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是周三的清晨,距離與她約定要見麵的時點不遠。


    本來應該在昨晚就約好匯合的細節,卻因為那番鬧劇,兩人在之後都沒有聯係。遊以情走出駕駛艙坐迴床上翻看手機記錄時,隻在裏麵翻著了玲瓏的留言。


    他沒什麽心思去查看那些,手指停在林曉的私聊窗口上,摁出字又刪掉。


    林曉正好在上早課,她一直將手機夾在書頁中,像個傻子一樣盯著遊以情的私聊頭像發呆。


    很想對他說點什麽,卻礙於找不到追問的立場。


    遊戲搭檔到底能做到什麽?下線之後,兩個人的世界就不會重合,這就是她最不想接受的現實。


    她不了解遊以情的事情,珍惜著自己擁有的他給予的偏愛,卻還是會去嫉妒他身邊那名少女的現實立場。


    林曉覺得這樣的自己有點貪心和卑劣,而這份躊躇的卑劣讓她在此刻找不到言語。


    就在她瘋狂拉扯自己的這一刻,她瞥見了遊以情頭像邊“對方正在輸入”的這行係統提示。


    於是她瞪大眼睛期待地等待著聊天框可能會出現的內容,結果那邊就跟便秘了一樣輸了半天都沒輸出個所以然。


    林曉率先就沒憋住,直接給他甩過去一個貓圖表情包。


    遊以情還在思考他要找什麽合適的開場白,結果屏幕上忽然就出現一個可愛的呈(╥╯^╰╥)模樣的流淚貓貓頭。


    「在上早課?」


    「嗯。」


    很平穩的開局。沒有任何追問也沒有對昨夜鬧劇的迴溯。


    林曉“嗯”完之後,對麵又沒了下文。


    遊以情也開始費解,自己到底要找什麽樣的切入口才能詢問她今天是否要匯合的事。如果她不想見到自己,得出那種答複的他還能像現在一樣平靜嗎?


    林曉在心中鬥爭了一下,決定在遊以情之前先出手。


    「今天要輔導我,會不會有點勉強?如果你要休息的話,就不勉強你。」


    她提出了需求,也給足了退路。


    如果林藍此刻有坐在她身邊看這段記錄,肯定會噴她是個不爭氣的家夥。就連林曉自己也想噴自己一頓。


    進攻性總是會在少女搖擺不定的擔憂中被扭曲得稀爛。


    「是有點勉強,但我能過來。看你怎麽想。」


    遊以情指的勉強並不是他感到疲憊,而是他不能確定自己是否能靜下心輔導林曉。至少他現在的情緒雖然平靜,卻不太適合鑽進高數題裏。


    他狡猾地將選擇權推迴給林曉。


    「我不想讓你勉強。」


    遊以情看著屏幕上林曉迴複過來的這幾個字,有些難過地眨了眨眼。


    「但你能過來的話我特別開心,真的。」


    “……!”


    她終究還是伸出了手的。


    不是用理智與妥協,而是用願望與邀約。最想等到的答複,無非是她最渴望的念頭。


    「那我偏要勉強。」


    看見這六個字出現在自己的手機屏幕上時,林曉隻覺得自己心髒都快漏了一拍。


    “我再重申一次,論文裏的幾個要點,包括最基礎的格式和例子引用。這些基礎中的基礎裏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低級錯誤。還有語法啊!詞匯啊!不要再出現含糊不清的迷惑單詞了!”


    “???”


    沒怎麽聽課的林曉終於在老師的激情演講中抬起了頭,又迷茫地望了望身邊的肖小琴。


    “她剛布置的全英論文,要死啦,她本來給分就不高。後麵還排著個高數考試,這下‘雙喜臨門’了。”


    求生欲迫使林曉立刻放下手機開始盯著講台上的大屏幕記起了筆記。


    認真地把作業要求聽完,早課快要結束的這一關頭,林曉才想起她一直沒迴遊以情匯合相關的訊息。


    更讓人納悶的是,遊以情居然也沒有後續詢問,他完全沒聲。


    “怎麽寫啊,還限時一周,頭大死了。林曉你打算怎麽辦?”


    “涼拌。”


    一邊抱著書本一邊想著心事的林曉有一句沒一句地迴著身邊的肖小琴。


    “……你不是這周還要打攻略嗎?你更難吧。”


    肖小琴壓低聲音補了一句。


    林曉雖然小小的驚了一下,但她也不打算再瞞下去。


    “時間嘛,擠一擠會有的。我掙紮一下。”


    一直走在肖小琴和林曉身後的錢慕歐聽到林曉淡定的默認,也邁了兩步走到兩名少女身邊。


    “林曉,那個風知……”


    走下最後一層階梯的林曉停住了腳步。


    在下課後往著樓外疏散離去的人群中,隻有一個挺拔的身影定定地站在樓梯口。


    他完全可以選擇靠在一邊的走廊站著,那樣不會太引人矚目。


    站定在樓梯口的這一選擇,讓所有從樓梯上走下來的金融係學生們都無法忽視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也正是因為無法忽視,林曉才能在沒有打任何招唿的情況下,隻用隨意的目光就捕捉到了他。


    甚至還有等著吃八卦的少年少女們在樓梯尾的走廊好奇地望著這邊,等待著可能出現的奇妙後續。


    “這是我們同級?還是學長?”


    “真不真?這個我第一次見……啊你說是學姐我都信?”


    “在等女朋友?還是要整點大新聞搞堵門告白?”


    遊以情依舊旁若無人地頂著這些奇妙的議論,走到了林曉跟前。沒有戴口罩出現在人群中的他,對林曉而言是珍稀品種。


    “林、林曉……他找你的?”肖小琴推了推身邊沒動作的少女。


    林曉好難才緩過來去消化這個狀況。


    “你怎麽知道我……”


    “我為什麽不知道?”


    遊以情的反問提醒了林曉,他的好友畢竟是沈契,通過他得知金融院的構造與她和林藍共同的教室根本不是件難事。


    “……沈諾?”


    在林曉身邊一同待機的錢慕歐輕聲脫口而出這兩個字。


    還好這句話足夠輕,不然這樓梯口可能是要出大事了。


    “他不是沈諾。”


    林曉隻淡淡地解釋了一句,便沒有對錢慕歐的下文。


    遊以情伸手取走了林曉懷裏的書本。


    “我沒帶……你的筆記。”見他在檢查書本內容,林曉急忙承認了自己的大意。


    她根本就沒想到在發生那些事後,遊以情還是準時赴約了,並且是以如此讓人意外的形式出現在她麵前。


    “走吧,有我。”


    遊以情隻是輕輕地招唿了她一聲,拿著她的書本迴過頭朝教學樓外走。林曉急忙邁著小碎步跟上,走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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