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棠看到手機上的陌生來電,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接了起來:“喂,你好!請問是哪位?”


    “我是劉忻槐。”這個聲音清晰無比,令人印象深刻。


    唐曉棠看了看病床上昏睡的人,走出病房,到走廊來說話:“劉老師,你跟何斯嘉都沒事吧?”


    “她碰見路明了。”劉忻槐憂心忡忡地講述前因後果。


    唐曉棠明白了:“我這就給路明打電話。你別擔心。他們這麽多人在一起呢。”


    他掛了電話,立刻打給路明。“嘟”聲響了十幾下。沒人接。


    顧寧萱拎著一袋子藥,從走廊遠處走來,見他一臉焦急,心慌起來:“怎麽啦?”她飛快地推開病房的門。


    “阿姨沒事。”唐曉棠抓住她開門的那隻手,握在掌心裏。她慌亂的臉安定下來:“你怎麽了?”


    “路明出了點事。我怕他犯錯誤。前幾天我們吵了一架,他現在不接我電話。”唐曉棠神色凝重。


    顧寧萱馬上掏出手機,撥了好幾通電話出去,也都是無人接聽。兩個人一籌莫展地麵麵相覷。


    “我讓陳煒檸他們再接著打。”唐曉棠立刻撥通了陳煒檸的電話。


    風卷雲墅地下一層的ktv唱吧裏,路明的手機上閃過十幾個未接來電。他把手機調成了靜音,就不再理睬,眼睛遠遠地望著屋子另一端的沙發。四個部門的人坐在不同片區,那邊正好是技術部。


    這一層的房間特別大,一半劃作ktv,一半劃作私人影院,各自能容納五十人以上。因為離得太遠,他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麽。


    “這是何斯嘉,我們部門的外援。”顧寧睿給程序員們介紹。年輕的小夥子們見她坐在旁邊,早都按捺不住了,吹起口哨,鼓起掌來。


    “大美女,歡迎歡迎!”一個瘦高個子熱情地伸出手來。何斯嘉趕忙握了一下手。


    “哇,老大你太給力了。”一旁另外兩個眉飛色舞地豎起了大拇指。


    “姐,你唱什麽歌?我幫你選一下。”陳卓過來詢問,指了指離他們部門最近的那台點唱機。


    “哦,我先看一下,這裏有些什麽歌?”何斯嘉跟他到了點唱機前,坐下來開始瀏覽。


    “等會兒是第一輪,你想唱第幾個?你給我們壓軸好不好?”陳卓就是覺得,有何斯嘉給他們這群大老爺兒們壓軸,效果肯定很好。


    “好啊,我就唱這首,張敬軒的《春秋》。隻唱一分鍾是吧?”何斯嘉頗覺可惜,這首歌的高潮部分從第58秒才開始。


    “姐,你最後一個唱的話,我覺得可以試著爭取唱完,多拉一些分數。隻要沒人明確反對,就不用停下來,唱完就好了。”陳卓是按照往年的經驗來教的。


    “那敢情好,我會爭取的。”何斯嘉還是很有信心,坐迴了自己那片沙發。


    沙發前麵是一排矮幾。唱台是階梯式的,重重疊疊的有三層,每一層都架設了麥克風。牆上裝著左右兩塊巨大屏幕,占滿了整個牆壁,此刻流動著海邊的畫麵,是當下很紅的那個流行歌手的mv。


    何斯嘉聽到“啪”的一聲。有人關掉了天花板上的大燈,房間裏略略暗下來。向之影上台主持,把氣氛調動起來。她宣布:“比賽正式開始!哪個部門的小夥伴們願意先唱?”


    見大家都猶豫不決,向之影拍板:“這次我們公關部得到了設計部和產品部的支援,就由我們來開場吧。下麵有請公關部!”


    掌聲是熱烈的。公關部都是些活潑可愛的小姑娘,人數不夠,就從設計部和產品部勻了幾個男同事過去,唱的都是時下流行曲調,還有一些網紅歌曲,歡快得不行,很快把場子鬧了起來。


    向之影不斷提醒:“親愛的帥哥美女們,拿起你們的計分器,記得給分啊,給分啊!多多益善!”


    何斯嘉低頭分辨著手裏的計分器,正想該怎麽操作。顧寧睿傾身過來,手指點了點上麵那排短短的按鍵:“按這裏,每個歌手隻給一次分,打完一個分數就按一次迴車,電腦會自動疊加。要是前麵忘了打分,後麵也可以補上。”


    何斯嘉點點頭,趕緊打分,憑印象補了好幾個分數。她聞到一股醇厚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就在咫尺近旁。他的身體並沒有離開,頭停在她額上方幾厘米處,眼睛仍舊盯著她跳動的手指。


    何斯嘉手上微微一抖,頗有些不自在。她吐了口氣,輕聲道:“顧寧睿,保持距離。”


    房間裏很吵。但她確定他聽見了。他坐直迴去,抱歉地開口:“不好意思。”


    “嗯。沒事。下不為例啊。”何斯嘉笑了笑。


    公關部已經唱到了最後一個,是向之影。她果然唱完了整首歌,是鄧紫棋的《泡沫》。這首歌緩慢低沉,並不好把握,但她感情很是到位,大家都很給麵子,沒人喊停。


    第二組是產品部,吳經理起頭,李夢尋收尾,唱得中規中矩。第三組設計部,除了開會的時候見過他們經理幾次,何斯嘉隻認識張工。一個嗓音渾厚的小胖子唱了一首遊戲插曲,反響最為熱烈。


    技術部排在最後出場。據陳卓解釋,有顧總坐鎮,其他幾個部門都會先上。


    “z總也來了,不過他不參加,估計在產品那邊看著呢。”陳卓悄悄說,“其實顧總的級別和z總是一樣的。他也不會參加。”


    話剛說完,顧寧睿站了起來,看著何斯嘉:“走吧。”


    陳卓睜大了眼睛,愣住了。但他馬上拉了拉何斯嘉的袖子:“姐,我們上台。”


    在場所有其他人的心情跟陳卓一樣。顧寧睿自從三年前當上技術部的老大,就沒再參加過員工活動了。這次他親自下場,技術部人人興奮,勢頭很猛。


    何斯嘉跟在顧寧睿身後,一群人上了唱台。現場響起了肆無忌憚的掌聲,唿喊聲和尖叫聲。幾個年輕小姑娘激動得“嗚嗚”哽咽。


    向之影兩眼發光地打call:“哇,我簡直要瘋狂了。我們顧總竟然要親自參加比賽,一展歌喉。朋友們,你們嗨不嗨?”


    “必須嗨!”“太棒了!你們技術部今天上天了!”帥哥美女們喊了起來。


    向之影激情洋溢:“讓我們再次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顧總!聽歌的同時,大家不要忘了認真打分。”她第四次提醒大家計分。


    掌聲再次響過之後,顧寧睿拿起了話筒:“我第一個唱吧。唱得不好,請大家如實打分,不要有水分,省得等下我們贏了有人會說不公平。因為,今天我們技術部真正的殺手鐧並不是我。”


    “顧總,你們還沒唱呢,就這麽有信心能贏?”吳經理愉快地調侃他。


    “走著瞧。”顧寧睿做了一個瞄準的手勢。在場的人都笑了。


    他的嗓音有些慵懶,一分鍾的《安靜》引來全場喝彩。下一首歌響起,何斯嘉朝他豎起大拇指,比著口型說:“哎喲,唱得不錯哦!”


    他稍稍靠近她,看著她的臉:“接下來看你的。”


    “盡力而為。”她指著兩人之間的空隙,提醒他。顧寧睿轉身下台,迴到沙發上。


    這一幕不算親密的互動落入了很多人的眼中。雖然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也足夠引來異樣的目光。大多數人都在猜測這兩人的關係,隻有少數幾個像陳卓一樣納悶:殺手鐧,是何斯嘉麽?


    唱台上人越來越少,何斯嘉站得挺拔,偶爾隨著節拍擺動,享受著周圍轟隆彌漫的曲調樂音。技術部的男人們曲風偏硬,除了兩三個像顧總這樣的唱了情歌,其他都是戰歌、勵誌歌曲,還有唱搖滾的和唱國歌的,讓聽眾們很是震驚了一把。


    熟悉的曲調響起時,何斯嘉孤獨地站在唱台上,全場都靜了下來。她紅了眼睛,心頭浮現起早上劉忻槐那副黯然傷神的樣子,泣血幽幽地開了口。


    眾人都沒有想到,壓軸曲會是一首粵語歌。他們都掉進了自己心底那份苦澀的愛戀,跟隨歌者的感情一起升沉起伏,從流飄蕩。他們也很好地理解了什麽是殺手鐧。


    坐在角落裏的z總用手機拍了一小段錄像,發到moc的部門經理群:“我們要是能把她招進來,她就成了我們產品部,不,整個moc的活招牌和代言人。”


    音樂漸漸消歇的時候,掌聲陸續響起來。不知是誰喊了聲“安可”,馬上有人附和,全場越來越多的聲音匯聚到一起:“安可!安可!安可!”


    何斯嘉嫣然一笑,可愛地應答:“謝謝大家。安可留到第二輪吧。這首歌表達的是我現在思念男朋友的心情,送給大家。記得要給我打分哦!”


    她鞠了一躬,從唱台上跳下來。顧寧睿伸手略略扶了一下,打趣道:“你這話說完,在場所有男士都失落了。幹嘛這麽斷自己後路?!”


    “這話不嚴謹吧。不過我心情好,不想反駁你。”何斯嘉寬宏大量。


    “不是說思念男朋友?”他卻立刻反駁。


    “思念一個人和心情好壞是兩碼事。有句話叫做,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她毫不示弱。


    “好吧。”顧寧睿挨著她右邊坐下,一起等著第一輪結果。


    “哇,姐,你唱得可太好了,可以原地出道了。”左邊是陳卓,經過第一輪,他對這次技術部獲勝已經信心滿滿。


    “那是,我可是本科文藝匯演的重點選手,攢了好多歌呢。”何斯嘉慨歎,“哎,下一輪還讓我上嗎?什麽規則?”


    “那必須是你。就是單人比賽,按得分排名,再按排名加分。兩輪三個分數加一起,就是總分了。姐你準備唱什麽歌?”陳卓充滿期待。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要不你先去打聽一下,別人都唱什麽歌?”何斯嘉一時沒有好的選擇。


    “有道理。”陳卓風風火火地走開了。


    看見向之影上台,眾人安靜地等待。她劃開手機屏幕,將電腦統計結果截屏發在群裏:“大家都看到了各部門的具體分數。現在我公布第一輪的結果,獲勝的是——恭喜技術部!”


    她不無酸意地打趣起來:“怪不得顧總這麽有信心,原來早就挖到了寶,深藏不露。”


    “願賭服輸。”顧寧睿的聲音不高不低,剛好能被全場聽到。技術部的小夥子們連連附和:“說得對!”“就是!”


    向之影微微發窘,趕緊收迴心思:“下麵是第二輪比賽。請各部門要參賽的代表先抽取出場順序。”


    公關部的一個小姑娘抱著一個開口的紙盒走上台。四個人隨意伸手抽了簽,一起打開來看。第一個出場的是代表產品部的李夢尋,第二個是設計部名叫胡心斌的胖小夥,何斯嘉抽到第三,向之影是最後一個。


    李夢尋上場前,拉著何斯嘉又是遺憾又是抱怨:“姐,早知道你唱歌這麽好聽,前幾天我們到商場做宣推就找你唱歌了,演出費可不少呢。”產品部之前到人來人往的商業區做宣傳,歌手臨時有事爽約了,他們一時沒有找到可替代的人,為這事,李夢尋還被吳經理罵了一頓。


    “是嗎?看在錢的份上,我或許可以考慮一下哦。”何斯嘉笑得像個花癡。


    “好了,到我上場了。我就湊個數。我後麵這個,是去年給設計部拿到獎的人。他才是你的對手哦。”李夢尋轉身上了唱台,很快唱完了一首《李白》。


    嗓音渾厚的胡心斌不負眾望,唱了首屠洪剛的老歌《霸王別姬》,炸裂全場,把懷舊國風的氛圍感營造得足足的。


    何斯嘉懷著抱歉的心情上了台。開口唱歌之前,她決定做點什麽。


    她眉目微沉,神情輕快,開始她的演講:“我看大家已經很激動了,如果我現在唱我的這首歌,很有可能你們還沉浸在上一首的氣氛裏出不來。在我的場子,感受著別人的氣場。這種錯位,就是我的尷尬。”


    好些人笑了起來,真心覺得她確實不容易。顧寧睿凝神望向她,暗暗讚許她的聰明。


    “可是人生就是難免有這樣那樣的陰差陽錯。在不同年齡段,我們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和觀感,總處在變化之中。有沒有那麽一個時刻,或者那樣一件事情,是我們總想重頭來過一遍、重新選擇一次的?我相信很多人都會有。我也有。”


    場子裏冷靜下來,眾人都等著聽她講故事。


    “我曾經想迴到四年前,告訴我男朋友,我不想跟他分手。我很想問他,我們可不可以吵一架,把事情解決,然後好好地在一起?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四年。但是現在不用了。”何斯嘉靜若幽蘭,似乎沉浸在往事中。


    “為什麽?”一個很輕的聲音問道。麵前的屏幕上,飄蕩著許多蒲公英。


    “你們問我為什麽?因為他已經迴來找到我了。在一切都還來得及的時候,我們找迴了彼此。”她站在光影裏,隻是微笑著,就已經令人情不自禁地著迷。


    “我最喜歡的英國作家伊恩·麥克尤恩寫了一個叫做《贖罪》的故事,是關於一個再也來不及挽迴人生、來不及彌補錯誤的故事。時過境遷,對於我們失去的東西,絕大多數人隻剩下遺憾、後悔和悲痛。”何斯嘉努力營造著她想要的局麵。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趁著大家都在思考,她決定要開始唱歌了:“所以,我自認為我是幸運的。但我會經常提醒自己,勉勵自己。這首歌送給大家,希望可以跟大家共勉。”


    何斯嘉朝點唱機的方向抬了抬手。陳卓切出了她的歌,是adele的hello。屏幕上閃現出凱拉·奈特莉的臉,是喬·賴特導演的電影《贖罪》的畫麵。


    “hello, it\\u0027s me


    你好 是我


    i was wondering if after all these years you\\u0027d like to meet


    我猶豫著要不要給你來電 不確定多年後你是否還願相見


    to go over everything


    願意閑聊寒暄 細數從前


    they say that time\\u0027s supposed to heal ya but i ain\\u0027t done much healing


    人們都說時間能治愈一切 但我卻似乎沒有更好一點


    hello, can you hear me


    嘿 你在聽嗎


    i\\u0027m in california dreaming about who we used to be


    我在加州夢見我們過去的種種美好


    when we were younger and free


    當時那年輕而向往自由的我們


    i\\u0027ve forgotten how it felt before the world fell at our feet


    我都快要忘了 但現實卻讓一切重現眼前


    …………”


    有人靜默沉思,有人淚流滿麵。唱歌的人眉目如畫,深情似水,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實施魔法,攪擾心扉。


    五分鍾後,向之影也上了台,草草唱了首日文歌,第二輪就告一段落了。


    歌唱比賽結束後,何斯嘉有點苦惱。跟她打招唿的人多了。技術部的小夥子們恨不得舉著紅包,挨個兒過來跟她握手。每個人都會點點頭,衝她說“謝謝”“辛苦了”之類的。中午在一樓大堂用午餐,還有別的部門好幾個同事自來熟般找她說話,稱讚她人美歌靚。她笑得腮幫子都僵硬了,客氣話說了一籮筐,著實有些累了。


    吃完飯是自由活動時間,有人邀她去打遊戲,有人邀她去看電影。李夢尋見她一臉為難的樣子,正準備過去幫她解圍,顧寧睿緩緩站在了她身旁。


    兩個同事見這架勢,恭順地一邊打招唿,一邊退卻:“顧總您找何老師有事吧?先走一步,拜拜。”“何老師你先忙,那我先走了。”兩個人飛快地消失。


    何斯嘉驚詫地看了看顧寧睿,第一次覺得有他在身邊是件好事。她故作疑惑:“你找我什麽事?”


    “有話跟你說。”顧寧睿心情似乎不錯。


    “走,我要去抓娃娃。”她手一揮,他跟在旁邊,往地下二樓走去。上午唱完歌後,她就到底下來看了看,發現遊戲廳隔壁是個樂高廳,門外走廊上還有一排壯觀的娃娃機。


    此刻燈火通明,遊戲廳和樂高廳裏都有不少人,一邊吵嚷,另一邊安靜。何斯嘉將一整排娃娃機的櫥窗挨個兒瀏覽一遍,站在了櫥窗的端頭。


    顧寧睿拿出手機,準備掃碼。她卻從t恤口袋掏出上午發的紅包,取出紅色的百元大鈔晃了晃,興奮地炫耀:“我有錢,用這個。”


    看她得意的俏皮模樣,他笑著收迴了手機。


    機器吃掉了紅色紙幣,飛快地往外吐著鋼鏰,綠色的塑料小筐裏不一會兒堆起了一座小山。何斯嘉伸手去端筐子,顧寧睿已經將它拿在手裏。


    她愣了愣,沒說什麽,往旁邊的娃娃機走去,停在其中一台機子前。裏麵有一隻花朵形狀的扁平娃娃,做工很精致,就是她的目標。


    她伸手拿幣,手撲了個空。顧寧睿蹲了下來,幫她往投幣口扔了兩個遊戲幣。


    “謝謝。你想說什麽?”她有些不好意思了,眼睛卻是專注望著櫥窗裏那隻銀色閃亮的爪子,手上小心翼翼操作著。


    “今天比賽多虧了你。謝謝了!”顧寧睿真誠地不吝讚美,“表演很精彩,你都看到了,大家都很喜歡你。不過我發現,何老師除了唱歌,最擅長的還是演講。所以你還蠻適合當老師的吧。”


    何斯嘉頗感意外,嗬嗬地笑了起來:“不客氣。我是一名心理諮詢師。剛才我隻不過是恰當地運用了心理諮詢師強大的共情能力而已。當然,還有我的美貌。”


    “何斯嘉,你可真是個厚顏無恥的妙人。”顧寧睿沒憋住笑,蹲在地上又投了兩個幣,笑得差點站不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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