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在這個據點住了一個多月,約翰他們終於要啟程了。從前那個穿著破舊傭兵裝備的約翰,換了一身仍然破舊的傭兵裝備,但是對他來說,這些日子經曆的煩惱事,總算是讓他又成熟了一點吧?這個世界上總有些身處高位的人,對著下麵的螞蟻發號施令。他們總是說:“這是對你們的鍛煉!”“這樣你們就更加成熟了。”然而鍛煉和成熟永遠不能成為他們向上爬的資曆。所以,約翰終究是厭倦了這個世界的生活,是時候去新世界碰碰運氣了。


    人群和車隊沒能混編在一起。輜重隊在前,人群在後。隊伍走進一處無名的山穀,這裏的環境也並不陡峭險峻,反而像個郊遊野餐的好去處。環繞的山上植被並不茂盛,但足夠給在這裏遊覽的人帶來陰涼。不過,山穀的天空中見不到一隻鳥,山穀內也沒聽到什麽動物或者昆蟲的聲響。隻有稀稀拉拉守衛的兵卒和幾個長袍人物,以及山穀盡頭的一座古堡廢墟。


    隻見領頭的騎士交給了守衛的士兵一樣東西,士兵又把這個東西轉交給了一個長袍人。他查看了一會兒,又衝人群做了幾個手勢,才點頭讓士兵放隊伍進入。


    約翰起初不明白,這個城堡廢墟明顯裝不下幾百人,肯定是需要安裝傳送門的。不過這個地方不能遮風擋雨,看守在這個地方著實有些被發配的感覺。


    但是等約翰進了城堡大門,才發現這又是進了另一個空間。城堡裏燈火通明,牆壁厚實堅挺。裏麵沒有任何陽光和殘垣斷壁。進來本該是庭院的地方,看上去就是個堡內大廳。大廳也遠比一個火車站的候車大廳大多了。


    火車站?候車大廳?


    約翰敲了敲腦袋,發現總是有些奇怪的名詞冒出來。是不是自己看了太多的奇幻小說導致思維混亂呢?


    隊伍緩緩前進,在約翰進入大廳時,隊伍的前頭已經進入了一座圓形閃著藍光的傳送門。就像是一麵天藍色的鏡子,不斷吞沒著長長的隊伍。兩名遠比正常人高大得多的盔甲猛男正站在大門兩側,手中那長劍的尺寸根本就像正常人坐在屁股底下的長凳。他們正警惕地看著這群“誌願者”,防備著他們中冒出一兩個極端分子。


    不過什麽事也沒發生,約翰隨著隊伍前進,亦步亦趨地一腳就踏進了傳送門。同時他身上一輕,一種負擔感突然消失了。


    接下來他就被卡住了。


    ————————————————————


    在另一個世界,一座堅固的要塞內,傳送門守衛法師佛郎西斯正在與馬澤爾將軍的信使閑聊,他的兩個學徒隨侍左右。佛郎西斯是皇家魔法學院優秀的畢業生,其家族雖然不大卻頗有戰功。等到他被運作到編製內幾年後,又被調到雖處安全後方,但卻至關重要的世界傳送門來鎮守,著實是個清貴的工作。也許過上一兩年,佛郎西斯就完成鍍金,該去一線部隊漲漲聲望了。所以眼下除了開啟世界門運送人員物資需要他老人家露露麵,基本上佛郎西斯就宅在自己的豪宅裏,要麽做做實驗,要麽與侍女們躲貓貓。


    馬澤爾將軍的信使是來送清單的,當然也肩負著監察的職責。這些對他來說沒什麽用,也對佛郎西斯沒什麽用。這麽多年啥事也沒發生過,世界門在戰爭年代都穩如老狗,更不要說這種比較和平的環境下了。


    新世界來的物資大車已經被引導離開了,鄉巴佬們或者說移民們,表情驚奇地左顧右盼,然後在守衛軍的引導下將被分配到帝國需要他們的地方。等他們全出了傳送門,今天或者說今年的任務基本上就完成了,剩下的日子近乎休假。


    然而在例行公事中,笑吟吟的佛郎西斯駐守法師,和一臉輕鬆的信使,發現移民隊伍突然就中斷了,有個人影一直站在傳送門中不出來,仿佛他就是隊伍的最後一人。“突發情況!執行緊急預案!”好在這位佛郎西斯也不是蠢蠢的二代少爺,人家也是有點能力的,馬上開始指揮下麵的人按程序應付突發情況。


    於是一大批士兵衝進大廳,迅速圍住還沒完全離開這裏的隊伍,大聲唿和著“我們要準備演習了,馬上離開這裏!”“長官要來視察,速度快點,小心老子的鞭子!”“速度快點!”“讓大官兒看見你們磨磨蹭蹭,當心送你們去牢房種地!”……叫罵聲中,大廳迅速被清空了,然後有幾支長袍小隊迅速出現在傳送門附近,拿出各種工具開始檢測故障。佛郎西斯和信使也不在遠處當領導了,趕緊戳在近處,等著工程師和法師們的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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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約翰,感覺自己無比的清醒,他剛邁進傳送門還有些天旋地轉,然後來到了另一個地方。但是眼前的隊伍跑哪兒去了呢?


    他隻看見前麵是一堆人在酒店裏吵鬧地吃吃喝喝,好像這裏就是一家酒店。約翰不認識他們,他們也仿佛沒看見約翰。於是約翰小心地穿過人群,走向大門。突然,有個小胖子拉住了他,往他懷裏塞了一個大袋子。約翰詫異地看著他。隻聽小胖子說:“老師!給你的!慢走!”於是約翰木然地抱著袋子走出了酒店,來到了外邊月光下的大街上。他從袋子裏抓了一把,發現是一些油炸的蠶豆,扔到嘴裏一嚼,嘎嘣脆!味道居然不錯。


    “不過,我好像不是老師呀?”


    約翰正在奇怪的時候,袋子消失了,街道上出現了一個有點胖的婦女。她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頭發染成紫色,好像也有人說這是酒紅色,反正約翰不了解。她正低頭拿著一個長方形發光的小薄片碎碎念,然後仿佛背後長眼睛一樣,發現了身後的約翰。“約翰快過來,幫我看看這個。”約翰走了過去,也沒想自己那一大包零食跑哪去了。“約翰,過兩天老板的女兒要生第三個孩子了,我們得送多少禮呀?”約翰也開始發愁,自己一個月掙那麽點兒錢,還不夠給老板送禮的。這老板也討厭,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家有事,也能扯出來讓員工送禮。


    “不對呀,我好像是個自由職業者來著,哪來的老板?”


    他越過了婦女往前走去,婦女也沒再搭理他。走了兩步,看天色快中午了,前麵突然出現了一個水果攤,一個老頭正在忙來忙去。“約翰!”約翰一看,旁邊不遠處站著自己的老丈人和丈母娘。老丈人挺高興的樣子:“我們剛買了李子,挑點給孩子他媽拿迴去嚐嚐。”約翰有點不好意思,買個水果還用老丈人家出錢?他趕忙說:“有五六個就行,不用太多了。”丈母娘咯咯一笑:“你過來瞅瞅。”約翰走近一看,隻見地上有三個筐,筐裏的確是紫色皮的李子,但是個頭都有西瓜那麽大!“一個就夠了,一個就夠了,五六個可吃不完。”約翰急忙擺手。丈母娘好像越來越高興:“老二都快生出來了,多拿點給你媳婦補補營養。”


    約翰呆住了,卻心酸地想到我一個單身狗,哪來的媳婦和孩子?還老二?兩個孩子?


    幾乎瞬間,麵前的街道和人物都消失了,天色轉暗。約翰背著包拿著行李站在一座宏偉的學校門口,上麵幾個大字寫著“皇家魔法學院”。但是門衛不讓他進去,“現在太晚了,明早再來吧。”約翰有些氣餒,但是大門左邊居然出現了一張大床,上邊還有兩個女生在聊天。她們不知怎麽看見了約翰,就招唿約翰說:“跟我們擠一晚吧,明早就能上學了。”約翰高興地答應了一聲,拿著大包小包走近了大床。他扔下這些累贅,丟掉書包,穿著校服就鑽進了被子。整個過程,周圍的路人沒人覺得奇怪,有幾個同樣來晚的學生發現沒有床位後,也走開了。床上那兩個女生也鑽進被子,拱來拱去,讓約翰睡得一點也不舒服。有個女生不知怎麽把屁股頂在了約翰的臉上。約翰側臉睡嘛,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伸手就給她推開了。然後他突然坐了起來。


    “不會吧?在學校大門外邊鋪床露天男女同睡,鬼才能想出這種主意吧?”這想著,兩個女生都跟他擺擺手,消失了。約翰也從坐著的大床上,不知怎麽轉移到了另一個漆黑的房間的大床上。


    “不行,先讓我緩一緩,喘口氣。”約翰發呆了一會兒,卻想不起之前有什麽事情了,隻感覺自己經過了好幾個地方,跟好多人聊過天,特別緊急的樣子。“也許是個噩夢?嗯,也許。”


    現在沒人打擾她,她就坐在床上發呆。


    門忽然開了,一個宦官急忙走了進來一把將約翰摟在懷裏。隻聽他說:“殿下!殿下!您又做噩夢了嗎?真是老奴的失職!”約翰被他這麽一抱,險些喘不過氣來,掙紮了一下才發現這個宦官胸前碩大的兩坨。再一看,他還有張網紅的俏臉蛋,大睫毛忽閃忽閃的。她推開他,看清了他的身形,這踏馬不是個女的嗎!哪來的宦官?


    “殿下,您怎麽了?”宦官急忙跪地,然後用膝蓋蹭迴床邊,“老奴真是該死,嚇到了殿下!”說著開始左右開弓,用力地扇自己的臉頰,啪啪的聲音在屋子裏迴響。約翰木然地看著他,秀美的臉蛋、前凸後翹的身材。哦!!還有從下擺露出的雪白纖細的大腿,怎麽自己除了嫉妒就沒有一點點澀澀的想法呢?自己可是尊貴的殿下呀?一個宦官豈不是予取予求?


    約翰突然臉色一變,一隻手急忙伸進被子裏一摸,發現自己某個重要的部件失蹤了。往上摸摸,胸口也腫了不少。“這都是假的,幻覺!!!”約翰掀開被子,一腳踢在了“女宦官”的臉上,正要補第二腳的時候,對麵的宦官像麵條一樣拉長消失了。


    約翰感覺自己有些身心疲憊,他往後一坐,大床變成了座椅,而麵前的屋子成了大廳。刀光劍影正在上演,除了金屬的磕碰聲,就是遠處不知哪個地方傳來的吼叫或者慘叫。約翰木然地坐著觀看,好像跟下麵的表演沒有一點關係。不一會兒,下麵決出了勝負,幾個穿盔戴甲的家夥拿著帶血的長劍,指著約翰的鼻子大吼:“暴君!為了你的一己之私,橫征暴斂,四處征伐,害的無數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今日我們攻破了你這號稱永不淪陷的城堡,你等著正義的審判吧。”


    約翰感覺有點委屈,他的大腦告訴他,所謂的暴君行為,不過是下麵那幾個大貴族導演的鬧劇,他這個國王不過是個提線木偶嘛。潑髒水也太迫不及待了。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就不那麽和諧了。王後和一些其它女子被士兵們連拉帶扯弄到大廳,然後在約翰噴火的目光和怒吼中,這些慘叫和求饒的女子被高貴的騎士們當成了雌獸慘遭蹂躪。約翰也在掙紮中,被不知哪來的劍柄擊中臉頰,紅色和白色的東西混雜在他的嘴裏,最後忍不住順著嘴角沿著下巴流了出來。


    “靠!我不是國王呀!這次怎麽這麽疼,牙真的掉下來了?”約翰總感覺不對勁,早就發現似乎自己在不斷經曆著角色扮演。那些不屬於自己感情和想法總是讓自己偏離理智然後做出不受控製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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