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龍探案 之 走失的屍體 第三十一章


    傑克提醒內爾她還有個節目要做,勸她躺在海倫的床上,跟她說話直到她睡著。然後他坐在窗邊,開始擔心起來,一直到淩晨四點左右,馬龍打來電話。


    律師告訴他,他讓馮·弗拉納根留海倫過夜。他解釋說,這樣可以讓他的心思從內爾·布朗身上移開。一旦傑克安全地把內爾送到排練現場,他和馬龍就能毫不費力地把海倫帶出來。


    他又說,海倫現在玩得很開心。


    “她當然會,”傑克鬱鬱地說,然後掛了電話。


    他迴到窗邊的椅子上,陷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夢中充滿了戈德曼、節目、海倫、圖茨的馬和馮·弗拉納根的貂皮大衣等不安的元素。


    早上,他把內爾送到工作室,讓她待在那裏,見到了麥克伍茲,並注意到早上的報紙隻提到“一位金發女子”正在接受警方詢問,然後他去拜訪了戈德曼先生。


    讚助商是個身材矮小、頭發花白、麵容慈祥的人。然而,今天早上,他的麵容比平時少了些慈祥,顯得十分焦慮。


    他沒有浪費時間討論釣魚、天氣和芝加哥小熊隊的問題。這對傑克來說是個壞兆頭。


    他開門見山地說,“事情是這樣的,傑克,在今晚簽合同之前,我要你和喬查出是誰犯下了這些謀殺案。”


    傑克假裝無耐地說,“恐怕我不明白。”


    戈德曼先生安撫他,“哦,是的,你明白。你明白,傑克,假設我今晚簽了合同,而他們還不知道是誰犯下了這些謀殺案。也許明天他們就會發現內爾與這些謀殺案有關,甚至可能她就是兇手,隻是在我看來,她太像一位淑女了。但我隻是假設,你明白麽,我並不是說內爾與這些謀殺案有任何牽連,但這個叫保羅·馬奇的人,他以前在這個節目工作,他離開時和她有些矛盾,還有這個聖約翰,他是經紀人,和她一直都有矛盾。所以,現在我不想在不知道誰是兇手,以及內爾是否涉案的情況下簽這份合同。”


    他往後一靠,雙手交叉放在圓滾滾的小肚子上,慈祥地對著他們微笑。


    傑克說,“但是,聽我說,你不能這樣。我已經安排了一個攝影師今晚來拍你和內爾簽合同的照片。節目今晚就要宣布合同續簽一年。這都寫進了劇本裏,寫好了。”


    戈德曼先生溫和地說,“嗯,我想也許你可以把攝影師打發走,也許還可以把這個環節從劇本裏刪掉,嗯?”


    “戈德曼先生,你聽我說,”喬·麥克伍茲用最具說服力的語氣說道,“你和我一樣清楚,內爾·布朗不可能牽扯進這種事裏。絕不可能!”


    戈德曼先生說道,“也許是,但也許不是。我怎麽知道呢?我隻是說,除非我知道是誰犯下了這些謀殺,並且內爾沒有涉及其中,否則我今晚不會簽合同。”


    喬·麥克伍茲擦了擦額頭,焦急地說,“戈德曼先生,就算內爾真的不小心牽扯進來了,你也可以相信傑克,他不會讓這件事見報的。雇他來不就是為了這個嗎?”他滿懷希望地看著傑克。


    傑克笑著,雖然笑聲有些空洞,說道,“當然,不管發生什麽,我都能壓下來。”


    戈德曼先生扯了扯下嘴唇,堅定地說,“我沒說你不能,你看,我在家有個妻子和兩個可愛的女兒。她們每周都坐在家裏聽內爾·布朗的節目。她們每周都坐在家裏,調到西海岸的頻道,聽內爾·布朗節目的重播。現在,如果她們坐在家裏聽內爾·布朗的節目,而她卻牽扯進了兩起惡心的謀殺案,我會怎麽想呢?”


    “但她沒有……”麥克伍茲剛開口。


    戈德曼先生做了個手勢,讓他安靜,他接著說,“全國各地的人們,都和家人一起坐在家裏聽內爾·布朗的節目。現在,也許明天他們就會拿起報紙,讀到內爾·布朗牽扯進了謀殺案。或者也許他們沒讀到,但她還是一樣。”戈德曼先生開始慷慨激昂,“二十年來,二十年來,我一直向人們推銷好糖果。早在很久以前,我隻有一輛小手推車和一箱巧克力棒的時候就這樣了。然後-”


    傑克和喬·麥克伍茲耐心地、恭敬地聽著戈德曼先生經常講述的故事,關於他如何從手推車起家,成為戈德曼糖果公司的掌門人,他的產品遍布所有糖果櫃台。


    戈德曼最後說,“所以,喬,今晚你拿著合同來讓我簽,傑克,你帶著攝影師來拍照,但你們一定要找到證據證明,是誰殺了那些人,並且內爾絕對沒有涉案。”


    “但我們能做什麽呢?”喬·麥克伍茲絕望地問道,“警察正在調查這個案子。我們到底能做什麽而警察不能做呢?”


    戈德曼先生聳了聳肩。“我怎麽知道?我隻會做糖果。也許傑克能做點什麽。”


    傑克愁苦這臉說,“我是個新聞代理人,又不是偵探,而且今晚之前時間不多了。”


    戈德曼先生說,“嗯,你們已經聽到我要說的話了,就這樣。”他按了桌上的按鈕,一個金發秘書推門進來。“傑西,把那些我該迴的信拿進來。”


    “但是戈德曼先生,”麥克伍茲有點絕望地開口。


    “你聽我說,你不能指望……”傑克跟著補充。


    戈德曼先生從桌上的信件中抬起頭,好像很驚訝它們還在那裏,然後表情愉快地說,“再見,今晚見。”


    兩個人默默地走了出去。


    “固執的老糊塗,”電梯裏,麥克伍茲低聲咒罵。“當他固執己見時,想讓他改變主意是不可能的,那還不如讓萊利大樓跳華爾茲舞。”


    “一個人,在糖果行業能從手推車做到賺到百萬美元絕不會是什麽老糊塗,”傑克評論道,“至少在我看來不是。但這確實讓我們陷入了困境。”他歎了口氣,“也許隻是因為太早,我的思緒混亂還沒法清醒地思考。我們還是去找馬龍談談吧。”


    他們發現這位律師正在他的辦公室裏吃早餐。麥克伍茲向馬龍講述了戈德曼的最後通牒,而傑克則自顧自地喝起了馬龍的咖啡。


    “我們該怎麽辦,馬龍?”傑克問道。


    “再拿些咖啡進來,”律師大聲的說道。他走到窗邊,憂鬱地盯著屋頂,而傑克則坐在那裏,想著馮·弗拉納根是否會讓他成為水貂養殖場的合夥人。當馬龍的秘書拿著一個保溫瓶的咖啡進來時,律師似乎已經做出了決定。他坐在辦公桌後,往玻璃杯裏倒咖啡。


    “海倫呢?”傑克焦急地問,“海倫在哪裏?”


    “在演播工作室,”馬龍不滿地說,“可能正在告訴內爾·布朗怎麽唱歌。她昨晚可是在給馮·弗拉納根指導怎麽管理兇殺組呢。”


    傑克鬆了口氣。“至少她沒卷進這攤渾水裏。”


    馬龍點了點頭。“那關鍵,就要向馮·弗拉納根證明她是真的對保羅·馬奇一無所知,”他說,“在這方麵她做的比我更有用。然後我還暗示了弗拉納根,如果他不把這件事忘掉,我個人會非常不高興。別問我為什麽這能對他有影響,我不會告訴你的,畢竟,有些事是神聖的。”他重重地歎了口氣。“不管怎樣,馮·弗拉納根看到她離開是相當高興的”


    盡管心事重重,但一想到海倫在警察局總部造成的混亂,傑克還是忍不住笑了。但這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馬龍,接下來……”他開始說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是否和感覺一樣沙啞。


    “去排練現場,”律師疲憊地說,“要表現得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別讓任何人靠近內爾·布朗。”


    “合同-”傑克說。


    “準備好,等著簽字即可,”馬龍告訴他。


    喬·麥克伍茲抬起頭,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微弱的希望。“在我們剩下的時間裏,你能找出兇手是誰嗎?”他停頓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又補充道,“你已經知道了?”


    馬龍看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


    “看在上帝的份上,馬龍,”傑克開口了。


    “走開,”馬龍生氣地說,“走開。”


    “你知道你要做什麽嗎?”


    “我知道,”馬龍說,“而且我不喜歡這樣,但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走開,我想靜靜。”


    傑克在門口停了一會兒。“我們一會兒會見到你嗎?”


    “會的,”馬龍告訴他,“我會去工作室的。”


    “我想你會帶著兇手一起來吧,”傑克酸溜溜地說。


    “他會來的,”馬龍咆哮道,“快滾開。”


    傑克嘟囔了幾句關於愛爾蘭人不講衛生和律師狡猾的話,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我們所能做的就是抱最好的希望,”他告訴麥克伍茲,“馬龍知道他在做什麽。如果他說他會解決這個問題,那他就會解決,所以我們也就別再擔心了。”


    “我想是吧,”麥克伍茲說,“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傑克歎了口氣。“今天是個適合喝醉的好日子,”他說,“但也許我們最好還是去排練吧。”


    工作室裏,舒爾茨獨自坐在控製室裏,一邊嚼著三明治,一邊看著《每日賽馬報》。傑克進來時,他抬起了頭。


    “內爾的雙胞胎妹妹是從哪兒來的?”他問,“她真是個奇跡。聽起來和內爾本人幾乎一模一樣。”


    傑克透過窗戶看向內爾,她還戴著那頂假發,正站在麥克風旁和路·西爾弗爭論一首歌的編曲。


    “我不知道內爾是從哪兒找到她的,”他說,“但你說得對,她真是個奇跡。”他環顧了一下工作室。是的,海倫就在角落裏,膝蓋上放著一份劇本。世界因此變得更加美好了一些。


    “當然,”舒爾茨說著,從下巴上拂去了一片麵包屑,“作為對內爾聲音的專家,我能分辨出她們的不同,但我敢打賭,普通的聽眾可分辨不出來。她會親自上台表演嗎?我是說內爾?”


    “天知道,”傑克說,“但我希望如此。聽著,舒爾茨。我們要進去排練。你把所有人都攔在外麵。我不在乎誰想進工作室或控製室。除了一個叫馬龍的律師,別讓任何人進來。”


    “我明白了,”舒爾茨說,“我不會讓任何人進來的。”


    傑克點了點頭,走進工作室,環顧四周。海倫在角落裏,看起來冷靜而精致;內爾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像來自蘭辛的威爾遜小姐;路·西爾弗正在標記編曲中最後一分鍾的更改;奧斯卡·傑普斯沒穿外套,紅著臉,滿頭大汗;鮑勃·布魯斯臉色蒼白,憂心忡忡;一位他記不起名字的女演員;兩位他記不起名字的男演員;一群音樂家;克勞斯正在擺弄他的音效設備,還有貝比。貝比?哦,對了,他想起來了。貝比在這周的節目裏有戲份。


    奧斯卡看到他,穿過工作室走了過來。“內爾為什麽要穿那件毛皮衣服?”


    “她是個逃犯,”傑克說,“別問問題了。劇本怎麽樣?”


    奧斯卡說:“我閉著眼睛都能寫出比這更好的劇本。”


    內爾加入了他們。“怎麽迴事?”她很隨意地問。


    “聽著,”傑克說,“就你而言,這隻是另一次排練,我出於自己的原因,想讓內爾藏起來。但舒爾茨會把所有人都攔在工作室外麵,所以她不妨脫下偽裝。現在聽好了,整個亂局今天下午就會解決。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但它會解決的。與此同時,今晚還有一場演出要做。忘掉所有這見鬼的事情,專心排練節目。現在開始吧。”


    他示意海倫跟著他進控製室,然後坐下來開始監聽。


    前半個小時,排練氣氛緊張,大家心不在焉。就在傑克開始放棄希望,認為這場節目甚至無法上台時,大家卻開始全神貫注於節目,無暇顧及其他事情。到四點時,劇本已經經過了縮短、加長、重組和重寫,每個人都休息了一下,喝了點咖啡。到五點鍾時,最後一次排練進行得異常順利,充滿活力,傑克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當音樂家們準備離開時,他走進了工作室。


    “路,你可以讓你的樂隊離開了。你也可以走了,”他對那位無名女演員、男演員和克勞斯說,“其他人留在這裏。”


    “怎麽了?”鮑勃·布魯斯問道。


    傑克望向控製室,看到了馬龍。“我想我們即將揭開謀殺的真相了,”他說。


    “什麽謀殺?”奧斯卡無辜地問道,把臉從劇本上抬起來。


    傑克歎了口氣。“成為藝術家一定很美妙,”他評論道,然後對著麥克風喊道,“進來吧,馬龍。”


    這位小個子律師走進工作室。他看起來臉色非常蒼白,非常疲憊。


    “我想你們都認識約翰·馬龍吧,”傑克環顧四周說道。


    “你做了什麽,馬龍?”麥克伍茲焦急地問道,“合同安全了嗎?”


    馬龍點了點頭,重重地坐在一張皮革和鍍鉻椅子上。“我知道整個故事。我最好還是坦白吧。其實其中的重要部分幾天前我就已經知道了。”他停頓了一下。“我想有一種處理方法可以挽救一切。但我實在不喜歡這樣做。因為我知道這會對人造成傷害。”他又停頓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對不起,內爾。我無法表達我有多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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