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一聲鎖開。


    之吟卻有些猶豫。


    “在擔心什麽?”


    喻清河側頭問他,手中的匕首凜冽纖薄卻蓄勢待發。


    之吟:“我還沒見過副本boss和收件人無關的副本。”


    之吟:“按理來說,能接觸到快遞站的都不是一般鬼怪,該是能居於一方闖出天地的人物。”


    之吟:“可是,那些玩偶雖然會動有思維但看上去智商不是很高的樣子……我總覺得心裏不太踏實。”


    喻清河拍了拍她的腦殼,語氣中有無奈也有寬慰,“想太多了,車到山前必有路。”


    之吟側頭看他:“那你以前進副本都不是走一步看一步的?”


    喻清河迴憶了一下:“最初是這樣,總是束手束腳,等後來見得多了,就不覺得有什麽了。”


    他突然笑起來,眼睛微彎,眼中似是有光閃過:“總有那麽一中超脫生死的感覺。”


    是了。


    之吟恍然大悟。


    喻清河身上一直以來的那種違和感,不單是遊戲裏渾水摸魚充當背景板,事不到千鈞一發之刻他必定在一旁作壁上觀。


    更多的是他真的把這副本當成了遊戲。


    之吟心中有些唏噓。


    想問他怎麽就不怕死,怕死不是人之常情,怎麽到你這裏就跨越了羽化的步驟一步登仙了。


    遺憾是時機不對。


    倒底沒有多少時間給兩人閑聊。


    控製室的車門打開了一道小縫隙,裏麵柔和的燈光灑了出來。


    白澤注意到這裏衝他倆揮手:


    “把門開大點,借點光。”


    喻清河身手一拉,大門敞開。


    令人意外的是列車長的位置沒有人,一個長相端正的玩偶坐在了上麵,目視著前方。


    之吟看到那玩偶臉上的疤痕頓了一下,和喻清河交換了一下眼神,一左一右站在它身後。


    沒有想象中的大戰,也沒有鮮血淋漓的場麵。


    那個玩偶似乎和外麵的不太一樣,之吟和喻清河交換眼神,默數三、二、一後上前一把抱起了玩偶,喻清河猛地拉下列車前進的控製器。


    滋啦長聲劃破天際,車輪越來越慢,列車挺穩的一瞬,昏睡的玩家們睜開了眼。


    ?


    之吟低頭看著懷裏不大的玩偶,臉上的布料被尖銳的東西不小心劃開又被人用針線細心縫製過。


    留下一道明顯的疤痕。


    之吟看著窗外再次湧起的白霧,深吸一口氣,抱著它就跑到了第二車廂,一屁股坐在了喻清河身邊。


    之吟抬手要把玩偶遞給他。


    “噥,戰利品。”


    其他醒來的玩家,聞言看了過來。


    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放鬆緊繃等我神經。


    “這是咱們打玩偶打出來的通關獎勵?”


    “是那種道具嗎?是不是很厲害?”


    這話一出頓時吸引了所有在場玩家的注意,大家屏息凝神盯著之吟。


    之吟搖頭:“不是,就是個普通的玩偶。”連動都不會動。


    之吟:“你們若是不信,自己摸摸看就知道了。”


    大家打著哈哈,仿佛一點都不在意這個玩偶。


    之吟看在眼裏,忍不住想,萬一這真是道具怎麽辦?


    原本還齊心協力的眾人一朝反目,壓根不需要副本,光靠他們自相殘殺互相坑害怕是就能幾近團滅。


    她又想到喻清河的匕首和白澤的斧子,顯然也是不知哪個副本裏活得的道具獎勵。


    是機緣也是拚命才能得來的。


    一雙粗糙的手試探著觸碰了一下玩偶,之吟抬頭便看到一張憨厚老實的臉。


    之吟記得他,扔玩偶都沒趕上,第一個被甩出列車的倒黴蛋。


    她下意識緊了緊手臂。


    男人麵露慈祥,冷硬的眉眼似是一潭春水般融化,眼神中帶著懷念以及一絲淺淺的難過。


    也有其他玩家反應了過來。


    車廂內氣氛頓時緊繃,乍一下大家安靜如雞,都看著這個行動詭異的人,等待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喻清河一臉淡定地拍開了他的手,男人怔愣一瞬,又麵帶慈祥的摸了摸玩偶的頭。


    就像長輩觸摸小輩一樣。


    之吟下意識吞咽了一下,思索著自己如何開口比較合適。


    “你……為什麽碰我的玩偶?”


    對方這次直接愣在原地,詭異的柔和的目光大發慈悲落在之吟身上。


    看了幾眼又迴到玩偶身上。


    之吟壓根就沒引起他的注意。


    喻清河不著痕跡碰碰之吟,示意她把玩偶遞過來。


    之吟猶豫了一下,還是遞了過去。


    男人視線也跟著移動,死死釘在了玩偶身上。


    半晌他才費勁等我挪動身體迴到了座位。


    眾人這才注意到他的走路姿勢相當不協調,就仿佛提線木偶一般,僵硬幹澀。


    男人坐下後頭一歪,眼還睜著,但唿吸頓時就沒了。


    離他不遠處的一個玩家試探著伸出手戳了戳,男人瞬間倒地,身體下血留了一片。


    嚇得那個玩家慌張的辯駁:


    “臥槽!這可不是我弄的,我就碰了他一下,都沒使勁啊!”


    其他人齊齊沉默,一時間無人關注被嚇得魂飛的倒黴玩家。


    直到有一個人開口,嗓音晦澀壓抑,“不會掉下列車的……都死了吧。”


    這話仿佛開了開關。


    那幾個當時沒在列車上的玩家,身體一鬆,頃刻間沒了生息。


    眾人又是一片沉默。


    之吟看著地上一片片血漬,冷靜道:


    “我們去請列車長來吧,他的列車上出了人命總要負責的。”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願意去觸碰列車長的黴頭。


    之吟便和白澤喻清河商量著,一人留在原地抱著玩偶,兩人去找列車長來。


    之吟想近距離和列車長再接觸一下,抱著玩偶留守的人物就交在了白澤身上。


    白澤:“為什麽不是喻哥抱著坐在這?”


    之吟一臉你在說什麽鬼辯解道:“和他的形象多不符?怎麽能做出有反人設的事情呢?”


    喻清河:“……我什麽人設?持證十八個的騙子嗎?”


    之吟拒絕了白澤的不合理請求,扯著喻清河把他嘰嘰喳喳的聲音扔在腦後,一溜煙走到了列車控製室麵前。


    之吟後退半步,伸出右手比了一個“請”的動作。


    喻清河似笑非笑看她一眼:“這個時候這麽謙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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