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些人見了棺材也不落淚,真不知是說他們天真呢,還是都將自己看成了傻子。


    “我十七歲嫁給我們大人,至今夫妻和睦,又跟柳大人哪裏來的從前?柳大人若是不想還銀子直說便是,但話卻是不能亂說的,我堂堂相府夫人豈能由著你信口雌黃的汙蔑?


    聽禪叫他清醒清醒,不必留力,若是淹死了正好作了花肥。”


    不等柳元申求饒,聽禪伸手一撈,拽住他的衣領把往岸邊扯了扯,另一隻手直接按著他的頭頂往水下壓,一起一落,來迴反複,幾十下後,覺得著柳大人也喝的差不多了,許蓮台才慢悠悠的撫了撫掌,出聲製止。


    “咳咳……咳咳……咳咳……你這毒婦……咳咳……”


    柳元申宛如一條死狗般,半身泡在水裏,半身趴伏在岸上,咳得撕心裂肺,但仍沒忘記罵人。


    “看來這塘子裏的水,味道不差,柳大人沒飲夠,聽禪!”


    聽禪應聲,袖子一換拎著人就要再往水裏按。


    “別……別……是我說差了話……程夫人雅量……”柳元申一臉驚恐的望著她連連求饒。


    到現在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她是真心想要自己的命,也不敢再天真的抱著什麽叫她念舊情的想法了。


    不提從前還尚有三日迴還餘地,提了,卻是將她骨子裏的那股子瘋狂狠毒激了出來了,弄不死自己是不罷休的。


    “銀子我還!”他一副苟延殘喘的模樣,再經不起丁點折騰,再不甘也得咬牙應下,“就依著夫人的意思,三日,三日後我必湊足了銀子給夫人送來。”


    還道真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也沒見多撐個一時半刻的。捏著二兩硬氣也敢同她硬碰硬,銀子能比命重要?


    許蓮台擺擺手,聽禪將人重新拋迴地上。


    柳元申掙紮幾瞬,才算從地上重新爬起來。


    此時的他就是一條落水狗,再也不複方才的意得意滿。


    負心人最好夾起尾巴低調做人,否則,你不做人自有人教你做人。


    跑到她麵前顯擺?無異於刀尖起舞,簡直自尋死路。


    “怎麽?柳大人不舍得走,還是要我親自送上一程?”望著一動不動呆愣在原地的柳元申,許蓮台笑著諷道。


    “這就走,這就走……”柳太醫聞言,簡直要連滾帶爬、馬不停蹄的離開這個叫他顏麵盡失的倒黴地兒。


    可壞就壞在他走了兩步,突然腦袋一抽,迴身問了一句,“夫人這樣放我離開,難道不怕我就此賴賬麽?”


    他若當真賴賬,她還能四下宣揚不成,畢竟婦人家的名聲比天都重。


    許蓮台笑了,她還是頭一迴見這麽……有趣的蠢貨。


    原主眼光真是好呀,別說,兩人還挺相配。一個蠢的盲目,一個蠢的天真,這樣的天作之合,該是天生一對呀,若不是地方不對,她真想縱著性著將人就此給原主送過去。


    就是不知道這吊死的跟淹死的能不能湊到一塊。


    “呀,柳大人倒是提醒了我,聽禪去,給柳大人喂顆定心丸,也叫他迴去安心籌銀子。”


    聽禪應是,走過去招唿也不打一聲,一拳錘在柳元申肚子上,這一下剛才又錘到了她那一腳踢中的地方,柳元申嗷的一聲慘叫出來。


    他張嘴哀嚎的空檔,一枚藥丸彈到他口中,接著聽禪捏著他的下巴猛的一抬,咕咚一聲,就這麽咽了下去。


    他反應過來摳著嗓子,嘔了半天,除了酸水什麽也沒吐出來。


    “你們……你們給我吃的是什麽?”他捂著喉嚨抖了半天,才勉強問出來。


    “定心丸呀。”許蓮台麵帶微笑,好心的替他解惑道。


    “那是何物?”柳元申一臉緊張,他從她的表情裏有種不好的預感,語氣裏隱隱帶了絲希翼。


    “毒藥。”


    對方毫不猶豫的掐斷了他的那點僥幸,甚至還又給他解釋兩句,“這定心丸顧名思義就是,若無解藥,您這顆活蹦亂跳的心就會隨著毒發即刻定住。柳大人覺得這藥丸名字取的妙是不妙?”


    妙不妙的,柳元申沒心情附和,他是頭一次覺得自己腦子不大靈光,若無剛才那一句多餘的話,他現在應該已經離這毒婦十丈遠了吧。


    “亂花迷人眼,聽禪送柳大人出去。”


    “柳大人,請跟奴婢來。”


    許蓮台怕這蠢貨就這麽招搖出去,到時就憑程硯卿那精明樣,很難不瞧出端倪。


    當然,他既非要跟著走這一趟,也未必沒作打算。


    許蓮台一個人在亭子裏又待了片刻,等聽禪迴來,主仆兩才慢悠悠的往迴走。


    眼看日頭漸高,壽宴怕是就要開始了。


    李恪那裏隻能等宴後再尋機會了。


    不想將出園子,就見程大人在柳樹下背身而立,看模樣像是等了有些時候了。


    “大人,怎會獨自站在此處? ”


    他迴身望著她輕輕一笑,“自然是為了等夫人。嶽丈家的這處園子想必修的極好,叫夫人如此流連忘返。”


    說到此處,他頓了頓,臉上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委屈,“為夫在此處等了夫人足足一刻,夫人再晚些怕隻能見到一尊望妻石了。”


    許蓮台捂嘴輕笑,走到他跟前挽住他道,“叫大人空等這麽久,是我不好,若大人有事兒差人去園子裏尋我便是了,何必巴巴的站這許多時候?”


    “夫人久不迴許府,想必有許多舊時去處想要故地重遊,為夫怎好作那不解風情之人,攏了夫人雅興反道不美。”


    “大人慣會善解人意,叫人自歎弗如。”


    “夫人何必謙虛,論起善解人意,誰又敢跟夫人爭鋒?”


    “如此,那就謝大人誇讚了。”


    他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意有所指,但你若細細品了,又像是多心。


    許蓮台懶得再同他拉扯,四下掃視一瞬問道,“泓若呢?怎麽沒同大人在一處?”


    “方才在園子裏碰到了你身旁的婢子,正帶著櫻兒四下玩耍,他便跟著一道去了。”


    程大人解釋一句,許蓮台眸光一閃,原來他是從園子裏退出來的……


    他微低頭著,注視著她,良久方又開口道。“夫人猜猜,為夫在園子裏見到了何人?”


    “何人?”許蓮台心中警覺,卻也隻能順著他的話問上一句。


    程大人望著她的反應,忽而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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