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龍探案卷三 之 錯誤的兇案 二十六


    威利斯·桑德斯站起身來迎接馬龍,他努力保持鎮定,但看起來並不太自然。


    “你的秘書說她完全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來,但我還是決定等等看,說不定你什麽時候就來了。”


    馬龍說:“我今天早上來得有點晚。”他打開自己私人辦公室的門,又補充說,“請進吧。我馬上就來。”


    他轉向坐在打字機前的那位漂亮的黑發女子。“有電話嗎?”


    “除了這個,沒有什麽重要的,馬龍先生。”她伸手拿了一張便簽紙,迅速在上麵寫道,“桑德斯夫人中午剛過就給您打了電話,想約您兩點鍾見麵。桑德斯先生進來的時候,我沒有向他提起這件事。現在已經兩點半了,她既沒有來也沒有再打電話。”


    律師說:“幹得好,親愛的。”他親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她來了,請妥善處理。”他走進辦公室,關上門,隨手把帽子和大衣扔向棕色皮沙發,然後說:“見到你很高興。要不要跟我一起喝一杯?”


    “謝謝,”桑德斯說,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正需要一杯。


    馬龍在辦公室裏翻找一瓶黑麥威士忌,最後在標有“未迴複信件”的文件抽屜裏找到了它。他從壁櫥裏的一頂舊帽子下找到了兩個玻璃杯,撣去灰塵,先倒了兩杯酒,然後再次開口說道,“我看你還戴著你的假胡子。”


    威利斯·桑德斯的臉微微泛紅。“我摘不下來。在找到帕特裏奇,弄清楚怎麽摘下來之前,我都得戴著它。”他很快喝完了酒,還不小心灑了一點在手上,然後感激地接受了第二杯。


    等馬龍在辦公桌後舒服地坐好,點燃了一支雪茄時,桑德斯決定開口說話了。


    “莫娜和你的朋友打的那個賭真是太愚蠢了,不是嗎?”


    馬龍笑了。“是的,確實很愚蠢。我幾乎都忘了。”


    桑德斯勉強迴以一笑。“真的嗎?”他擦了擦額頭。


    “當然。”律師目不轉睛地盯著雪茄的煙頭。“那隻是個玩笑而已。”


    他的訪客空洞地笑了笑。“我也是這麽想的。”他點燃了一支香煙。“不過,達芙妮昨晚說的那句愚蠢的話讓我很不安。我希望沒人當真。”


    “當然沒有,”馬龍含糊的安慰道。


    “我希望沒有,”桑德斯說得有點過於興奮了。“達芙妮是個奇怪的女孩。很難說她會說出什麽話來。”


    “我覺得沒人會在意她的,”律師說。


    威利斯·桑德斯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不過,那個南方小女人真是太讓人驚訝了。她叫什麽名字來著?”


    “揚瑞,是不是?”


    “對,就是她。想想我們當時都坐在那裏開關於謀殺的惡劣玩笑,而第二天她就真的出去……”他停了下來,又一次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想想真是讓人驚訝,不是嗎?”


    “非常驚訝,”馬龍幹巴巴地說。他彈掉了雪茄上的煙灰。“就像格斯·申克會說的那樣,太巧了。”


    “格斯·申克?”


    馬龍點了點頭。“我的一個客戶。”


    “哦,”威利斯·桑德斯說。這似乎就是他全部想說的話。


    馬龍耐心地等了一會兒,等他覺得這是桑德斯所能忍受的極限了,便以最不關心的態度問道:“你妻子會被槍殺的事,你是事先就知道,還是事後弗雷特告訴你的?”


    “事後,”桑德斯不假思索地迴答,“但是……”他突然停了下來,帶著非常不自然的憤慨說,“你是什麽意思?”


    馬龍咳了一聲,說:“沒什麽。我隻是想知道自己的立場。”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手裏的雪茄,說:“我們之中總得有一個人來提問,而我也許就是那個人。你自己沒有槍殺約書亞·岡布裏爾,對嗎?”


    “當然沒有,”桑德斯說。他僵硬地補充道,“這似乎並沒有讓我們取得什麽進展。”


    “確實沒有,”馬龍同意道,“你想達到什麽目的?你究竟是為什麽來這裏?”


    威利斯·桑德斯說:“嗯……”他停了下來,顯得有些尷尬。


    馬龍站起身,給桑德斯的杯子又倒滿了酒,然後再次坐下。


    “事情是這樣的,”馬龍若有所思地說道,“當你開始和弗雷特混在一起,不知不覺間,她就會用手段控製你,讓你無法擺脫。然後她告訴你她打算嫁給你,並且會以一種你無法反抗的方式讓你成為一個自由的人。”馬龍頓了頓,擦了擦臉,繼續說道,“別介意,我隻是在想。也許你並沒有把她的話當迴事。但是在你妻子被殺的那個晚上,你知道了這是怎麽迴事……不,別誤會我,你事前並不知情。但是當事情發生的時候,你立刻就明白了是怎麽迴事。你隻是被嚇壞了,所以當你被詢問的時候,你作證說你妻子尖叫起來,然後劫匪失去理智開了槍。”


    他又頓了頓,看著桑德斯,說:“別覺得尷尬,我也會這麽做的。”


    馬龍不知道弗雷特·桑德斯是否已經到達,來赴她的約,也不知道如果她已經來了,前室裏的那個女孩會如何應對這種情況。


    馬龍繼續說道:“你一有機會就和弗雷特結了婚,因為你知道如果你不這麽做,她就會確保讓你因策劃殺害第一任桑德斯夫人而受到指控。當你從所發生的事情中恢複過來後,你開始了一種糟糕但還不算太糟糕的生活。弗雷特很聰明,人們都接受她。後來達芙妮開始有了很多想法。你對此無能為力。所以你隻能寄希望於最好的情況,並等待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馬龍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我怎麽會說這麽多!”


    他用完全一樣的語氣問道:“你知道弗雷特是約書亞·岡布裏爾的妹妹嗎?”


    桑德斯顯得有些不自在,他說:“知道。但是是後來才知道的。我們結婚之後才知道。”


    馬龍又搖了搖頭,同情地說:“當你得知他被謀殺了的時候,你一定度過了一段非常糟糕的時刻。”


    威利斯·桑德斯痛苦地說:“我害怕是達芙妮幹的。我知道她一直試圖找出真相。嗯,然後就是那個賭約,你知道的,莫娜和傑克·賈斯特的賭約,當然,當我讀到關於那起謀殺的報道時,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但是還有達芙妮,而且……”他用手捂住額頭,說,“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這就是我來這裏和你談話的原因。”


    “很高興你這麽做,”馬龍平靜地說,“傾訴又不會傷害任何人。”他站起身,大步走到窗前,站在那裏眺望著市中心屋頂的淒涼景色。“嗯,事情的結果還算不錯。我不介意承認我自己也對岡布裏爾的謀殺案感到有點好奇。但當然,一切都已經清楚了。那個南方女人當然有正當理由,而且她已經不用再受謀殺的審判。


    威利斯·桑德斯身體前傾。“她真的開槍打了他?”


    馬龍轉過身來,非常責備地說:“你不會認為警察局會犯錯吧?”然後又轉迴身去望著窗外,繼續說,“與謀殺你第一任妻子有關的人中,弗雷特沒有說話的立場,岡布裏爾已經死了,實際開槍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上帝才知道他在哪裏,格斯·申克是世界上最不希望這一切再次被翻出來的人,至於你為什麽要見律師,我就不知道了。”他從窗邊轉過身來,對著這個心煩意亂的人,露出了最友好、最讓人安心的笑容。


    威利斯·桑德斯勉強迴以微笑,說:“我想我不需要。但是當我開始思考這件事,把一切都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感到很沮喪,我想我最好還是和你談談。因為莫娜……”他頓了頓,皺了皺眉,說,“你知道的,她是認真的。她就是這麽說的。當我讀到關於岡布裏爾謀殺案的報道時,它似乎非常吻合,然後我突然開始同時思考所有的事情,而且……”他突然站了起來,說,“唉,算了。我很高興我來找你談了。”


    門被輕輕敲響。馬龍吼道:“進來!”門開了,傑克·賈斯特走了進來,用腳把門關上。


    這個高大的紅發男人臉色異常蒼白,帶著濃重的愁容,看上去氣喘籲籲的。桑德斯的出現似乎讓他有點吃驚,他簡短地跟他打了個招唿,向馬龍點了點頭,然後默默地站在桌子旁,把他一直夾在胳膊下的報紙折來折去。


    “怎麽了?”馬龍吼道,“你現在又惹上了什麽麻煩?”


    傑克沒有迴答。他又瞥了一眼桑德斯,然後是馬龍。突然,他展開報紙,把它扔在了律師的桌子上。


    馬龍看了很長時間,沒有發表任何評論,臉上也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


    最後,他轉向威利斯·桑德斯說:“我寧願你在報紙上看到,也不想親口告訴你。”然後把報紙遞給了他。報紙上用醒目的標題報道了當天下午一點四十五分,在州街和麥迪遜街拐角處,弗雷特·桑德斯被槍殺的不幸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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