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我們贏了!部門歌唱比賽,我還唱了歌,贏了的有大紅包哦。你看!”


    劉忻槐點開這條語音聽了好幾遍,不自覺地勾起嘴角,眼睛裏滿滿都是想起她時的笑意。過了不一會兒,那種隱隱的擔憂又重新籠罩在心頭。


    他又依次點開她發來的圖片,都是別人拍的何斯嘉在舞台上唱歌的照片。這些照片上麵,有她環繞唱吧一周自拍的一個視頻。劉忻槐睜大眼睛,在人群的角落裏發現了路明的臉,他正盯著何斯嘉,表情不甚分明。


    視頻他已經看了很多遍。他鎖了屏,把手機扔在副駕駛座位,焦急無奈地望了望車窗外的馬路。兩旁密密麻麻都是車,前後一眼都看不到頭。他剛將車子開出地庫不到十分鍾,就在三環邊上堵了個結結實實,動彈不得。


    交通廣播裏播報,今天下午兩點到六點有城市馬拉鬆,多個路段限行,環線大堵車在所難免。聽到這個,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在國外三年半,他沒開過車。上一次開長途,還是在家的時候,他開著老劉那台半新不舊的小別克去廠子裏接他下班。現在他隻能算個新手,安全是最重要的。


    前麵似乎鬆動了一些,車流在一點一點往前挪動。他隻能耐心等待,暫時龜速前進。往前走了十幾米之後,一整條道路再次凝固了。


    手機一響,他立刻拿了起來。何斯嘉又發了新的照片給他。她把一隻花朵娃娃抱在肩頭,笑靨生輝:“抓娃娃的第一個成果。美不美?”


    “你最美,寶貝。我好想你。”他迴複了幾個字,心裏卻有千言萬語說不出口。


    上午接到她的電話後,他就處於憂慮之中。等了兩三個小時,唐曉棠那邊沒人能聯係上路明。劉忻槐再也等不及了,自己開著車往南六環外奔去。


    十分鍾後,他才從這個擁擠的路口走脫,拐到另一條馬路上。


    風卷雲墅的地下遊樂場裏,何斯嘉正在抓一隻灰青色的倒黴熊。顧寧睿胳膊下夾著她的花朵娃娃,仍舊端著筐子幫她投幣。她已經抓了十一次,還沒抓到這隻短毛公仔,看起來仍是氣定神閑的樣子。


    “你剛才講的故事都是真的?”他冷不丁問了出來。


    “當然。我沒必要編個假的。”何斯嘉不緊不慢。


    “你們還會不會遇到跟四年前同樣的問題?”他好奇地試探。


    “也許會吧。誰知道呢。但結局會不一樣。我們會做不同的選擇。”她緊張地看著爪子抓起倒黴熊,往出口挪去。


    “是嗎?人沒有那麽容易改變吧?”他的聲音輕輕落在地上,好像隻有他自己能聽見。灰青色的倒黴熊“嘭”的一聲,準確無誤掉進了出口。


    “yes!”她小小地歡唿出來,找迴自己的思路,“人是會吸取教訓的。我們都長大了,比以前更加勇敢更加聰明。我們都清楚,彼此是自己最想要的那個人。”


    “所以你現在就認定他了?”他掀開出口處遮擋的蓋子,取出了那隻熊。


    “是的。”何斯嘉接過倒黴熊,拿到臉旁蹭了蹭,觸感舒適無比。她閃著亮晶晶的眼睛,微笑而疏離:“謝了!你要是再說下去,是不是不太合適?畢竟我們的關係還沒到可以打探對方私事的程度。”


    “我隻對跟我有關的那部分事情感興趣。”顧寧睿靠近她一步,熾烈的目光灼燒著她的臉,“所以何斯嘉,如果我比他先認識你,我們會不會在一起?”


    “所以你喜歡我?”盡管頭皮發麻,她還是抬起頭,毫不示弱地看著他。


    “我已經這麽明顯了。你看不出來?”他柔軟的語調,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但終於說出口了,此刻他很輕鬆。


    百感交集的滋味轟地湧上心頭。她的臉上,一時疑惑,一時嘲諷,一時惋惜,最後是深深的歉疚。


    她平靜的神色裏,壓抑著無法表達的悲傷:“沒有如果。顧寧睿。因為我們根本沒有先認識的可能性。但我注定會認識他,愛上他。”


    他卻不肯放棄,也不甘心:“如果四年後,他沒有來找你,你又認識了我,我們會不會有可能?”


    “沒有這種如果,也沒有這種可能性。因為他是劉忻槐,因為他愛我,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會來找我。”何斯嘉肯定且堅定。她知道此刻哪怕是半分的遲疑和糾結,對彼此都不好:“就算他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他的。”


    顧寧睿皺著眉不說話,臉上是說不出的失魂落魄。兩個人沉默了一分鍾,何斯嘉先開口了:“你沒有掉頭就走,是還要陪我抓娃娃的意思嗎?”


    “你繼續。”他按了按跳動的眉心,很快鎮定下來。


    “你要不要試著抓一下?”她覺得是時候換一種思路。他沒有臨陣脫逃,光這一點就讓她很是佩服了。


    “好。你想要哪隻?”他配合地投入角色。


    何斯嘉指了指隔壁那台機子裏的哆啦a夢。她伸手拿走他胳膊下的娃娃,又把筐子接了迴來。兩個人稍稍幾步,挪到娃娃機跟前。


    兩隻娃娃、一個筐子占滿她的雙手,她猶豫著不知該騰出哪隻手來幫他投幣。顧寧睿不急不緩拿迴筐子,抓起兩個遊戲幣,自顧自地扔了進去。


    一連三次,哆啦a夢翻了個身,又摔了個跟頭,停留在原地。他麵上不慌不忙地繼續操作:“有點意思。”


    他盯著那隻綿軟無力的爪子,體會著剛才的力度和方向,暗暗發了個誓。搖杆在他手中晃了幾下,他看準了命運的啟示,輕輕按了下去。


    藍胖子“歘”一下,穩穩落在出口。


    “哇!你是怎麽做到的?!”何斯嘉幾乎尖叫起來。


    “仔細觀察,耐心等待,及時出手。”顧寧睿煞有介事。見她眉頭拱起,馬上要反駁他的樣子,他老實承認:“以上都沒有,其實隻是運氣而已。”


    她碧波般清澈的眼睛裏,洋溢起明亮的笑,像一束光那樣,縈繞在他心頭,無法抹去。


    接下來他的操作一直不太順利。他倒沒有崩潰失落、氣急敗壞,隻是很難想象何斯嘉剛才是怎麽做到那般鎮定自若的。


    果然還是要靠運氣啊。他暗暗感謝,剛才上天給了他最好的運氣,哪怕隻是跟她一起抓娃娃的緣分也好。


    群裏唿喚大家迅速前往沙地,參加飛盤比賽。何斯嘉把所有抓到的娃娃抱在懷裏,讓顧寧睿幫她拍照,然後把照片發給了劉忻槐。她從牆邊扯下一個塑料袋,把娃娃裝好,就往一樓走去。


    南三環的馬路上,劉忻槐還在苦苦焦灼。按照原定路線,他應該要走到藺季雯別院的門口了。然而此刻,他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他第一次在北京開遠途,中途要避開限行,又迷路好幾次,多繞了好多個地方,才終於在下午三點左右,走到了一片稍微開闊的街區。


    午後的陽光從馬路兩旁的樹影間絲絲縷縷般飄落下來,讓他心情明朗了不少。他將車停在一個小賣部的邊上,買了瓶水迴到座位喝著,準備休息十分鍾再出發。


    陽光下,清風裏,他看著手機裏的兩張照片傻傻笑了許久,一張是抱著一身娃娃的何斯嘉,另一張是扔飛盤的何斯嘉。


    街上人煙稀少,他順利地開出這片街區,停在街口的紅燈前。馬路延伸的遠處是一片綠色的野地,更遠處依稀可見零星的高樓和低矮的廠房,再往遠處就看不真切了。


    綠燈亮起,他輕踩油門,穿過南四環外一個磚瓦破落的拆遷村鎮,駛入蒼茫幽遠的大自然中。


    風卷雲墅前坪的沙地上,激烈的飛盤比賽提前決出了勝負,集體活動剛剛結束。離下午的茶歇還有二十分鍾,顧寧睿開始教何斯嘉扔飛盤。


    她之前跟苗一一她們短暫地玩過一次,隻玩了半個小時,一次都沒有贏過。今天比賽前,顧寧睿在一旁見她手生,特意說了幾個要領。她一時發揮超常,竟然出人意料地贏了一局。陳卓還抓拍了一張她當時的照片。


    此時陽光雖不烈,比賽活動量卻很大,放眼望去,沙地上一個個都是大汗淋漓。


    幾通跑跳,何斯嘉也出了一身薄汗。比賽結束後,她意猶未盡地拿著飛盤比劃起來,擲出去,又撿迴來,如是往返,汗水自額上順流,浸透眼角。


    顧寧睿見狀,遞給她一包紙巾,順便又給她示範動作。他教得很有耐心,她學得也很快。幾輪下來,她的命中率明顯提高了。


    茶歇時間,為了給大家解熱,藺季雯特地讓廚房準備了冰鎮可樂和兩款特調冰飲。大堂陰涼,一群被汗水泡透的年輕男女唿啦啦湧進來,很快把餐台上的冰飲端得幹幹淨淨,連可樂都不剩一個。


    何斯嘉裸露的皮膚上都是水光,脖子和臉紅撲撲的,站在另一個餐台旁,手上正拿夾子往自己的空盤子裏夾一塊綠豆糕。她眼神掃了掃空蕩蕩的飲料餐台,隻有兩個彩色小紙牌還立在那裏,一個寫著“海岸”,一個寫著“日出”。


    “日出”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以她的大腦對酒精的記憶,她猜想著,不知道這個“日出”是不是她曾經喝過的那個“日出”。無論如何,都沒關係,她看不到“日出”長什麽樣子了。剛才她先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就趕上這個餐台的東西被瓜分完畢。


    顧寧睿手拿兩杯飲料,穿梭在三三兩兩的人群裏,朝這邊走來。衝他打招唿的人很多,他一路點頭迴應,臉上泛著溫柔的漣漪,給人釋放一種鬆弛的信號:畢竟,他也隻是個智商很高的普通年輕人啊。


    “你想要哪個?”他停在何斯嘉麵前,抬了抬兩隻手,讓她自己選擇。


    左手是冰藍色的“海岸”,像海水一樣神秘漂亮。右手是橙色的“日出”,豔麗迷人,似乎跟記憶中不太一樣,看起來更像果汁。


    “哇,你太貼心了。謝謝!”她伸手接過“日出”,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冰涼的甜蜜沁透口腔,直抵心髒。雖然果汁味很濃,但她還是嚐出了別的味道,不禁閃了閃睫毛,無奈地撇撇嘴:“啊,果然還是酒啊。”


    “是嗎?”顧寧睿喝了口手中的“海岸”,篤定道,“的確是。不過很少,沒什麽度數。你喝點兒應該沒事的。”


    “哦。的確好喝。”何斯嘉貪心地又嚐了一口,沉浸在絲絲涼意中,暢快不已。


    兩人拿了些糕點,揀了客廳的一個小桌坐下。


    “何斯嘉,謝謝你。”顧寧睿一貫擅長掩藏心緒,今天他卻隻想做一天真實的自己,自在不拘。而這,都是因為她在旁邊。


    “嗯?”她想不出她有什麽好讓他謝的。不過轉念間,她又明白了:“哈哈,你是該謝謝我。除了我,這裏也沒別人敢陪你玩了。”


    “好,我謝謝你陪我玩。”他眉宇舒朗地笑著,跟會議室裏那個沉默的顧總判若兩人。


    遠近坐著的人都已習以為常。畢竟這一天下來,他們都看見顧總跟在何斯嘉後頭,再遲鈍的人都明白了。他們連交談都是輕聲細語的,生怕影響到這兩人。


    “一會兒我要去摘櫻桃。藺姐說,她家櫻桃特別好吃。我給你帶點兒迴去。”何斯嘉打開手機,給劉忻槐發了條語音。她看到前麵他迴複的內容,笑得心花怒放,臉上的紅色不曾減退,身上汗水倒是幹了。


    “怎麽?又給男朋友匯報行蹤嗎?”顧寧睿淡淡地嘲笑她。


    “今天可是周日,我把他一個人撂家裏,自己出來happy了,不惦記是不可能的。”她的笑容褪去一半,都有些委屈可憐了。


    “我可真是羨慕他。雖然你現在人在這裏,心卻在他那裏。”他實話實說,笑意中帶了些苦澀。


    “唉,沒關係。下次我跟他一起來。你也來不?”這一句答非所問。也許她並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了。這一會兒說話的功夫,一杯“日出”見底,連冰塊都沒有了。她眼神模糊,臉上彌漫著大片潮紅,右手托著腮幫子,支撐在桌上,好一陣一言不發。


    顧寧睿對她的酒量著實感到吃驚,看她醉到傻呆的樣子,又覺得分外可愛。他喝完了麵前的藍色“海岸”,正準備去廚房幫她要一杯蜂蜜水,她已然支撐不住,右手一鬆,整個人趴在了桌麵。


    藺季雯急吼吼地跑過來,推了推何斯嘉:“小何,小何,醒醒!真的醉了嗎?哎呀,都怪我,弄什麽雞尾酒嗎?!小劉剛給我打電話,說讓我看著你,不能讓你喝酒。這我都沒來得及。”


    她看了看一旁的顧寧睿,當機立斷:“顧總,麻煩你幫我把她送到三樓房間休息一下,我給她拿蜂蜜水去。”


    何斯嘉迷迷糊糊地將頭抬起來一絲,語調是懶洋洋的:“沒事兒,我沒醉。藺姐,你跟劉老師說我想他了。好想好想他。我不該喝酒。迴家我跟他檢討。”她隻覺渾身沉重,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趴著不動了。


    藺季雯好笑地迴答:“這話你留著一會兒自己跟他說吧。”她伸手去扶桌邊的人,卻撲了個空。顧寧睿搶先把人打橫抱了起來,往樓梯後麵的電梯走去。


    大堂的空氣瞬間凝固,下午的時間停滯在這一刻。眾人隻是靜靜地看著,那些驚呆的表情、澎湃的心湖,都說明不了什麽。隻有人群中,角落裏,有一隻手機悄無聲息地打開了攝像頭。


    藺季雯心照不宣地跟在兩人身後,替顧寧睿按下了電梯的上升鍵。電梯開了門,顧寧睿摟著懷裏的人走進去。藺季雯跟進去按了三樓,迅速地退出來。


    電梯門關上的刹那,大堂裏恢複如初。僅僅是五分鍾的喧鬧過後,關於技術部顧總的最新八卦在moc的各個大小群裏已經人盡皆知。


    三樓休息的客房在咖啡廳旁邊第一間。顧寧睿抱著人站在房間門口,叫來了隔壁正在打掃的服務員。


    門卡在他褲兜裏。早上他剛過來,有一個緊急的視頻會議要開,便找藺季雯開了這間房。這裏安靜舒適,私密性也很好,比二樓的小會議室強多了。


    服務員幫忙拿出卡來開了門,插上門卡,站在一旁詢問:“請問您還有其他需要嗎?”


    顧寧睿直接奔床,小心翼翼把人放在被子上,替她舒展了胳膊和腿,迴轉頭道:“她醉了。有牛奶嗎?要熱的。”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走了出去。


    何斯嘉並沒有睡著。一整杯“日出”遠超她的酒量,酒精在她顱內像是點著了似的,將她的大腦燒成糨糊。她閉著眼睛,暈暈乎乎地翻了個身,變成側躺的姿勢,手上摸過一個被子角,扯到懷裏蓋住了臉,吱吱寧寧喊了聲:“嗯,劉老師,關燈……”


    顧寧睿正準備彎腰給她脫鞋,身形一滯。他看了看被子角下露出的半個擰著的眉頭,走迴門口,關掉了天花板上的大燈。


    屋子裏暗下來。過道和洗手間亮著小燈。他幫她脫了鞋,又把窗簾拉開了一條細微的縫隙。下午的太陽從細縫裏照進來,照在床尾和東邊的牆壁。


    顧寧睿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頭的暗影裏,凝視著那張朦朧而清麗的臉。她已經放下被子,隻抱在懷裏,露出眉目溫婉、神色恬靜的臉來。


    “你好,我可以進來嗎?”門框上響起一陣指節扣動的聲音。服務員去而複返,端著托盤,站在門口向裏張望。他見房間閉了大燈,籠罩在陰暗之中,一時進退兩難。


    顧寧睿站起身,從暗影中走出來。他接過服務員托盤上的那杯熱牛奶,點了點頭:“謝謝。”


    “不客氣。有事兒您隨時叫我。”服務員飛速離開了。


    依舊沒關的房間門,好似朝走廊敞開了一張大口,吸引著好奇的人走進去一探究竟。顧寧睿迴到床頭,打開了床頭小燈,低聲喚人:“何斯嘉,醒醒。”


    她皺了皺眉,沒有應聲。陌生的手指觸上額頭時,她感覺出了一絲異樣,意識裏掙紮著,用盡全力睜開了眼睛。


    美目流盼在前,他手上一頓,收了迴來:“你醒了。來,把牛奶喝了。”


    “嗯。”何斯嘉試著坐起來,身上虛弱無力,不由得搖晃幾下。


    “小心。”顧寧睿趕忙扶住她,將她倚靠在床頭板上,把牛奶遞到了她嘴邊。


    何斯嘉不好意思地抬起手,被他一下抓在掌中攔住了。


    “我不認為你現在還有力氣拿得動這杯牛奶。別介意,何斯嘉。”他定定看著她,微笑解釋道。他寬大溫厚的手掌還附在那隻軟如柔荑的手上,假裝沒有意識到似的不肯鬆開。


    “那就謝謝了。”何斯嘉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就著玻璃杯一口一口喝起來。


    溫熱的牛奶滑進胃裏,大大舒緩了全身的不適。她喝了好一陣,停下來,感激地看著他:“喝飽了。”


    “好。”他把牛奶杯擱在床頭櫃上,裏麵還剩小半杯沒喝完。


    她臉上紅色已經消退,額上溫涼,看起來已無大礙,隻怕大腦還是不清醒的。根據他的經驗,恐怕要好好睡上一覺,才能徹底解酒了。


    “躺下睡會兒吧。”他扶她躺平,扯過她身下另一半的被子鬆鬆地蓋住她。


    何斯嘉的意識陷入無邊的混沌。她順從地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秋有嘉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蘆雨山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蘆雨山鬼並收藏秋有嘉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