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暖陽好不容易休沐,她也沒在家中待著。


    睡得日上三竿後艱難的爬起來,一切都收拾妥當就騎馬去了點絳樓。


    到了頂樓,隻有韓銘和宋默在。


    “怎麽不多休息會?”暖陽緩緩往座上走,邊笑著問宋默。


    他們昨天整個大營集體操練,累得半死,她迴家後就洗了個囫圇澡便直接倒頭就睡,連頭發都是豆豆和若鳶幫著已經睡著的暖陽擦幹的。


    結果宋默搖了搖頭,“我睡覺時間固定,不習慣多睡。”


    沒想到宋默來這麽早,還說“不習慣多睡”,簡直神人啊,暖陽佩服!


    她很不是滋味的坐下。


    一旁的韓銘搖著扇子:“也是辛苦你們在這麽熱的天在軍營訓練了,不知是不是錯覺,感覺暖陽你們四個好像都瘦了些,還是要注意身體啊。”


    暖陽滿臉無奈的接過宋默倒給自己的茶,“你是不知,有時候我們要穿鎧甲,頭盔也悶在頭上,汗如雨下又不能脫,除了學會心靜自然涼也幹不了別的。”


    這時,房門突然打開,還沒看清門外有誰呢,人就已經一擁而進。


    華水謠嚶嚶嚶的就朝暖陽撲了過來,牢牢抱住她的脖子掛在暖陽身上。


    “誒呀~暖陽人家好累呀~辛苦了這麽多天人家的骨頭都累酥了~”


    暖陽感覺自己快被勒死了,聽著耳邊華水謠調子拐到九曲十八彎的話,正要張嘴朝華水謠說些什麽時,葛婷也嚶嚶嚶的從另一個方向掛到了她身上,跟著華水謠一起向暖陽控訴著。


    “暖陽暖陽~人家的骨頭都要斷啦~渾身上下都痛的不得了呢~”


    暖陽兩隻耳朵盈滿了這倆人的聲音,掐著嗓子說話簡直魔音穿耳。


    還是後麵進來的雲衡和孟祁然厚道,對掛在暖陽身上的兩個姑娘說道:“快放開吧,暖陽都要被你倆勒死了啦!”


    聽了雲衡這話,華水謠和葛婷終於鬆手,往旁邊一跨就癱在軟榻上不動彈了。


    暖陽唿吸了口新鮮空氣,看向旁邊的韓銘。


    “最近樓裏如何,前段時間不是說有人不斷跑來試探嗎,現在還來嗎?”


    韓銘點了下頭,“那些人已經來了很多迴了,但我們的人將樓裏護得很好,所以他們一直未得逞。”


    孟祁然又接著話說道:“不過最近我與他們交了手,發現他們雖然屬於一個路子的,不過武功由低到高,現在應該是派出了高手來打探,想不明白到底是誰非要來這找事兒,說實話,能打架我很喜歡,但騷擾我就不太行了,有沒有辦法一勞永逸叫他們再也不敢來?”


    雲衡想了想,有些遲疑:“不好吧,來騷擾打探的這般頻繁,怕是京城的一方勢力,反擊過度會不會樹敵啊?”


    “雲小弟說得也不是沒道理,”倒在一邊的華水謠突然坐起,“但是一直被動的被人打探闖入也不是我們的性格,那些人分明是踩在我們頭上叫囂,這種事得一擊即中,一把徹底拿下才可能叫他們再不敢前來,韓銘,不如你想想該怎麽做唄!”


    韓銘看向暖陽,暖陽想了想,“他們的目的是什麽呢?”


    “他們攻擊的比較分散,不過,瞧著像是在找什麽。”雲衡歪了歪腦袋說道。


    “那就簡單了,”暖陽了然道,“之前一直有人好奇點絳樓的老板是誰,背靠什麽勢力,說什麽的都有,除了這個理由,我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你是說···是這條花街上的人?”


    韓銘扇柄敲了敲掌心。


    暖陽嘴唇微挑,“不,不一定,但應該與這條街上的人有些關係。要知道,我這點絳樓可是麵向所有人,隻要守規矩,這扇大門會朝任何人敞開,難免會與這街上的花樓青樓形成競爭關係,但是這街上能有高手做暗探甚至不惜一切代價的店在少數,不如就從周邊著手,找不到就擴大範圍,引蛇出洞就不錯,你們覺得呢?”


    “你是想把他們找出來?那然後呢?”


    暖陽笑得狡黠,喝下一口茶,“然後?你覺得,我會允許還有‘然後’嗎?”


    一句話,在座的諸位眼中都流露出興奮,麵上的笑容透著徹骨寒意,不明覺厲。


    與此同時,蘇家的劉氏在房中吃茶時覺得有些心氣不順。


    她是怎麽都沒想到,譚家的丫頭竟如此厲害,原以為就是個小打小鬧,隻是個會些花拳繡腿的花架子,現在是說得狀元就得狀元,而且這鎮國公府也不知祖上冒哪門子的青煙,兒女文武雙全,這可是慶越史上從未發生過的,眼看著鎮國公府門前熱絡不絕,眼瞅著鎮國公家公子近日又升了官,女兒又以武狀元身份進入官場,將來必定平步青雲,她心裏很是不舒服。


    這時,她想起自己女兒蘇苒不是那譚家姑娘的好友嗎?


    想著就讓下麵的丫鬟去叫蘇苒過來。


    丫鬟將蘇苒請來後。


    “娘,您找女兒來是有什麽事嗎?”


    劉氏忙招手,“快坐下,我問你最近可與譚小姐約出去玩過?”


    蘇苒聞言坐下的動作一頓,有些不是很自然的接著坐下後,“···她忙,沒空。”


    “那不是還有休沐的時間嗎?”


    “軍營裏操累,休沐的時候肯定是要好好休息的。”


    劉氏悻悻然的撇了下嘴,“唉,也是沒辦法,不過我可告訴你,就是她再忙,你也別忘了跟她打交道,多主動些,不然時間久了你們感情淡了可怎麽辦!聽到了沒?”


    蘇苒聽話的點頭,“是。”


    不過,她眼中深含的苦澀她的娘卻沒看見。


    迴房後的蘇苒打開窗看著窗外的花出神。


    自從那日宮中之後,她們兩人便再沒聯係過,她並不知道暖陽要參加武舉,也不知她現在如何。


    那天她知道暖陽和陸宴鳴在一起後,很是失魂落魄,但是她卻毫無辦法,她做不到為了心中的欽慕去與好友爭奪,而且,暖陽那日看她的眼神讓她難以忘懷,現在想起還會從心底湧出一股難以控製的恐懼。


    她從未見到過那樣的暖陽,也深刻體會到自己在她麵前的弱小。


    如今,暖陽已經登頂武狀元,就像一座巨山高不可攀,如星幕般耀眼,而自己卻隻能停滯不前,被劉氏操控著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日日忍氣吞聲卻反抗不得。


    蘇苒覺得,自己的一生仿佛已經一眼望到了頭,父親不管內宅之事,母親雖守舊卻市儈,那一條條規矩和操縱擺弄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試過求救,不,是“企圖”。


    從前,她有過想讓暖陽和譚夫人幫她一把的念頭,但是,自從她知道娘會背地裏散布鎮國公府的謠言、說暖陽和譚夫人的壞話後,她十分害怕這件事會被別人拆穿,所以在見到和善端莊的譚夫人以及好友暖陽後會有一股心虛湧出。


    她害怕了,所以後退了,那份“企圖”的求救被她親手埋葬,當做從未發生。


    為什麽,為什麽暖陽可以那麽耀眼的度過這燦爛的一生,而她隻能淪為娘手中的木偶,她也想過好日子,可以張揚肆意,可以璀璨耀眼,她想要由自己挑選嫁給一個好郎君,而不是盲婚啞嫁悶頭糊塗過一生,她不想臨到終了抱憾殘生,這份淒慘,她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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