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台子上的那出戲最精彩的橋段,台下的聽戲的人毫不吝嗇的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喝彩聲。


    沒人關注他們所處的這一處角落,也沒人注意到那說書人臉上的變化。


    緊盯著他的許蓮台。


    “您是何時發現的。”說書人的眼睛一瞬間轉變,從之前的溫和麻木變得敏銳而恭謹。


    她笑了笑,把玩著一顆沒有剝開的桂圓,看著他戲謔道,“你覺得我會認不出欠我錢的人?”


    說書人露出一抹苦笑,隨即正了正神色,壓低聲音送她拱手道,“易雲笙見過閣主。”


    許蓮台擺了擺手,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青玉閣都化作一團灰燼了,我又算是哪門子閣主,你隨她們一並叫我姑娘吧。”


    “是姑娘。”易雲笙從善如流道,頓了頓又一臉歉疚的說道,“青玉閣泯滅說到底是屬下辦事不力……”


    “事情始末我已經從李掌事那裏聽說了,這件事怨不得你,反倒該謝謝你的當機立斷,若非如此你也不會好端端坐在這裏同我請罪。”


    易雲笙應是。


    “李恪當真沒有來麽?”許蓮台那顆已經被她盤得有些發亮的桂圓拋迴果盤內,看著易雲笙麵無表情的問道。


    易雲笙不自覺的抿了抿嘴唇,“是,掌事說他才迴碧雲天不久,手頭上的瑣事已經堆積良多,不好讓諸位掌櫃再等,他那裏實在抽不開身來尋姑娘,才派了屬下一路暗中隨行。”


    “如此。”


    許蓮台點了點頭,用指尖描摹著暖爐上鏤空的圖案,突然話一轉鋒,抬頭又問一句。


    “那他是何時同京都程府傳的消息?”


    ……!


    易雲笙不防她突然發問,本能的張了張嘴,但並未說出什麽。


    “這……請恕屬下愚鈍,沒能明白姑娘話裏的意思,還請姑娘明示。”


    裝傻?


    不過許蓮台並未揭穿他,她看著外麵的風雪心道,不急,總歸還要困上幾日,有的是機會逼出內情。


    “姑娘,程大人過來了。”


    慈悲彎身在她耳邊提醒道。


    易雲笙抬頭同她交換一個眼神,然後起身告辭。


    並朗聲同她再次道謝,“再次謝過公子慷慨相授,小可感激不盡。”


    “先生客氣,您即是憑本事吃飯,我自然也沒有白聽的道理。”


    直到易雲笙提著他的笸籃重新迴到人群中央,程硯卿才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走到桌前。


    這一迴倒是沒有招唿,直接在她身旁落了座。


    “我竟不知夫人還喜歡聽書。”


    你不知道的事,又豈是這一樁呢?許蓮台心想,但麵上並未表現出來。


    “偶爾聽聽罷了。”


    她不鹹不淡的應付一句,然後抬眸問道,“不知大人過來可是有事?”


    下欲抬手為自己倒茶的程大人略略一頓,有些尷尬的咳嗽兩聲,然後笑問道,“夫人可是怪我今日來的晚了?”


    ……


    許蓮台覺得無語,但程大人像是不覺,他笑著衝她解釋道,“昨晚睡前忘記關緊門窗,夜裏不慎染了風寒。難免起的晚了些,叫夫人久等了。”


    她還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自作多情起來,竟然能這麽的自作多情。


    嗬嗬,您高興就好。


    不過聽著對方壓抑的咳嗽聲,許蓮台才注意到,他的臉色確實有些微微的發白,眼中的血絲亦是明顯,看樣子倒像是得了傷寒。


    她看了聽禪一眼,婢子了然,衝她微微點了點頭,又一路小跑著去了二樓。


    須臾,就見梵音提著藥箱,急步走來。


    “姑娘。”她屈膝行禮。


    “程大人,身體欠安,你既是醫者,那就替大人瞧瞧吧。”


    梵音應諾,程大人的眼睛裏就含了笑意,他看著許蓮台目光更溫情了一些。


    不過不等他開口,許蓮台便帶著一臉歉意的說道,“大人勿怪我多事,風寒傳染,我身子弱,難免比別人要小心一些。”


    ……


    慈悲覺得的氣氛實在尷尬,執起茶壺為二人各添了一次水。


    “你是誰?為何要叫我姐姐作夫人?”阿珣臉色不好,盯著程硯卿質問道。


    程大人看著少年笑了笑,不慌不忙的將衣袖折好,然後才道,“我既叫你姐姐夫人,自然該是你的姐夫。”


    這邏輯確實無可挑剔,所以阿珣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少年的臉色微微漲紅了。


    “你莫要胡說,我姐姐並未婚配,我從哪裏來的姐夫!”


    程硯卿看著他,一字一句,“京都,程府。”


    阿珣語塞,他雖未見過程硯卿,卻是知道京都程府,也知道姐姐是借著程家主母的身體才得以重生。


    那麽眼前這人……少年聯想到方才他對許蓮台的稱唿,臉色變了又變。


    他不知道程大人為何會找過來,但他知道這人位高權重,若是姐姐當真被他纏上,必定是一場不小的麻煩。


    “姐姐。”他有些擔憂的看著許蓮台。


    許蓮台衝他笑了笑,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後背,“阿姐的手爐涼了,阿珣去房間裏替我換一個熱的迴來。”


    阿珣雖猶豫,卻沒有拒絕她的吩咐,接過來她手中那隻溫熱的銅手爐,臨走前不忘警告似的看了程硯卿一眼。


    “舍弟頑劣,若有言語冒犯處,還請大人海涵。”


    她這樣的客套梳理,反讓程大人心裏不大舒服。


    他微微皺著眉頭,語氣裏帶了一絲委屈,“夫人何必總是這般同我生疏,不過是個孩子,我又豈會當真計較。”


    “大人或許不計較,我卻不能不客氣。您是官,我是民,這其中的差距想必大人比我更要清楚些吧。”


    若非如此,她又怎麽會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的糾纏容忍良多。


    他能探到了許家的底,想必也探得了李恪跟阿珣的真實身份,就算現在不知,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許蓮台並未確定,程硯卿之所以這麽快尋過來,到底有沒有李恪的手筆。


    若有,他圖的什麽?


    若沒有……


    那麽一定是許家商號裏已經混入了不該進來的人。


    眼下形勢不明,所以她並不敢貿動。


    好在可以借著這場風雪,慢慢靜下心來想清楚。


    為了自由,她到底能舍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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