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虞卿牙聊過後,望江虯歇了片刻,就借口釀酒一事表達退意,客氣幾句。


    確認虞卿牙是真的不介意,也不是著急趕人走的態度,望江虯才放心下來。


    因為這支靈脈產生的靈氣實在是不夠用,虞卿牙修煉的時候都很克製,要是望江虯一直賴著蹭靈氣,可能會影響到虞家小崽子的恢複速度。


    而且虞卿牙本身也是需要靈氣的,他離開靈脈洞穴隻是為了去出門找老熟人問事情,現在望江虯自己送上門來拜訪,虞卿牙肯定就不會隨便出門了。


    “老虞,我也覺得你說得對,先活下去再說,好死不如賴活著。”


    虞卿牙也不是單方麵的索取信息,就陳豐縣在黑暗領域籠罩期間的情報,他也給望江虯說了這方麵的細節和信息。


    望江虯聽得直皺眉,說:“還有這種事?我這些年沉睡得比較多,不過聽你的意思是,最後還是燒了個人族鬼修的修仙者才解決了麻煩?”


    “把那個叫做陳慈芳的人族鬼修給燒沒了才結束?”


    陳子箋聽到他倆這麽說,忽然想到:參考天絕歸溟的情況,把敕封神明當柴燒有可能不是為了抵抗黑暗,而是把飯菜燒熟了以後,喂飽那些特殊的存在,讓它們吃飽喝足以後選擇離開。


    可惜這件事目前很難驗證,隻能作為一種猜想來湊合解釋。


    虞卿牙說道:“不知道啊,我又沒有去親自參與那件事,出現那種異狀的時候我還藏在山河玉璽麵,都是從那些香客的念頭裏發現的。”


    望江虯大為驚訝:“你現在還能守著山君廟吃香火?”


    虞卿牙笑道:“反正時不時的就有香客嘛,橫豎也是拜我,那我就吃了唄。”


    “哪天攢夠了修為,也可以挑幾個腦子正常點的凡人給點好處,還點人情債。反正我覺得現在這種可做可不做,不高興就不搭理的狀態還挺輕鬆的。”


    此外,望江虯心中對虞卿牙的遭遇感到困惑不已,使得他對那奇怪圖案的源頭產生了疑心以及嚐試的念頭。


    先是神魂複生,然後又是夢境指點,還有掛著個山君神位哪裏但是沒有職責束縛,甚至不受地界影響哪裏都能跑,這絕對不是尋常修仙之輩能做到的事情。


    望江虯對虞卿牙的機緣十分羨慕,暗暗下定決心,迴到江裏要嚐試一下祭拜那個奇怪的圖案,看看能不能蹭到點好處之類的。


    “那我覺得老虞你現在肯定比我還厲害,我拿了那一滴蛟龍靈血都沒有悟出個什麽名堂來,你一直按照本心做事,倒是還走到我前頭去了,真是羨慕不來啊!”


    望江虯的這種想法,正合陳子箋的心意,修仙界的情報那自然是多多益善。


    不過陳子箋給煉製東西也是要無願香和記憶作為原材料的,要是望江虯的誠心度不夠,發揮不了敕封神明的香火上限的話,其實陳子箋也不喜歡倒貼式迴饋。


    正是兩隻精怪在交談的時候,陳子箋抓起拆解機裏過濾出來的香火,用神識轉手丟給了虞卿牙。


    虞卿牙觸碰那些彩色布條一般的雜念,忽然從中抽取出一道信息:


    “嗯?是陳豐縣那倆修仙者給我上的香?等我一下。”


    望江虯知道虞卿牙要兼職幹活,說:“不打緊,你先忙,要是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先出去迴避一下。


    虞卿牙:“不用,反正那些雞毛蒜皮和被害妄想的又不用管,我看看是啥。”


    虞卿牙拆開雜念,仔細閱讀:“陳豐縣陳家修仙種子陳冬理,練氣期一層,近日收到巡捕司寄送來的信件,得知奉星國朝廷中的修仙者,正在懸賞通緝人族鬼修陳慈芳……”


    “此外,因為陳豐縣之前的災難被捅到朝野之上,有的修仙門派已經收到了消息,已經打算派人和陳豐縣的修仙種子接觸。”


    “因為他們不太了解人族修仙門派是什麽德行,會不會強製他們斬斷塵緣為門派服務之類的,所以特意登門焚香三炷,請山君入夢解答之類的問題。”


    陳子箋聽了虞卿牙的香火報告,心說:“這王夜刀膽子挺大的啊,自己連築基的修為都沒有,就直接公宣通緝鬼修陳慈芳這個名字?”


    “陳慈芳可能是個假名,可能是個代號或者化身,而且陳慈芳身上還有邪念紫砂霧,他背後到底是誰,有沒有被人利用,我看前世的陳慈芳他自己都不知道。”


    “這王夜刀這動用人脈關係,直接通緝鬼修陳慈芳的做法也太莽了……”


    “不過莽歸莽,但王夜刀的舉動能吸引陳慈芳以及其相關存在的注意,至少他們挑在明處和不人道的鬼修宣戰,就等於變相在保護陳豐縣事件關聯的人員。”


    皇帝就算對國家子民的命運感到擔憂,但也不能夠凡事都親力親為,下到縣城裏來探查情況雖然可以了解細節,但在大局上丟失的先機可不止一點半點。


    陳子箋覺得朝廷和修仙勢力中絕對有人反對王夜刀的做法。


    但從陳冬理等人目前還沒有遭遇麻煩,陳豐縣裏也沒有混進來太多妖魔鬼怪來看,應該說明修仙勢力中選擇支持通緝的人數更多,雖然有人反對,但也不至於當場倒戈到陳慈芳那一派來進行作惡。


    畢竟這次被燒的是陳慈芳,輸家就是要被人踩上一腳。


    虞卿牙也不傻,很快就梳理好了前因後果:“應該是那個小皇帝叫我,我沒搭理他,結果他以為這邊沒有敕封神明之類的存在,就這樣做了決定。”


    “我記得無魂人族的修仙者往往是殺伐居多,他們要是派人過來肯定會清理附近的僵屍和邪祟。”


    “有魂靈根的修仙者不想收無魂靈蘊的修仙種子,不知道無魂修仙門派是個什麽狀況,總覺得他們這殺伐取靈的做法,距離歪門邪道也就半隻腳的距離。”


    “望江虯,這情況似乎對我們不利,你之後還是通過地下水脈水遁過來比較好,提前告知我開路就行,小心在外邊瞎晃悠結果給人砍了。”


    “這我肯定知道的……”望江虯僵硬一笑,“不過這世道也沒有什麽靈氣,他們不見得有多高的修為,不用嚇得連門都不敢出了吧?”


    反正虞卿牙認為,既然與人族之間暫時沒有交易或者論道方麵的往來,那彼此之間還是保持安全距離比較好。


    再說現在虞卿牙還占據著一條珍貴的小靈脈,真被發現了肯定是麻煩不斷。


    就算打得過對方,能夠驅逐覬覦者,保住靈脈也得支付更多額外的精力成本。


    好在望江虯出現了,他可以對虞卿牙的法陣強化一些,防止靈脈長期存在影響到地下水脈之後導致靈泉滲透出來,把這東xz得更加隱秘。


    在花費了一番功夫,根據山地水脈設計出對應的陣法方案之後,望江虯才說:“好了,現在你按這個方案調整土地,應該就能限製靈脈的冒頭範圍,可以確保這條小靈脈隻有這洞裏是冒頭的。”


    “另外我想問問老虞,你既然嚐試供奉祭拜那個奇怪的圖案,那你有沒有向它索取什麽靈丹妙藥之類的?”


    虞卿牙搖了搖頭:“可能是我沉睡時間太長,現在的欲望也不多。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麽特別想要的,而我也不像你那麽貪圖口腹之欲。”


    望江虯又和虞卿牙聊了一陣,之後就水遁迴江中洞府。


    陳子箋正好也用神識依附在他的身上跟了過去,反正距離香爐的範圍是夠的,他倒要看看這望江虯的洞府是什麽情況。


    結果陳子箋進去一看,這既不是什麽江海龍宮,也不是什麽水月洞天,隻是個看起來就很沒創意的江底瀑布石洞。


    洞府內部的擺設裝飾不如凡間的城隍廟、山君廟花樣多,隻是一處樸素的閉關沉睡洞府而已。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就是望江虯的水界藥田。


    望江虯在沉睡之前有種下不少靈草,一來是監視靈氣是否出現複蘇,二來是用法陣抽取靈草靈氣,把靈草當作靈氣壓縮泵來維持洞府內的靈氣濃度。


    可惜靈氣枯竭的時間太長,本來就不夠強大的靈草更是經不起這種折騰,等望江虯醒來一看,這些靈草已經退化成了凡俗植物。


    雖然還是靈草的種和根,但它現在不具備靈性,頂了天也就是拿去給凡人治一治普通邪病。


    那些陳列成排的米缸、酒缸內,僅有少量的淤泥存在,估計是洞府法陣不穩定的時候有些髒的泥水漏了進來,循環的時候沒把泥巴帶出去。


    “簡直和虞卿牙一樣窮。”陳子箋看來看去,覺得這洞府裏最值錢的還是望江虯自己,別的東西差不多都是隨時可以拋棄的存在,需要用的時候再造一些即可。


    望江虯在洞府中轉悠一陣,終究是好奇心戰勝了謹慎,他對著那張奇怪的圖案祭拜起來:“小神望江虯,在此祭拜前輩,望前輩指點化龍真經……”


    這一刻,陳子箋察覺到了望江虯的香火,他當即引燃一根歸溟香,利用天絕歸溟的小範圍領域特性憑空收走香火,免得望江虯用敕封神明的特性發現香火的去向,從而找到自己的存在。


    這不是消耗歸溟香開辟靈脈,僅僅是“備用”狀態就能實現領域的幹涉,所以用完歸溟香之後還能重新迴收,幾乎等於沒有損耗。


    “拆出來一算,差不多是10根無願香。不愧是被敕封的河伯,再怎麽算也是走香火神道的,供奉行為誠不誠心,他自己心裏頭應該清楚得很。”


    “可惜我還沒有自己的領域,爐中天地也不方便拿去亂用,還是先蹭一蹭人家的領域來打掩護吧,有本事你們去找天絕歸溟……”


    不過這仙界真龍,陳子箋目前也沒見過。


    為了避免引起難以收拾的連鎖反應,陳子箋隻打算在香火數額範圍內給他點好處,算是收買一下人心。


    “第一誌願是化龍……呸,第一需求是化龍,之後的其實都大差不差。


    比如希望指點出一處複蘇的水下靈脈,免得他老是去蹭虞卿牙的。


    或者是給點拿得出手的好東西,不然這天天去蹭人家靈脈,心裏有疙瘩。


    隻能說望江虯這廝還挺要麵子的,可能是那一滴蛟龍靈血對他造成了潛移默化的影響,使得他下意識地渴望追求自身形體與人格形象上的理想和完美。


    也許望江虯現在還沒化龍,但他明顯是有意地模仿蛟龍那種大度設宴的風範,可惜家底並不允許他去結交那麽多的酒肉朋友,所以這些需求都被提了上來。


    “唔,那就是想搞點好吃的啊?”


    “其實也不是不行,單純煉製些具有靈氣的食物,對我來說小菜一碟,隻是我不希望被人察覺到煉化記憶的神通,所以還是給你塞點別的東西好了……”


    “比如,水族和虎族都可能喜歡吃的冰鎮靈氣奶糕?”


    陳子箋檢查虞卿牙和望江虯的嗜好,發現前者捕食過水牛,也嘬過水牛的生牛乳,後者則是吃過凡人供奉的各種甜品菜肴,對甜品之類的也不抗拒。


    陳子箋覺得這方案不錯,找些放牛娃或者郎中提取記憶,再用陰翠香將牛乳冷凍冰鎮,然後加上一點糖和香精調料,直接在爐中天地裏搓出來一塊足足一立方米的冰鎮牛乳奶糕!


    這並不是陳子箋打算測量敕封神明的胃口,而是那一根無願香火投入進去,煉製品質太高檔的話會夠不著門檻,煉製幾根冰棍的話又太沒誠意,索性物盡其用。


    “嘖,居然搞得我像是在玩方塊創造遊戲一樣……”


    “不過我也可以調整一下冰鎮牛乳奶糕的內部結構,這樣切開冰糕的時候就會自動出現花紋,也可以給老道士掰點嚐嚐新品。”


    陳子箋搞定這些之後,切開冰鎮牛乳奶糕的一角,朝望江虯洞府的水幕之上打出幾支不要錢的陰翠香,使得水幕邊緣出現冰封的跡象。


    這些濃縮的陰氣在觸碰到水之後,迅速依附雜質內核,向外凝結成大坨的冰塊,而冰鎮牛乳奶糕就落在這相對幹淨的、內部被掏空的冰塊模具裏。


    “那是什麽?!”望江虯感到到法陣有所波動,隨後發現自己洞府上方,莫名其妙出現了一大坨陰氣冰塊,冰塊中間好像還藏有白花花的某種事物。


    他心中一跳,揮出一條水鞭將冰塊拖入洞府,輕輕地打開冰塊檢查。


    望江虯發現這似乎是一種甜品,當即震驚無比:


    “居然真的有迴應?!”


    望江虯有些緊張,他捉來一條大草魚,拿這條魚懟在冰鎮牛乳奶糕之上。


    這魚一開始還試圖掙紮,但很快就享受起來,似乎那恰到好處的冷藏溫度產生了絕佳的風味。


    隻聽得“啵”的一聲,望江虯拔掉大草魚,將這條魚丟迴了江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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