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虯沒有急著告訴虞卿牙這件事,他先把整塊奶糕從冰殼裏剝離出來處理幹淨,然後將這塊奶糕分割成磚頭大小的條塊,放進清洗幹淨的儲備大缸裏,全部用陰氣降溫給冷藏起來。


    而當望江虯想嚐試第二次祭拜時,陳子箋卻沒有繼續給予迴應。


    畢竟陳子箋不是專門用來批發零食的香爐怪,與其香火資源都用在這方麵,還不如在望江虯蹭靈脈的時候,把他那一份香火計算在可調節的靈脈續費額度裏。


    “味道不錯啊,摻雜了靈氣的食物口感更好,不像那些香火貢品吃著總是一股香灰的味道,估計那幾個喵唿唿也吃得下去。”


    望江虯撈起一塊奶糕,瞄了一眼冰糕上的奇怪花紋,就開始獨自享用起來。


    陳子箋發現望江虯在進行靈氣調息,便抽開神識迴到香爐之中。


    次日,陳冬理和司方雪瑩早早地起了床。


    雖然兩人的修為仍停留在練氣期一層,但在激活靈蘊種子並修煉靈氣之後,他們的精神狀態和氣血狀況都比之前更好了。


    不過,由於曾經經曆的糟糕事件以及偶爾心魘發作的情況,陳冬理和司方雪瑩的生活習慣也慢慢地發生了改變。


    為了避免在陳豐縣內,被外人以一種看猴子般的目光審視和跟蹤,他們現在更傾向於戴上麵具或鬥笠來掩飾他們的容貌,專心做自己的事情。


    而魯哥兒這段時間造了六架棺材馬車,司方雪瑩買下一架,莫桑文帶走一架,陳豐縣衙門買走一架,他自個兒要給家裏人留下一架非賣品。


    陳延虎覺得自家人也許用得著,也花五十兩銀子買下一架,剩下一架待售。


    經過一番嚐試,魯哥兒發現製造棺材馬車並不是很賺錢。


    這需要耗費大量時間和精力,做事的時候萬萬不可馬虎,需要用上陰陽術法的地方還得請司方雪瑩去寫,比起翻新房屋等其他麻煩事情來說更為複雜。


    而扣掉各種人力成本之後,總體利潤還不及抽出時間去為人家刷牆皮。


    好消息是,魯哥兒逐漸成為了組裝和維修棺材馬車的熟練工匠,這能讓他在混亂不安的生活中找到一根精神支柱。


    “難怪之前他們說我賣便宜了,不過在陳豐縣這地方,賣再貴更多也沒人想買了。要是沒人訂做的話,備一架棺材馬車應急就行,自己用的千萬不能再賣。”


    魯哥兒下定決心,他運用巧妙的構造技術,為棺材馬車添加了額外的機關鎖和隱蔽的藏身之處。


    雖然棺材馬車還停留在院子裏,出門的時候不是很方便,骨馬也需要用隔絕陽氣的箱子裝起來收好,不過魯哥兒已經開始和家人一起習慣馬車上的生活,免得萬一要撤離的時候,才發現還沒有把棺材馬車改進到理想狀態。


    “但最後要怎麽選人呢?我家目前是三人,來路不明的人肯定不能讓他們上車添亂,腦子有問題的街坊鄰居也不是最好的選擇……”


    “棺材馬車有是有,可是人數太少的話,就基本上等於是真棺材了,單獨被鬼祟盯上,強行開啟防禦術法就會把自己硬生生地耗死……”


    找司方雪瑩和陳冬理是不太可能,就算他們偶爾會不用自己的棺材馬車,但這兩人太過強勢的話,普通凡人在他們麵前沒有什麽話語權,因此沒有安全感。


    和其他那些不靠譜的人相比,老道士就顯得正派了很多,如果請他到棺材馬車裏來湊人數,肯定比找別人要好,幾乎算得上是最佳人選。


    隻可惜,老道士是守著山君廟的,除非老道士願意帶著字畫離開,否則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他應該不會輕易答應。


    陳子箋看了一眼,發現司方雪瑩和陳冬理也有同樣的煩惱。


    雖然學府中找人比較容易,但司方雪瑩對那幫書生才女沒什麽好感,單獨行動時不值得強行開啟馬車的術法防禦,


    陳冬理則需要和姚馬桀保持距離,這是他個人原因的硬性需求。然後陳滿熊、雪晴夫人、陳竹香的精神狀況也不太樂觀,怎麽算也算不出合適的人員配置方案。


    司方雪瑩:“隻能說是先買了個安心,日常出行暫時還用不上,如果不能依靠術法防禦的設計來保護財物,那就得親自動手解決問題。”


    陳冬理也說道:“估計人員配置隻能當場決定吧,現在情況又不緊急,大家都想挑最舒服的方案來選人,這哪是撤離逃命的樣子呢?”


    陳冬理和司方雪瑩站在正午晴朗的城門上,凝視著陳豐縣內。


    今天是修仙門派約定的見麵日,兩位修仙種子站在城門的城樓上,緊盯著陳豐縣內外的情況。


    兩人提前來到這裏,主要是方便避開人群,免得將這件事情泄露給其他無關緊要的人,導致不必要的麻煩。


    突然,陳冬理敏銳地感覺到有人影悄然靠近。


    一股莫名的警覺湧上心頭,他緊緊握住手中的武器,準備隨時應對突發狀況。


    在陳豐縣內,陳冬理發現有個鬼鬼祟祟的人正在接近城牆樓梯口。


    他戴著鬥笠,身形低垂,輕盈而靈活地穿梭於人群之間,每每與人即將相撞的時候,他動作和步法便如同一陣不易察覺微風吹過,沒有引起普通人的注意。


    “是盟友,還是和那個陳慈芳一夥兒的?”司方雪瑩也取出了武器,雖然她很好奇接引使者會帶來什麽樣的情報,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很快,這道人影手持羅盤一路搜索,發現了城門上的兩人,便施展了一招輕身術,在房屋上方輕踩幾腳,飛身踏上城樓。


    此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中性,仿佛是用某種技巧刻意混淆了男女發音的細節。


    “喲,二位的感知能力挺敏銳的嘛,竟然提前就發現我來了。”


    “首先表明身份,我就是修仙組織派過來接觸你們的人,在帶你們去修仙組織的碰頭地點之前,我需要小小地對你們進行一些測試。”


    “希望你們能夠配合我一下。”


    隻見那個人戴著一頂黑紗鬥笠,鬥笠下麵蒙著一塊黑布,而在黑布下麵還戴著一層木雕麵具,將自己的麵容遮掩得嚴嚴實實,絲毫不肯透漏給外人觀看。


    “你就不說說自己是哪個門派的嗎?”陳冬理對此人的狀況感到懷疑。


    但對方隻是輕聲一笑,陰陽怪氣地嘀咕起來:“看來點撥你們的引渡使者心軟了,沒有當場告訴你們實情,那我還是直接給你們明說,免得你們想不通。”


    “摸一下這個八卦盤。”


    司方雪瑩和陳冬理對視一眼,一邊握緊武器,一邊伸手照做。


    這戴著黑紗鬥笠接引者點點頭,撥動八卦盤,發現它又自動轉迴原樣:


    “很好,首先講清楚第一個概念,我們是沒有人魂的修仙者,依靠靈蘊種子修煉。而那些自古以來就有長生傳承的修仙門派,是有人魂的靈根修者。”


    “那些靈根修仙者把我們稱之為影族人,意思就是說我們在靈火的洞察照耀之下隻有影子,沒有魂魄。而我們把靈根修仙者稱之為魂族人,他們是有魂的。”


    司方雪瑩想起以前的事情,開口問道:“有沒有人魂,影響很大嗎?”


    這戴著黑紗鬥笠接引者伸手摸了摸下巴:“據我所知,魂人修者和影人修者在練氣、築基階段基本上沒有任何區別,之後的金丹境界我不清楚。”


    “其實我們算是底層的修仙者,和生活在凡俗地帶的凡人差不多,不管有沒有魂魄,都無法逃脫這些生老病死、妖魔作祟的命運。”


    陳冬理狐疑地問:“所以信件中提到的修仙門派是個幌子,你們是無魂修仙者的修仙組織,一種組織力度更加鬆散的存在?”


    這戴著黑紗鬥笠接引者笑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你猜得不錯,如果你們能順利通過我的檢測,那麽你們就可以登記入冊,去修仙組織裏互通有無。”


    “隻要你們手裏有足夠的金銀或靈石,就可以買到各種好東西。從法寶藥材到狩獵情報應有盡有,要是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甚至可以組隊去討伐強敵。”


    接引使者的這番話,讓司方雪瑩和陳冬理放鬆不少,看來這修仙組織可能隻是強者牽頭的管理策略,具體到個人行為的約束力度遠遠不如師門體係的修仙門派。


    “看來你們都明白了,人族有沒有魂魄不影響生活,那我們進入下一環節。”


    “從現在開始,你們可以稱唿為,戴著黑紗鬥笠又住在你家隔壁的二師兄,如果覺得名字念起來很拗口,也可以直接叫我黑紗居士。”


    “黑紗居士,練氣期四層境界,替朝廷辦事。”


    “聽聞兩位修煉了一段時間後就進入了練氣期一層,在沒人指點的情況下,修煉天賦算是中上,所以接下來……”


    司方雪瑩對這套賣弄不是很在乎,她更在乎的是那些文章能不能夠實現:“既然你知道我們的名字和身份,那就快點開始吧。”


    黑紗居士取出一枚古樸的青銅鈴鐺,催動靈力開始搖晃:


    “那我可要問了,你們……有主動殺過人嗎?除了僵屍之外的人。”


    司方雪瑩和陳冬理一下子愣在原地,身體動彈不得仿佛遭了魘壓床一樣。


    而且兩人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舌頭和聲帶在試圖自行行動,卻無法抵抗它。


    陳冬理開口說道:“沒有。”


    司方雪瑩則是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殺過。”


    黑紗居士無聲停頓了一下,鬥笠下的目光朝司方雪瑩投射而來:


    “那你殺人頻率很高,非常渴望殺人嗎?”


    “每隔多久就會無法控製地殺人,能自我克製住嗎?”


    司方雪瑩感到莫名其妙,開口答道:“不是的,我當時,隻是迫不得已。”


    “那你還算正常。”黑紗居士收起鈴鐺,語氣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不過當陳冬理和司方雪瑩聽到對方用輕描淡寫的語氣來詢問殺人時,兩人的壓力再度增大。


    雖然黑紗居士解除了青銅鈴鐺的控製,但這種輕慢的態度仍使陳冬理和司方雪瑩感到不安。


    仿佛這修仙組織裏的某些人,和那個視人命為玩物的鬼修陳慈芳是差不多的。


    黑紗居士察覺了兩人的變化:“嗯?覺得很意外嗎?這隻是測試一下你們的邪修傾向而已,免得你們以為修仙者都是大好人,不明不白的給人騙過去當槍使。”


    “我特意前來跑一趟,不僅是為了確認你們的精神狀態,還有其他任務要交給你們。”


    說著,黑紗居士取出一隻白玉瓶:“這裏麵的東西叫止僵丹,取一粒用陽氣點燃後塞到死者的喉嚨裏,就可以暫時抑製陰氣,防止死者的屍體快速變成僵屍。”


    “通常來說,練氣期的修仙者對付鬼修,主要是用止僵丹配合屍體設置陷阱,相當於製造誘餌投其所好。”


    “等到對方選定肉身,打算嚐試借屍還魂的時候,就可以趁對方最虛弱的時候一舉將其拿下,這樣一來,每個參與者都能夠分到一部分殺伐取靈的效果。”


    “當然,我們不能隨便出手殺害無辜去誘捕鬼修,所以這瓶止僵丹隻是留給你們隨便用用,要是真有鬼修借屍還魂中招,那它在一段時間內會變得相當虛弱。”


    “此外,鬼修作案的時候往往會選擇更強壯、更完整、更年輕的屍體,有時候中年人的屍體也會選用,而那些壽終正寢、過於破碎的遺體,則通常不是鬼修的考慮對象,不用在那上麵花費太多功夫。”


    “而這些止僵丹的效果也是有極限的,一具屍體在使用止僵丹後,通常維持不到七天就會出現無法抑製的陰氣屍變,之後該怎麽處理你們應該很清楚。”


    黑紗居士很有耐心地講解了止僵丹的用法,以及捕捉鬼修、對抗鬼修的計劃。


    陳冬理越聽,越覺得黑紗居士這套方案是有組織有預謀的,明顯在某種程度上和鬼修是仇敵狀態:“但你這樣說的話,我反而有些不太確定了。”


    “放在凡世官府裏,我們這種惹了大麻煩的倒黴蛋,那些官員都是避之不及的,為什麽你會專程過來幫我們?”


    黑紗居士笑了一聲:“這是先帝的計劃,也是先帝的旨意。”


    “這件事不是針對你們,因為其他地方也在通緝鬼修,搞得大夥兒都還挺激動的。你們隻需要知道這樣做對凡人好,對大家都好就夠了,別的別多問。”


    “要是有魂族修仙者阻止你們捉拿鬼修,會有人幫你們出頭的。”


    陳冬理和司方雪瑩又對視了一眼,漸漸從話裏聽出味來:


    魂族修仙者和影族修仙者可能正處於一種半公開的對峙狀態,雙方可以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和對方競爭,但不可以徹底撕破臉皮挑起大戰。


    ‘又是這個先帝……’


    ‘搞不好這家夥才是現如今奉星朝真正的統治者……’


    ‘一個隱藏在陰影之中的影子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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