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成業死了,在警察抓捕的時候,跳樓自殺了。


    這對所有人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因為沈櫻還下落不明,


    岑妙被困在家裏幾天,直到陸成業死了,她才從家裏出來。


    再見到程佑的時候是在牛濤家,程佑狀態很差。


    不怎麽說話,周身仿佛籠罩了一層暗影,別人無法靠近他,他也注意不到任何人。


    岑妙在他身邊坐下,輕輕地抓了抓他的手。


    感受到她的溫度,他才終於有了反應,轉過頭看著她。


    目光有一種深深的茫然,從這一刻開始岑妙才感受到了他的脆弱。


    他這個人做什麽事都給人一種很有把握的感覺,漫不經心又什麽都不放在眼裏。


    在他身上你很少能看到畏懼和迷茫,哪怕身處低穀,他也是該怎麽活怎麽活,一日三餐吃什麽都不挑,髒活累活他也幹的像模像樣。


    所以,岑妙常常覺得,他其實沒那麽需要她。


    她的出現,不過是他生活的調味品。


    沒有她,不過就是味道淡一點罷了,這對於一個想吃飽飯的人來說,並不影響生活。


    程佑慢慢地靠過來,靠在了她身上。


    岑妙伸手將他摟在了懷裏,手指穿過他的頭發,輕輕地摩挲著。


    他們就這麽抱在一起,什麽話都沒說,抱了很久。


    牛濤跟她抱怨說:“他這幾天幾乎不吃不喝,你要再不來,我也要崩潰了,現在隻能靠你了。”


    岑妙說:“我也沒辦法。”


    她隻能陪著他一起吃飯,爭取讓他多吃兩口。


    陪著他睡覺,讓他的身體不至於垮掉,她能做到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夜深人靜,他們抱在一起,她聽著他的唿吸,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他因病去世的母親,和那個不太負責的父親,以及糾纏不休的親戚。


    想到白靈跟她說,說他家裏隻有姥姥姥爺和一個妹妹了,還都不是親的。


    想到他這個人長得不錯又聰明,可每一步走的好像都比別人艱難。


    岑妙想著想著就忍不住想原諒他,原諒他對自己的怠慢和不那麽重視。


    程佑閉著眼睛躺在她身側,唿吸輕緩。


    岑妙知道,他並沒有睡著。


    她找到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


    程佑轉過頭看著她,他們在黑暗中對視。


    “睡不著嗎?”她問。


    他輕聲說:“不用管我,你睡吧。”


    給他吃了助眠的藥,看來也不管用。


    岑妙挪了挪,跟他貼在一起,枕著他胳膊說:“放輕鬆一點,不是懲罰自己事情就能解決。好好睡一覺,大腦放空,說不定明天你就想到了辦法。”


    程佑沒說話,胳膊收了收,唿吸靠近,幹燥的唇貼在了她的額頭上。


    岑妙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說:“謝路迎好像還挺喜歡你妹妹的。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屁孩,是全家人寵著慣著的小公子,有點臭屁,也不太愛搭理人,不過陸家家教很好。認識的長輩但凡家裏有女兒的,都想攀高枝,把女兒嫁給他。”說到這,岑妙笑了笑說:“卻沒想到栽在了你妹妹手裏。”


    程佑不太喜歡聽這些,甚至說:“我寧可她不進陸家的門。”


    岑妙一聽,抬了抬頭看著他說:“這你就不對了,哪怕你是哥哥也不能幹涉妹妹喜歡誰,她進陸家的門是命中注定。”


    岑妙溫柔的笑了笑說:“就像你遇到我一樣。所以,別自以為覺得是對她好,你說的好可能壓根就不是她想要的。你在你的角色上做好你該做的事情,就夠了。”


    程佑看著她,深邃的目光像暗夜中一顆發光的琉璃。


    “聽懂我的意思了嗎?”岑妙湊上前,鼻子碰了碰鼻子。


    “嗯。”


    岑妙笑了笑,親在他嘴唇上說:“睡吧,會沒事的。”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時間越久,程佑的狀態就越差。


    陸家勢力雖大,但是讓他們大海撈針似的找一個人也很難。


    岑妙頂著父母給的壓力一直陪著程佑,每一天都很煎熬,到後邊,爸媽連電話都懶得給她打了。


    或許是看她不太聽話,也或許是因為整件事情太令人焦灼,不忍心再逼迫。


    還好,功夫不負有心人。


    在大家都快熬不下去的時候,陸家傳來了好消息。


    因為事先就聽說有了沈櫻的消息,所以那天他們一直在等。


    程佑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岑妙知道他心裏其實很緊張,全身都緊繃著。


    她陪著他,看著碧藍的天一點點的西沉,最後陷入無盡的黑暗。


    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是程佑接的。


    掛了電話,他攬著岑妙緊緊的抱住了她。


    他抱著她的力度和溫度就好像一個瀕死的人重新複活了一樣,那種衝破壓抑後釋放的感覺,讓大家徹底鬆了一口氣。


    程佑下巴壓在她肩膀上,手蓋在她後背,壓縮著她的唿吸。


    岑妙拍著他後背,喜極而泣說:“你看,我都說了不會有事的,你還不信我。”


    程佑沒接話,然而岑妙卻清楚的感覺到了她肩膀上傳來了濕意。


    雖然這些日子,他的徹夜不眠不是為了她,但她卻更喜歡這個有血有肉的男人了。


    除了炙熱的男女之情,更多了許許多多的憐愛。


    哪怕他們最後沒有在一起,她也不忍心說他一句不好的憐愛。


    他們最近一直住在牛濤這,再加上為了沈櫻的事,壓根沒什麽心情去想那些親親我我的事。


    現在,沈櫻的事終於告一段落,仿佛卸下了千斤重的重擔,程佑目光灼灼盯著岑妙。


    岑妙抬眼示意,在別人家呢。


    程佑也不是真的那麽沒分寸,抱著她,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低沉,對她說:“謝謝你,岑妙。”


    那天晚上,岑妙被家裏的電話催迴了家。


    程佑開車送她,在車上,他抱著岑妙親了很久。


    分開的時候,岑妙笑著看他說:“以前,我總想你給我很多很多的愛,比我愛你要多很多,現在我想通了。程佑,你做自己就好了,我會給你很多很多我的愛。”


    這個世界上,總有人為了生活勇敢,也總有人為了愛勇敢。


    如果那個人是你,我不介意做那個為愛勇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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