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約翰在附近的河裏徹徹底底洗了一遍澡,但當他進入烏魯達鎮的時候,還是被一臉嫌惡的衛給兵攔住了。約翰隻能解釋說自己不小心掉進沼澤,好不容易才爬出來。這個借口他用了一路,畢竟那股子屍臭實在令人作嘔,而且一些老兵聞到這個味道也都警惕地看著他。不管哪個國家,盜墓和盜屍都是重罪,會讓人聯想起可怕的巫婆或者巫師,之後嫌疑人的下場一般就是被絞死。


    旅館不提供熱水服務,所以約翰隻能找了一個澡堂。領主治下的澡堂一般都是貧苦無依的婦女經營的,她們偶爾會順便做一些不可描述的生意,用來向包庇她們的大人們交稅。


    隻是,今天她們沒有一個人願意做約翰的生意,哪怕是最醜最老的那個。畢竟這位客人太臭了。。。


    澡堂還有個附帶福利是免費住宿,這是針對“洗澡後勞累的鎮民”的服務。但是約翰僅交了熱水錢就享受了這個待遇。他本來想讓女士們幫他把衣服洗了。但遭到了拒絕,隻好讓一位女士幫他買一套新衣服,而那套舊衣服就被某人扔到了豬圈裏。。。


    疲憊的約翰再一次享受到了床鋪的美妙與舒適,這簡直就是天堂般的享受。有人曾經說,要多走出去看看,享受大自然和各地的風光。但是對約翰來說,床才是他真正的家呀!


    第二天,約翰渾身輕鬆地睜開了眼。他原本以為又會夢到愛麗莎夫人,但結果一夜無夢。所以這是他離開烏魯達鎮的唯一遺憾。


    在確定他走遠後,女士們嫌棄地把他用過的床單、被子和枕頭,都扔到外邊給燒了。。。


    ———————————————————


    從烏魯達鎮出來後,約翰感覺自己就像獲得了新生。一開始從維克城出發時,他還滿心躊躇,想著先把愛麗莎夫人入土為安,然後直接去提裏薩姆城打工,準備錦標賽的事。然而現在,他覺得拚死拚活地廝殺給觀眾看,簡直是愚蠢透了,糟糕透了。那些聲嘶力竭的觀眾,歡唿雀躍的觀眾,也不過是這項娛樂的奴隸罷了。菲力,和其它開辦比武大賽的領主一樣,目的就是錢和聲望。治下的人民勞苦地工作,然後用他們閑暇的時間和剩餘的金錢,全部用在了領主們給他們安排的娛樂上。這樣的重壓之下,平民反而會對那些壓榨他們的統治者感恩戴德。當他們沉迷於庸俗而又乏味的娛樂中時,不正說明他們的日常所受剝削之重嗎?以至於他們失去了享受更高誌趣娛樂的時間。。。


    這些領主貴族,與自己腦海中的“資本家”一詞,是多麽臭味相投呀。


    所以,約翰有些厭倦了,在這個愚昧的世界裏,人民幾乎沒有上升的通道。像約翰這樣幸運的家夥,最終也要被送進戰爭的磨盤裏。而像查爾斯這樣的自願放棄身份的貴族,多少年才能遇見一個呢?假使查爾斯後悔了,他隻要隨便找個君主效忠,又會重新成為貴族。所以說,下麵的人看不透上麵的事,上麵的人早就把下麵的人看透了。


    約翰心中這個小小的想法猶如野草一樣不斷在心中蔓延,最終讓他決定不再參加騎士錦標賽,他要去溫德爾堡。在剩下的時間裏,他一路上斟酌語言,直到到達維多蘭鎮後,他寫了兩封信,分別給馬裏塞爾的拉格納和不知去向的查爾斯。


    他對拉格納說了抱歉,說他不能去他家做客了,也沒法再迎娶年幼的瑪蒂爾達,因為他要去老家結婚了。


    他對查爾斯說了抱歉,不去參加比賽辜負了對方的賣力陪練,他想去找一找不知道在哪裏的老家。


    約翰不擔心查爾斯收不信,因為收不收得到都無所謂了。從此兩個世界,永遠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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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幾乎沒人能認出約翰來,包括維多蘭鎮曾經的老主顧們。他們見過的雇傭兵太多了,隻要有名利場,就不缺這種人。這些人要麽淪為仆役,要麽成為被烏鴉和蒼蠅盯上的腐肉。


    約翰找人送信,兩封信都送到馬裏塞爾,再由拉格納找人代送查爾斯那一封。完事後,他準備了幹糧和酒,繼續無聊地逛街。現在他不是雇傭兵了,看街上形形色色的人自然有一番別的感受。


    曾經的騎士長巴裏,拿著根短棍敲打幾個愚蠢的新兵。曾經勇武的他現在估計不再是自己三合之敵了。這感覺很奇怪,自己都不知道這樣稀鬆的自己是如何擁有一身武藝的。約翰在鎮中心轉了又轉,可惜沒遇見卡佩領主和安東尼大人。真是不能給人一點樂趣呀!當初自己騙他們自己是農夫之子,還有個大哥。估計他們從來就沒關心過自己。現在,自己也不再關心他們了,從拿到銀幣為他們賣命開始。


    約翰離開了維多蘭鎮,向黃樹林行進。


    他路過了這片神奇的地方,之前的種種迴憶湧上了心頭。也許今天過後,他就再也迴不到這個地方了。人類這個東西也真是奇怪,平時還沒什麽,一旦失去或者離開,就會特別念舊。但這裏不是自己的故鄉,隻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起點吧?他搖了搖頭,把這堆雜念趕出了腦海。


    望山跑死馬,樹林還要更難行。慢慢地,無聊的灌木和惱人的溝壑土丘越來越多,路況真是讓約翰開始咒罵本地的領主,他已經不得不下來牽著馬走了。約翰想起了查爾斯和皮特說起的謝波德堡領主的事。一個領主不先修路,反而總想著招募伐木工砍樹賣錢,你運得出來麽你?維多蘭到黃樹林區區一個下午的路程,但是剩下的路約翰足足走了三天。這要是一般的平民,誰願意花三天時間還費了三天的糧食走這個破路?


    好不容易,約翰才來到傳說中的溫德爾堡,也就是謝波德堡。


    不錯,可以,足夠破舊。


    這就是這座城堡給人的第一印象。


    吊橋的鎖鏈都斷掉了,下麵的護城河也是幹涸的,溝裏的雜草和泥土都快填滿了。門口有個老兵靠著牆打盹,旁邊的大門一扇半開著。


    約翰抬頭看看四周,牆頭和城樓也是一個人影也沒有。他隻好走近前去,詢問這個老兵。


    “喂!老哥,醒醒,醒醒。”


    老兵的棉袍都殘破了,褲子上也沾了土和枯葉。他不耐煩地嘟囔道:“別喊了,剛睡著。”然後睜開他的小眼睛瞄了瞄約翰:“你誰呀?有啥事?”


    “老哥,我受人推薦,到貴寶地來見領主大人的。這裏是謝波德堡吧?以前叫溫德爾堡對不對?”


    老兵眨巴著他的小眼睛:“不錯呦,年輕人!現在很少有人知道溫德爾堡這個名字了。前些日子還有人過來找領主呢。”


    約翰大喜,看來找對地方了,而且從這裏前去異世界的人看起來還真不少,更美的是,一旦遇到困難,估計在那邊也許能找“老鄉們”幫忙了。


    “那好,大哥,勞駕您幫忙通報一聲,就說有新兵向領主大人報道。”


    但是老兵屁股動都沒動:“自己去找他,他就在裏麵呢。沒人攔你放心吧。我還要眯會兒你快去吧。”他像扇蒼蠅那樣揮著手驅趕著約翰。約翰隻好牽著馬進了半開的城堡大門,這大門上的鐵條都鏽蝕了。


    ——————————————————


    約翰把馬留在了一處疑似馬棚的遺址處,然後進了領主大廳,領主大人正穿著睡衣款式的衣服,坐在那兒吃麵包。好像他剛起床不久,目光都是呆滯的。


    約翰隻好輕輕敲了敲早就打開的大門。邦邦邦的聲音終於把領主叫醒了。他疑惑地看向約翰,問:“你是哪位?有事嗎?”


    約翰向他鄭重地行禮,然後說:“大人,我是受到獵魔團推薦,到溫德爾堡來服役的。”然後他掏出了一個銅牌子,進前來放在領主麵前的桌上。


    對方皺眉看了一眼,平淡地哦了一聲:“你來的有點早了,是要去另一邊的吧?”


    約翰點了點頭。


    “吉恩!吉恩!把這個新人帶過去。吉恩!你死哪兒去了?吉恩!”領主大人毫無尊嚴地召喚他的仆人。


    但是來的人不像是仆人,這個吉恩也穿著睡衣,隻是沒有吃著東西罷了。


    “來了來了,這麽早什麽事呀?哦?”


    “是個新來的,要去另一邊。把他帶到後麵去。”


    “哦,好的。喂,怎麽稱唿你?”


    約翰趕緊說:“我叫約翰?費伍德。”


    “哦,跟我來吧,登記一下然後領個帳篷先住下。每次把人數湊夠了才能一起走的。”


    然後他就帶著約翰從另一個門進了房間。這裏像個雜物間。隻見吉恩伸手放在牆上一個鹿頭裝飾上。鹿頭白光一閃,左麵的那堵牆就消失了,露出個模糊的綠色鏡子一樣的場景來。“走過去就行了,撞不到頭的。”


    他率先走了過去,約翰一看,吉恩什麽都沒撞到,徑直消失掉了。他本來想伸手試一試的,但裏麵伸出一隻手,把他拉了進去。


    約翰嚇了一跳,卻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一處巨大的廣場上。他迴頭一看,原來自己是從一個石頭尖碑底座上的門裏出來的。同樣的,廣場上不止這一個尖碑。偶爾有人從那裏進入,但更多的是搬運東西的工人。廣場上已經堆了很多貨物,還有四輪的大車,隻是沒有牲畜。廣場外麵的草地上,無數的帳篷鋪成一大片,看似混亂卻頗有秩序。


    吉恩把約翰帶到一個像是商店的建築那裏,然後就走了。


    裏麵的人,就開始不斷詢問約翰各種問題,接著約翰一一作答,簡直不勝其煩!“別急,說得越詳細,說不定分配的工作越好。”聽他這麽說,約翰暫且按耐下躁動的心,繼續迴答無盡的問題。兩人一問一答,旁邊的羽毛筆就自動在一張紙上寫出了文字,非常神奇!


    就像調查戶口一樣問完後,對方讓他到後麵的窗口領帳篷,去廣場外邊草地上暫時居住。約翰到後邊一看,是個老頭。從他手裏接過了一個紅白條紋的大包,約翰就到草地邊上拆開搭起帳篷來。


    草地這邊是有人維持秩序的,還有人負責給新來的人解釋暫住的原因。原來這座世界門開放一次要充能三個月,距離下次開門還要一個月才行。能來到這裏的人都有食物和水供應,但是住的地方隻有帳篷。巡邏隊會處理聚眾鬥毆這樣的行為,除此之外一概不管。


    聽了這些,約翰也隻能跟著人群一起無聊地住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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