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二十兩的跑腿費,那邊又有工錢拿,不是好事是什麽?不就是氣味讓人難以接受,可這又如何?隻要能賺錢,髒活累活她都願意去幹。


    見著阿娘直接從六兒手裏奪過銀子,孫謹修的臉直接漲紅,對著六兒訕訕的笑著,可六兒臉上一副放了心的神情,著實讓他摸不著頭腦,直到後來的後來,他去了一趟都州,看到一片繁華的地方,他才明白過來當時的六兒為何要收集那麽多的夜來香了。


    三天後,他阿娘收集了很多的夜來香,六兒見著兩大滿滿兩桶的夜來香,心滿意足,可怎麽將這兩大桶的夜來香送去都州那裏?這可愁壞了她。


    “六兒,你要是信嬸嬸的腳力話,嬸嬸就給你送去都州那裏,不過嬸嬸也有個條件,這期間,讓阿修還有他弟弟妹妹住你家,我怕家裏沒個大人,會有歹人欺負他們。隻要你答應這個,我就替你跑一趟都州。”


    “可嬸嬸終歸是婦人,路上險惡,萬一……”萬一出了事兒,孫謹修他會對她心生怨念,而到時候她自己也會良心不安。


    “放心吧,夜來香是汙穢之物,官道和小道的人,是絕不會碰這個汙穢之物,頂多我一路上聽得謾罵聲罷了,到時候我在把自己弄的髒髒的,也不會讓人瞧見了去,這汙穢之物過城關,費用也低著些,一趟下來,不過三百文銀子。”


    “嬸嬸,那就辛苦你走一趟都州,我會照顧好孫謹修和他的弟弟妹妹們的,您放心,我這裏有一封信,您交給都州知府的孟大人,他看了信之後,就一切都明白了。”六兒把信交給孫謹修他阿娘,又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話,又給了她另外的五十兩。


    將五十兩收好之後,她交代家裏的一切,這才用板車推著兩大桶的夜來香出發了。被打發出去買包子迴來的孫謹修,找遍了整個屋子,沒找到他阿娘,隻見著六兒笑嘻嘻的看著他,和他說讓他帶著弟弟妹妹去她家住上一段時間,他阿娘出去辦事情去了,很快就會迴來的。這期間,她會讓他們幾個兄弟姐妹在她家吃好喝好。


    孫謹修看著她,認真道:“你到底是誰?”


    她愣了愣,隨後裂開嘴巴,笑道:“是誰重要嗎?隻要大家開開心心就好了不是嗎?”說完,又轉變成五歲孩童該說的語氣,對著孫謹修的弟弟妹妹們樂嗬去了。


    六兒把他的弟弟妹妹們安排在她睡的房間裏,土炕大,他們兄妹五人躺在上麵,也不怕擠著,明亮亮的房間,看呆了兄妹五人。


    萬喜拿來幹淨的被褥鋪在土炕上,見著他們幾個拘謹,道:“你們兄妹五個,就當是在自己家裏一樣,別那麽拘謹。嬸兒這裏也沒什麽好玩的物件給你們玩,不嫌棄的話,六兒曾經玩過的物件,你們可以拿去玩。”


    見著幾個孩子這麽羸弱,萬喜心中不忍,鋪好被褥,就去了廚房那裏做些吃的給他們。他們幾個也跟著去了廚房,一個說自己可以生火做飯,一個說自己能劈柴火,還有兩個眼巴巴看著萬喜的孫謹修的妹妹們。


    孫謹修看出了萬喜的為難,雙手各牽著兩個妹妹的小手,對萬喜說道:“萬喜嬸嬸,我兩個妹妹還小不懂事,我兩個弟弟在這裏一定會幫忙做事的,不然我們兄妹幾個在這裏,會不好意思。”


    這幾個孩子,他們的爹娘都是怎麽教育他們的啊,怎麽這麽乖巧懂事呢。反觀她的六兒……嗯,其實也很乖巧,尤其在學堂裏測驗,拿第二名,讓她高興的找不著北。


    “行吧,那萬喜嬸就不跟你們客氣,你們在這兒就跟在自己家裏一樣。晚飯你們想吃什麽跟萬喜嬸說,萬喜嬸啥都會做哦。”


    除了孫謹修,其他人全看向萬喜,卻不好說話,六兒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見到這樣的場景,直說道:“孫謹修,我們晚飯就吃我阿娘做的片兒麵吧,可好吃啦。片兒麵上潑上辣油,加點點肉沫,蔥段,味道酸酸辣辣的,可下口了呢。阿娘,我們吃片兒麵吧好嗎?”說到最後,撒嬌起來。


    “你這潑皮,也不問問弟弟妹妹們?就這樣替他們做了決定。”


    “萬喜嬸嬸,我們也想吃片兒麵。”兄妹五個異口同聲。


    萬喜忙活了半天,終於做了一鍋的片兒麵,弄好盛出來分在小碗裏,將弄好的肉沫子舀在片兒麵上,舀了一勺辣油,分在六個小碗裏,怕他們吃太多,會上火。


    幾人端去飯桌前坐下,唿唿嚕嚕的大快朵頤,孫謹修的弟弟孫謹玉端起碗,舔了幹淨,看見六兒一直盯著他看,臉臊了起來,慢慢的放下碗,低著頭不說話。


    六兒說:“孫謹修,你弟弟在舔碗,是不是也是覺得我阿娘做的片兒麵好吃,表示讚同呢?我也是這樣耶。”說完,將碗順著嘴繞了圈,舔了幹淨,還向他們展示。


    “看!很幹淨對吧?”


    她的話像是解藥解開了他弟弟的尷尬與不知所措以及還有點點的小心翼翼和寄人籬下的自卑感,讓孫謹修一下子散了不明的情緒,也學著她一起,將碗舔了個幹淨。連著他的弟弟妹妹們也跟著大哥哥學了起來,舔完之後,幾人大笑。


    六兒說要比賽,看誰吃的快,然後把碗舔的很幹淨就是誰贏。萬喜見著自家女兒想著法子讓他們兄妹五個別這麽不自在,也就隨了他們去,將片兒麵全部弄進他們的碗裏,收拾了鍋,添了些柴火,就給他們燒些熱水,讓幾人洗了澡,上炕睡覺。


    以前他們在自家洗澡,要麽冬天,一個月洗一次。夏天更是用濕毛巾擦拭身子,哪像現在這樣,打起皂角,渾身洗了個幹幹淨淨又香噴噴的澡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兒。擦幹頭發,這才敢躺在幹淨的土炕上,玩了會兒,他的弟弟妹妹才睡去。


    輕輕關上房門,孫謹修這才去洗澡,隻是身上的的傷口碰到熱水,有些發癢,想要伸手去抓,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他的心抖了一下。


    “別抓,抓了會留疤的,很難看的。”


    “會,很難看是嗎?你會嫌棄?”孫謹修問。


    六兒一懵,隨後搖著頭,笑道:“不會。”她當然不會嫌棄啊,古人不是常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她是怕他自己會嫌棄自己。


    孫謹修一臉動容,忍著身體上的不舒服,好好的洗了個澡,覺著身體清爽許多,這才結束一切,穿好衣服,迴屋。


    這一夜,孫謹修睡的格外甜,還做了個非常美非常美的夢,直至位高權重的時候,他依舊清楚的記得這個美夢。


    六兒見著他們都睡著後,這才安心的迴屋,和她阿娘說起了有關孫謹修具體的事情,這也不乏她的一些添油加醋。萬喜一聽,肺要氣炸。但怕自己太激烈,又嚇著自己的孩子,咬牙切齒的低聲道:“這是何的道理?阿娘我當時因為你的事情,已沒什麽話聽得進去。那豬肉的夫婦居然還這樣仗勢欺人,笑他人也不怕遭報應?”


    “阿娘,剛才我不小心看到孫謹修在洗澡,身上沒一處是好的,全是被牛花花給打的,忒狠了些,原先和阿牛叔帶他去醫館,還沒那麽多的傷口嘞,如今這添了新傷,舊傷又未愈。阿娘,孫謹修就因為他阿爹是瘸子,又死了,就活該受人欺負是嗎?阿娘,阿爹去都州了,也不再我們身邊,我們會不會也受人欺負呀?”


    萬喜看到自己的閨女這樣問她,想到自己小時候,父母早亡,自己被人欺負的畫麵,那樣的心酸,不想讓自己的女兒也和她一樣,遭受同樣的遭遇。看著她和熟睡中的兒子,堅定的說道:“阿娘絕不會讓你和你弟弟受委屈,誰敢欺負你們,阿娘撓死他丫的!”


    六兒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樂道:“阿娘,你放心,我長大了,我就不會讓別人欺負我們。”


    “哈哈…你這小人精,好,六兒長大了就保護阿娘和弟弟。”


    六兒:裝小孩真辛苦。


    牛花花吃了虧,又見平時和他玩得好的同伴因為六兒打了他,心裏始終不舒服,整天整夜的在想怎麽整到六兒。睡著了都在做夢自己被六兒整了,氣的好幾個晚上沒睡好。如果她死了就好了。


    “阿娘,我要吃紅燒肉。”牛花花頂著個黑眼圈,走到廚房裏,對著剛生火的阿娘說道。


    牛花花他娘本就對著這個得來不易的兒子寵的不行,對他提的要求更是百依百順,抬眸見他臉色不好,趕忙放下手裏的活,上前捧著他的臉,關心道:“兒子,你怎麽了呀?怎麽臉色這麽差?”


    “阿娘,我睡不好,我心裏頭生氣。”牛花花覺得他阿娘無所不能,就跟她老實道自己心裏頭的想法。


    “咋了,兒子?誰欺負你了,阿娘帶你去討迴公道去!”


    “就是……”見他阿娘這樣問,他一股腦的把事,像豆子倒進竹子裏,全給說了出來,最後又來了句:“阿娘,我心裏頭可生氣了。”


    一聽兒子說的話,又想到院士對他們幾個人說的話,她就進退兩難,當初把兒子送進學堂是多麽的不容易,送了好多的禮,又說了好多的話,要不是這樣她兒子連學堂的門都進不去。以為兒子是個爭氣的,沒成想卻是個氣人的玩意兒,如果再惹是生非,兒子若再想進去學堂一步,怕是比登天還難,當家的雖然也寵這個兒子,但他也不是盲目的寵。如果這次再隨了兒子的願,那街坊鄰裏的以後誰還趕來自己這攤上買豬肉?


    如果你再這樣寵著他,就是毀了他!


    孩子以後要是出大事,就是你這個當娘的錯!


    閉了閉眼,狠狠心道:“花花,阿娘知道你心裏頭生氣,阿娘也沒辦法,以後你就好好待在學堂裏,學好知識,考個功名迴來,給阿娘爭口氣。”說完,睜開眼睛,不再看他,又迴去生火做飯去了。


    兒子,阿娘沒用!


    想到當家的說出這樣的話,她即使有天大的委屈,也隻能咽下去了。這兒子是她自己一個人生的?他沒份兒嗎?他沒寵著嗎?哪一次不是護著他?現在好了,兒子受委屈了,居然把錯全推到她身上!


    若不是娘家爹生病沒錢醫治,依仗著他賺錢,她老早就和她的老相好離開這破地方了!想起老相好,她又覺得自己命苦。


    當初若不是娘家爹生病,她和她的老相好都到了說親的地步,隻差臨門一腳,她娘家爹生病了,就這樣家裏把她嫁給了出的起十兩彩禮的賣豬肉的人家。她的老相好因出不起十兩的彩禮錢遠走他鄉。前一年才迴來,兩人一見麵,就在山裏頭,幹柴烈火的發生了事。


    兩人說了這些年發生的事情,相擁哭泣。日落山頭時,他說以後兩人別再相見,剛才兩人已經做了對不起各自家庭的事情,不能再犯錯。離開前她又纏著他一會兒,直至天黑,兩人才各自迴家。


    當家的見她這麽晚迴來,怕她想不開,以為她為了懷孕的事情苦惱,好番安慰。看著當家的這樣對她,心裏泛起一絲絲的內疚,投進他的懷抱著不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湊巧,兩個月後,她覺著自己的身子乏累,當家的和她一起去了大夫那裏,大夫把脈說她懷孕,把當家的高興的不行,一路從仁愛堂把她抱迴家,路人的注視讓她把自己的臉埋進當家的懷裏。


    她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這孩子到底是誰的?見著當家的這樣的順著自己,她實在說不出口讓他別這樣對她好。孩子生下後,她非常擔心這孩子不像自己也不像當家的,養著養著越來越像自己之後,她才鬆了口氣,畢竟兒像娘,女像爹。


    牛花花見著他阿娘沒再像從前那樣順著自己,直接躺在地上撒潑打滾,他邊鬧邊看他阿娘的反應,見他阿娘沒看向自己這裏,覺得自討沒趣,就站了起來,拍拍衣服,跑去他阿爹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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