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這些做父兄的,也都是把生機留給了孩子與兄弟啊……”蘭凰神君於雲頭向下望著,罕見地與虛空君尊感歎道。


    聞言,他身側的君尊並未表態,但也俯視雲下。三霖收了嚴寒之氣,將術法集中於水流。那水極厚極寬,浪頭過來可拍倒一個漁村。幸而沿海諸地漁村鎮子的百姓早已因天寒遷往了內地各縣城,否則便要葬身這奔騰而來的北海海水之中了。這水速度並不很急,卻難說緩慢。而與海水最近的一城,便是北號山城所在之地——即李明兮率軍進城疏散百姓,易萍川幫著易洌川與不眠不休的修剪堤壩的將士們運送石料沙土的那一處。


    葉泫芝冷眼旁觀,並不施以援手的原因,便是心中那由醋意擴大成的嫉妒。若不多生些罪孽,天帝如何治一治那北海仙君的罪呢?他這轉世如此了不得,竟讓萍川有了他的骨肉!


    雖這樣想著,他卻仍心疼萍川如此奔波。正想著,突然心口有了感應,於是轉念間下去化了個普通兵士,亦步亦趨地跟在萍川身側,見她額間被他標記的印記時隱時現,遂暗暗相助,唯恐她這擔了兩靈的雙身子有什麽閃失。蘭凰見狀,也隻得效仿。


    此時的萍川並未察覺身邊多了兩個不尋常的“兵士”,她因懷了行客,身子比平時還要弱一些,又時常地犯困。她自京城到此一直奔波勞累,昨日至今又施法出力,精神與身體都已十分疲累。一時頭重腳輕,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身側的兩名“兵士”便扶了她去帳中休息。誰料她剛到帳中又精神起來,神采奕奕地道,“謝謝你們,我叫阿蒼。你們呢?這裏是哪裏啊?”


    蘭凰疑色驟生,看向自家君尊。


    君尊臉色十分陰沉,“原來是你。”


    自稱“阿蒼”的“萍川”聞言道,“你認識阿蒼嗎?”


    “何止認識。”葉泫芝道,語氣甚為冰冷,“哼,你是何時附身於此?”他問道。


    “這個嘛”,“阿蒼”一派天真爛漫,“阿蒼靈體恢複也隻是最近這些日子的事,並不清楚……”說著搖搖頭,“為什麽覺得有些累呢……”說著也昏昏睡去。


    這一副身子,養二靈,或者說,以阿惹一律元神養著阿蒼殘魂——如今還孕育著一個小生命,這樣操勞中,損耗甚多。需得盡早移出去一位靈體,方能保得平安。這事本來簡單,若在萍川成親之前,盡可取出萍川留下阿蒼,這樣既不會與李明兮生出什麽牽扯也不會懷上這個小娃娃——可彼時阿蒼意識尚未蘇醒,葉泫芝難以覺察,更未料到這對夫婦竟如此之快有了孩子。此時若取出萍川,那腹中胎兒便失去母親,若取出阿蒼……


    正思索著,易洌川與莞郎便帶了軍醫入帳,“萍川你身體如何?”說著示意那大夫與萍川號脈。


    帳內的“兵士”識趣地站在一邊,並不言語。


    那大夫看了一會兒,便起身與安平侯道喜,“侯爺,王妃這是喜脈啊。安平侯大喜,明德王大喜啊。”


    聞言,易洌川與莞郎確也露出喜色,不過很快他倆就想到現如今境況如此,而萍川如此操勞,恐非有什麽閃失。


    “王妃胎象如何?”易洌川問道。


    大夫迴道,“甚是安穩,隻是王妃需得多多休息,切莫思慮過重。其他的,我開個安胎的方子,無甚大礙。”說著便提筆寫了方子,交與安平侯,“每日一劑便是,下官有話不知當不當講”。


    “講。”


    “明德王妃如此,是不是應撤迴京城呢,我們與侯爺所在此地,說得直白些,生死猶未知,而明德王領民入北號山,也是條件艱苦,九死一生。王妃懷著身子,若是有何意外,豈不是斷了香火。”


    “你說的不錯。且下去吧。”


    “下官告退。”


    易洌川看著萍川仍舊未醒,於是派了人去通知李明兮。因萍川是個姑娘,也不好就這麽移動,滿心惦記著迴京稟明情況加急驛丁與外間防洪施工,雖憂心萍川,但安平侯依然出了大帳。


    一旁的莞郎倒不在意這些。他外甥女自然有他護著,不會有什麽意外。三百多頭蒼狼可不是用來擺設的。這喜訊倒是令他精神一振,化了狼身嗷嗚嗷嗚一陣,通知了外麵那些同族。純血與人類之子,是個不小的事情呢,大喜,大喜。


    此時,“萍川”轉醒,天真地問道莞郎,“你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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