銀鐮刀送到了羅燦的手裏,霎時間豬草就鬆開了羅燦,轉去捆綁米勒。


    米勒知道羅燦不能死,所以必須救他,但自己如果沒有銀器肯定會死,不過她不在乎了。


    可就在米勒即將窒息的那一刻,她卻看到羅燦拖著奄奄一息的身體來到了自己身邊,就那把銀鐮刀塞進了她的懷裏。


    米勒剛想還給羅燦,那些豬草就纏起羅燦的腳踝將他甩飛了起來,米勒看到這一幕焦急地想要站起來去救他,但剛剛的纏繞讓她渾身無力,連走路都做不到了。


    就是這幾秒鍾的猶豫,米勒的頭頂瞬間灑下了一片滾燙的鮮血,她抬頭就看見羅燦的臉朝著自己笑,但是他的四肢已經被那些豬草活活撕碎了。


    米勒尖叫了一聲,朝著已經咽氣的羅燦撲了過去,她突然有些看不懂羅燦了,第一次發現這個人和之前不同,而且不是裝出來的,但是自己之前一直拒絕接受這個發現。


    米勒突然覺得很悲傷,她將銀鐮刀扔到了一邊,就要跟著羅燦去死,因為如果浩斯說羅燦死了,她一直努力的一切都會消失。


    突然一股劇烈的白光從羅燦的身體裏麵散發了出來,米勒一個恍惚之間,就感覺整個世界都黑下來了。


    米勒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但是下一秒浩斯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他抱著羅燦說:“照顧好他!”


    米勒一臉震驚地看著羅燦,她第一次麵部表情如此的豐富。


    緊接著,米勒再次照顧了羅燦三天三夜,不過這一次米勒不再像上一次那樣,對於羅燦毫無感覺了。


    米勒和羅燦兩個人開始了交流,甚至做起了朋友,因為米勒知道了這個人和上次自己見到的迪普不一樣了,是個很熱心、很善良,甚至很傻的孩子。


    可惜命運還是喜歡和人開玩笑,羅燦在米勒的小心翼翼地照顧之下,沒有死於豬草,沒有死於稻田,也沒有死於農場,一直挺到了朱爾節。


    可是羅燦偏偏和卡特他們發現了巴依的問題,然後一起去參加了巴依的布道會,羅燦最後和巨獸同歸於盡了。


    那場爆炸是如此的巨大,讓米勒連羅燦的碎渣也找不到任何一個。


    米勒因為和羅燦做了朋友,所以這一次羅燦的死,米勒哭得很傷心,甚至讓她覺得心痛。


    不過奇跡還是發生了,米勒居然再一次迴到了浩斯來她家的那個下午,她看著昏迷不醒的羅燦,下定了某個決心。


    於是米勒在不知道多少次的輪迴中,發現了羅燦每次會麵臨死亡的節點,她總是提前去幫助羅燦準備好後路,讓羅燦免於死亡,或者幫助羅燦規避風險。


    又或者知道羅燦在哪裏,但故意不去找他,以免影響某個東西的規劃,讓羅燦再一次陷入死亡的威脅之中。


    米勒在漫長的輪迴之中發現了某些東西,她知道自己之所以會擁有記憶,但是別人都沒有,甚至包括羅燦自己。


    可能是因為導致這一切發生的東西,想要通過自己去讓羅燦抵達它想要的那個結局。


    米勒不知道那是什麽,但她不想羅燦一直這樣,也不想羅燦再死了。


    當很多次、很多次輪迴之後,多到米勒都記不清楚是多少次的時候,米勒看著躺在床上的羅燦,露出了和她年齡相符的,少女一般的笑容。


    她用舌頭舔了舔羅燦的眼睛,知道他馬上就要醒了,這一次她決定用自己最好的樣子去麵對羅燦。


    兩個人堂堂正正地談一場戀愛,再也不逃避了,因為這就是兩個人注定的緣分。


    所以當羅燦這一次從昏迷中蘇醒的時候,米勒笑得很開心,手指都在激動得顫抖,她故意挑逗羅燦,借機將一些東西告訴羅燦。


    同時大大方方、堂堂正正地告訴羅燦,自己就是他的未婚妻,是他最最喜歡的人。


    而羅燦也是米勒在曆經磨難之後,在對這個世界徹底失望之前,所遇到的一道最明亮的光。


    對於羅燦而言,米勒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遇見的人,也是他人生中遇見的第一個全心全意為他好的人,而對於米勒而言,羅燦是她遇到的最傻的人,傻到為了別人而放棄自己的生命的蠢貨。


    所以米勒和羅燦從來不是什麽一見鍾情,也不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戀愛,他們的愛情是無數死亡與痛苦鑄成的寶石。


    美麗而脆弱,但卻彼此互相拯救著,或許兩個人誰離開了誰,都不會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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